韩运荣 王杏予: 女性向游戏的溯源、类型及模式解析 新媒体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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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向游戏的溯源 、类型及模式解析
■ 韩运荣 王杏予

【内容摘要】 2018 年被视为我国女性向游戏发展的元年，《恋与制作人》大火，《云裳羽衣》与《遇见逆水

寒》等女性向游戏纷纷问世，形成女性向游戏年收入超出 430 亿人民币的市场。基于对女性向游戏的历
史溯源及发展脉络梳理，按照不同的角色设定和基础玩法将其类型归纳为乙女游戏、BL 游戏和育成游戏
三类。随后，对乙女游戏的恋爱模式、BL 游戏的“耽美”模式以及育成游戏的圆梦模式予以系统解析。
最后，对女性向游戏迎合玩家受众的心理进行分析与反思。
【关键词】 女性向游戏; 乙女游戏; BL 游戏; 育成游戏

2017 年底，一款名为《恋与制作人》的恋爱游戏受 一、女性向游戏的背景历史渊源

到了国内女性的 狂热追捧，在上 线 14 天之后 便进入 “女性向”一词最早出现 于 20 世纪 50 年 代的 日
App Store 前十之列，在免费下载榜居于第二。不少玩 本。“向”在日 文 中，是 目 标 群 体 的 后 缀，故 而“女 性
家为解锁游戏 剧情，在游戏中消 费 上千 甚至 上万 元。 向”是指一种把女性当作目标受众的文化消费。由此
还有玩家不惜花费 12 万元为游戏角色庆祝生日，更有 而来，“女性向游戏”就是针对女性玩家设计开发的，
甚者为角色买下 NASA 小行星的命名权。《恋与制作 适合女性玩家玩的游戏。
人》上线后长居微博超级话题游戏榜单前列，“与‘纸 1． 女性向游戏的背景渊源
①
片人’ 恋爱”作为一种新的娱乐行为引起玩家和网友 在日本社会中，女性长期处于受歧视的地位，到明
热议。 治维新时期，思想逐渐开化，一贯遵循的“妇德、妇言、
《恋与制作人》走红之后，针对女性玩家的众多游 ④
妇容、妇工”的观念开始发生转变。
2018 年 6 月腾讯发行 3D 恋爱换装游戏
戏纷纷上线， 在教育上，强调女性在家庭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
《云裳羽衣》，8 月网易上线古风恋爱游戏《遇 见逆水
逐渐形成了“男主外，女主内”的经典模式，在这种“女
寒》等等。一年内，游戏下载平台 TapTap 上女性向游
主内”的内部圈子里孕育出了女性向游戏的萌芽———
戏相关游戏增长数量达 4000 多个。一般认为，专门针
女性歌舞剧。
对女性玩家设计的，适合女性玩的游戏就是女性向游
1914 年，
日本小林一三创立宝冢歌剧团，
针对女性群
戏。2017 年日本的女性向手游市场已达 1000 亿日元，
体进行歌舞剧表演。剧团成员均为未婚女性，
剧中角色无
我国 2018 年女性向游戏市场收入达 490 亿人民币，预
② 这些扮演
论男女也全部由女性来扮演。大抵出于同理心，
计到 2020 年会增长约 140 亿。
③ 男性角色的女性演员在表演中往往更能抓住女性观众的
根据准社会交往理论 ，玩家们 在游戏 互动中会
心弦。于是，
随着女性观众对男演员需求的减弱，
在娱乐
与虚拟角色逐渐形成一种相对稳定的关系，这种关系
休闲上女性逐渐形成了自给自足的状态。
不同于社会交往中的人际关系，是一种依托想象互动
架构形成的现实亲密关系的替代关系。在女性向游戏 二战后，随着受教育水平提高，日本女性的自主意

中，这些关系得以建立的游戏机制是什么? 玩家与角 识提升，开始追求个性和精神独立。在照顾家庭之余，

色将建立起什么样的关系? 当女性玩家沉浸于女性向 她们会通过参加各种活动来结识朋友、获取知识，这些
游戏体验之时，对玩家心理有何影响呢? 本研究将在 “家庭主妇”们之间的互动使她们与在外的男性独立
对女性向游戏溯源的前提下，从宏观角度对女性向游 开来，维持着妇女们专属的生活圈。与此同时，部分女
戏的游戏模式进行梳理，并在此基础上探究玩家的心 性开始外出工作，相较于以往“足不出户”的状态，女
理和体验。 性群体的现实需求也获得了更多外界的关注，女性向
游戏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

