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余波1 37 (搜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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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烟波楼(二)剑起余波
作者:子龙翼德

简介:虽然《剑起余波》是《烽火烟波楼》第二部,但故事却是发生在第一部一百多年后的,也就是一个全
新的故事,而第一部的人物、设定以及世界观会保留,就个人而言,《烽火烟波楼》算不得什么佳作,但是结局
我是比较满意的,暂时没有写续集或者番外的想法,而第二代的故事,也是在近两年时间的精心布局和整合后,
终于决定开笔,经过《青葱篮球梦》的磨练,最终选择了这一熟悉的赛道,架空古武。

另外,关于烟波楼一里面的重要角色,如慕竹、萧启、南宫等人都还会以彩蛋形式出现,或许会考虑来一场
肉给大家当福利,其他的要按照剧情走向来定。

楔子

“阿娘、阿娘?”几声无力的呼喊自山涧之中响起,梳着两瓣发髻的小女童懵懂的望着四周,稚气未脱的脸
上写满了恐惧。

“阿娘你在哪儿?”女童呼唤再三,可在这旷无人烟的山涧之中却是没有半点回应,微微闭目,只能稍稍回
忆起坠落山崖之前发生的事。

满脸凶恶的山贼悍匪、娇弱无力的阿娘,还有那惨死在尖刀利刃之下的家仆们,女童无力的大哭,在这山涧
之中久久回响。

“嘿,居然是个女娃娃…”突然,一声苍老的呼唤不知从何处传来,女童猛地站起,稚嫩的双手紧紧抱在胸
前,她警惕的望着四周,却是始终未能发现声音传自何方。

“谁?”女童发出颤颤的呼喊,根本无法辨别声音来自何处,娇小的身躯越发畏缩不前,脚步缓缓向后轻移,
忽然脚跟触及一块顽石,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猛地跌落下去,可就是这一跌落,这女童的双眼陡然睁大,原来
就在她的脚下石壁之中,一道仅瓷碗大小的石孔里,却是掩埋着一位衣衫褴褛的黑瘦老者。

“极夜永生,摩尼不灭,天可怜见,一百二十年,我终于等到啦!”黑瘦老者莫名的发出一声长叹,虽是样
貌阴森可怖,但毕竟与女童隔着一堵石墙,多少能减轻女童此刻心中的恐惧,她试着向石孔靠近,努力让脑袋贴
近几分,清声问道:“老爷爷,你怎么待在里面啊?”

黑瘦老者闻声抬头朝女童看了一眼,可让女童意外的是,这干瘪枯瘦的老头眼睛竟是格外的好看,似乎有种
莫名的力量将她吸引。

“我在等你啊!”

“等我?”女童眨了眨眼,满是懵懂。

“自今日起,你就是我摩尼教开创以来第一位女掌教!”老者说到此处,双眼之中已然泛出一道泪痕:“我
真想看看,若干年后的你与她,究竟谁能更胜一筹?”

第一卷 少年江湖
第1章 摩尼再起

南明一百三十七年,帝君无后,引天数有变,东平府三月未雨,山东一带焦金流石,河涸海干,自秦川而北,
一路饿殍遍地,尸横千里。

岳家飞云堡居于山南小县,平日里除了商队往返,倒也鲜有热闹,岳家虽号称天下首富,但飞云堡也只不过
是其三大据点之一,对比起燕京祖宅当然要逊色许多。

但飞云堡今日却是大不一样,自鸡鸣时分便已有下人开始张灯结彩,日头升起不多时,便已有不少宾客拜门,
岳家家主岳青烟特意抽调了近百名家丁坐镇此间,便是为了今日午时的一场武林盛会。

“丐帮石墨,见过世子。”

“石帮主,久仰大名。”

飞云堡大门直入便设有一处高台,而高台外围早已按江湖规矩为各门各派设立了茶座,而高台内侧的主位上
坐着的却并非岳家,而是一名衣着华服蟒袍的年轻公子,此人并非江湖人士,但前来参会的江湖人却都能一眼瞧
出他的身份——麓王世子。

麓王乃先帝胞弟,当年先帝虽是太子,但继位之时强敌环伺,幸得麓王亲率近卫杀入宫墙威震群臣,力保先
帝继位,而后先帝念及从龙之功,敕封麓王世袭罔替执掌东平府,故而在这山东地界,麓王世子的出现也就不足
为奇。

这位麓王世子姓萧名琅,乃当年麓王的嫡孙,在封地之内素有贤名,自小跟随麓王通读兵书战策,又喜结交
武林人士,在江湖上的名声倒也不差。

“玄净大师、凌空道长,快请入座。”招待完丐帮众弟子入席,萧琅赶忙将脚步挪至堡门外,躬身欢迎着少
林、武当两派的掌门入座。

少林、武当近年来虽是鲜有大才,但经年累月的底蕴犹在,依旧是江北武林人心目中的泰山北斗。

一阵忙碌之下,萧琅这才刚刚迎完一拨贵客,身姿窈窕的岳青烟却不知何时走到了萧琅身后,她一身白衣劲
服,虽是江湖男儿打扮却也难以掩盖她的动人容貌,但见她缓缓上前,朝萧琅唤了一声:“世子殿下,老盟主来
了!”

