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出发、萌芽、交汇

托马斯-O-比比

世界文学的出发点[Ansatzpunkt]必须是选择一组范围明确、易于观察的
现象，对这些现象的解释是一个[......]问题。
从它们中辐射出来，并对比起它们本身所占据的更大区域进行命令和解释。
埃里希-奥尔巴赫，"语言学与世界文学" 13-141

世界文学是各国文学的椭圆形折射。
戴维-达姆罗什，《什么是世界文学？281

埃里希-奥尔巴赫（Erich Auerbach）是比较文学和世界文学领域的重要人物，
在我选择的第一句话之后，他接着提出了文体学的方法论，作为对一系列现象
的圈定。如果我们像戴维-达姆罗什（David Damrosch）在他的几何隐喻中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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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那样，将民族文学作为这样一个集合呢？事实上，很难想象，如果不详细
关注一种或几种语言传统，如何能对 "世界文学"（Weltliteratur，奥尔巴赫德文
作品的标题）进行语言学研究。用阿米尔-R-穆夫提（Aamir R. Mufti）的话说
，《世界文学》给语言学带来的不同之处在于，"Ansatzpunkt 的透视主义成为
一种新的综合手段，一种自觉的片面和'不连续的历史'，它试图跨越语言、民
族、大陆、文明和传统的边界和界限，偶然地建立自己的档案。"2 本论文集旨
在提供这样一种片面和不连续的文学史，作为世界文学的几个可能的切入点之
一。换 句 话 说，这本德国文学论文集以奥尔巴赫的建议为基础，将他的告诫
解读为 "表演 "世界文学的另一种方式。与其将世界文学 "演绎 "为一个文本库
或正典，不如将世界文学 "演绎 "为一个文本库或正典。

1
奥尔巴赫和达姆罗什的著作都出现在《参考书目》中，以缩写形式引用，并经常在正文中
引用，如此处；未出现在《参考书目》中的著作则以修改后的芝加哥风格引用。
2
Aamir R. Mufti, "Erich Auerbach and the Death and Life of World Literature," in D'haen and Kadir,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托马斯-奥利弗-比比编，布鲁姆斯伯里学术与专业出版社，2016 年。ProQuest Ebook Centr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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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ds, The Routledge Companion to World Literature, 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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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

在此，我们试图将特定的 "国家 "语言典籍重新视为世界文学的国际、系统间关

系的一个特定结点。不过，与此同时，我们也可以猜测一下，在达姆罗什的表
述中，我们是否可以颠倒主语和谓语--也就是我们上文的第二段题记--而仍然
可以得到一个合法的构成性陈述："民族文学是世界文学的椭圆形折射"。这里
提到的椭圆--达姆罗什之所以选择它作为比喻，是因为它具有双重焦点，即文
学作品或文集的原产地文化与接受地文化--非常类似于维也纳图中的 "交点"（
Schnittmengen），当民族文学的圆圈相互重叠时，就会产生交点--例如，当翻
译活动成为民族正典的一部分时（见下文图 2）。这些就是世界文学的 "接触
区"。尤尔根-约阿希姆施塔勒（Jürgen Joachimsthaler）称之为文本边缘（Text-
Ränder），我将在下文中解释这一概念。

作为为 "省略号 "理念提供内容的第一步，或许也是超越这一理念，为文学

系统的互动建立多维模型的第一步，我们推出了这本关于德国文学国际层面的
论文集。彼得-乌韦-霍亨道尔（Peter Uwe Hohendahl）编辑的《美国德国研究
》 （ German Studies in the United States ） " 附 录 " 中 没 有 一 个 世 界 文 学 （
Weltliteratur）的索引条目，尽管这并非国际德 语 学界的首创，但这一事实表
明有必要出版一本专门讨论这一主题的论文集。3 虽然没有一本书能够全面论
述德国文学在世界文学中的椭圆形折射（反之亦然）这样一个庞大的主题，但
本论文集的选题涵盖了现代时期的历史范围，并体现了不同的研究方法和作者
。这些章节共同探讨了德国民族文学与世界文学之间关系的系统性，这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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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通过机构、文化网络和作家个人的职业生涯发展起来的。

因此，本文集加入了关注其他传统的类似努力，例如亚当-巴罗斯（Adam
Barrows）的《 帝国的宇宙时代：现代英国与世界文学》 （The Cosmic Time of
Empire : Modern Britain and World Literature）（2012 年），以及由威-切-迪莫
克（Wai Chee Dimock）和劳伦斯-布尔（Lawrence Buell）编辑的《星球的阴影
》（Shades of the Planet），这两本文集要求英国和美国各自的国家文学揭示其
世界维度。后一本文集的编辑们在导言开头提出的问题似乎也与我们的研究相
关：

什么是 "美国文学"？它是一个主权领域，自我维持、自我管理，作为一个证

据整体？或者， 它并不那么独立自主，并非完全独立，而更像是一个市镇：

一种二线现象，依托于它之前的一个平台，并将其 囊括其中、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托马斯-奥利弗-比比编，布鲁姆斯伯里学术与专业出版社，2016 年。ProQuest Ebook Centr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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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eter Uwe Hohendahl 编著，《美国的德国研究》：历史手册》（纽约：MLA，200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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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

并在基础设施、支持网络以及作为附属单位的存在方面依赖后者？4

在这里，任何其他国家文学的名称都可以代替 "美国"，而不会改变提出的基本
问题。与德国文学相比，"美国"（编者指美国）文学更能体现主权和自治语言
，因为美国文学可以指代与单一政治单位相关的各种语言人工制品，而本卷中
的德国文学指的是由至少五个不同民族国家（奥地利、德国、瑞士、列支敦士
登和卢森堡）的臣民或公民用单一语言（允许方言变体）创作的语言艺术，除
此之外，还有移民和被收养者的作品。然而，民族传统中的系统自治和自生自
灭的程度问题是可以转移的。鉴于这一程度问题无法给出一个统一或明确的答
案，我们在本卷中的目的是强调德国文学边界的松散性，并指出其所依托的世
界文学的更大平台。

从现在起，"世界文学 "和 "Weltliteratur "将以缩写 WL 并称（除在标题、小

标题和引文中保留全称外）。也许有人会问，德语的 WL 和英语的 WL 不是等
同的吗？在很多意义上，是的，这两个词之间的语义重叠或 Schnittmenge 非常
广泛。例如，这两个词都用 "国家 "来区别于其他表述："民族文学 "和 "National-
Literatur"。由于这两个术语都不具有明确或统一的含义，因此对这两个术语的
定义尝试可能会相互重合或交叉。但是，与大多数同义词一样，乐趣也始于细
微的区别。正如玛蒂娜-科尔布（Martina Kolb）在其关于布莱希特的文章中所
指出的，德语版本提出了一个同义短语，其中 "世界 "和 "文学 "这两个名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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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介词连接，但究竟是哪个介词呢？"世界的文学"、"世界的文学 "或 "世界的

文学 "都是可能的，将名词转换成形容词也是可能的："世界的文学"、"世界的
文学 "或 "世界的文学"。但是，与这些对 WL 概念更精确的限制相比，我们只
剩下了神秘的复合词。与法语一样，德语中的 "世界 "也不是指地球，而仅仅是
指社会。因此，德语中的 "世界 "指向一种世界政治学的元素，这在约翰-沃尔
夫冈-冯-歌德（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的论述中肯定可以看到。奥斯瓦
尔德-斯宾格勒（Oswald Spengler）在其影响深远的文化批判和世界史尝试《西
方的衰落》（Der Untergang des Abendlandes，1918-1922 年）中论述了 WL 的这
一方面。斯宾格勒对 WL 作了如下论述："[WL] ist die führende weltstädtische
Literatur"（WL 是占主导地位的大都市文学）。5 在英文中，斯宾格勒的观点
几乎被遗忘，因为它在于从 Stadt（城市）到 Weltstadt（大都市）的递进过程
中。在斯宾格勒看来，世界文学的对立面不是民族文学，而是 "bodenständig "
的外省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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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ai Chee Dimock 和 Lawrence Buell 编辑的《星球的阴影》：美国文学作为世界文学》（普林
斯顿：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2007 年），第 1 页。
5
Spengler, Der Untergang des Abendlandes (Munich: Beck, 1963), 684。[我的强调，我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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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