* 本文系教育部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研 究 重 大 委 托 项 目 “高 等 教 育 大 众 化 与 媒 介 融 合 时 代 菁 英 培 养 与 领 导 力 提 升 研 究”( 项 目 编 号:
15JZDW002) 的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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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媒体研究 韩运荣 王杏予: 女性向游戏的溯源、类型及模式解析

2． 女性向游戏的发展脉络 随后，女性向游戏从日本传至世界各地。我国叠
1994 年，最 早 的 女 性 向 游 戏“安 琪 莉 可”系 列 问 纸公司也于 2013 年之后陆续推出“暖暖换装系列”，成
世。该系列游戏以架空世界为背景，女主角是一位庶 为我国较早的有影响力的女性向游戏代表作。
民少女，却在名门女子学校上学，无意中被选为女王的 3． 女性向游戏的类型设定
替补人选，玩家作为主角在游戏进行过程中必须通过 目前， BL 游戏和育
女性向游戏的三个类别乙女游戏、
⑥
修炼，即和攻略角色谈恋爱来提升自己，最终与官方设 成游戏 ，具有鲜明的游戏风格设定，无论是在游戏的静
定的对手竞争女王席位。 态结构，
还是游戏的动态设置中均表现出各具特色的创意
该系列游戏由日本光荣公司的女性员工发起，当 设计，
以满足不同女性玩家的游戏体验诉求。
时，人们普遍认为“游戏就是男性玩的”，抱着“试一试 乙女游戏作为男女恋爱游戏， 玩家以女主身份在多
的态度”，经过一年半的研发，游戏一上线即引起广泛 个男性角色中选择“恋爱对象”，剧情风格浪漫温馨，存
好评。随后，光荣公司又推出《遥远时空中》《金色的 在诸多甜蜜的日常。视觉画风上清新甜美，色调多为粉
琴弦》，与《安 琪 莉 可》共 同 组 成 了 知 名 的“Neo Ｒo- 嫩的少女色调，
听觉上也轻快温馨，注重营造恋爱气氛。
mance”系列。这一时期，女性向游戏并没有明确的概 在玩法上，
除了剧情推进，
多强调现实互动的模拟。
念，只是作为具有恋爱要素的角色扮演游戏。几乎所 BL 游戏是男性角色之间的恋爱游戏，玩家以男主
有作品的主人公性别都是可选的，可见在女性向市场 的身份选择与其他男性角色恋爱互动。剧情中的感情
完全崛起之前，女性向游戏厂商仍然兼顾着男性市场。 线起初通常是朦胧的，在偏向暗黑、悬疑的剧情中展开
2000 年左右，女 性 向 游 戏 发 展 进 入 百 花 齐 放 阶 角色的心理与感情变化。游戏画风也常偏向于暗黑，
段，多家游戏公司涉足女性向游戏，光荣公司 一家 独 音乐在恋爱气氛之余更显深沉。游戏玩法多借助文字
大的局面 被 打 破，与 此 同 时，女 性 向 游 戏 开 始 分 化。 冒险的形式展开。
“女性 向 恋 爱 游 戏”逐 渐 被“乙 女 游 戏”这 一 名 称 取 育成游戏包含角色养成、模拟经营等类别，角色设
⑤
代，并专指男女恋爱游戏; 伴随着耽美文化 的发展， 定上可以培养人物也可以养育宠物等。因为包含较多
表现男性与 男 性 之 间 恋 爱 的 BL 游 戏 成 为 恋 爱 游 戏 种类，在情节、画风、音乐以及玩法上都有不同。大多
的 重 要 分 支，而 恋 爱 游 戏 之 外 的 育 成 游 戏 也 逐 渐 自 数育成游戏的育成对象都会被赋予技能数值，玩家通
成一派。 过培养控制数值大小改变育成对象的特点。