“老盟主来了!”听得这话,不光是萧琅,甚至周边不少江湖人士顿时便觉精神一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
向堡门之外。

果然,一位发须斑白的老者领着一群衣装不同旗号各异的江湖人士踏了进来,萧琅见状赶忙迎了上去:“老
盟主,您来啦!”

“老朽拜见世子殿下。”斑白老者语声雄浑,上前与萧琅见了一礼,但从容的气魄加上世子的礼遇态度,无
一不彰显出其骇人的威势。

“老盟主!”

“老盟主!”

一路行至“泰山盟”座下,不断有江湖豪杰上前见礼,即便是连少林、武当这等名门亦少不了上前寒暄,偌
大的飞云堡里,上到王府世子,下到贩夫走卒,“泰山盟老盟主”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无人不识。

待得各大门派坐席已定,从高台主位上走出一名中年长者,行至高台正中位置,面色从容的朝着周边扫了一
眼,这才朗声开口:“诸位,且听在下一言。”语声虽是不大,但话语间有内力做底倒也算响彻四方,嘈杂的会
场顿时安静下来,不少人也在猜测着这主持之人是何身份。

见群雄纷纷噤声,中年主持继续言道:“诸位英雄远道而来飞云堡,本该是一场烹牛宰羊开怀畅饮的乐事,
但时逢大乱,东平府界三月未雨,山东一带此刻已是尸骸万千啊!”这话说得颇为沉重,即便前来的不少人并非
山东地界,但这一路所见种种,亦能感受到时局危乱。

“有灾赈灾,那是朝廷的事,干我等何干?”但满场的粗鄙莽夫,多少也有不识时务的小丑跳将出来。

中年主持不卑不亢,继续言道:“兄弟这话在下不敢苟同,我辈江湖虽有武艺傍身,但所作所为当行一个
『侠』字,正所谓锄强扶弱,如今山东百姓苦不堪言,岂不正是我等“扶弱”之时。”

“说得在理,当年我丐帮先祖也曾率江湖同盟共赴国难,燕京城下不知多少丐帮骸骨,覆巢之下无完卵,国
难当头,我丐帮自然不遗余力。”众人定睛望去,说这话的当然只能是当今丐帮帮主石墨,他口中提到的国难自
然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百余年前的“光复”之战,丐帮帮主赵乞儿号令群雄奔赴燕京抵御异族,而后南征北
战,一路追随南明中兴,而后丐帮虽是有过沉寂,但念及这份殊荣,无论江湖还是朝廷,对丐帮都是崇敬有加。

石墨说完往事,随即又转头朝着高台行了一礼,缓声道:“但此次大旱据传是因当朝帝君无后,受罪天罚而
引,且不论真切与否,但如今东平府上有朝廷,下有麓王,麓王世子就高坐于此,却不知要我等如何作为?”

中年主持微笑点头,似乎对这话也早有应对,随即微微侧身,朝着高台内间的萧琅微微颔首,这才道:“石
帮主稍安勿躁,麓王世子既然来了,自然会将现下局势说与各位知晓。”

一语言罢,众人目光不由投向萧琅,却见萧琅此刻也已站起身来,气色从容,快步走向高台正中,先朝着台
下的石墨拱了拱手,这才言道:“诸位英雄,今日小王借岳家宝地召集大家前来,是有一桩大事要说。”

听闻世子要说“大事”,众人也不再插嘴,当即洗耳凝神,安静的等候着萧琅的言说。

“东平大旱虽是天灾,但我父王统领东平府事,早在两月前便已将旱情通报给了朝廷,而当今圣上贤明,着
户部火速处理赈灾事宜,不出五日便已备足白银八十万两、粮草五百万旦…”

“如此之众,足可解山东之危。”世子所言数额巨大,旁人或许一时还估摸不清,但老盟主却是阅历深厚,
心中略一估量便能看出事有蹊跷。

“老盟主高见,”而这时,岳青烟也突然插话应和:“此次赈灾粮银由户部统筹,我岳家也有协助,按山东
人口计算,足以支撑山东灾民半年时间,只要旱情一去,山东百姓便能有喘息之机…”

“那眼下这般局面又是为何?”老盟主语声肃穆了许多,这一句也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这笔粮银由兵部老将冯柏押运,途径东平府时,却遭遇了一股高手袭击,冯将军当场毙命,而其麾下两千
将士,只有数十人生还。”

“何等高手?”