(telluric）。这句话出现在斯宾格勒解释城市生活在文明发展中的胜利时。在
此过程中，斯宾格勒对特定文化和 "普遍 "艺术形式进行了二元区分。他的结论
是，一个地区的大都市与其腹地之间的区别通常大于不同大都市之间的区别，
这与当代对全球化的一些批判，以及对作为一种将所有人同质化的识别技术的
WL 的批判产生了共鸣：今天，无论人们走到哪里，都会发现柏林、伦敦和纽
约，就像罗马人在帕尔米拉、特里尔和蒂姆加德遇到了 "他们 "熟悉的文化遗迹
一样。在斯宾格勒看来，WL 是适合那些大都会公众的文学，而这些公众，无
论是否意识到，也是世界性的公众。有趣的是，在这里，斯宾格勒似乎比歌德
更早地追溯到维兰德（C. M. Wieland）在其翻译的罗马诗人贺拉斯（Horace）
作品中的旁注 "Weltlitteratur"。维兰德似乎就 是 在表明这一点：罗马首都的居
民所接受的文学教育并不具有鲜明的罗马特色，而是世界性的。

从世界文学的角度来看，民族文学是如何超越、反对和通过其他者来定义
自身的。从法国古典主义到莎士比亚，再到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在 1827 年 1 月的最后一天与约翰-彼得-埃克曼（Johann
Peter Eckermann）讨论的 中国小说，德国文学以这些他者为视角构建自身，
从而为讨论和定义 WL 创造了一个 经典场所。 与此同时，从拿破仑吞食歌德
1774 年出版的《少年维特之烦恼》（Leiden des Jungen Werthers）到 2009 年赫塔
-穆勒（Herta Müller）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德国文学被世界上大多数语言翻译
、阅读和吸收。举两个欧洲以外的例子：1923 年，著名乌尔都语和波斯语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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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巴基斯坦创始人之一穆罕默德-伊克巴尔（Mohammad Iqbal）出版了他的
《来自东方的信息》（Payam-i-Mashriq），这是他对歌德的《西方-东方神曲
》（West-östlicher Divan，1819 年，1827 年修订版；Western-Eastern Divan）的
回应。歌德在波斯诗人哈菲兹的影响下写下了他的最后一部诗集，歌德曾在约
瑟夫-冯-哈默 1814 年的德文译本中读到过哈菲兹的作品，并在 Divan 中采用了
哈菲兹的诗歌形象。6 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在一部名为《傻瓜的一生》（1927
年）的令人痛心的自传体小说中写道：

西östlicher]迪凡[West-östlicher Divan]将给他[芥川]带来新生。直到现在，他

还不知道 "东方歌德 "的存在。他带着一种几乎接近绝望的羡慕，看到歌德站

在遥远的彼岸，超越善恶，无边无际。在他眼中，诗人歌德比诗人基督还要

伟大。诗人的灵魂不仅拥有雅典卫城或各各他。阿拉伯玫瑰也在其中绽放。

只要他有足够的力量去追寻诗人的足迹。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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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关 于 伊 克 巴 尔 与 歌 德 的 异 步 交 流 ， 见 Anil Bhatti ， "Iqbal and Goethe," Yearbook of the
Goethe Society of India (1999-2000) ， 184-201 ； 以 及 Anil Bhatti ， "Der Orient als
Experimentierfeld。Goethes Divan und der Aneignungsprozess kolonialen Wissens"：23-4.
7
芥川龙之介，《傻瓜的一生》，载于 Ryunosuke Akutagawa: Hell Screen, Cogwheels, A Fool's
Life, trans. Will Petersen Grossman (Hygiene, CO: Eridonos, 1987), 129 。 Will Petersen
Grossman（科罗拉多州卫生部：Eridonos，1987 年），129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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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

在芥川看来，《神曲》所代表的创造性伪译本使歌德进入了调和的文学存在领
域，而这正是这位日本作家所渴望但却无法达到的。因此，他对 Divan 的引用
唤起了一个多语言、多文化的力场，这就是微缩的 WL 系统。正是这种翻译、
对话和改写的过程创造了世界性的文学文本网络。从塔西佗的《日耳曼尼亚》
到莱布尼茨的中国研究，从弗里德里希-施莱格尔和赫尔曼-黑塞对印度的东望，
到土耳其-德国文学的兴起，以及弗拉基米尔-卡米纳等俄德作家的出现，德国文
学一直与其他文化传统相互交融。德国文学对其他文化进行腹语，将它们作为
模仿对象，翻译和改编它们的文本。世界其他文化对德国文学也是如此，如上
文所述。在非德语国家，德语是第二语言的人也创作了德语文学作品。德国作
家对与他们相遇的人来说至关重要

首次以英文、日文、西班牙文、乌尔都文和其他译文出版。
这本论文集对这些及其他跨国时刻进行了探讨，将共同塑造德国文学作为
WL的形象，并进一步推动关于WL的对话。如果上述内容听起来好听点是世界
主义，难听点是胜利主义，那么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要展示德国文学的世界主义
魅力，也不是要宣扬德国文学在创造世界文学中的重要作用。相反，我们首先
希望通过对德国文学中世界文学部分的思考，改变德国文学作为民族文学的讨
论术语，其次，开始分析德国文学在世界文学体系中的地位，这个体系包括紧
张、竞争、沉默和不可译性。在接下来的话题简介中，我将首先介绍一下 "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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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模糊的概念，然后再讨论将德国文学作为WL和作为德国文学这两者之间
的创造性张力。

研究世界文学意味着什么？

与人文学科中的大多数重要课题一样，理解 WL 概念的方法不止一种。掌握一
些可能的定义是有益的。比较常见的 WL 概念有以下五种：

1. 世界文学的总和
2. 全世界思想和言论的超级大全
3. 文学是人类文化中的一个常量
4. 当地作家、文本和文学作品全球化的传播和神圣化过程
5. 以全球或跨国读者为对象的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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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意义上的 1 号概念必须是一种理想的形式，超出了任何一个人的认知能力
，无法实现其实际的现象多样性。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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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

然而，在世界文学史的写作中，以及在世界文学选集或词典的编纂中，全面性
在民族 和语言的包容性层面确实发挥了作用。有人曾尝试在更抽象的层面上
将世界文学的整体性概念化，并尝试撰写世界文学史。黑格尔（G. F. W. Hegel
）和他的追随者们确实试图从所有艺术形式都服从于 "绝对 "的概念出发，总结
出一个世界艺术体系。莫里兹-卡里耶尔（Moriz Carrière）的《艺术与文化发
展 和 人 类 理 想 的 关 系 》 （ Die Kunst im Zusammenhang der Culturentwickelung
und die Ideale der Menschheit）在 1863 年至 1888 年间共分五卷，就是这样一部世
界艺术史和文学史的尝试，从亚洲开始，一直到欧洲--虽然没有考虑非洲或美
洲。与卡里埃不同的是，大多数当代美国文选的编纂者都关注尽可能多地纳入
不同的传统。例如，《诺顿世界文学选集》在 1995 年出版所谓的 "扩充版 "之
前，就因名不副实而臭名昭著。在此之前，《诺顿世界文学选集》实际上一直
是西方文学名著的选集。当然，《朗文世界文学选集》收录了最初用美洲原住
民语言和非洲语言创作的文学作品，除此之外，还收录了藏语、土耳其语、乌
尔都语、越南语和其他语言的作品。

方法 2 的目的是帮助解决无法调查的问题，即只收录许多传统中最优秀的作
品，或 者更重要的是，只收录那些在其被翻译成的语言系统中显得最优秀的作
品，以便成为世 界文学作品。马丁-博德默（Martin Bodmer）在瑞士科洛尼（
日内瓦）建立了世界文学图书馆，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具体、立体的例子。博德
默从 1951 年开始收藏 7 万册图书和手稿，如今，该图书馆收藏了超过 16 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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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特的藏品。博德默在对图书馆的介绍中指出，"Dichtung"（大致译为 "语言艺
术"）构成了世界文学不朽的核心。他接着问道，如何才能从出版物的糟粕中
分辨出 "真正的语言艺术"（echte Dichtung）？时间是一个伟大的炼金过程，真
正的语言艺术的金子就是从这个过程中产生的："关于真实性，没有欺骗可言。
时间会把它冶炼出来[herausschmelzen]，就像人们从矿石中冶炼出黄金一样纯
粹而可靠"（博德默，《世界文学书目》第 9 卷）。自然，博德默的拟诗化 "时
间 "需要有代理人和机构。时间本身似乎已经将历史和政治从文学作品中，甚
至从形式和流派中剔除--史诗（意为 "歌"）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失去了激励战士
战斗的功能，而被赋予了不同的、更加前诗化的目的，这种变化在《尼伯龙根
之歌》（Nibelungenlied）等文学史诗中已经可以看到。托马斯-比比（Thomas
Beebee）在关于诺贝尔文学奖的章节中介绍了这个世界文学史上最著名的单一
奖项是如何与时间抗争，试图将保罗-海塞的作品列为典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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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达姆罗什（David Damrosch）创造了 "超卡农"（hypercanon）一词，用