表1 女性向游戏各类基本设定比较
静态结构 动态设置
游戏种类
游戏类型 角色设定 剧情风格 画风特点 音乐效果 玩法特色

女主* 多个 浪漫温馨 清新甜美 轻快温馨 角色互动

乙女游戏 恋爱游戏
可攻略男主 甜蜜日常 少女色调 恋爱氛围 模拟现实
男主* 多个 朦胧、浪漫中 略悬疑暗 轻快之余
BL 游戏 恋爱游戏 文字冒险
可攻略男主 含有黑暗元素 黑深色调 更显深沉
角色养成、 技能数值、
育成游戏 人物、动物等 剧情可有可无 较为多样 较为多样
模拟经营等 放置等

在静态结构上，乙女游戏和 BL 游戏都属恋爱游 友”让玩家选择，进而模拟现实生活中真实恋爱互动，

戏，不同的是，乙女游戏是男女恋爱游戏，而 BL 游戏是
男男恋爱游戏。育成游戏则包含角色养成、模拟经营
等等，角色也不仅仅是人类。玩法上，乙女游戏除了强
调角色模拟互动之外，与 BL 游戏多是文字剧情冒险，
所以二者较育成游戏更为强调剧情，而游戏的画风和
音乐效果也多是随剧情而变化的。
二、乙女游戏的恋爱模式
乙女游戏是以女性角色作为主角，以两个或两个
以上的男性角色作为可攻略对象 的角色 扮演恋爱 游
戏。乙女游戏 通 过 向 玩 家 提 供 各 种 各 样 的“完 美 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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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取恋爱中的甜蜜浪漫体验。
( 一) 恋爱对象———完美人设
乙女游戏作为模拟男女恋爱游戏，关键在于为不
同的女性玩家提供什么样的“男友”来满足她们不同
的恋爱需求。因此，在游戏设计里，与玩家恋爱互动的
男性角色大都是完美的。
1．“恋爱对象”的完美外貌
乙女游戏中的可攻略男性角色在颜值方面大都无
可挑剔，身材高挑。不少乙女游戏会放置男性角色半
裸上身的图绘，以健硕挺拔的男性身姿吸引玩家。除
了五官身材，男性角色的审美和时尚穿搭也让玩家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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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悦目。在《恋与制作人》中，白起清冷俊俏的脸庞，
琥珀色的双眸，搭配一身警服、风衣，俘 获了不 少“颜
控”玩家的芳心。
2．“恋爱对象”的完美性格
在外貌之余，恋爱对象能否与自己在性格上合拍
是玩家的重要关注内容。女性在形容心中的完美男友
时，常常包含责任感、坚强、温柔、霸道、阳光、腹黑、成
熟等等特点。乙女游戏中的男主角们各有各的“苏”
点，为不同类型的女性玩家打造不同的“白马王子”。
《梦王国与沉睡的 100 王子》向玩家提供了 100 个可以
解锁的角色。这些角色或潇洒或冷酷，或单纯或腹黑，
每个角色都充实丰满。
3．“恋爱对象”的完美身份
在游戏中，恋爱对象的身份、职业也都是完美的。
“霸道总裁”“超级巨星”“科学家”“特警”“富二代”等
等角色都可以成为玩家 的恋 爱对象。无论 玩 家是以
“公主情结”期待王子，还是受言情小说影响迷恋霸道
总裁，都可以在游戏中实现虚拟的体验。
( 二) 恋爱互动———模拟真实互动
为了模拟现实恋爱，实现如同现实中的情侣互动，
乙女游戏为玩家提供类实时互动的通讯工具，模拟真
实的恋爱环境，让玩家自主选择恋爱情节，打造丰富的
互动方式。
1． 模拟真实通讯
游戏中的通讯工具，无论是古代的书信还是现代
的手机，都可以与男主实现现实般的沟通互动。古代
剧情的乙女游戏会向玩家提供书信以传达男主们对角
色的心意，进行沟通; 而现代剧情的乙女游戏，会给玩
家提供“手机”，在游戏内的“手机”中，玩家可以接听
