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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绝望的、尖利的、不同寻常的 声音,发出了一个可怕的呼喊:“玛德莱娜!

” 他那凄厉的叫声穿过广漠寂静的天空,冲向四面八方。 随后,他猛然一跃,
像一头野兽般窜了出去,跳进了河里。河水 溅起来,河面又合拢了,在他消失
的地方,涌现出一连串巨大的涟 漪,闪光的水波一直扩展到对岸。 两个女人听
到了声音,玛德莱娜直起身子说道:“是保尔。”她脑 子里产生了一个疑问,
说道:“他跳河自杀了!”她向河岸奔去,胖子 波莉娜跟在她后面。 一条坐着
两个男人的沉重的平底船在原地转来转去。一个船夫划 桨,另一个把一根粗大
的木杆插在水里,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波莉娜 叫道:“你们在干什么?有什么
事?”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说:“有一个 男人刚刚跳河自杀。” 两个女人紧紧
靠在一起,惶惶不安地看着小船转动。蛙泽的乐声 始终在远处回响,仿佛在伴
随着这两个看不真切的渔夫的行动的节 奏。那条眼下隐藏着一具尸体的河在闪
闪发光,起着一个个漩涡。 打捞在继续。可怕的等待使玛德莱娜瑟缩发抖。临
了,至少在半 个小时以后,有一个船夫宣告说:“我捞到他了!”说着他缓慢
地,非 常缓慢地收起他的长挠钩,这时候水面上现出一团东西。另一个水手 放
下他手里的桨,两个人同时用力提起这个呆滞的物体,拖进了他们 的船。 随后
他们把船划向岸边,一面寻找一个地势较低和有亮光的地 方。在他们靠岸的时
候,两个女人也过来了。 一看到那个溺死的人,玛德莱娜便吓得往后退去。在
月光下面, 他的皮肤仿佛已经发青,他的嘴里,眼睛里,鼻子里和衣服上全是
淤 泥。他的握紧的、僵直的手指非常可怕。一种黑糊糊的、黏嗒嗒的稀 浆盖满
他的全身。他的脸好像肿了,肮脏的河水从他被河泥粘在一起 的头发上不停地
淌下来。 那两个男子在仔细地看他。 “你认识他吗?”其中一个说。 另外一
个——克罗瓦西的船工——不太有把握地说:“是的,这个 家伙我好像见过;
可是你知道,像他现在这副样子,是很难辨认的。” 接着,他突然说:“这是
保尔先生!” “谁,保尔先生?”他的同伴问道。 刚才说话的人接着说: “
就是保尔。巴隆先生,议员先生的儿子,这个小家伙是个多情种 子。” 另一个
意味深长地说: “那么,这一下子他可没有戏好唱了;即使是个有钱的人,也
是很 可惜的!” 玛德莱娜摔倒在地,她在呜咽哭泣。波莉娜走近尸体问道:“
他真 的已经死了吗?——没有救了吗?” 两个男人耸耸肩膀说:“喔,过了那
么长时间!肯定没有救了。” 接着其中一个问道:“他是住在格里荣旅馆的吧?
” 另一个回答说:“是的,得把他送去,可以领到一笔赏金。” 他们又登上了
他们的船离开了,他们的船行进很慢,因为水流很 急。船驶远了,两个女人望
不到他们了,但是在那以后很久还能听到 有规律的划桨声。 这时候,波莉娜把
可怜的泪流满面的玛德莱娜搂在怀里,温存地 拥抱了好久,并安慰她说:“有
什么办法呢,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是不 是?男人们干傻事是拦不住的。总之,
既然他要这么干,那么就算他 倒霉!”接着,又扶起她说:“来,我亲爱的,
跟我睡到家里去吧;今 天晚上你不能回格里荣饭店了。”随后,她再一次拥抱
她说:“来吧, 我们会医好你的病。” 玛德莱娜重新站起来,她一直在哭,不
过呜咽声已稍有减弱,她 的脑袋靠在波莉娜的肩膀上,就仿佛躲到一个更加缠
绵、更加安全、 更加亲热、更加可以信赖的温柔乡里去了;她跨着很小很小的
步子向 前走去。 王振孙 译 (1) 本篇首次发表于一八八一年出版的中短篇小
说集《泰利埃公馆》。 (2) 在夏图的桥边有一家叫富尔内斯之家的饭店,格里
荣饭店可能就是影射这家饭店。饭店 主人绰号叫大力士,向游客提供游艇。他
在作家写这篇小说时三十来岁,蓄红胡子。 (3) 蛙泽:巴黎西郊,位于夏图附
近,塞纳河一条小河汊上的一家浴场,附有供跳舞的咖啡 馆。 (4) 克罗瓦西:
巴黎西郊村镇,在塞纳河边。 (5) 夏图:巴黎西郊村镇,在塞纳河边。 (6)
瓦莱利昂山:巴黎西郊,塞纳河边一高地,高一六一米,筑有防御工事。 (7)
罗弗西埃纳:巴黎西郊村镇,那儿有教堂及城堡。 (8) 累斯博斯:爱琴海岛屿,
属希腊。“累斯博斯女人”有“搞同性恋的女人”的意思。 (9) 圣拉扎尔监狱:
巴黎市区监狱,可容纳一千二百名犯人,主要收容女犯人。已于一九四 〇年拆
除。 (10) 康康舞:一八六九年起在巴黎的咖啡馆开始流行的一种民间舞蹈,
当时被认为是一种 下流的舞蹈。 菲菲小姐(1) 普鲁士军队的指挥官,少校冯·法
尔斯贝格伯爵,刚看完他的邮 件。他仰坐在绒绣面的大扶手椅上,两只穿着靴
子的脚搁在精致的大 理石壁炉台上。他占据于维尔城堡(2)已经三个月。三个月
来壁炉台已 经被他的马刺磨出两个凹坑,而且一天比一天深。 一杯咖啡放在独
脚小圆桌上,冒着热气。细木镶嵌的桌面上有利 口酒的酒迹、雪茄烟烧过的焦
痕,还有小摺刀的刻痕。这位打了胜仗 的少校削着削着铅笔,有时候会停下来,
随心所欲地用小摺刀在这件 珍贵的家具上刻出一些数目字或者图形。 他看完信
件,又翻阅了军邮上士刚送来的德国报纸。他立起身, 朝炉火里扔了三四大块
湿木柴;这些老爷们为了取暖,正一点一点地 砍伐大花园里的树木。随后他走
到窗子跟前。 大雨滂沱。这是一场诺曼底的大雨,简直就像有一只手在发疯般
地往下泼;一场密密麻麻的斜雨,形成了一道斜条纹的厚墙;一场冲 洗大地、
溅起泥浆、淹没一切的暴雨;一场地地道道的、落在鲁昂四 郊这只法国尿盆中
的大雨。 少校长久地望着被水淹没的草坪;望着远处的昂台勒河(3),河水 暴
涨,溢出了两岸。他用手指敲打玻璃窗,敲的是一支莱茵河的华尔 兹舞曲,忽
然听到一个声音,回过头去,原来是他的副手冯·克尔魏因 格斯坦男爵,军衔是
上尉。 少校是个巨人,肩膀宽阔,长胡子像扇子似的铺在胸前。他个头 儿高大
魁梧,使人想到一只全副武装的孔雀,只不过把展开的尾巴挂 在下巴上了。一
双蓝眼睛,冷淡而又温和;脸颊上有一道伤疤,那还 是在奥地利战争(4)中被马
刀砍的。据说他是个正直的人,也是一个英 勇的军官。 上尉个儿矮小,赤红脸,
大肚子,腰带束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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