来 描 述 构 成 《 世 界 文 学 》 的 精 选 文 本 群 。 8 诗 人 杜 尔 斯 - 格 伦 宾 （ Durs
Grünbein）则认为

8
David Damrosch，"后圣经、超圣经时代的世界文学"，载于 Saussy 编辑的《世界文学》，第 1 卷
，第 2 页。
全球化时代的比较文学》，43-53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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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最恰当的比喻来形容这种认为世界文学只由山峰组成的观点："世界上有
一 个 文 学 的 喜 马 拉 雅 山 ， 它 的 山 峰 是 最 著 名 的 。 Dieses Weltgebirge wird
unstreitig von einer Kammlinie aus Sieben- und Achttausendern dominiert, die dort
schon seit Jahrhunderten aufragen"（文学有其喜马拉雅山脉，其山峰众所周知
。这个世界山脉的主干是 7000 米和 8000 米的山峰，这些山峰几个世纪以来一
直高耸入云"（"Weltliteratur - ein Panoramagemälde"，23）。格伦宾将隐喻延伸
为寓言，他充满爱意地描绘了白雪皑皑的但丁峰、峭壁耸立的莎士比亚山以及
其他山峰，歌德在其中，在温和的光线下，展现了一些绿色的草地。格律宾以
隐喻的方式指出，虽然山峰可能是客观存在的，但每个人都同意它们在风景中
占 有 一 席 之 地 ： "Mag sein, dass die Reiserouten dorthin umstritten sind, die
Landkarten widersprechende Angaben machen, einig ist man sich in der
Himmelsrichtung.Das Gebirge der Weltliteratur liegt, nicht nur von Tibet aus
gesehn, im Westen"（如果到达那里的旅行路线存在争议，如果地图提供的信息
相互矛盾，我们至少在方向上达成了一致。世界文学的山脉就在西方，而且不
仅仅是从西藏向西看的时候才是如此"（同上，24）。Grünbein 最后讨论了当
代文学的悖论，事实上，当代文学只包括那些被世界畅销文学的市场压力束缚
得与地球保持一致的作品，让我们去想象 "Inseln der seligen Unbekannten mit
ihren seltenen Vogelarten, verloren für die nach fremdartiger Empfindsamkeit
hungernde Intelligenz"（同上，32）。

WL的超经典经常涉及对文学景观的相互冲突的映射；首先，超经典并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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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避免地包括从国家经典的角度来看被认为最有价值的文本或作家--后者本身
很难说是稳定的对象，而更多的是概率群。丹尼尔-珀迪（Daniel Purdy）和张
春杰的文章证实了这一说法的真实性：歌德在 1827 年与埃克曼（Eckermann）
就 WL 这一话题进行的开创性对话中提到的著名小说，并非《红楼梦》等尚未
被翻译的伟大经典。不，阿贝尔-雷穆萨（Abel Rémusat）将《浮桥记》翻译成
法文的《 两个表妹》（ Les Deux Cousines ）是 一个二流甚至三流的样本，1826
年一出版就成为欧洲的畅销书。这部中国小说（法文）立即引发了关于 WL 的
讨论。不过，早在几十年前，另一部中国小说《郝球传》也引起了歌德的注意
，该书于 1766 年由克里斯托夫-戈特利布-冯-穆尔（Christoph Gottlieb von Murr
）从英文译成德文，书名为《郝球传》（Haoh Kjöh Tschwen, d.i. die angenehme
Geschichte des Haoh Kjöh ）。

如上所述，如果 WL 有时作为影子典籍而非超级典籍运作，那么语言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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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政治归属之间也可能存在有趣的差异。弗朗茨-卡法在 WL 中的突出地位掩
盖了他在捷克或奥地利正典中的地位。本卷中凯瑟琳-科玛尔（Kathleen Komar
）一章的主题是奥地利诗人莱纳-玛丽亚-里尔克（Rainer Maria Rilke），而在
里尔克身上，可翻译性与国家典籍化是相辅相成的。科马尔比较了里尔克在
波兰的受欢迎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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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

美国诗人华莱士-史蒂文斯（Wallace Stevens）的地位如影随形，从互文引用到
其作品的反复翻译，无不如此。史蒂文斯无疑是任何对英语诗歌感兴趣的人的
"必读书"，但他的作品被翻译成其他语言的次数要少得多，在世界语诗歌中的
地位也依然不高。(与里尔克最相近的英语诗人可能是艾略特（T. S. Eliot），
他的译本也很多）。贝托尔特-布莱希特（Bertolt Brecht）也有类似的情况，不
过正如玛蒂娜-科尔布（Martina Kolb）在她的文章中所展示的那样，鉴于布莱
希特多年的流亡生涯和被迫在不同国家之间漂泊的经历，他进入 WL 的经历更
多的是物质方面的。布莱希特本人也成为了一个文学载体，将其独特的现代主
义戏剧形式--它本身是由从俄国形式主义到亚洲表演实践等各种不同影响因素
综合而成--传播到欧洲其他地区和美洲，从而在世界范围内对剧作和电影创作
的条件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鲁道夫-尤肯（Rudolf Eucken）和保罗-海瑟（
Paul Heyse）的命运与这些国家和世界经典的同步形成了鲜明对比。正如我在
自己关于这些被遗忘的诺贝尔奖得主的文章中所指出的，与国际反响相比，该
奖项在德国的影响相对较小，而且未能阻止这些作家从各自的经典中逐渐消失
。

超典范思想的一个局限性在于，它似乎是建立在一个有问题的时间和地域
顺序之上的，在这一顺序中，各国文学典范首先是通过其自身的内部过程创建
的，然后再通过世界文学名录的机制和过程进行筛选，从而形成超典范。然而
，我们可以证明--事实上，本卷就是要证明--在国家规范的创建过程中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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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性的、跨文化的因素。正如帕斯卡尔-卡萨诺瓦（Pascale Casanova）所指
出的，民族文学--尽管赫尔德（J. G. Herder）等人信誓旦旦地表示，民族文学
并不是从人民（Volk）中产生的，也与 "民族性 "没有明确的关系--只能在相互
之间界定自己，从而导致民族文学在关系网中相互制约。

除了可译性之外，马德斯-罗森塔尔-汤姆森还提出了 "世界文学 "作为一个系

统的概念，在这个系统中存在正反馈（即 "滚雪球 "效应），因为作品群会将具
有类似特征的其他文本纳入其轨道：

国际作品集由若干在形式和主题上具有共同特点的作品组成，在这些作品集

中，经典作品可以引起人们对不太经典但有关联的作品的关注，并将它们吸

引到 WL 的场景中来。通过对这些组合的研究，可以对 W L 进行具有挑战性

和现实性的映射。一直以来，[......]基于社会选择映射的批判性思考太少，而

这种思考又与寻求跨时空组合的文本方法相结合。(映射世界文学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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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言：出发、萌芽、交汇 15

大卫-金（David Kim）在本卷中撰写的关于作家塞巴尔德（W. G. Sebald）的文

章试图定义这样一种群落，即由大屠杀等全球性事件所形成的激进的忧郁群落
。就体裁而言，小说（如塞巴尔德的作品）可能是这些星座中最引人注目的，
也是将后殖民文学推上世界文学舞台的矛头。另一方面，远离这些星座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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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

在《反对世界文学》一书中，艾米莉-阿普特（Emily Apter）将不可翻译性视
为世界文学的构成要素。阿普特提出，关注不可译性是 "对世界文学扩张主义
和巨大规模的一种通缩姿态"(3)。非翻译作品是不同文化之间 "施尼特蒙根"（
Schnittmengen）之外的一个要素。