角色电话、进行短信互动等等，通过模拟真实通讯进行
互动。
2． 模拟现实场景
乙女游戏为了增强恋爱的真实感，在游戏中会尽
可能多地设置现实性场景。玩家可以选择到男主生活
的环境中，也可以通过 赠送 礼物 改变 角色心 情等等。
在《无法触碰的掌心》中，玩家与角色的会面，是在“看
护所”进行的，玩家在与角色会面之前，需要提前进行
预约操作，会面过程中，玩家可以通过敲击屏幕唤醒正
在走神的角色。
3． 模拟生活选择
游戏为玩家提供了诸多选择机会，无论是主线的
剧情还是与角色的约会，玩家都会进行与现实类似的
选择，“送什么礼物”“与哪个角色通讯”“何时与角色
会面”等等，每种选择都对游戏结局的走向造成不一样
的影响。能否与男主达成“恋爱关系”，与哪位男主达
成怎样的结局，如同现实中好感的增减，都是在游戏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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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选择中逐步决定的。
( 三) 恋爱体验———多角度满足
乙女游戏中，玩家将自己代入女主身份，与男主们
进行角色互动，模拟现实中的恋爱活动，在多个角度满
足自身恋爱体验。
1． 暧昧称呼达成“亲密感”
乙女游戏为玩家创造了机会，可以感受来自“完美
男友”的亲昵称呼。游戏中玩家所代入的女主角名字
通常由玩家自己来拟定。为了增强游戏代入感，绝大
多数玩家会使用自己的名字或昵称。同时，随着玩家
与角色的感情发展，玩家可以选择更改对男主的称呼，
如游戏《无法触碰的掌心》中的角色晴人，玩家对其的
称呼从晴人先生到可以选择“晴人”“晴”“小晴晴”等
等，显得亲昵且暧昧。
2． 甜腻情话营造“浪漫感”
在游戏剧情中，男主们时不时说出的浪漫情话如
同真实恋爱过程中的承诺与保证。“你会过得越来越
好，
会勇敢快乐，会遇到爱和温暖; 我还知道，我会一直
陪着你。”这种在游戏中获取的体贴与关怀时不时地向
玩家涌来，使玩家沉迷在此种浪漫感受中。
3． 情节冲突制造“安全感”
多数女性在恋爱中注重感情稳定和相处过程中的
安全感，游戏中时常设计出现情节冲突，危急时刻，他
们永远挺身而出保护“你”，将“你”的安危归于自己的
保护伞下，“永远爱着玩家”是男主角们角色设定的绝
对特 点。比 如《恋 与 制 作 人》中，玩 家 每 每 经 历“车
祸”，角色李泽言都会及时出现救走玩家。
在这种超现实的恋爱模式之下，“玩家—角色”基
于恋爱想象的互动极易形成一种虚拟的恋爱关系，对
玩家线上线下的行为潜移默化地造成影响。
三、BL 游戏的“耽美”模式
BL 即“Boy's Love”，专指男性之间的恋爱。BL 游
戏就是展现男性与男性感情的游戏。耽美文化中这种
感情是唯美的、纯粹的、浪漫的。这最早来自于日本的
武士道文化，“武士之于武士的爱要唯一，一个武士有
权利以背叛者的鲜血洗净崇高的武士之爱所受到的玷
污”，认为男人对男人需要专一。
( 一) BL 游戏的“耽美”角色
BL 游戏在剧情的角色设定中性别属性不是传统
的男性女性，而是用攻受来做区分的。一般来讲，在男
男关系中的“攻”是性爱关系中的施动方，“受”则是性
爱关系中的接收 方。游戏 通 常不 会 明 确 界定 角色 的
“攻受”属性，多由玩家在游戏中自由判断。
随着耽美文化发展，如今的 BL 游戏中角色攻受设
定有多种样式。在“受”中，演化出了相对强硬的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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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口是心非的傲娇受等; 在“攻”中，也有面貌清秀的