“人数不过二十,但各个武功卓绝以一敌百,为首几人更是内劲充沛,刀枪箭矢不能伤及分毫…”

闻得此言,在场群雄变得安静了许多,能面对朝廷禁军以一敌百者本就罕见,而世子萧琅所言,那一小队二
十余人皆有此等实力,尤其是领头之人似乎更是修为精湛,可联系到江湖之中,似乎要寻到这样一支队伍并不容
易。

“世子可有线索?”

“有!”萧琅沉声以应,继而道:“银粮遭劫之后,小王第一时间命人封锁州府要道,着人清查东平府地界
大宅与仓库,即便是岳家,小王也曾派人清点…”

说到此处,老盟主不由得颔首一笑:“素闻麓王与岳家交好,世子与岳姑娘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想来也是到
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等关系尚能自查,麓王府无愧公正之名。”

岳青烟闻言当即脸色一红,确如老盟主所言,自己与萧琅相识已久,两家也早有结亲之意,若不是因为这次
旱情耽误,或许二人此刻早已是订下了婚约,萧琅身份显赫又年轻有为,在大是大非之前也并不顾及二人关系,
这一点看,岳青烟非但不恼,反而对萧琅的敬意又多了几分,只是当场被老盟主点破,女儿家难免要露出几分娇
羞神采。

但萧琅此刻却是无暇他顾,他继续言道:“终于,在查到府郊一处废宅时,发现有大量车轮滚动痕迹,顺迹
查找,终于发现那废宅地下,藏着一处地宫。”

“地宫?”

“此地宫与寻常门厅无异,但地宫高处立着一块石碑,上书『极夜天道,摩尼永生』八个大字!”

“摩尼?”萧琅话音未落,在场已有人开始复述着他刚才言语中所提到的“摩尼”二字,就连沉稳如少林武
当,在提及这两字时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摩尼教,那可是一百年前撼动北明国本的魔教,凭借着妖邪之术,扰国本、扶异族、乱天下、掘青堤,种种
罪恶罄竹难书,实乃天下第一大恶。

“当真是摩尼教?”

“事关天下社稷,萧琅岂敢妄言。”

老盟主缓缓点头,随即抚了一把颚下长须,沉声道:“虽不知真假,但既已有端倪,我辈也当慎之又慎。”

“的确!事后我父王亲自回京将此事面呈圣上,而着小王统筹东平府局面,小王几番斟酌,这才决议召集天
下群雄于此,共同商议除魔之策。”说到此处,萧琅语声略显激动,他高居台上,振臂一呼:“诸位英雄,无论
是关乎灾民还是摩尼教,我辈都当齐心协力,除魔救灾,为苍生社稷出一份力才是啊!”

“说得好,齐心协力,除魔救灾!”

“齐心协力,除魔救灾!”

随着世子的一番言语,台下不少江湖人士热血沸腾,纷纷振臂响应起来。

“世子所言不差,我泰山盟听候世子差遣!”老盟主略微沉吟,在一众欢呼声中率先表态:“却不知世子有
何计议?”

萧琅颔首以应,将高举的手臂放下,台下也变得安静许多,萧琅有些满意的看着众人反应,继续言道:“就
在昨日,父王已向圣上请旨,不日便将再调度一笔赈灾钱粮,而我麓王府也会号召富户乡绅募捐,物资方面大抵
不成问题,但为防摩尼妖人作乱,小王希望诸位能推举一位德高望重之人,统领各位英雄护送灾银。”

“世子这话忒也无趣,在座之人除了老盟主,谁还能有资格号令群雄啊?”萧琅话音才落,底下便响起阵阵
附和,老盟主德高望重,早年间约战江湖各大派高手未逢一败,南明一百二十三年,泰山道山匪横行,老盟主单
枪匹马荡平泰山,并以此为基创立泰山盟,聚天下英豪于泰山之巅,此等威望与武功,江湖上无不敬仰,却不正
是萧琅口中的“德高望重”之人。

“老盟主武功盖世,我辈愿听老盟主号令。”

“愿听老盟主号令!”

