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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券公司業務經理詐騙客戶金錢的僱用人責任

──最高法院 110 年度台上字第 1092 號判決簡析


■ 陳忠五(台灣大學法律學院教授)

壹、問題說明
證券、金融或保險公司營業員或業務員,為客戶提供證券投資、金融理財等服
務時,利用執行職務機會,誘導客戶投資理財,進而盜賣客戶有價證券、盜用客戶
資金或其他詐騙客戶金錢等侵害客戶權益事件,社會屢有所聞,訴訟層出不窮。該
證券、金融或保險公司就客戶所受損害,是否應依民法第 188 條僱用人責任規定,
與其所屬營業員或業務員連帶負損害賠償責任,實務案例眾多,見解不斷發展,累
積豐富成果。

類此損害賠償事件,已成為近年實務上關於僱用人責任的主要案例類型。其法
律爭點,涉及民法第 188 條第 1 項規定所稱受僱人「因執行職務」的解釋適用問題。
以最高法院 110 年度台上字第 1092 號判決為主的歷審判決(日盛證券業務經理詐騙
客戶金錢事件),足以反映目前實務見解演變發展趨勢,值得關注討論。

貳、案例事實
該事件涉及的事實及問題,簡要整理如下:日盛證券股份有限公司中和分公司
(下稱日盛證券)營業部羅姓業務經理,在營業時間、營業據點內,利用公司網路
資源列印試算表,向黃姓客戶佯稱:如該客戶出售其持有的 A 有價證券,以所得價
款另購入 B 有價證券,獲利相當可觀,且日盛證券可吸收轉換費用等語。該客戶乃
[~163]交付證券及銀行存摺、印章等相關文件於該業務經理,授權其代為操作 A、
B 有價證券出售及購入等轉換事宜。

其後該客戶發現,該業務經理僅代為出售 A 有價證券,並提領出售款項據為己
用,實際並未代為購入 B 有價證券,乃依民法第 188 條第 1 項規定,起訴請求日盛
證券與該業務經理連帶負損害賠償責任。

日盛證券則以:我國證券交易已全面採行款券劃撥制度,營業員不得經手客戶
現金,客戶亦不得將印鑑、款項、存摺交與證券公司人員保管;A 有價證券屬存託
憑證,其存託機構為訴外人元大銀行,投資人欲將 A 有價證券轉換為 B 有價證券,
應向元大銀行申請辦理,該事項非屬其業務範圍;黃姓客戶明知上情,卻基於私人
情誼,填寫元大銀行申請書後,委託羅姓經理辦理,且將蓋印之取款條交由羅姓經
理提款,違反交易常規,羅姓經理顯無執行職務之外觀,其無庸負僱用人責任等語,
資為抗辯。

原載於:台灣法律人,8期,2022年2月,163-174頁 1
參、法院見解
證券、金融或保險公司營業員或業務員詐騙客戶金錢事件中,營業員或業務員
本人通常成立民法第 184 條規定的一般侵權責任。此一部分,除可能牽涉被侵害的
法益係屬「權利」或「利益」 ,法規依據上應適用民法第 184 條第 1 項前段規定、第
1 項後段規定或第 2 項規定的理論爭議外,由於侵害行為幾乎均為故意不法侵害他
人權益的犯罪行為,法律適用結論上大多並無爭議 1。

營業員或業務員本人的「侵權責任既已成立」,在其與證券、金融或保險公司
又存在「僱用關係」的前提下,類此事件主要爭點,在於如何認定營業員或業務員
的詐騙行為,係屬受僱人「因執行職務」所為的不法侵害行為,而應令證券、金融
或保險公司負民法第 188 條第 1 項規定的僱用人責任。

本件主要爭點,亦同。由於歷審判決足以反映實務見解變遷狀況,尤其是各種
不同的理由構成方式,故以下僅就受僱人「因執行職務」此一爭點,簡要整理歷審
判決要旨,以利整體掌握實務見解來龍去脈。

一、第一審判決
第一審判決「否定」日盛證券應負僱用人責任 2。其理由略以:

民法第 188 條所定僱用人之連帶賠償責任,以受僱人因執行職務不法侵害他人


權利,始有其適用,倘係受僱人個人犯罪行為而與執行職務無關,即與該條規定要
件不合,殊無因受僱人濫用職務或利用職務上之機會,及與執行職務之時間或處所
有密切關係之行為,其外觀在客觀上認與執行職務有關,不法侵害他人之權利,遽
認僱用人應與該受僱人負連帶賠償責任(參照 94 年法律座談會民事類提案第 3 號研
討結果)。[~164]