奶油攻、幼稚爽朗的无邪气攻等。攻与受的搭配不仅
包括强攻弱受的近似于男女关系的传统搭配，像强攻
强受、弱攻强受、弱攻弱受都是 BL 游戏中常见的组合。
( 二) BL 游戏的情节类型
相较于乙女游戏甜蜜粉红的恋爱剧情，BL 游戏在
剧情内容上比乙女游戏迂回复杂得多。纯情的清水剧
情、悬疑暗黑剧情与同人剧情构成 BL 游戏剧情主要
分类。
1． 清水剧情
清水剧情，意思是像清水一样透彻，适合各个年龄
段，在游戏剧情中不会含有血腥、暴力、性等内容。清
水向剧情中主角们的感情相较而言更为简单清纯，但
最终结局却不见得都是团圆美满。如 BL 游戏《花归
葬》，主角玄东性格忠厚却背负毁灭世界的任务，于是
他心怀愧疚，盼望着有朝一 日自 己能被救世主杀死。
游戏故事凄清唯美，不含“性”等内容。
2． 悬疑暗黑剧情
为了展现男男之间至纯至净的感情，BL 游戏剧情
会设定得更为纠结和波折，游戏更加突出主角的心理
变化和角色间感情的巧妙走向。BL 游戏中的角色较
乙女游戏中的角色而言，他们的感情需要更多的磨难
和艰难来展现纯粹唯美的感情。出于这种目的，BL 游
戏剧情多会选择一些惊险刺激的内容。悬疑恐怖是常
见的背景，压抑心酸的环境是主角成长与邂逅的关键
条件。《Lamento － BEYOND THE VOID － 》便将剧情环
境设定在了动植物濒临死亡的生存危机下，主角在寻
找真相的途中邂逅恋情。
3． 同人剧情
“耽美文化”最早的发展，就是以角色同人的形式
展开的，即对小说、动漫等影视原作品中的相关角色的
二次创作。部分 BL 游戏将在 BL 小说、动漫等作品中
难能获取的参与式的互动体验转移到 BL 游戏中，通过
BL 同人游戏对已有的内容进行情节和体验扩充。如
游戏《樱花绚烂》的角色与情节便是在小说《今天开始
做魔王》的基础上展开的，是小说的角色同人游戏。
( 三) 耽美情节下的情感寄托
BL 游戏中，没有传统以往的男女性别差异，玩家
借助耽美的独特的设定和情节寄托自己在现实生活中
难以表达和实现的感情。
1．“视觉性刺激”
在 BL 游戏中，“性”是作为重要且多见的内容出
现的，甚至不乏标有调教、虐待、变态等标记的剧情内
容。相较小说的文字描述，BL 游戏在剧情和画面上向
玩家提供了相关的视觉刺激，男性角色之间的亲吻与
爱抚画面以及各种直观的性场面是 BL 游戏的重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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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同时也是玩家对现实生活中难以实现的爱与欲的
寄托。
2．“纯爱的渴望”
BL 游戏中，男性与男性之间的感情，寄托着玩家
们对于纯爱的渴望。在游戏《SWEET POOL》中，人类
的繁衍不再依托女性，主角与攻略角色的互动，依托于
游戏中“本能”或“理性”的选择。在现实生活的两性
关系中，男女之间始终存在着鸿沟，当今女性在性解放
与性自律的压力下，在现实生活中对纯粹的爱情的追
⑦
求几乎是无法实现的。 于是，玩家便将这种难以实现
的渴望寄托于游戏中。
3．“自主式选择”
除却剧情推进上的自主选择，玩家在 BL 游戏中对
于“自主”的寄托表现在游戏角色身份建构上。部分
BL 游戏向玩家提供了“攻受”角色转换的选择。比如
在游戏《鬼畜眼镜》中，玩家以男主“克哉”的视角，选
择是否佩戴道具眼 镜。佩 戴 眼 镜 之 后，角色 是“攻”，
而没有佩戴眼镜时，角色是“受”。玩家可以自主地选
择在不同的可攻略角色面前呈现什么样的属性。
BL 游戏借玩家操作男性与男性恋爱的模式，达成
玩家所期望的恋爱关系，这种恋爱关系，尽管通常不是
玩家自己亲身代入经历的，但由玩家推动形成，使玩家
收获满足与愉悦的游戏体验。