与此相反，第 3 个概念，即人类学常量概念，意味着形式、流派、形象和
主题的转换能力，对其中一些概念来说是一种有用的方法，而第 4 个概念，即
融合概念，则是对另一些概念的补充。神话和民间故事作为独立于其他文化的
讲故事形式，这一观点推动了詹姆斯-乔治-弗雷泽爵士（Sir James George
Frazer）的《 金枝》（ Golden Bough compilation）等著作的出版，而欧亚抒情
诗传统的比较一直是比较研究中最受欢迎的话题，例如詹姆斯-刘（James Liu
）的《 语言、悖论、诗学》（ Language, Paradox, Poetics ）和厄尔 - 米尼（ Earl
Minl）的《中国视角》（Language, Paradox, Poetics）：9 这些以及其他欧洲抒
情诗与中国抒情诗的比较，都基于这样的假设，即两大洲存在着相同的文学形
式，而且 "抒情诗 "和 "诗 "这两个术语之间具有可译性。与此相反，小说等其
他形式则是创造 WL 的相同传播过程的例证。弗朗哥-莫雷蒂（Franco Moretti
）在复杂、多作者的参考书《小说》中以多卷本、多学科的方式探讨了这一问
题，在此值得关注。虽然《小说》是一套经编辑的卷册，但其组织结构已经提
出了一个重要观点--或者说，两个互补的观点："10 这里隐含的论点是，从某种
意义上说，小说与神话和抒情诗一样，是一种在多种文化中独立产生的文学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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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而从另一种意义上说，它是一种在全球范围内扩展、传播和模仿的欧洲形
式，从而形成了今天的世界流派，在这种流派中，金特-格拉斯（Günter Grass
）、村上春树（Haruki Murakami）和保罗-科埃略（Paulo Coelho）通过翻译工
作相互竞争读者。戴维-达姆罗什（David Damrosch）对 "世界文学 "所下的几
个定义之一，即 "世界文学 "是由在翻译中获益而非受损的作品组成的。

当代小说属于第五类，即面向全球读者的文学。这适用于某一类型的作家
，并具有时间矢量，因为交通和通信的快速发展缩小了全球范围，造成了越来
越多的跨文化纠葛。例如

W.W.G.塞巴尔德在英国东英吉利大学担任教授期间，用德语创作了关于移民
和颠沛流离的小说；另一位作家是俵田洋子的双语（德语和日语）作品；阿根
廷作家玛丽亚-塞西莉亚-巴贝塔 2008 年创作的完全发生在阿根廷的小说《
Änderungsschneiderei Los Milagros 》 。 埃 尔 克 - 斯 特 姆 - 特 里 戈 纳 基 斯 （ El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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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言：出发、萌芽、交汇 17

Sturm-Trigonakis）在她的文章中将第五类作品称为 "新的

9
詹姆斯-乔治-弗雷泽爵士，《金枝》，第 3 版，12 卷（伦敦：麦克米伦，1906-15 年）；詹
姆 斯 - 刘 ， 《 语 言 、 悖 论 、 诗 学 》 ： James Liu, Language, Paradox, Poetics: A Chinese
Perspective (Princeton: Princeton UP, 1988); Earl Miner, Comparative Poetics (Princeton:
Princeton UP, 1990).
10
Franco Moretti 编，《小说》，2 卷（普林斯顿：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2006 年），1：v-v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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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

她将 "Weltliteratur "定义为 "一个允许建立新文学体系的概念，它与民族文学、

后殖民文学或其他已定义的文学体系具有同等地位"（177）。新 WL 的文本至
少隐含着一种以上的语言，它们描绘了全球化的条件，或 "在人物、背景和时
间方面，在跨国主义和地区主义之间摇摆"。11

在过去的两个世纪中，人们对 WL 的兴趣并没有出现稳步上升的趋势，这
与歌德似乎认为会发生的情况以及文学市场的总体发展形成了鲜明对比。或许
更准确地说，我们可以从横向角度来看待 WL 的 "不均衡发展"。例如，1945 年
后的冷战时期，比较文学和西方名著而非世界文学占据了主导地位，因为面对
极权主义共产主义国家的威胁，文学成为西方价值观的重要载体。然而，与此
相反，在这一时期搜索 WL 术语，会发现无数来自铁幕后的出版物。民主德国
（东德）对 WL 的追求与自诩为国际主义的共产主义以及将苏联作为不同民族
选集的官方说法相辅相成。1968 年，I. G. Neupokoeva 在东柏林出版的一本关
于比较方法的书中撰文，提出了典型的团结一致的基调，敦促将对 WL 的研究
作为孤立和珍视资本主义框架内产生的革命文学的一种方式："通过对 WL 历
史 的 比 较 分 析 ， 伟 大 的 社 会 主 义 十 月 革 命 [Grossen Sozialistischen
Oktoberrevolution]刚刚结束后的资本主义世界革命文学的具体样本可以成为该
时期文学发展总体论述的一部分。有趣的模式[Gesetzmässigkeiten]由此被揭示
出 来 " （ "Probleme der vegleichenden Literaturbetrachtung in der 'geschichte der
Weltliteratur'"65 ） 。 Helmut Baldauf 编 辑 了 一 本 文 集 《 Schriftsteller üb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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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tliteratur》（《作家谈世界文学》），该文集以一系列广播节目 "Literatur
aus aller Welt"（《来自世界各地的文学》）为基础，由东德作家（Günter
Kunert、Franz Fühmann 等）讲述他们与世界文学文本的相遇。奇怪的是，这
本选集还收录了一些原本用德语撰写的 WL 文本，例如斯蒂芬-赫尔姆林（
Stephan Hermlin）关于格奥尔格-特拉克尔（Georg Trakl）的文章（鲍尔道夫
，63-7）。在简短的后记中，鲍尔道夫避免了尖锐的政治色彩，而是强调了通
过收集实践作者与 WL 主体之间的个人关系这一技巧所获得的启示。在共产主
义东德存在期间，WL 方法在该国得到重视的例子不胜枚举，以上只是其中的
两个。本卷的参考书目仅保留了其中的几个。

与此相反，我们也很难忽视隔离墙和铁幕的瓦解，以及由此产生的全球化
进程，它们是推动西方从二十世纪最后十年开始对世界文学重新产生兴趣的重
要因素（当然也包括其他因素，如最近成立的世界文学环球旅行研究所，该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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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言：出发、萌芽、交汇 19

究所不仅在马萨诸塞州剑桥举行会议，而且还在纽约举行会议）。

11
Elke Sturm-Trigonakis, "Die Neue Weltliteratur," IDE 1 (2010),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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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

也在北京和伊斯坦布尔）。相对于实际的 "世界文学批评 "而言，世界文学理论

、教学法和方法论（部分记录于本卷的《参考书目》）的爆炸性增长的原因之
一，是完成世界文学批评或世界文学史的难度。世界文学的容量以及多语言和
多文化特征为其研究带来了巨大的障碍，需要结合各种专业知识的合作方法。
用奥尔巴赫（Auerbach）的话说，找到正确的起点（Ansatzpunkt）或出发点至
关重要。关于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的这本论文集有助于从文本、制度和翻
译的现实角度对世界文学进行批判性研究，同时强调了一个迄今为止学术界关
注不够的问题：民族文学与世界文学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或者更具体地说，民
族文学在何种意义上系统地参与（或抵制）世界文学？

人们通常将世界文学和比较文学这两个概念的起源归结于德语世界，尤其
是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的零散论述，但对于将德国文学作为世界文学来解读
，或记录歌德的嘱托在德国本身是如何得到贯彻或没有得到贯彻的关注却少得
多。当然，比较方法论在德国文学中的应用由来已久，其结果往往很有启发性
，有时甚至出人意料。比较方法论对于理解 WL 至关重要。但与此同时，将德
国文学视为国际文学话语网络的一部分，补充其特定民族、语言和文化多系统
的自主性，必然会改变比较方法的应用。特别是，世界文学的视角必须将比较
法扩展到文学的功过核算（如所谓的 "影响"）之外、12 有关德国文学的绝大多
数比较性和跨国性研究都局限于德国文学与古典遗产的渊源、与德国和奥地利
周边地理邻邦的关系（详情见下文），或与瑞士的多元文化的关系。例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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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在丹尼尔-珀迪和张春杰的章节中）或西班牙美洲（在保罗-尼斯勒的文章
中），以及 "次要的 "其他文化，如奥地利帝国的斯拉夫腹地（在西蒙娜-莫蒂
关于雨果-冯-霍夫曼斯塔尔的文章中）或斯图尔姆-特里戈纳基斯列举的德语国
家移民的原籍文化。