經查,有價證券買賣契約成立後,股權與股款之移轉,均只透過款券劃撥程序
處理,此為通常人所認識之有價證券交易制度。黃姓客戶授權羅姓經理代為操作 A、
B 有價證券出售及購入等轉換事宜,顯與款券劃撥程序股款移轉方式不同,外觀上
非執行日盛證券之職務。羅姓經理實質上亦非執行日盛證券之職務。黃姓客戶財產
權受損,應係羅姓經理個人犯罪行為,難認係執行日盛證券受託買賣證券之職務行
為,殊無因羅姓經理濫用職務或利用職務上之機會,及與執行職務之時間或處所有
密切關係之行為,遽認日盛證券應與該羅姓經理負連帶賠償責任。

二、第二審判決
第二審判決亦「否定」日盛證券應負僱用人責任 3。其理由略以:

1
關於此點,可參閲:陳忠五,證券公司營業員盜用客户資金的僱用人責任─最高法院101年度
台上字第123號裁定評釋,台灣法學雜誌,209期,2012年10月,47-61頁,二(一)1。
2
見新北地院106年度訴字第1272號判決。
3
見台灣高院106年度上字第1462號判決。

原載於:台灣法律人,8期,2022年2月,163-174頁 2
民法第 188 條第 1 項之執行職務,須受僱人之行為在客觀上足認為與其執行職
務有關,而不法侵害他人權利方屬之,倘於客觀上並不具備受僱人執行職務之外觀,
或係受僱人個人犯罪行為而與執行職務無關,自無命僱用人負賠償責任之理(最高
法院 42 年台上字第 1224 號判例、98 年度台上字第 763 號判決意旨參照)。

黃姓客戶自承從事證券投資已 15 年,對有價證券買賣契約成立後,股權與股
款之移轉,均經由款券劃撥方式處理,毋庸為現金提領等程序當知之甚詳,且其簽
署之開戶文件亦載有不得將印鑑、款項、存摺等交與證券公司人員保管之告知,惟
其仍授權羅姓經理提款轉帳,該部分行為,顯非羅姓經理所應為之職務上行為,況
A 有價證券轉換成 B 有價證券,係由元大銀行辦理,非屬日盛證券業務範圍,是羅
姓經理受託轉換有價證券,實質上亦非執行職務之行為。

三、最高法院第一次判決
針對第二審判決,最高法院有不同意見,因而廢棄之 4。

最高法院首先指出:民法第 188 條第 1 項所謂之受僱人因執行職務不法侵害他


人權利,不僅指受僱人因執行其所受命令,或委託之職務自體,或執行該職務所必
要之行為而言,即濫用職務或利用職務上之機會及與執行職務之時間或處所有密切
關係之行為,其在外形之客觀上足認為與執行職務有關,而不法侵害他人權利者,
即令其係為自己利益所為之違法行為,亦應包括在內。

最高法院進而認為:本件羅姓經理勸說黃姓客戶轉換有價證券之行為,似難謂
無執行日盛證券業務之外觀存在,倘羅姓經理依其於日盛證券所任職務,藉詞相關
費用得由日盛證券吸收,使黃姓客戶誤信其說詞而陷於錯誤,同意授權出售 A 有價
證券及提領款項,致受損害,能否謂非因執行職務不法侵害他人之權利,自不無研
求之餘地。

四、更一審判決
更一審判決「肯定」日盛證券應負僱用人責任 5。其理由,除援用上開最高法[~
165]院第一次判決的抽象法律見解外,另作如下認定:

羅姓經理係於日盛證券營業時間,在公司櫃檯 ,以公司網站查詢載有交易成
本、預估交割金額等之試算表,持之向黃姓客戶為詐欺行為,致該客戶信以為真,
始授權其出售及購入 A、B 有價證券,其利用職務之機會欺騙客戶,難謂無執行公
司業務之外觀,日盛證券公司以黃姓客戶違反款券劃撥制度,私自授權該業務經理
提款及轉換有價證券非其業務為由,抗辯黃姓客戶所受損害與該業務經理執行職務
無關,其無須負僱用人連帶賠償責任,自無可取。

五、最高法院第二次判決

4
見最高法院109年度台上字第216號判決。
5
見台灣高院109年度上更一字第57號判決。

原載於:台灣法律人,8期,2022年2月,163-174頁 3
針對更一審判決,最高法院仍有不同意見,再度廢棄之 6。

最高法院首先指出:民法第 188 條第 1 項所謂受僱人因執行職務不法侵害他人


權利,固包括受僱人為自己利益所為,但在客觀上足認為與其執行職務有關之行為,
惟受僱人之行為在客觀上倘不具備執行職務之外觀,或係受僱人受該他人委託而與
執行職務無關,即無上開法條規定之適用。

最高法院進而認為:有價證券買賣契約成立後,股權與股款之移轉,係經由款
券劃撥方式處理,毋庸為現金提領或有價證券交付等程序。黃姓客戶委託日盛證券
進行證券交易行為,既無需交付銀行存摺、印章,依證券交易正規程序,羅姓經理
亦無機會持有客戶之銀行存摺、印章等提領其帳戶款項之文件,則黃姓客戶授權該
業務經理自其銀行帳戶提款另購股票,能否謂該業務經理係利用其業務上之機會,
其行為在客觀上具備執行職務之外觀,日盛證券就該行為應負僱用人之賠償責任,
自非無疑。