四、育成游戏的圆梦模式
育成游戏主要是模拟养成类游戏，玩家通过对游
戏中的角色对象( 人物或动物) 进行培养，完成游戏中
的目标任务。育成类游戏常见的类型有角色养成、模
拟经营和放置收集等等。
同时，育成游戏可以被看作是一种圆梦游戏，因为
在现实生活中存在诸多难以实现的梦想，玩家将这种
在现实中不敢做或者没有能力做的，无法实现的“白日
梦”寄托在游戏中，通过游戏中的角色塑造或者关系培
育等等实现“完美梦境”。
( 一) 角色养成类的“培养梦境”
在游戏中，玩家被授以一定的角色，这个角色或许
是玩家在游戏中所扮演的角色，或许是游戏中所饰角
色的任 务 角 色。 这 些 角 色 起 初 往 往 都 是“新 手 小
⑧
白” ，或背负梦想，或肩责重担，或身负血仇，需要玩
家在游戏中 将 其 逐 步 培 养 来 实 现 成 就。如“明 星 志
愿”系列，玩家可以体验经纪人或艺人角色，通过培养
艺人，实现工作目标，获得成就。
在育成游戏中，玩家的身份如同家长，游戏中培育
的人物角色就如同玩家的孩子，“孩子”成长的每一步
走向都由玩家来操纵。玩家通过剧情选择或者模拟培
训等方式来 推 进 角 色 的 成 长 变 化。“美 貌 值”“智 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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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体力值”等等数据组成由玩家控制，将游戏角色
打造成玩家心中所想达成的样子。
( 二) 模拟经营类的“管理梦境”
模拟经营就是在虚拟运营自己的“世界”。育成
游戏的模拟经营类有多种可以“经营”的种类供玩家
选择，模拟人生成长、模拟城市建设、模拟商店经营、模
拟换装化妆等等。玩家在游戏中可以从一无所有白手
起家亲自打造经营自己的“世界”。
在模拟经营游戏里，玩家如同坐拥江山的皇帝对自
己游戏中的疆域进行规划，
也能像老板一样优化公司运营
来获取利益。诸多在现实生活中难能实现和满足的“抱
负”在游戏中得以施展并获取相应的成就收获。
在《萌猫物语》中，玩家在经营甜品店的同时养育
宠物猫，随着玩家的经营，不同品种的宠物猫会变化成
不同类型的美少年。玩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为他们
选择服饰。在经营店铺之余与“美少年”们谈情说爱，
享受经营管理的“快乐人生”。
( 三) 放置收集类的“佛系梦境”
在育成游戏的放置收集类游戏中，玩家只需要将
游戏放置在那里，系统就会根据一系列算法公式自动
运行来产生种种游戏结果，通常是获取随机的道具和
图片。这类游戏通常画风清新可爱，不需要长时间的
操作，只需要偶尔点开确认自己收集到的新“成就”即
可。
没有耗时的操作，也不需要过多的感情投入就可
以获取一定的成果，使得一些不常玩游戏的玩家也愿
意去尝试此类 游戏，体验一 种随 性 随缘 的佛 系状 态。
如《旅行青蛙》中，玩家只需要为青蛙提供食物道具，
收割三叶草就可以获取青蛙寄回的照片和旅行地的特
⑨
产。收集爱好者和佛系 玩家可以轻松满足游戏体验。
在育成游戏中，玩家对游戏角色进行培养，在玩家
与角色之间，玩家以家长或主人的身份关系对游戏角
色培养操控，是对自己“梦想”的虚拟实现。
五、心理探析与问题前瞻
2018 年 2 月极光大数据所发布的女性手游研究报
告显示，国内女性手游玩家多集中在一、二线城市，年
龄在 16 ～ 25 岁之间，大多为爱好音乐、美食和书籍的
女性知识青年，其社交风格多流连于校园社区。通常
⑩
伴随着较高的精神追求，注重生活享受。 在女性向游
戏市场发展壮大的背后，女性玩家们为何对游戏中的
虚拟情感趋之若鹜?
( 一) 乙女游戏背后的“舒适圈”与现实规避
乙女游戏玩家与角色互动时，其情感投入程度与
瑡
瑏