比较法历来是一种追踪投入与产出的方法（不幸的是，经常被视为主题、
文体或意识形态方面的功劳和成果）。

12
这种 "文化簿记 "的语言来自勒内-韦勒克（René Wellek），他在 1959 年发表了一篇重要的
纲领性文章《比较文学的危机》，转载于达姆罗什编著的《 普林斯顿比较文学资料集》，
第 161-71 页。尤其见第 167 页。Wellek 呼吁克服这种记账方式，转而支持文学想象力和人
类创造力的共同价值。我无意暗示比较学家只使用甚至主要使用二元模式，但韦勒克的描
述可能表明，与 WL 的接触是导致比较学家放弃文化簿记的一个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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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言：出发、萌芽、交汇 21

因此，WL 方法更多的是构建文本、语言和文化之间的超语言关系。因此，如
下图 1 所示，德国文学创作与另一种语言的文学创作之间的输入和输出相对平
衡。我在几十种可能的语言中选择中文，是为了向它在歌德关于 WL 的最多引
用和选集化讨论中的尊贵地位表示敬意，该讨论的开头是歌德对埃克曼说他一
直在读一本中国小说，而前者的反应是惊讶和对这种异国文化产品的存在表示
怀疑。

在实际的批评实践中，这种一元交换中的一个或另一个条件将由一个作家
来体现，这样我们就能理解弗里德里希-施莱格尔和赫尔曼-黑塞从亚洲文学中
吸收了什么，比如歌德在中国的接受情况。13 ，让我将二元交换模式与图2中
的 "施尼特门"（Schnittmengen）进行对比：该图因空间的考虑而被限制为只有
五组，而且是一种欺骗性的二维，而事实上文学拥有多维或零维。如果读者稍
加想象，或许就能把这些环看成是相邻堆叠的球体切片，但它们又是以这样一
种方式相交的。颇具影响力的德意志学者朱利叶斯-彼得森（Julius Petersen）
，同时也是德国最著名的比较期刊《Euphorion 》 （他将其更名为《Dichtung
und Volkstum》，见下文讨论）的长期编辑，在歌德协会的一次演讲中谈到了
这些交叉部分，他在 1927 年的一次演讲中将其称为 "Zwischenzonen"，而不是
"Schnittmengen"，演讲的题目很有戏剧性："民族文学史还是比较文学史？

因此，民族文学在两个领域存在重叠：一是外语的使用，二是对外来创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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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吸收，从 而 产 生 了国际化的交集[Zwischenzonen]，这代表了一种共同

的拥有：《 瓦尔塔里乌斯》 [一部基于日耳曼传统的拉丁文作品，约公元前

1000 年 ] 属 于 拉 丁 中 世 纪 的 传 统 ， 不 亚 于 德 国 文 学 史 的 传 统 。 (Petersen,

"Nationale oder vergleichende Literaturgeschichte?" 45）。

Zwischenzonen 的直译应该是 "区域之间"，但我在这里使用了 "交汇点"，以便

参照 Schnittmengen 的概念，我认为这与彼得森在这里提出的概念类似。彼得
森对图 2 中系统模型的概念是原子论的：单个作者的天才和品质进入 WL 空间
并产生效果，他将这种效果描述为 "当一个天才在空间和时间的各个方向上的
发射[Ausstrahlung]--它们在各个世纪和各个民族中的转变--被汇集到一个总结
性的概述中，就像迈克尔-伯纳斯计划在他的《荷马史诗》中所做的那样"。

13
关 于 施 莱 格 尔 ， 请 参 见 Michael Dusche ， "Friedrich Schlegel's Writings on India" ， 载 于
Deploying Orientalism，ed. James Hodkinson and John Walker（Rochester, NY: Camden Ho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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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

2013），31-54；关于黑塞，请参见关于黑塞《悉达多》的研讨会。James Hodkinson and

John Walker (Rochester, NY: Camden House, 2013), 31-54；关于黑塞，请参阅黑塞《 悉达多
》研讨会，网址：http://www.asian-studies.org/ eaa/siddhartha.htm。访问日期：2014 年 3 月
24 日。关于后者，请参阅 Günther Debon 和 Adrian Hsia，《歌德与中国--中国与歌德》（
伯尔尼：朗出版社，1985 年）。更多参考资料见 Purdy 和 Zhang 的论文，以及 Todd
Kontje 的《德国东方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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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言：出发、萌芽、交汇 23

图 1 比较模式

瑞典语

德国
法语

中文
西班牙
语

图 2 世界文学模式

14
"Ausstrahlung "是一个有趣的选词，因为 "Ausstrahlungskraft "在日耳曼语中相
当于 "charisma"。在这种模式中，民族文学的概念不再是核心。Gebiet"（领域
）的稳固位置被 "allseitige Ausstrahlung"（向所有方向辐射）所取代。一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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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一部作品以多种语言和面貌出现。在我们这一卷中，凯瑟琳-科马尔（
Kathleen Komar）用诗人莱纳-玛丽亚-里尔克（Rainer Maria Rilke）为这一方法
提供了一个极好的例子，里尔克与杜甫、鲁米和沃尔特-惠特曼一样，是首屈
一指的 WL 诗人，他的作品几乎被翻译成世界上所有的文学语言。无论在哪种
情况下，彼得森都引用了奥尔巴赫的 "前文字"（avant la lettre）命令，强调了
从单一、明确的 "起点"（Ansatzpunkt）出发的学术研究。15

但是，要构建第二个模型，即文学的世界体系，并勾勒出德国文学在其中
的位置，还需要更多的数据。我们应该把第二幅图中的圆环想象成球体的轮廓
，像分子的三维模型一样堆叠在一起。此外，图中与其他文学没有交集的部分
应该用符号表示，就像一种文学对另一种文学的电排斥一样、

14
同上，第 47 页。彼得森提到了迈克尔-伯纳斯（1834-97 年），他是最后的多史学家之一，
曾撰文论述歌德的荷马史诗。
15
值得注意的是，第二年（1928 年），杰出的罗马主义者卡尔-沃斯勒（Karl Vossler）也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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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类似的干预。参见他的 "Nationalliteratur und Weltliterat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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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是由于物质原因、政治-宗教压力或文学体系的自主性相对不受外界影
响而造成的。当然，这些圆圈过于圆润和封闭，给人一种 "民族 "文学过于明确
和单一的印象，而事实上，它们一般都充斥着哈米德-塔法佐利和理查德-格雷
所称（借用米歇尔-福柯的说法）的 "异托邦"，从民族空间内的方言和双语写
作到作者的连字符身份（塔法佐利和格雷，《文化与社会中的异托邦》）。我
还把它们画得过于彼此平等，而事实上，用佛朗哥-莫雷蒂的话说，"世界文学
是[......]一个不平等的整体"。16 在文学与公众接触的任何时候，都会受到各种
力量的影响，尤其是当文学登上世界舞台（或试图登上世界舞台）时。曼弗雷
德-科赫如是说："国与国之间的文学交流绝不仅仅是根据艺术质量和文化共鸣
的崇高标准进行的。有市场的地方就有竞争。即使在世界文学市场上，也是一
场淘汰赛[Verdrängungswettbewerb]，获胜的不一定是智力财富，而是各自文化
产业[Kulturindustrie]的力量"。17

例如，很少有发达的文学市场会比美国对翻译设置更多的障碍，而德国对翻
译文学的宽容度要大得多--例如，美国就没有与之相当的法兰克福书展。不同
的文学系统（是的，非人类系统也会 "决定 "一些事情）所做的具体选择导致它
们不能相互影响，这也是世界文学的一个重要方面，在文化间交流的 "可译 "与
"不可译 "之间形成了一种动态张力，这种动态当然不是稳定的，而是不断起伏
的。熟悉德国日耳曼文学史的读者可能会感到奇怪，为什么我会如此关注彼得
森博士的一篇文章，而就在几年之后，彼得森博士成为了国家社会主义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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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于 1934 年出版了一部臭名昭著的伏尔基文学学术著作《德国传奇与文学中