六、更二審判決
更二審判決仍「肯定」日盛證券應負僱用人責任,但適用民法第 217 條第 1 項
規定,以黃姓客戶明知有價證券交易款券劃撥程序,仍授權羅姓經理代領款項再為
轉帳,就其損害發生與有 50%過失為由,減輕日盛證券賠償金額 7。

更二審判決首先參照最高法院數則判決意旨 8,指出:「民法第 188 條第 1 項所


稱之『執行職務』,初不問僱用人與受僱人之意思如何,一以行為之外觀斷之,即是
否執行職務,悉依客觀事實決定。苟受僱人之『行為外觀』具有執行職務之形式,
在客觀上足以認定其為執行職務者,就令其為濫用職務行為,怠於執行職務行為或
利用職務上之機會及與執行職務之時間或處所有密切關係之行為,自應涵攝在內」、
「按僱用人藉使用受僱人而擴張其活動範圍,並享受其利益,且受僱人執行職務之
範圍,或其適法與否,要非與其交易之第三人所能分辨,為保護交易之 安[~166]
全,受僱人之行為在客觀上具備執行職務之外觀,而侵害第三人之權利時,僱用人
即應負連帶賠償責任。故民法第 188 條第 1 項所謂受僱人因執行職務不法侵害他人
之權利,不僅指受僱人因執行其所受命令,或委託之職務自體,或執行該職務所必
要之行為而言,即濫用職務或利用職務上之機會及與執行職務之時間或處所有密切
關係之行為,其在外形之客觀上足認為與執行職務有關,而不法侵害他人之權利者,
即令其係為自己利益所為之違法行為,亦應包括在內」。

更二審判決進而認為:日盛證券經營有價證券之承銷、行紀及居間等業務,羅
姓經理就證券商品等交易事項,為客戶提供分析意見或推介建議,自屬其執行職務
之範圍。衡諸交易常情,日盛證券僱用之從業人員於營業時間、營業處所,為一般
客戶就證券商品等交易事項,提供分析意見或推介建議,一般客戶因聽從從業人員

6
見最高法院110年度台上字第1092號判決。
7
見台灣高院110年度上更二字第105號判決。由於減輕後的賠償金額约94萬元,未逾上訴第三審
所得受之利益金額,不得再上訴第三審,本件至此而告確定。
8
即:最高法院90年度台上字第1991號;91年度台上字第2627號:109年度台上字第216號等判決。

原載於:台灣法律人,8期,2022年2月,163-174頁 4
之建議而為交易時,當係相信該從業人員所推介建議之證券商品等交易事項係屬日
盛證券所經營之業務範圍。是以,羅姓經理實行詐術之時間,為其執行職務之期間,
其利用為客戶提供分析意見或推介建議之職務上機會實行詐術行為,其行為外觀上
具有執行職務之形式,在客觀上足以認為與執行職務有關,應認係民法第 188 條第
1 項所稱之執行職務之行為。

肆、裁判簡析
本件主要爭點,在於民法第 188 條第 1 項規定的僱用人責任,其成立要件「受
僱人因執行職務,不法侵害他人權利」 ,應如何解釋適用。從證券公司是否應負僱用
人責任此一結論而言,歷審判決見解未盡一致,一再出現轉折,最後以證券公司應
負僱用人責任,但折半減輕賠償金額的結論收尾。其中,最高法院二次廢棄原審判
決,是法律適用不穩定的關鍵因素,可見問題極具爭議、解決不易。類此多次廢棄
發回更審、纏訟多年仍未確定的現象,不僅本件獨有。其他證券、金融或保險公司
營業員或業務員詐騙客戶金錢事件,亦經常出現類似現象,嚴重影響法律適用安定
性。

所謂「受僱人因執行職務,不法侵害他人權利」
,係指受僱人的不法侵害行為,
與其「職務執行」有所牽連或關連而言。如何認定此一牽連性或關連性存在,涉及
僱用人的責任負擔與被害人的權益保護間,如何平衡兼顧雙方利益、合理分配損失
風險的問題。具體操作上,宜先確定受僱人的「職務範圍如何」
,再就受僱人「逾越
職務範圍」下「濫用職務」所為的不法侵害行為,思考應由僱用人承擔風險,或由
被害人承擔風險。

一、受僱人執行職務的行為
受僱人的不法侵害行為,如果係在執行其「職務本身」過程中所為,不問受僱
人是否有執行職務的意思、是否為僱用人利益或為自己利益、其行為是否構成犯罪
行為等,當然與執行職務有關,該當受僱人「因執行職務」,僱用人應負責任。

於此情形,受僱人的行為通常係利用執行職務給予的機會,或與執行職務的時
[~167]間或地點有密切關係的行為,但既然已該當受僱人「因執行職務」,即不必
再探究其行為在外觀上、形式上或客觀上是否足以使人認為與執行職務有關。