见众人响应热烈,斑白老者倒也并不忸怩,自坐席缓缓站起,随即便朝着高台轻轻一跃,脚步在空中只踮了
两步,身形便轻松落在这近五十步远的高台中心,这一手梯云纵的轻功一亮,台下便已有不少人开始叫好。

“多谢诸位抬爱,老朽在此尚有一言,”老盟主长捋白须,沉声道:“既然是要协助麓王除魔救灾,那这推
选出的盟主便应能服众,我辈是江湖中人,虽不能以武服人,但武功,终究还是我等安身立命之本,老朽一时技
痒,愿在此守擂,若有英雄能击败老夫,老朽定当率我泰山盟遵从盟主号令。”

此言一出,少林武当两位大师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各自面露微笑,老盟主这话虽是有些作态,但必要之时也
得行些手段,虽是威望深厚,但若不能以武服众,将来发号施令难免也有些掣肘,既然是关乎除魔救灾的大事,
早些能团结一心也是好事,至于会不会有人上台,那也无关紧要,以老盟主如今的武功,莫说单打独斗,就算是
他二人联手怕也难以匹敌。

可让人意外的是,丐帮那头却是让出一条小道来,石墨缓缓走上高台,恭敬地朝老盟主行了一礼,这才转身
向着台下言道:“诸位莫要笑我不自量力,实在也是如老盟主所言一时技痒,难得有机会与老盟主切磋,不求得
胜,打得过瘾便好!”石墨这话倒也圆滑,他以下克上挑战前辈自然是有天大优势,一来名为切磋便不好痛下死
手,二来战败与否无伤大雅,但一旦战胜,那便足以轰动江湖,闯下偌大名声,这一战,怎么看都稳赚不赔。

“早就听闻丐帮掌法一流,今日倒要领教了!”

“请!”

两人气息绵延,大战一触即发,石墨正直壮年,此刻持掌冲杀而来,掌风所至便有龙吟虎啸之声响起,端的
是威风凛凛,而老盟主却只作起手式,对于石墨进犯的杀掌轻轻避开,体态从容而轻盈,全不似一位七旬老者的
身手。

石墨一击不中却并无半点停滞,事实上他这套掌法变化复杂,其核心要义便是一个“势”字,一掌之下又有
左右外掌做基,气势不减分毫。

而老盟主是何等阅历,只一眼便瞧出他掌法变化,当即分出一手格挡住石墨左掌,转而屏气深吸,集全身内
劲于右臂,猛地一拳挥出,正击在石墨右掌掌心。

“轰”的一声爆响,高台之上顿时尘沙飞溅,二人体内的浩然内力显然已汇聚在这一拳一掌之间,台下众人
纷纷从坐席上站起身来,睁大了双眼紧盯着高台,迫不及待的想要目睹这一战的结果。

尘烟褪去,立于中心的二人却并未就此分开,但胜负,却一目了然。

先前还能掌风凌厉的石墨此刻已被老盟主的拳劲完全压制,此刻的他面色阴沉的跪倒在地,即便心有不甘但
终究无能为力。
胜负已分,老盟主自然不会与他为难,当即撤开拳劲,双手背于身后,双眼微眯,朝着石墨颔首点头:“石
帮主拳法雄浑刚猛,若再练上十年,老夫定当不敌!”

石墨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的阴沉也已褪去,面对老盟主的赞语自然心领神会:“老盟主神功无敌举世罕见,
今日有幸领教,石某受益匪浅。”

“老盟主威武不凡,定能率领我等击退魔教,护佑苍生!”

“老盟主神功盖世,恐怕当年烟波楼主在世也不过如此罢…”

形势明朗之下,台下的江湖莽夫少不得一顿吹捧,联系起他昔日的赫赫战功和今日所展现出的武功修为,江
湖群雄哪还能有不二意见,更有好事者将其与当年那位烟波楼主相提并论,直听得老盟主心中一阵汗颜,赶忙抬
手示意众人噤声,刚想要说上几句“答谢”之言,然而眼角处忽然一阵剧烈抖动,一股本能的危机感瞬间充盈全
身。

“小心!”老盟主一声厉喝,整个身体向着世子萧琅的方向扑了过去,及至高台内阶之下,猛地一拳挥出,
拳风呼啸而起,就在众人不明所以之间,一支无声暗箭竟是被震落于地。

“有刺客!”主持开场的中年文士一跃而起,跳将至萧琅身前,随着他一身高呼,萧琅身侧数十名将士立时
抽刀戒备,警惕的望着四周。

“老盟主小心!”而就在这时,距离老盟主不远的石墨竟也一跃而起,猛地朝着老盟主飞驰而去,老盟主稍
稍一愕,随即便已觉察到异样,他锐目急转,只见左右两面各有一支箭矢呼啸而来,其目标并非世子,而是,他
本人!