对第三帝国的渴望》（Die Sehnsucht nach dem Dritten Reich in deutscher Sage und
Dichtung）。其中一个原因是，我希望在这篇导言中更全面地介绍德国人对 WL
的思考，而不是仅仅关注歌德，或最多也只关注奥尔巴赫的那大约 80% 的文章
。第二个原因是，彼得森在 1927 年至 1934 年间从比较文学和世界文学中抽身
而退，其起点是魏玛共和国似乎可能真正成功的年代相对开放的世界主义取向
，翻译和世界文学对文学作品做出了重要贡献，其终点则是纳粹统治的年代，
德国作家被禁止接受国际文学奖项，其他机制--包括流放和无国籍--将德国人与
世界文学的关系重塑为纯粹的外族关系。图 2 显示了阿布拉姆-德-斯万（
Abram de Swaan）提出的观点，他认为一种语言的政治中心地位不应由母语使
用者的数量来决定、

16
Moretti, "Evolution, World-Systems, Weltliteratur" 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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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
17
Manfred Koch，"Deutsche Welterleuchtung oder globaler Ideenhandel？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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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言：出发、萌芽、交汇 27

而更多的是根据其使用多种语言的人数--圆圈之间的重叠。斯旺使用了许多隐
喻来描绘世界语言之间的关系，包括维恩图和天体的嵌套关系。正如月亮围绕
地球旋转，而地球围绕太阳旋转，太阳穿越银河系，同样，从方言到 "国家 "语
言，再到超国家语言，这些都是不断扩大的文化交流星座：

超国家语言大约有十几种。有时，这些语言虽然在各自的系统中处于中心地

位，但却因其母语使用者的数量和多元性而占据主导地位：汉语、德语和日

语主要是作为母语在一个非常辽阔和毗连的领土上发挥作用，但同时作为第

二语言，它们又将周围的一些语言群体连接成一个交流系统。18

移民模式和技术发展使我们最初对 "初级 "含义的理解变得复杂。奥地利、德国

以及德语相对于其他语言的特殊地位使德语在世界语言概念的发展中占据相对
中心的地位。举例来说，于尔根-约阿希姆施塔勒（Jürgen Joachimsthaler）研
究了德国与东部斯拉夫文化，特别是与塞尔维亚人、立陶宛人、波兰人等之间
互动的 "文本边缘"（Text-Ränder）。问题在于德语文学如何传达多元文化的现
实。例如，Joachimsthaler 描述了 "波兰人 "在 Gustav Freytag 的《Soll und Haben
》中所扮演的角色："按照德国人的中心观点，一些本应置身于德国世界之外
的事物被强行带入文本--因此，它们被置于波兰一侧，在那里恰恰代表了不应
侵入德国一侧的事物。19 撰稿人西蒙娜-莫蒂对奥地利作家雨果-冯-霍夫曼斯塔
尔的作品《骑兵的故事》进行了类似的分析，在阅读分析之前，她回顾了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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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斯塔尔关于奥地利多元文化主义的暧昧著作，以及他与斯拉夫族主要成员的
通信，揭示了他的梦幻般的故事是如何想象帝国的斯拉夫外部性的。

这种挪用他人视角的反思过程始于罗马作家塔西佗（Tacitus）的《 日耳曼
尼亚》这本最早的关于德意志的著作。塔西佗创作这部作品的目的可能不是为
了精确地描述人种，而是为了告诫自己的同胞。结果，这篇反罗马的文学作品
被认为是以恪守礼仪、一夫一妻制、民主和好战的日耳曼人为原型。法国哲学
家孟德斯鸠将日耳曼人生活的林地环境与他们所谓的共和美德联系在一起，因
此，该文本一经为孟德斯鸠所接受，就开始被认为是对日耳曼人品质的基础性
、跨时空的固定。克里斯托弗-克雷布斯（Christopher Krebs）指出了该文本作
为基础性的

18
Abram de Swaan, "The Emergent World Language System：导论》，《国际政治学评论》，14.3
（1993 年 7 月），220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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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
19
Jürgen Joachimsthaler, Text-Ränder：Die kulterelle Vielfalt in Mitteleuropa als Darstellungsproblem
deutscher Literatur, 2 vols. (Heidelberg: Universitätsverlag Winter, 2011), 1: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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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但这种跨时空的生命力恰恰使《日耳曼尼亚》成为一部文学作品。一句话：
200 年来，日耳曼人一直在使用一部由罗马人撰写、从拉丁文翻译过来的作品
来定义他们是谁。WL 已成为德国文学。

作为德国文学的世界文学

如果这种文学的起源不是来自德国，那么她的作品也就不是德国文学史上的

一个片段，而是一种世界史意义上的意义：她所依托的世界文学本身，也因

她而获得了一种新的意义。

[如果说这种文学不仅仅是德国的民族文学，那么它的出现也不仅仅是德国文

学史上的另一个时代，而是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现代德国文学]所依托的世

界文学通过它获得了新的方向。］

Theodor Wilhelm Danzel，"Ueber die Behandlung der geschichte der neueren.

德国文学》1847 年21

西奥多-威廉-丹泽尔（Theodor Wilhelm Danzel）的这番话之所以引人注目，首

先是因为它以近乎救世主的口吻将 WL 视为德国特殊主义的表征。这些话可以
与歌德的创作生涯相比较，因为与歌德自己的文学创作一样，这些话同时说明
了日耳曼主义和 WL 两个领域的出现，两者之间存在着辩证关系。歌德以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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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先觉的方式首次使用了 WL 一词，从而使 WL 成为一个持续的话题，并对

德国文学产生了持续的影响，歌德在其惊人的文学生涯结束时，帮助德国文学
走出了其在法国和英国的昔日楷模的阴影，这就是丹泽尔在其演讲中提到的学
徒生涯。当然，这两种对待文学的态度同时出现，加上雅各布-格林、J. G. 费
希特和恩斯特-莫里茨-阿恩特等人在意识形态上明确要求将德国文学传统作为
国家建设的一部分，使得这两种态度相互对 立 。歌德不止一次地被要求改编
《尼伯龙根之歌》，以便为现代德语文学提供一个基础文本，就像雅典悲剧与
荷马的关系一样。22 歌德抵制了这种要求。

20
Christopher B. Krebs，《一本最危险的书》：塔西佗的《从罗马帝国到第三帝国的日耳曼
尼亚》（纽约：诺顿，2011 年）。
21
Theodor Wilhelm Danzel，"Uber die Behandlung der geschichte der neueren deutschen Literatur"
，载于《Gesammelte Aufsätze》，Otto Jahn 编辑（莱比锡：Dyck，1855 年），第 201 页。
Otto Jahn (Leipzig: Dyck, 1855), 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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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
22
见 Patrick Fortmann，"浪漫主义的古老德语是通往歌德世界文学的阶梯"。
歌德年鉴》20（2013 年），247-63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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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言：出发、萌芽、交汇 31

他对埃克曼的著名论断最简洁明了地体现了这一点："Nationalliteratur will jetzt

nicht viel sagen, die Epoche der Weltliteratur is an der Zeit, und jeder muss jetzt
dazu wirken, diese Epoche zu beschleunigen"（《民族文学在今天已没有多大意义
：世界文学的时代即将到来，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努力加速它的到来》（Strich
Goethe and World Literature 349））。23 为什么不把德国文学的起源看作是多重
的，看作是包括希腊悲剧、塔西佗、贺拉斯、《圣经》、意大利小说等等--歌
德似乎就是这样含蓄地论证的？但密涅瓦的猫头鹰只在夜晚展翅飞翔。正如汉
斯-迈尔（Hans Mayer）所恰当指出的那样，丹泽尔将德国文学与世界文学之
间的关系问题推向了更高的高度，并坚持认为必须同时研究两者之间的本质联
系。丹泽尔在歌德发表声明二十年后发表了讲话，在此期间，G. G. Gervinus
出版了第一部全面的、"标准的 "德国文学史，即《民族诗歌文学史》（
Geschichte der poetischen National-Literatur），该书于 1835 年至 1842 年期间分
五卷出版。24 Gervinus 跳过了 WL，以表达德国文学的独特性，即它表达了德
国人与希腊人独有的普遍人性观念。稍后，在哥廷根大学，卡尔-戈德克（Karl
Goedeke ） 在 撰 写 《 德 国 文 学 史 》 （ Umriss zur Geschichte der deutschen
Dichtung）的同时，也首次尝试撰写《世界文学史》（Stoffgeschichte in WL）
（遗憾的是，也许是征兆性的，后一个项目没有取得成果）。25 此外，历史事
件也推动了这两次尝试：拿破仑战争促进了德国人对祖国的热爱，这是对占领
的一种反应（拿破仑战争还巩固了一些迄今为止分散和独立的德意志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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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拿破仑战争也促进了国家间商业和政治关系的发展，这激发了歌德对《
世界文学》的构想。(事实上，沙登-塔格尔丁（Shaden Tageldin）认为，拿破
仑在欧洲内外的征服与比较文学的发明有着直接的关系，"比较文学一词首次
出现在 1816 年的法语中，是因为在那个（后）帝国历史时刻，法国将自己定
位为世界起源国家"。）26