以本件為例,假設 A、B 有價證券的出售及購入等轉換事宜,屬日盛證券的營


業項目,亦屬日盛證券交代其業務經理辦理的業務範圍,則該業務經理於辦理過程
中,利用機會挪用客戶資金的行為,即應認為與執行職務有關,日盛證券應負僱用
人責任。

關於受僱人的職務範圍,解釋上應包括僱用人所命令、指示、委託或交辦的職
務本身,以及執行該職務必要範圍內的延伸行為。此即最高法院歷年裁判一再重申
的:受僱人因執行其所受命令,或委託之職務自體,或執行該職務所必要之行為。

至於受僱人職務來源的依據,主要是僱用人與受僱人間的勞務契約約定,但亦

原載於:台灣法律人,8期,2022年2月,163-174頁 5
包括依法令規定課予受僱人的職務(例如,依證券監理法令所課予證券公司營業員
的義務)
,亦應包括其他僱用人明示或默示允許或容任受僱人從事的職務(例如,證
券公司為積極爭取客戶或創造營業績效,默許或容任營業員從事違反證券監理法令
或勞務契約約定的職務)
。由此可知,受僱人的職務範圍,可以是約定職務、法定職
務或其他不違反僱用人意思下所從事的事實上職務。

應說明者,受僱人「因執行職務」與其「不法侵害行為」,應予區別。僱用人
所命令、指示、委託或交辦者,係「職務本身的內容」,不包括受僱人所為的「不法
侵害行為」 。例如,證券公司同意其營業員為客戶辦理有價證券交易,但禁止其營業
員暫時挪用客戶資金周轉使用。僱用人所命令、指示、委託或交辦者,如包括受僱
人所為的不法侵害行為,例如,證券公司不僅同意其營業員為客戶辦理有價證券交
易,且默許其營業員暫時挪用客戶資金周轉使用,此時僱用人不僅應依民法第 188
條規定,為受僱人的不法侵害行為負僱用人責任,同時亦應依民法第 184 條規定,
為自己的不法侵害行為負一般侵權責任,而與受僱人依民法第 185 條規定,負共同
侵權責任。此點,於目前實務上明確肯定法人亦有自己不法的侵害行為,得適用民
法第 184 條規定,獨立負法人自己行為的侵權責任 9,且僱用人大多為法人組織的情
形,更具意義。

二、受僱人濫用職務的行為
真正困難問題,在於受僱人逾越其職務範圍,在違反僱用人意思,為自己私人
利益的目的下,「濫用職務」所為的不法侵害行為,是否該當受僱人「因執行職務」
所為的行為,僱用人應負責任?[~168]

於此情形,受僱人的行為如果與其職務執行毫無關連,當然不該當受僱人「因
執行職務」。惟受僱人的行為如果係利用執行職務給予的機會,或與執行職務的時間
或地點有密切關係,或多或少與執行職務有關時,是否仍可認為該當受僱人「因執
行職務」,僱用人應負責任?即不無疑問。

本件即屬此種情形。日盛證券羅姓經理如果係在下班時間、私人處所,以個人
身分提供黃姓客戶 A、B 有價證券出售及購入等轉換服務,在未使用任何日盛證券
資源設備的情形下,並不該當受僱人「因執行職務」 ,日盛證券可不負僱用人責任。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A、B 有價證券的出售及購入等轉換事宜,即使非日盛證券
的營業項目,亦非日盛證券交代其業務經理辦理的業務範圍,但該業務經理確屬日

9
參閲:最高法院108年度台上字第1499號判決:最高法院108年度台上字第2035號判決。相關説
明,參閲:莊永丞,公司侵權責任之我思我見─以最高法院108年度台上字第2035號民事判決
爲中心,台灣法津人,6期,2021年12月,41-55頁;陳忠五,法人自己行爲的侵權責任─最高
法院108年度台上字第1499號判決簡析,台灣法律人,6期,2021年12月,157-165頁;侯英泠,
法人侵權責任之趨勢─兼評最高法院108年台上第2035號民事判決,月旦裁判時報,108期,2021
年6月,26-37頁;王澤鑑,法人侵權責任的發展─民法第184條法人自己侵權行爲責任的創設,
月旦裁判時報,100期,2020年10月,5-15頁;陳聰富,法人團體之侵權責 任,台大法學論叢,
40卷4期,2011年12月,2087-2126頁。

原載於:台灣法律人,8期,2022年2月,163-174頁 6
盛證券員工,有其業務執掌,其在營業時間、營業據點內,使用公司網路資源向客
戶施行詐術,利用機會挪用客戶資金的行為,並非與其職務執行毫無關連,是否不
該當受僱人「因執行職務」,日盛證券仍可不負僱用人責任?乃問題爭議所在。

(一)三個觀察角度
1.受僱人?僱用人?被害人?