“小心!”老盟主一声暴喝,纵身跃起,然而两侧箭矢瞬息便至,根本容不得他运功抵御,而此时石墨却已
飞扑而至,却见他奋力一扑,猛地将老盟主扑出数米,再飞出同时掌风急运,一掌便将右侧箭矢震落,而老盟主
亦是心领神会,右臂一甩,左侧箭矢同时应声坠落。

可就在人们以为他二人逃过此劫之时,扑在一起的两人却同时仰天怒目,口中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惨叫。

“噗~”

鲜血自口中倾吐而出,相拥而立的两位武林强者,竟是身体前后各自插着一支暗箭。

“老盟主!”

“石帮主!”

在场众人当即冲了上去,世子萧琅亦是在一阵凌乱之下捏紧了拳头:“季星奎,去发信号,召府兵前来!”

“小王爷,这就是你请的武林盟主吗?『烟波楼主在世也不过如此』,当真不怕笑掉大牙!”一声雄浑怪音
自周边响起,台下众人尽皆侧目,然而这声音虽是有迹可循,可举目四望竟是无法辨别来处,仿佛四面八方同时
多人高呼一般,叫人难以揣度。

“什么人?”萧琅虽是武功低微,但此刻台上两位高手尽皆中箭,在场群雄需得有一人镇住场面,他昂首高
呼,全不顾先前的冷箭威慑:“暗箭伤人之辈,安敢在此大放厥词。”

“哼,小王爷好胆识,却不知一会儿沦为阶下之囚后,是否还能如此硬气。”又是一声怪音传彻,可这一次,
少林玄净大师却是举头指天,叱声道:“在上面!”
众人抬起头来,却见着高台内座之上的屋檐处突然多了五道黑色身影,见众人寻目望来,黑衣身影也不再隐
蔽,纵身高跃,却是无需脚步为踮,凭虚御空一般降至高台。

“你们是什么人?”

高台之上,五道黑衣身影尽皆头戴獠牙面罩,气势骇人,而落地之后便有一人位置立于最前,俨然便是众人
头目。

果然,待得萧琅再次问询来历之时,这为首之人又是一声冷笑,缓缓说出了那令人窒息的八个大字。

“极夜天道,摩尼永生!”

为首之人才堪堪念罢,身后便有人叫嚣起来:“尔等不是要除魔卫道吗?而今我摩尼教教主亲至,为何一个
个缩在台下不敢上来?”

“…”闻得摩尼教教主现身,台下顿时一阵哗然,可这叫嚣者的一句质问却又让在场之人陷入沉寂,摩尼教
的威名实在太过骇人,除了武功,相传摩尼教众还有妖法伴身,就连泰山盟老盟主和丐帮石帮主都躲不过他们的
暗箭,在场之人又有谁敢上前寻衅。

“既然尔等不愿出手,那本座,便不客气了!”立于几人之前的摩尼教主目光微凝,还不等众人有所警觉便
突然发难,一掌推出,目标自然还是被众侍从护卫之下的麓王世子。

“世子小心!”惊醒过来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然而为时已晚,摩尼教主掌风凌厉,内劲化作一道黑色烟刃
直扫萧琅座下,比起先前丐帮石墨的那一道掌力,这一掌,显然要来得更加汹涌。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世子所坐之席位瞬间炸裂,而护在他身前的几名护卫尽皆倒下,而在这一排护卫
之后,先前主持的中年文士凝掌蓄力守在萧琅身前,靠着前排护卫的肉身为基,自己拼尽全力的掌力作垫,这才
挺过了这一绝命之掌。

一击不中,摩尼教主似乎并不介怀,反倒是朝着这位面色泛白嘴角鲜血溢出的中年文士冷笑一声:“世人只
知季先生学识渊博,想不到武功也有这等地步,你若愿投效我摩尼神教,本座愿奉你为我教第五大护法,如
何?”

“多谢教主抬爱!”哪知这中年文士季星奎收掌站稳,直接答道:“只不过季某自幼躬读圣贤,只知我南明
皇室与山东麓王,教主若是抬爱,率众归顺麓王与朝廷,季某也愿担保阁下为我王府一军校尉,如何?”

“哈哈哈哈…” 季星奎这一番拒绝言辞辛辣,虽是不合章法,但对于在场一众江湖人士而言自是大涨士气,
不少人纷纷应和道:“魔教妖人,安敢在此大放厥词!”