她们和亲密他人交往时相似。 虚拟恋爱互动中的沉
浸式体验，使玩家与游戏角色之间形成了一种脱离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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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研究
实却又迎合了心理需求的准社会交往关系。“完美”
的优质男性和“超现实”的恋爱体验戏一方面缓解了
人们的现实恋爱需求，另一方面规避了恋爱关系中的
种种矛盾和麻烦。越来越多人更愿意关注在精神上独
立自主，疲于恋爱关系的维持，而乙女游戏却恰恰为玩
家们提供了“完美”的恋爱平台。
瑢
瑏

在“谈恋爱干什么，我有白起就够了” 的心态下，
乙女游戏向玩家们提供了“恋爱体验”却改变不了玩
家们的单身现实。随着女性恋爱需求、择偶标准的提
升，
恋爱成本增加导致“脱单”困难。因为长期单身，
一方面，女性在无意识中形成了一种“单身舒适圈”，
这一舒适 圈 使 得 她 们 习 惯 性 对 于 可 能 打 破 这 种“舒
适”的行为进行抗拒; 另一方面，由于长期的单身，处理
亲密关系方面的能力存在弱化的可能，而恋爱关系却
是一种需要经营的关系，这种能力的缺失，使得人们越
发容易陷入单身。
2018 年网络热词“自杀式单身”，就是形容一直单
身又不主动扩展社交范围去认识新朋友，却每天幻想
着能拥有爱情的行为。部分人虽然渴求着社会交往，
却不肯主动出击，使得单身的人越来越容易单身。据
《中国统计年鉴 2017》显示，我国的单身人口数量达到
2． 4 亿，参照国外比例，未来将会达到 4 亿。华尔街日
报也指出，中国正在成为“单身之国”。这不禁令人担
忧: 玩家追逐的虚拟恋爱体验真的可以取代恋爱吗?
( 二) BL 游戏背后的“耽美”与现实心理
BL 游戏作为耽美文化的一部分，所呈现的性别设
定、模式类型，与耽美文化中的其他类型作品有共通之
处。比如男性与男性恋爱的攻受组合，主角帅气俊美
的形象设定以及绝大多数 BL 作品中都会存在的性场
面描写等等。对此，我国著名性学专家李银河曾提出
“耽美”群体几种可能的心理。
瑣
瑏
爱美心理使得耽美文化得以存在。耽美本就含有
唯美的意思。BL 游戏中的男性角色虽不是为女性玩
家们设计的配偶形象，但俊美的五官和优秀的身材依
然是游戏中画像的标准。人们对于美的共识是普遍存
在的，对于好看的事物，人们总是乐意多看两眼。妙龄
女子都爱美貌少年郎，即使不能拥有，但当作艺术品观
赏也能赏心悦目。
防御心理促成了耽美文化中存在大量性场面。这
种心理与性偏见有关，认为性是见不得人的。相较男
性，女性对性的向往是负面的，这种异性的“羞耻”使
得部分女性将目光转向同性，尤其男性与男性这种距
离女性较远的关系，使她们可以保持旁观的姿态，免于
受到指责。
反抗心理是耽美中最能反映女性进步的心理。女
性将对完美感情的希望寄托在男性与男性之间，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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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同于男女之间由于生理和性别观念差异造成的不 己真实的状态架构到游戏中，对现实生活中“前台”里
对等的爱，是平等的、纯粹的。这种突破性别的男性之 压抑的自己进行释放与重构。女性玩家们在育成游戏
间的爱是女性在没有男性直观价值判断的空间里对自 中一方面体验主角的故事，另一方面将自己的渴望与
己欲望的抒发，是对传统审美和价值需求的打破。 观念假托到游戏中，在获取全新体验的同时完成现实
玩家们难以在现实恋爱中感受没有性别差别的 中难以实现的渴望。
爱，她们渴望打破这种性别观念的禁锢，于是将对唯美
感情的追求寄托于游戏中，在游戏中实现自己所求。 六、结语
( 三) 育成游戏背后的“白日梦”与现实重构 近几年随着《恋与制作人》与《恋世界》等游戏作
在育成游戏中，玩家在现实生活中难以实现的“白 品的问世，女性向游戏在国内发展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日梦”，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成就”。在换装化 越来越多的厂商关注到女性市场。根据《2019 年中国
妆游戏里，角色的服饰道具可能正是玩家在现实中中 游戏产业报告》，中国游戏女玩家达 3 亿，占游戏用户
意许久却未能拿下的款式; 模拟商铺或城市中的经营 总规模的 46． 2% ，且呈增长态势。女性向游戏在未来
与管理可能正是玩家在现实中未曾尝试的、难以实现 游戏市场中蕴含着巨大的潜力。
的运营理念。 女性向游戏通过不同的模式为玩家们提供娱乐与
2018 年的《女性生活蓝皮书》显示，
96． 8% 的被调 互动体验，满足着玩家不同层面的需求。游戏玩法不
查女性表示能够感受到生活的压力，同时需要进行日 断升级，互动方式不断增多，为玩家们提供了越来越多
瑤
瑏