受僱人是否「因執行職務」不法侵害他人權益而應由僱用人負責的問題,涉及
受僱人、僱用人、被害人三個不同權利主體間的角色衝突與認知差異。理論上,其
認定標準,因採取不同的觀察角度,而有不同。

從「受僱人」角度觀察,受僱人「因執行職務」的認定,應以受僱人的意思或
目的如何,作為判斷標準。受僱人從事不法侵害行為時,具有為僱用人執行職務的
意思,或具有追求僱用人利益的目的者,該當「因執行職務」
。反之,受僱人欠缺為
僱用人執行職務的意思,或係為追求私人利益的目的者,則否。

從「僱用人」角度觀察,受僱人「因執行職務」的認定,應以僱用人的意思如
何或預見可能與否,作為判斷標準。受僱人從事不法侵害行為時,係在執行僱用人
所同意的職務本身或其必要延伸,或在僱用人得以合理預見、事前防範的範圍者,
該當「因執行職務」
。反之,違反僱用人的意思,逾越僱用人同意的職務範圍,或超
出僱用人得以合理預見的職務範圍者,則否。

從「被害人」角度觀察,受僱人「因執行職務」的認定,應以被害人的認知內
容或是否信賴,作為判斷標準。受僱人從事不法侵害行為時,外觀上具有執行職務
的表徵,足以使被害人合理認知或正當信賴受僱人係在執行職務者,該當「因執行
職務」。反之,被害人不至認為或信賴受僱人係在執行職務者,則否。

2.主觀說?客觀說?

以上三個觀察角度,雖然從受僱人、僱用人、被害人三個不同立場,得出三種
不同判斷標準,但具有一共通特色:受僱人是否「因執行職務」的認定,均以三個
不同權利主體的主觀意思、目的、預見或[~169]認知,作為判斷標準。某種程度上,
三種判斷標準,均可稱為「主觀說」。

所不同者,受僱人觀察角度下所稱「受僱人」,係指從事不法侵害行為的「個
別受僱人」,因而可稱為「受僱人主觀說」。僱用人觀察角度下所稱「僱用人」,係指
與該個別受僱人具有僱用關係的「個別僱用人」,因而亦可稱為「僱用人主觀說」。
至於被害人觀察角度下所稱「被害人」,可以是權益已受侵害的「個別被害人」,也
可以是權益未受侵害,但可能潛在受侵害的「一般被害人」 。如為個別被害人,可稱
為「被害人主觀說」。如為一般被害人,由於被害人對於執行職務外觀的認知或信賴,
已被抽象化為客觀上是否足以使「一般第三人」認為受僱人在執行職務,因而可稱
為「客觀說」。

受僱人是否「因執行職務」的判斷,旨在決定僱用人責任是否成立,分配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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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被害人間因受僱人不法侵害行為所生的損失風險。真正具有利害關係、必須折
衷調和,合理分配風險者,係僱用人與被害人,而非受僱人。因而,以受僱人意思
或目的為判斷標準的「受僱人主觀說」,學說與實務見解,幾乎未見採用。

按僱用人利用受僱人提供勞務,擴大其活動範圍,並獲取利益,應相對擴大其
風險承擔範圍。而且,受僱人執行職務,係在僱用人選任、指揮、監督下為之,被
害人對之無從管領控制。因而,以僱用人意思或預見可能為判斷標準的「僱用人主
觀說」
,固然具有保障僱用人行為活動自由、合理限制其損害賠償負擔、得以事前採
取防範措施預防損害發生、得以納入企業經營成本合理分散轉嫁風險等優點,但亦
具有犧牲被害人正當權益保護、被害人損害不易獲得填補、被害人過度承擔風險等
缺點。此所以學說與實務主流見解,並未明顯採用「僱用人主觀說」。

事實上,受僱人或僱用人觀察角度下的判斷標準,其實際操作結果,在受僱人
濫用職務不法侵害他人權益的案例類型,大多不該當受僱人「因執行職務」,不成立
僱用人責任。此所以被害人觀察角度下,以被害人的認知或信賴作為判斷標準, 「從
10
寬認定職務範圍、加強保護被害人」的立場,成為學者通說與實務穩定見解 。而
鑑於僱用人責任大多涉及受僱人不法侵害「他人」(一般第三人)權益的案例類型,
僱用人與被害人間,通常僅存在一般的社會往來關係(陌生人與陌生人[~170]間的
關係),並不存在事前的交易往來關係,因而此之「被害人」,自然係指「一般被害
人」,被害人觀察角度下的判斷標準,當然即是「客觀說」。

(二)客觀說的採取
關於受僱人「因執行職務」的認定,以最高法院為主的實務見解,向來採取所
謂「客觀說」立場。代表性見解,為最高法院 42 年台上字第 1224 號裁判先例:
「民
法第 188 條第 1 項所謂受僱人因執行職務不法侵害他人之權利,不僅指受僱人因執
行其所受命令,或委託之職務自體,或執行該職務所必要之行為,而不法侵害他人
之權利者而言,即受僱人之行為,在客觀上足認為與其執行職務有關,而不法侵害
他人之權利者,就令其為自己利益所為亦應包括在内」。