“放肆!”摩尼教主身后护法齐声一喝,瞬间便将群雄的笑声掩盖,随即当先一人朝着教主躬身请示:“教
主,这厮不服教化,便交给我罢!”一语言罢,手中长刀翻飞,径直朝着季星奎扑了上去。

“贼子敢尔!”见摩尼教人凶相已露,少林玄净方丈、武当凌空道长再也难以安坐,近乎同时飞身而上,一
杖一浮尘,分别护在季星奎之左右。

“大哥,我来助你!”同一时间,摩尼教主身后又是窜出两道人影,一个手持千斤铜锤,一个身背七尺长弓,
一左一右各自迎上少林武当两派掌门,而摩尼教主身后最后一名护法却是朝着场边一扫,獠牙面罩之下突然传出
一声淫邪笑声:“几位大哥辛苦,那小弟这便去擒下那位岳家小姐为大哥们助兴!”
兵刃相接,内劲汹涌,三名摩尼护法分别与季星奎、玄净、凌空战作一团,谁也没料到这最后一名“小弟”
居然弃之不管,反身向着毫无威胁的岳青烟方向扑了过去,而彼时的岳青烟目光还盯在危急万分的萧琅身上,全
然没有意识到这妖人来得如此之快。

“小姐小心!”岳青烟身侧当然也有护卫,作为天下首富,岳家门客无数,尤其以随身的两名老者最为闻名,
据传他兄弟二人曾是天山侠盗,被朝廷缉拿之后受岳青烟重金保释,从此便死心塌地追随岳家,长年跟在岳青烟
左右,眼下见这妖人袭来,二人毫不犹豫挡在身前,同时出掌,直扑来者面门。

然而意想不到,这妖人来势汹汹,可临近对掌时却是突然一闪,扭身避过二者锋芒,而他扭身之际,身间黑
袍一甩,竟是挥洒出一抹白烟,周边众人连同岳青烟与两位护卫根本来不及反应,白烟入鼻,立时便有了反应,
两位老者高举的手臂瞬时便没了气力,四目相视之下各自露出恐惧神色。

而那黑衣妖人却并不将这两个老家伙放在眼里,身形再次凌空翻越,直朝着四肢酸软无力的岳青烟飞去。

“烟儿!”一侧的萧琅也已发现了这边的异样,急得大声呼唤。

可远水终究难解近渴,这黑袍妖人身形之快世所罕见,身形犹如飞鸟一般自如轻快,转瞬便至岳青烟的身前,
还不待岳青烟叫唤,手指即在岳青烟的身前连点数下,这位身着男装但容颜难匿的岳家家主便再也动弹不得。

“岳家小姐身段如此了得,又何必为了这群江湖莽汉穿什么男装,我教中尚有一套流光裙,想来是最适合不
过的了。”这黑袍妖人满嘴污言秽语,谈笑间竟是伸出恶手,直在岳青烟的白皙侧颜上轻轻划过,无视着周遭群
雄的叱骂,狰狞面具之下露出一抹淫邪笑容,大手划过脖颈,竟是毫不客气的要向女人胸前伸入。

“色骷髅,回来!”然而就在这黑袍妖人欲行不轨之时,立于高台中心的摩尼教主突然发出一声急呼,这位
色欲熏心的摩尼护法闻声一愕,可随即便意识到了不对之处,却见岳青烟身后那一摊软倒的家仆护卫之中陡然冒
出一道寒光,一名青衣少年冷不防的杀将而出,又疾又狠,顷刻之间,直取命门。

色骷髅当机立断,一手将手中佳人甩出,即便如此,匆忙之下他也只能连退十余步,这才稍稍稳住身形,翻
身一跃,总算退到高台之上。

“好小子,敢暗算你骷髅爷爷!”色骷髅回过头来,目光自然看向这位险些要了他老命的少年,可有了适才
那一剑之威,一时间他倒也不敢直接反打,只是先在台上观望,伺机而动。

可那青衣少年却是并不搭理,见不少目光望向自己,赶忙朝着高空呼唤:“苦儿师傅,你快些出来罢,这人
我可对付不了!”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一片哗然,这少年虽是剑势凶狠,但毕竟难有后劲,加之年岁不过二十,显然算不得高
手,可听他言语,他与他口中的“苦儿师傅”,似乎有把握来对付场上这五位摩尼教妖人?

果然,就连那方才还不可一世的摩尼教主此刻也自手中抽出一柄长剑,已然感受到危险的他,不由得双眼微
眯,浑身静止,等候着强敌到来。

“轰轰轰…”可就在所有人将注意力集中在摩尼教主这边时,世子萧琅附近却是陡然发出三声爆炸轰鸣,三
位摩尼护法与季星奎等三人之战还未结束,扭打之时却是突然被一阵电闪雷鸣给强行分开,一道龙吟剑啸声自天
而降,宛若流星一般急速下坠,径直越过了靠前位置的三名护法,直朝着摩尼教主攻杀而来。

摩尼教主虽着面罩,但那仅现于外的瞳孔中此刻已然出现畏惧神色,他身形连退数步,及至高台边缘处借力
一蹬,身形跃起,凌空翻转,待到避过那剑势威慑之后反身一剑,显然是要转守为攻。