常的情绪管理。 在游戏中，女性玩家们不需要维持现 样的可沉浸的游戏体验。乙女游戏通过模拟真实恋爱
实生活中的形 象，也不 需要承受 现实 生 活中 的压 力。 互动，向玩家提供“超现实”恋爱体验; BL 游戏作为耽
可以与心仪的男主体验甜蜜恋爱，将游戏里的“儿子” 美文化的重要构成，寄托了玩家们在现实生活中无处
“女儿”塑造成理想形态。在没有争吵没有矛盾、一切 安放的“欲”与“爱”; 育成游戏借助养成和经营等形式
顺心顺意的游戏世界里，玩家不用耗费现实生活中的 虚拟地孕育着玩家难以实现的梦想。
精力和苦力去获取成就，她们轻松地按照自己的意愿 时至今日，女性向游戏越来越火爆，众多青年女性
去塑造想象中的画面，培育出一个理想中的“自己”。 倾向于这种虚拟的游戏体验，在虚拟的环境中释放与
戈夫曼在其拟剧理论中，提出了前台和后台两个 重构自己。尽管女性向游戏满足着玩家的多元游戏体
概念。在前台，人们向他人展示的是希望别人看到的 验，但游戏行为一旦成为长期习惯，容易使得女性玩家
状态，而在后台，是人们本身的、放松的、真实的状态。 沉溺其中，回避现实生活中的挑战，所以其负面性也值
在游戏中，匿名性会给玩家提供足够安全的后台，将自 得人们警惕。

注释:
① 纸片人，动漫或游戏中的角色人物，由于是二维平面的，如同纸片，所以被称为纸片人。
② 伽马数据: 《2018 年中国女性游戏研究报告》。
③ 准社会交往，受众将大众传媒中的人物当作真实人物做出反应，并与之形成一种准社会关系，这一关系类似于面对面交往中建立的人
际关系。
④ 胡澎: 《从“贤妻良母”到“新女性”》，《日本学刊》，
2002 年第 6 期，第 133—147 页。
⑤ 耽美原意是指唯美主义，后经演绎，变成 BL 的代称。多指二次元的男性恋爱。
⑥ “女性向けゲーム”約 20 年の歴史とその分化や進化。はじまりの『アンジェリーク』からVＲ? AＲまで【乙女ゲーム、BLゲーム、育
成ゲーム】，https: / / news． denfaminicogamer． jp / kikakuthetower /180419．
⑦ ［英］安东尼·吉登斯: 《亲密关系的变革———现代社会中的性、爱和爱欲》，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1 年版，第 79—80 页。
⑧ 小白，即“小白痴”的简称，指智商太低或理解力太低的人。
⑨ 佛系，专注于事情发生的过程，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心态，不注重结果。
⑩ 极光大数据: 2018 年 2 月女性手游用户研究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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瑡 魏华、周宗奎、牛更枫、何灿: 《定制、角色依恋和网络游戏忠诚的关系研究》，《心理科学》，
2014 年第 2 期，第 420—424 页。
瑢 《“你去脱单吧，我有白起就够了”| 关于脱单的 3 个误区和 3 点建议》，KnowYoursel，https: / / mp． weixin． qq． com / s / Zp2XtIAUC_Jr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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瑣 李颖: 《耽美文化为何流行———腐女背后的性困惑 》，http: / / www． soulgarden． cn / web / marriage / news － 4416． 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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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 高博燕: 《中国女性生活状况报告 No． 12( 2018)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8 年版，第 14 页。
( 作者韩运荣系中国传媒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王杏予系中国传媒大学新闻学院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 潘可武】

146 现代传播 2020 年第 6 期( 总第 287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