10
我國學説上有力説主張,應參考德國通説見解,受僱人「因執行職務」的判斷標準,亦應考慮
「内在關聯」,即受僱人的不法侵害行爲須與僱用人所委辦職務具有通常合理關聯性。參閲:
王澤鑑,侵權行爲法,2015年6增訂新版,569-581頁;王澤鑑,僱用人無過失侵權責任的建立,
收錄於氏著「民法學説與判例研究」
,第1冊,2002年3月,19頁。相關説明,另參閲:林更盛,
論受僱人之執行職務─評最高法院108年度台上字第2195號民事判決,月旦民商法雜誌,71期,
2021年3月,81-92頁:游進發,僱用人之侵權責任,月旦法學教室,198期,2019年3月,53-59
頁;王千維,受僱人盜領客户存款之僱用人責任一評最高法院103年度台上字第434號民事判
決,月旦民商法雜誌,45期,2014年9月,114-125頁:陳聰富,受僱人執行職務之行爲─最高
法院86年台上字第1497號判決評析,收錄於氏著「侵權歸責原則與損害賠償」
,2004年9月初版,
135-150頁;吳瑾瑜,受僱人執行職務之行爲 ─評最高法院89年度台上字第1161號判決,中原
財經法學,6期,2001年6月,123-138頁。惟此之「内在關聯」
,是否係一種獨立的判斷標準(内
在關聯性説)?或係一種「僱用人主觀説」?或係一種「客觀説」下的「修正客觀説」?仍有
時進一步討論釐清。

原載於:台灣法律人,8期,2022年2月,163-174頁 8
此項見解,其後為無數裁判一再援用或進一步闡釋,成為實務上穩定見解。依
據此項見解,所謂受僱人的行為「在客觀上足認為與其執行職務有關」,係以受僱人
的「行為外觀」
,是否具有執行職務的形式,客觀上足以使人認為係執行職務,作為
判斷標準。受僱人的行為只要係職務上予以機會或利用職務上機會的行為,或與執
行職務的時間或處所有密切關係的行為,均屬客觀上足認為與執行職務有關的行為。

證券、金融或保險公司營業員或業務員詐騙客戶金錢事件中,主要涉及受僱人
「濫用職務」的案例類型。由於營業員或業務員大多係假借執行職務名義,利用執
行職務機會,在公司營業時間或營業場所內與客戶接觸,使用公司提供的資源或設
備,藉機不法侵害客戶權益,因而依據「客觀說」 ,大多數情形下均可認為係「客觀
上足認為與執行職務有關的行為」,而成立僱用人責任 11。只是,依個案情形不同,
有時得適用民法第 217 條被害人與有過失規定,減輕損害賠償金額。

本件亦屬如此。歷審判決結論雖有不同,但均在客觀說立場下,進行審認判斷。
只是,第一審判決、第二審判決及最高法院第二次判決認為,黃姓客戶授櫂羅姓經
理代為操作 A、B 有價證券出售及購入等轉換事宜,與有價證券交易常規或開戶契
約約定不合,黃姓客戶理應知之甚詳,外觀上難認羅姓經理係執行日盛證券受託買
賣證券的職務行為,因而否定日盛證券的僱用人責任。

相較之下,最高法院第一次判決、更一審判決及更二審判決則認為,羅姓經理
依其所任職務,在營業時間,營業據點,利用公司網路資源,藉詞相關費用得由公
司吸收,積極勸說黃姓客戶轉換有價證券,使黃姓客戶信以為真等行為,衡諸交易
常情,似難謂無執行日盛證券業務的外觀存在。[~171]

同樣採取客觀說立場,為何歷審判決結論如此不同?關鍵在於:受僱人的行為
外觀上是否具有執行職務的形式,認定不同。此一不同,不是來自於「行為外觀」
此一表徵(職務上的機會、執行職務的時間或處所)
,而是來自於「被害人」究為何
人(一般被害人或個別被害人)。

由於僱用人責任通常適用於一般社會往來關係,僱用人與被害人間,並無事前
交易接觸,因而只要受僱人的行為具有執行職務的外觀,
「一般被害人」即得以合理
認知或正當信賴受僱人的行為與執行職務有關,該當「客觀上足認為與其執行職務
有關」。

然而,在證券、金融或保險公司營業員或業務員詐騙客戶金錢事件,僱用人責
任適用於個別交易往來關係,僱用人與被害人間,有事前交易接觸,因而即使受僱
人的行為具有執行職務的外觀,
「個別被害人」是否合理認知或正當信賴受僱人的行

11
相關裁判,例如:最高法院109年度台上字第876號判決;108年度台上字第2195號判決;107年
度台上字第856號判決:104年度台上字第556號判決:103年度台上字第1114號判決;101年度
台上字第2073號判決:98年度台上字第854號判決:97年度台上字第1530號判決:96年度台上
字第2076號判決;94年度台上字第1855號判決;94年度台上字第297號判決:94年度台上字第
173號判決;92年度台上字第518號裁定:91年度台上字第2627號判決;90年度台上字第1991號
判決:90年度台上字第1235號判決;86年度台上字第1497號判決。