然而那剑气纵横之下,这反身一剑非但未能接近持剑之人分毫,更是直接将自己的身形暴露出来,“呼”的
一声剑气呼啸,龙吟剑气化作千道残影奔袭,摩尼教主根本无法抵御,长剑横档身形急避,可来剑残影太多,只
见那眉心一道剑影突破护体真气,千光残影立时化作一柄泛着青霜的长剑,剑啸长空,直破命门。

“噗~”摩尼教主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狰狞的面罩瞬间沾染了半边,显得愈发阴森可怖。

“撤!”眼见得教主受挫,先前与季星奎缠斗的护法当即高喝了一声,与众人退至高台,还不待众人有所警
觉,便听得四人同时手臂扬起,猛地朝下一甩…

“轰!”的一声爆响,那高台之上竟是炸出四屡黑烟,黑烟来得迅猛,瞬间便融为一体,将那一行五人完全
掩盖。

“不好,他们要跑!”见得此状,王府幕僚季星奎率先反应过来,一路向前急冲,可那黑烟之中非但不能视
物,更是能呛人鼻息,季星奎一阵拨弄,然而黑烟散去之时,偌大的高台上便已没了摩尼教人身影。

但没了摩尼教,高台之上却是多了一道更为靓丽的风景。

青霜长剑驻地而立,颤摇之间多了几分孤寂潇洒,而长剑之侧,一名白衣女子正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好一柄长剑,好一位剑神!”无论是距离最近的季星奎,还是周遭的江湖人士几乎此时都已被这女子吸引,
可偏偏这女子双腿盘膝而坐,瞧不出身段,双目紧闭调息,又瞧不清相貌,可脑海里只要浮现起适才那千钧一剑,
心中便不由自主的浮想联翩:这定是个身姿高挑的绝美仙子。

否则,又怎能在这天下群雄之前如此光彩夺目!

忽然,场边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惊呼:“这运功心法,我见过,她是…她是念隐门的人。”

而这时,白衣女子也已调息已闭,缓缓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却见她星眸清澈,双腿修长,竟是比先前的浮
想还要动人。

“念隐门剑无暇,拜见世子殿下!”

第2章 救命之恩

岳家飞云堡。

遭逢厄难,与会的江湖豪侠情绪多有不振,即便岳家摆好了数十桌好酒好菜,也无人会在此时开怀畅饮。

麓王世子萧琅换了一身白衣便服,在季星奎的陪伴下行至一处宅院,宅院门口围满了丐帮与泰山盟的弟子,
房门紧闭,正是丐帮帮主石墨与泰山盟老盟主诊疗之所。

见得萧琅推门而入,麓王府与岳家的几位名医纷纷拱手,但瞧这几人眉心紧锁的模样,萧琅多少有了些准备。

“石帮主还算幸运,那箭毒未至肺腑,他所修的阳刚掌力也能抵御箭毒,只需好药调养,当能康复,而老盟
主便难了,他年事已高,所中之毒深彻入骨,入体即溶,我等,实在无能为力呀!”

“同是中箭,为何毒性有此差别?”萧琅对此有些不解。
“这类厉毒制来不易,想是那摩尼妖人制毒不易,故将重头放在老盟主身上了。”

萧琅闻言轻轻一叹,见老盟主此刻病卧于床,箭伤处的乌黑早已弥漫全身,他背过身去,不禁回忆起近年来
老盟主于泰山盟对麓王府的支持,心中多有不忍,缓声道:“老盟主虽无官身,但也因此次赈灾之事而死,我会
秉告父王,即便不能奏报嘉奖,也要将老盟主之英雄事迹告诸天下。”

“世子仁厚!”季星奎点了点头:“好在此次有念隐门出山,否则还真着了摩尼妖人的道了。”

“不错,”萧琅应了一声:“想来他们几个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咱们去看看吧。”

可两人刚迈步走出房间,却听得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哀嚎:“爹!爹!孩儿,来迟了!”萧琅顺声望去,却
见一名花衣莽汉从一众泰山盟高手中走出,见着萧琅匆匆行了一礼,随即便朝着房间奔了过去。

萧琅不禁朝他多望了两眼,这莽汉三十来岁的年纪却举止轻浮,身着花衣却又故意将胸襟敞开,一身腱子肉
虽是亮眼,但在萧琅看来多少有些难登大雅。

“这位就是小盟主徐东山,江湖人称『花衣太岁』,在东平府一带颇有名气。”季星奎虽是文士,但对江湖
见闻也有涉猎:“老盟主老来得子,对这位『花衣太岁』稍有宠溺,早年便让他协助处理泰山盟事务,这次来赴
会,想来是安排他留守本营的。”

“哎!”萧琅又是一声长叹,倒是不急于前行,返身回到房间向着徐东山抬了抬手:“徐兄节哀!”