奥古斯特-科贝尔斯坦的《德国 民族 文学史纲要 》 （Grundriss der Geschichte

der deutschen Nationalliteratur）是承认德国文学与世界文学关系的一个反面例
子。在序言中，科贝施泰因仔细区分了德国人的文学和德国民族文学："一般
而言，日耳曼人的文学包括这个民族用语言和文字创造的全部作品，而不考虑
这些作品的内容或形式。德意志民族文学是这一整体的一部分。从严格意义上
讲，它只包括以下书面作品

23
Johann Peter Eckermann, Gespräche mit Goethe in den letzten Jahren seines Lebens (Munich: Be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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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
1984), 198; Strich, Goethe and Worlditerature 349.
24
汉斯-迈尔，"Deutsche Literatur und Weltliteratur"，载于《Deutsche Literatur und Weltliteratur》
，169-76 页。
25
参见 Julius Petersen, 38-9。
26
Shaden M. Tageldin，"一种比较文学？比较文学研究》47.4（2010 年），423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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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言：出发、萌芽、交汇 33

27
Koberstein 承认，其他文学作品影响了德语，"这样做也许破坏了德语的民族
性[Volksthümlichkeit]，并使其面临彻底毁灭的威胁"。"28 看来，约瑟夫-纳德
勒臭名昭著的文学史《德国部落和 土地文学史》 （1912-1928；但事实上，德
国文学被划分为无数的部落文学，形成了一种不寻常的动力，促使纳德勒在类
比《世界文学史》的基础上制定了自己的方法：

地 理 因 素 （ 或 更 好 的 是 部 落 历 史 因 素 ） [landschaftliche (besser

stammesgeschichtliche) Moment]的各个方面都应与民族视角相比较，我们通

过民族视角来观察世界文学。[......]但是，正如我们更愿意将通过政治和地理

因素区分开来的特定人种学单位视为文学的真正载体[ Trägerin]，并利用比较

文学史来公正地反映人类的整体联系一样，我们的民族文学也是如此。部落

[Stämme]与德国民族文学的关系就像民族[Völker]与世界文学的关系一 样 。
29

人们可能会认为，世界文学继承了民族文学，正如全球化似乎是一个依赖于国
家和地方框架所提供的基础设施的阶段。事实上，我们很快就会看到马克思的
模式，其中世界文学正是以这种方式出现的。然而，上述例子表明，这两个概
念几乎是同步产生的。帕斯卡尔-卡萨诺瓦（Pascale Casanova）指出了民族文
学形成的两个重要方面。其一，民族文学并不等同于民族性格。第二点指出了
文学自主性的一个来源：民族文学不是孤立形成的，而是与其他文学联系在一
起的。一般来说，有一种文学被认为是更先进的，值得模仿，如早期日本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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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鉴中国文学，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文学借 鉴 法国文学，现代德国文学借
鉴法国文学。民族文学在世界文学比较网络中塑造自身的这种趋势，即 使 这
些比较纯粹是对立的，也可以被视为歌德宇宙政治学模式的一个方面。

27
奥古斯特-科贝尔斯坦，《德国文学史基础》，5 卷，6th edn. (莱比锡：F. C. W. Vogel，
1884 年)，1:1。(Leipzig: F. C. W. Vogel, 1884), 1:1.
28
Koberstein, 1:2.
29
致奥古斯特-绍尔的信，1910 年 12 月 17 日；转引自 Irene Ranzmeier，《Stamm und
Landschaft》（柏林：De Gruyter，2008 年），第 103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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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

世界文学的联系

弗里茨-施特里希（Fritz Strich）、约翰-皮泽尔（John Pizer）等人曾多次论述

歌德对 "世界文学"（Weltliteratur）思想的发展。学者们倾向于压缩 WL 在德国
漫长、详尽、且经常引起争议的制度历史，让歌德特别为他们的时代代言。例
如，戴维-巴里（David Barry）在 2001 年发表的一篇关于歌德的 WL 的文章中
，引用了 1999 年一家德国报纸对这一思想命运的 "略带忧郁的判断"，其中指
出，欧元与 Weltliteratur 一词的发明者诞生在同一个城市。30 弗里茨-施特里希
（Fritz Strich）和汉斯-约阿希姆-施林普夫（Hans Joachim Schrimpf）这两位学
者将 WL 概念的恢复视为对民族主义拉力的克服。

卡尔-马克思（Karl Marx）就是一位努力践行歌德对 WL 劝告的学者。与歌

德一样，马克思毕竟注意到了经济与知识商业之间的密切联系。他早期未完成
的小说《蝎子与菲利克斯》（Scorpion und Felix）暗指斯特恩、海涅、奥维德
和《圣经》（见 Prawer 15-16）。正如我们在上文所看到的，WL 的思想与黑
格尔关于世界文化事件联系性的哲学思想非常协调，同时也与资本主义带来的
世界商业统一性相辅相成。然而，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没有专门就文学这一主题
撰写长篇文章，更不用说《世界文学》了。与歌德一样，他们只是提到了文学
，并将其置于资产阶级资本的世界体系之中，如《共产党宣言》中的这段文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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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产阶级通过对世界市场的开发，使各国的生产和消费都具有了世界政治的

特征。[......]取 而 代 之 的 是过去那种地方性和民族性的封闭和自给自足，

我们有了全方位的交往，有了各国间的普遍相互依存。物质生产如此，智力

生产也是如此。各个国家的智力创造成为共同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狭隘性

变得越来越不可能，从众多的民族和地方文学中产生了世界文学。31

因此，马克思是彼得-戈森斯（Peter Gossens）所称的从试图将世界文学概念化
，到在撰写跨国文学史和创作选集时将其作为文学研究对象的转变的一个例子
。32 事实上，约翰内斯-舍尔（Johannes Scherr）在 1848 年的革命之年出版了
他的《世界文学选集》（Bildersaal der Weltliteratur）的第一版。此后，该书经
过多次再版，阿道夫-施瓦茨（Adolf Schwarz）、赫尔曼-海特纳（Hermann
Hettner）和阿道夫-斯特恩（Adolf Stern）的其他选集也相继出版。舍尔在序
言中提到了《丹泽尔文集》的主题--德国的 "WL例外论"，这本身就是歌德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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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言：出发、萌芽、交汇 35

国人解析的 "ehrenvolle Rolle"（光荣的角色）的膨胀："像下面这样的书只能在

德国出版"[A]。

30
大卫-巴里，"浮士德式的追求：歌德世界文学的政治文化维度与翻译的悲剧》，《德国季刊
》74.2（2001 年春），164 页。
31
卡尔-马克思和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共产党宣言》，见《马克思恩格斯读本》，罗伯特-C.
塔克编（纽约：诺顿出版社，1978 年），第 476-77 页。Robert C. Tucker (New York: Norton,
1978), 476-77.
32
Peter Gossens, "Weltliteratur: ein schillernder Begriff," IDE 1 (2010),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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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

33
Scherr 对德国 Geist（精神/智慧）的普遍性所做的如下评论，使得这样一本
选集成为可能。20 世纪初，Rudolf Eucken 在论述面对唯物主义存在论时如何
维护理想主义的问题时，对这一评论做出了回应。

一个世纪后，如上所述，在东德，马克思的 WL 模式与共产主义自诩的国
际主义齐头并进。与此相反，正如奥地利期刊《IDE》特刊的编辑所报告的那
样，1945 年后，尽管 Sekundarstufe II 的教科书被称为 Lesebuch der Weltliteratur
（《世界文学读本》），但将 W L 引入奥地利学校课程的尝试并不持久。特
别是，1955 年奥地利获得完全主权后，这些最初的努力消失了，给人的印象
是对世界文 学的关注是缺乏国家主权的表现。在目前的中学和职业学校课程
中 ， 都 要 求 学 生 掌 握 "einen Überblick über die deutschsprachige Literatur im
Kontext der Weltliteratur"（从世界文学的角度概述德语文学）。1995 年出版的
一本名为《Brücken》的读物是 Sekundarstufe 唯一一本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文学
文本集，其中许多文本既有原文也有德文译文，但后来已从该目录中删除。为
Sekundarstufe II 保留了一本名为 Zugänge 的文学教科书。