原載於:台灣法律人,8期,2022年2月,163-174頁 9
為與執行職務有關,該當「客觀上足認為與其執行職務有關」
,不能一概而論,仍應
視個案事實如何,具體認定之。

本件亦同。黃姓客戶與日盛證券因先前的有價證券開戶契約、委託買賣有價證
券等,存在個別交易往來關係。羅姓經理詐騙黃姓客戶金錢一事,是否與執行職務
有關,關鍵不在於其「藉由職務之便、營業時間內、在營業據點、利用公司網路資
源」此等外觀或表徵,而在於黃姓客戶就 A、B 有價證券出售及購入等轉換事宜,
是否認知或信賴「其委託對象係日盛證券、由羅姓經理實際執行」!

(三)客觀說的修正
因此,僱用人責任的案例類型,應依僱用人與被害人間有無事前交易接觸,區
別「一般社會往來關係」與「個別交易往來關係」二種類型 12。前者,屬一般情形,
仍適用客觀說,以「一般被害人」的觀察角度,判斷受僱人是否「因執行職務」 。後
者,屬特殊情形,應修正客觀說的適用,以「個別被害人」的觀察角度,判斷受僱
人是否「因執行職務」。

由此可知,客觀說並非如此「客觀」!主觀說下的「被害人主觀說」,亦非毫
無可取。某些特殊情形下,有以「被害人主觀說」修正客觀說的必要,以限制客觀
說的適用範圍。

問題在於,如何修正客觀說?以最高法院為主的實務見解,目前似乎仍徘徊猶
豫在以「受僱人個人的犯罪行為」或以「被害人明知或可得而知受僱人的行為與其
職務無關」二種不同的解決方案。前者是否妥適,誠有疑問。後者,應為值得努力
的方向。

1.受僱人個人犯罪行為?

證券、金融或保險公司營業員或業務員詐騙客戶金錢事件中,部分最高法院裁
[~172]判,採取限縮「客觀說」適用範圍的見解,認為即使受僱人的行為客觀上與
執行職務有關,但如同時構成其「個人的犯罪行為」 ,即與執行職務無關,不能令僱
13
用人負責 。

本件第一審判決及第二審判決,即係以「受僱人個人犯罪行為、與執行職務無

12
關於僱用人責任的類型區分及不同類型採取不同判斷標準,參閲:林慶郎,論受僱人執行職務
─從盜賣股票事件檢視執行職務之判斷標準,2011年11月初版,298-350頁(主張區別是否有交
易接觸關係,而採取不同判斷基準);陳洸岳,2002年有關「侵權行爲」之最高法院判決的回
顧與淺析,台灣本土法學雜誌,52期,2003年11月,110-112頁(主張區別「交易型加害行爲」
與「事實行爲型加害行爲」二種類型,而採取不同判斷標準)。
13
相關裁判,例如:最高法院107年度台上字第856號判決;107年度台上字第94號判決:98年度
台上字第763號判決:95年度台上字第38號判決;93年度台上字第2341號判決;93年度台上字
第2059號判決;93年度台上字第1887號判決:92年度台上字第485號判決;91年度台上字第73
號判決;90年度台上字第1440號判決;89年度台上字第2539號判決;88年度台上字第962號判
決。

原載於:台灣法律人,8期,2022年2月,163-174頁 10
關」為由,否定日盛證券的僱用人責任。

然而,以受僱人個人犯罪行為,作為限制客觀說適用範圍的方法,說服力不足!
受僱人的行為客觀上是否與執行職務有關,與其行為是否構成犯罪行為,二者間互
不相干,並無必然關係。解釋上,不能因為受僱人個人從事犯罪行為,即當然肯定
或否定其行為客觀上與執行職務無關 14。

以本件為例,假設日盛證券為積極爭取客戶或創造營業績效,向來默許或容任
其業務經理從事系爭有價證券轉換事宜,於此情形,單以羅姓經理業經刑事法院判
決詐欺取財有罪確定為由,認定其非「因執行職務」
,而否定日盛證券的僱用人責任,
顯不合理。

2.被害人欠缺正當信賴?

客觀說既然是被害人觀察角度下的判斷標準,其真正精神,在於保障被害人對
於受僱人執行職務的認知或信賴,則客觀說適用範圍的限制,自然應從被害人的認
知或信賴,是否合理正當、值得保護的方向思考。只有在被害人正當信賴受僱人的
行為與執行職務有關的情形,才能正當化被害人值得保護。

在「一般社會往來關係」案例類型,受僱人的行為外觀上具有執行職務的形式,
例如職務上予以機會或利用職務上機會,或與執行職務的時間或處所有密切關係
等,此時應依據此等外觀或表徵,從「一般被害人」角度,判斷一般第三人是否合
理認知或正當信賴受僱人的行為與執行職務有關。

至於在「個別交易往來關係」案例類型,既然應從「個別被害人」角度,判斷
該被害人個人是否合理認知或正當信賴受僱人的行為與執行職務有關,則鑑於該被
害人個人與僱用人間有事前的交易接觸,其所認知或信賴的外觀或表徵,即不以受
僱人的行為外觀上具有執行職務的形式為限,尚應綜合考量當事人間交易往來關係
的性質、互動情形等各種因素,個別認定之。

證券、金融或保險公司營業員或業務員詐騙客戶金錢事件中,部分最高法院裁
判,在採取「客觀說」立場下,有時認為即使受僱人的行為客觀上與執行職務有關,
但如係被害人明知或可得而知受僱人逾越其職務範圍,或被害人基於與受僱人間的
個人請託、私人情誼或特殊關係,為貪圖方便、投機僥倖或不法投資目的而為者,
即認定與執行職務無關,不能令僱用[~173]人負責 15。

本件第一審判決、第二審判決及最高法院第二次判決,否定日盛證券應負僱用
人責任的理由中,隱約寓有黃姓客戶並未正當信賴系爭 A、B 有價證券轉換事宜屬
羅姓經理職務範圍之意。尤其,最高法院第二次判決提及:「受僱人受該他人委託而

14
實務上明確指出,受僱人的行爲是否與執行職務有關,與受僱人的行爲是否構成犯罪行為,二
者無關者,參閲:最高法院103年度台上字第1114號判決。
15
相關裁判,例如:最高法院108年度台上字第2195號判決;107年度台上字第94號判決;104年
度台上字第821號判決;103年度台上字第1114號判決;101年度台上字第123號裁定;98年度台
上字第763號判決:92年度台上字第485號判決。

原載於:台灣法律人,8期,2022年2月,163-174頁 11
與執行職務無關,即無民法第 188 條第 1 項規定之適用」
,似乎可以看出其有意採取
「被害人主觀說」,據以限制客觀說適用範圍的立場,而以個別被害人有無正當信賴
受僱人係在執行職務,作為受僱人「因執行職務」的判斷標準。

果爾,本件羅姓經理是否「因執行職務」不法侵害黃姓客戶權益的判斷,即不
能單憑羅姓經理「藉由職務之便」、「在營業時間」、「營業據點內」、「利用證券公司
網路資源」等外觀或表徵,遽以認定之,尚應考量諸如「款券劃撥制度交易常規」、
「法令規定及開戶契約書上的警示或事後公告,不得將存摺、印章等文件交由營業
人員保管」、「客戶與證券公司交易往來期間長短或投資經驗豐富與否」、「客戶與營
業人員有無個人請託、私人情誼或特殊關係」等情事,綜合判斷之。

至此,所謂「客觀說」,經修正後,質變為夾雜主觀與客觀判斷因素的「信賴
說」!

最後,本件依其情形,如果被害人因未正當信賴受僱人的行為與其執行職務有
關(例如,黃姓客戶基於多年交情,私下請託羅姓經理,利用日盛證券資源設備,
為其辦理 A、B 有價證券轉換事宜) ,僱用人因而不必為受僱人的不法侵害行為,負
民法第 188 條第 1 項規定的僱用人責任,惟僱用人選任受僱人及監督其職務之執行,
如有故意或過失違反某種作為或不作為義務,促使受僱人不法侵害他人權益者(例
如,日盛證券內部人事控管或稽核不當,致使羅姓經理有機可乘,得以實施詐術行
為)
,則僱用人是否應就其自己的不法侵害行為,負民法第 184 條規定的一般侵權責
任?值得延伸探討。

此外,本文討論的主觀說、客觀說或信賴說等判斷標準,固然適用於民法第 188
條第 1 項所稱的受僱人「因執行職務」,但是否亦適用於民法第 28 條所稱的法人代
表權人「因執行職務」 、民法第 224 條所稱的債務人之代理人或使用人「關於債之履
行」 、公司法第 23 條第 2 項所稱的公司負責人「業務之執行」、國家賠償法第 2 條第
2 項所稱的公務員「執行職務」?例如,本件黃姓客戶如依民法第 227 條第 1 項、
第 544 條等規定,起訴請求日盛證券單獨負損害賠償責任,並引用民法第 224 條規
定,主張日盛證券應為其羅姓經理詐騙客戶金錢行為,負債務不履行責任,則該羅
姓經理的行為,是否該當債務人之代理人或使用人「關於債之履行」有故意或過失?
亦值得延伸探討。[~174]

編者註:
1.原刊載於台灣法律人,8期,2022年2月,163-174頁。
2.本文經作者授權,由月旦知識庫重新編輯,以數位方式利用。
3.內文中[~123]係表示原刊載刊物之頁碼。

原載於:台灣法律人,8期,2022年2月,163-174頁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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