接下来的九篇文章分为三类，每一类都有一个双语标题，暗示了相关概念
的（不可）翻译性：歌德的 "世界文学"（Weltliteratur/World Literature）、"辐
射"（Ausstrahlungen/Emanations）和 "交汇"（Schnittmengen/Intersections）。
第一组中的两篇文章，即张春杰（Chunjie Zhang）和丹尼尔-珀迪（Daniel
Purdy）的文章，已在上文介绍。歌德式的 WL 概念已显示出一种能力，它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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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自己的生命，并在任何历史时刻与人们所关注的问题产生跨时空的联系。
然而，这两篇文章的一个重要作用是提醒我们，歌德对WL的表述蕴含在他对
WL作品的阅读行为中，从梵剧《沙昆塔拉》到Purdy和Zhang所讨论的两部中
国小说，以及他通过混合文本（如《西游记》、《中国与德国的世纪与时代》
，甚至如Zhang所论证的早期小说《选择的亲和力》）对WL语料库的补充中。

"散发 "指的是对作家个人及其作品进入《世界文学》力场的途径的关注。在
雨果-冯-霍夫曼斯塔尔与奥地利斯拉夫文化的一些代表人物的纠缠不清的交往
中，西蒙娜-莫蒂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民族文学不纯粹的典型例子，因为民族文
学的 构建是建立在与其他民族所能创作的作品的差异基础之上的。莫蒂的文
章展示了霍夫曼斯塔尔对奥地利其他民族的关注是如何在其 "骑兵故事 "的暴力
中象征性地回归的。凯瑟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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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言：出发、萌芽、交汇 37

33
歌德的这句话不是出现在与埃克曼的对话中，而是出现在一篇关于亚历山大-杜瓦尔的戏剧
《Le Tasse 》的 文章中，该文章发表在《Über Kunst und Altertum 》第 6 卷第 1 部分（1827
年）。参见 Strich, Goethe and World Literature, 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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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

科马尔对 WL 采用了一种不同的方法--超典范的方法--来探讨像赖纳-玛丽亚-里
尔克这样的诗人的矛盾现象，他的作品深深地扎根于德语的特殊性之中，但却
被译成世界上许多不同的语言并受到好评，与哈菲兹、鲁米、加利卜和芭蕉一
起进入了 "世界诗人 "的典范。相反，众所周知，20 世纪 30 年代法西斯主义和
官方认可的反犹太主义的胜利标志着一个尤为凄惨的历史时刻，"不受欢迎"（
unerwünschte）的作家以其个人身份成为德国文学向其他语言和文化传播的载
体。对于受到亚洲和其他非欧洲表演风格影响的剧作家布莱希特来说，流亡代
表了他试图打破西方戏剧亚里士多德模式的另一个高潮阶段。正如玛蒂娜-科
尔布（Martina Kolb）在她的文章中详细描述的那样，即使是布莱希特回到（
现在的东德）祖国，最终也更像是一场三方参与的跨国事件，而非凯旋而归。
职业德国作家和小说家塞巴尔德（W. G. Sebald，1944-2001 年）可以被称为 "
第二代 "流亡者；他被迫离开德国不是因为政治命令，而是因为文化的力量，
如失忆、精神丧失和无法在故乡哀悼，而这些又作为激进的忧郁叙事困扰着他
的小说--正如大卫-金（David Kim）的分析所示，这种忧郁以幽灵般的方式揭
示了全球化创伤事件的根源。

最后一组文章 "交集"（Intersections）开始为图 2 中的环形模型提供关于世

界文学奖互动的系统规划的详细信息。一个多世纪以来，诺贝尔文学奖一直是
一个高度规范、因而也是高度可见的机制，用于对本国作家的世界文学地位进
行测试。(作为瑞典文学与其他国家文学的交汇点，诺贝尔文学奖并不那么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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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知）。我在自己的章节中提供了一个案例，研究了德国作家在 20 世纪头
几十年中两次申请 WL 地位失败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失败就像一张 X 光片
，揭示了名声和影响机制的内部运作，而当鉴于作品的文学价值，获奖似乎
是 不可避免的时候，这些机制却仍然隐藏着。保罗-尼斯勒的文章以另一种方
式探讨了德国文学与拉美文学之间的交集，试图用书目信息，有时甚至是传记
信息来填充这些交集。尼斯勒笔下的历史人物众多。他的文章以亚历山大-冯-
洪堡作为文化和语言之间的使者、桥梁和形象开始和结束。然后，他用大量鲜
为人知的工作来补充洪堡特的不朽功绩，这些工作依赖于德国人前往拉丁美洲
旅行和在拉丁美洲居住，以及拉丁美洲人在德国避难。随着拉丁美洲的现实在
德语中得到表达，WL 就在这种地点交易和随之而来的观点三角化中诞生了。
埃尔克-斯特姆-特里戈纳基斯（Elke Sturm-Trigonakis）的文章恰如其分地结束
了本卷，因为她的 "新 WL "概念表明，当省略号的两个焦点存在于任何 "国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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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言：出发、萌芽、交汇 39

文学之外时，WL 的省略模式就会变得多么不稳定。正如她所指出的，在二十
一世纪的德国，"'民族文学'一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尤其是因为一种跨国
的、语言上和文化上的混合文学的明显存在，这种文学被称为'跨文化文学'或'
移民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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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 作为世界文学的德国文学

在德意志民族语言学中岌岌可危"（180）。尽管 "新 WL "表面上是新的，但它

让我们想起了一些古老的命题，例如大都市是 "去支链化、根状世界系统中的
一个节点，在这个系统中，一个地方很容易被另一个地方取代"（187）。这让
我们想起了斯宾格勒关于世界文学是 "世界性文学"（weltstädtische Literatur）
的观点，以及歌德关于世界文学是各民族之间知识贸易的一种形式的论述。
Sturm-Trigonakis认为，新WL是作为一个独立的文学体系而存在的，而不是一
个交集--换句话说，新WL的文本之间的关系远远大于它们可能被归属的任何民
族规范。这是一个强有力的论点，也是评价未来几十年文学创作的一个有趣标
准。

本导论的目的在于提示对WL进行动态建模的必要性，即文学之间的互动是
系统性的、受历史条件制约的，因此会发生变化，而且在德国知识界的话语中
，对WL的评价一直受到重视，同时在几个世纪中，WL对德国学者的关注度也
相对波动。最近与此书同类的著作包括克拉克和卢布里希的《跨大西洋的回声
》：亚历山大-冯-洪堡特和世界文学》（2012 年）以及 Fuechtner 和 Rhiel 的《
想象德国想象亚洲》（2013 年），这两本书与阿扎德-塞汉和莱斯利-阿德尔森
等人之前的著作一样，都在尝试制定批评范式，以把握那些在国家之外发现或
拥有生命的文学文本。34 我们希望这本论文集后继有人，这是我们进入世界文
学的出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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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例 如 ， 见 Azade Seyhan, Writing Outside the Nation (Princeton: Princeton UP, 2001) ； Leslie
Adelson, ed., The Cultural After Life of East Germany: New York: New York University Press,
2001；Leslie Adelson, ed., The Cultural After Life of East Germany: New York University Press,
2001。The Cultural After-Life of East Germany ： New Transnational Perspectives, Helen & Harry
Gray Humanities Program Series 13 (Washington, D.C.: American Institute for Contempora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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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言：出发、萌芽、交汇 41

German Studies, 2002), and Leslie Adelson, The Turkish Turn in Contemporary German Literature
：Toward a New Critical Grammar of Migration (New York: Palgrave Macmillan, 2005)。关于另
一 个 视 角 ， 即 日 益 跨 国 化 的 " 日 耳 曼 主 义 " 学 科 建 设 ， 见 Paul Michael Lützeler,
Transatlantische Germanistik (Berlin: de Gruyter,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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