“世子!”徐东山见萧琅走进,哭得更为大声:“还望世子替我父亲报仇啊!”

萧琅见他如此言语,不由得朝季星奎看了一眼,季星奎立时便知他用意,当下轻点颔首,似乎已然认同了萧
琅的决议。

“徐兄这之后有何打算?”

徐东山闻言一愕,他本就是江湖草莽,虽是经营着泰山盟诸多事务,可老盟主这一去,他又哪里够威望重整
泰山盟,刚才那一句“求世子报仇”便是他内心彷徨之下的自然反应。

“我……我也不知。”

萧琅略作沉吟才道:“此次赈灾遭逢摩尼教妖人现世,我麓王府也正是用人之际,若徐兄不嫌弃,小王愿荐
徐兄为一方督军,若是赈灾顺利,他日再助徐兄重整泰山盟,与我麓王府世代交好,如何?”

“甚好,甚好!”徐东山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对他而言,此时能攀上王府这根大树显然不错。

“那,季先生先陪着徐兄,我去拜访一下念隐门的那几位。”

********************

出得宅院,萧琅一路向着飞云堡后院行去,若是以往,他少不得邀上岳青烟这位红颜知己在旁,但一想起那
位白衣剑女的翩翩身影,萧琅又不禁露出犹豫之色。

“与念隐门所商议的乃是赈灾大事,想来烟儿不会介怀吧。”萧琅有此一念,便不再多想,快步踏入后院最
里处的一间客房。

“是世子吗?”
萧琅还未敲门,里头便传来了剑无暇的询问,萧琅当即清了清嗓,应声道:“冒昧打扰,萧琅罪过。”

“不必,请进!”

萧琅推开房门,却见剑无暇一如先前那般盘膝在床闭目调息,虽是闭目屈腿,但有着先前的印象,萧琅对这
一幕更为痴迷,美人静坐本就令人心旷神怡,何况眼前这美人还有着一剑破摩尼的神威,这般气质自然更加让人
为之动容。

尤其是此刻剑无暇与先前还有着几分区别,许是不愿弄脏这内宅房间里的床垫,剑无暇盘坐之时已然脱下长
靴,此刻只着一双绫罗白袜,与自身那套白衫融为一体,虽不显眼,但却能隐约瞧出白袜之下的脚趾轮廓,萧琅
不禁心中一荡,掌心不由得向里捏了捏,脑海里莫名浮出一抹旖旎画面……

“世子?”

一声清音将萧琅的思绪拉回,眼见身前的白衣剑女睁开双目肃然的望着自己,萧琅尴尬一笑,这才道:“剑
仙子,在下此次前来,是想了解下此次念隐门入世……”

然而萧琅话音未落,剑无暇便出声打断:“此次师尊只命我与小徒苦儿前来。”

萧琅闻言略微有些失望,可随即又问:“苦儿?可是先前搭救岳家家主的那位?”

剑无暇略一沉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摇头道:“不是,他,是苦儿的少爷。”

“苦儿,少爷?”萧琅微微一愕,将这略显复杂的关系复又念叨了一遍,显然十分不解。

“少爷就是少爷啊!”萧琅正疑惑间,却听见一声清脆娇婉、略带几分俏皮的声线传出,萧琅闻声回头,只
见一名绝美少女自房门走进,这少女身量娇小,但小脸净白水嫩,双颊充盈一抹粉桃,双目清澈,头上梳着两束
平对发髻,发丝未过耳垂,却有几分天然童稚。

“苦儿,不得无礼。”

“你便是苦儿?”萧琅又一次真经当场,心中不禁感慨:这念隐门不是济世救国的隐世山门吗,怎么净是这
般绝色女子。

“对啊,我就是苦儿,苦命的苦,师傅的徒弟,少爷的……”卉儿言辞匮乏,刚想着用不同的身份介绍自己,
可一说起“少爷”,脑海里不禁窜出许多别的身份,一时间却又有些说不出口,只好嘟了嘟嘴,勉强将言语说完:
“少爷的丫鬟。”

“却不知那位少爷又是?”

剑无暇这才解释道:“那人名叫吕松,与小徒自小相依为命,虽是主仆,但也情同兄妹,只是我念隐门向来
不收男子,吕松便潜居于念隐山门之外静修,此次出山,便也一同跟来了。”

“定不会如此简单!”萧琅闻言略微有了几分猜测:那吕松能在摩尼妖人面前刺出冷剑,虽是偷袭,但那一
剑险些要了贼人性命,这又岂是在念隐山门外靠着独自静修就能达成?

但不管如何,作为皇族中人,萧琅对念隐门还算知根知底,百余年前南明复兴,公主萧念感怀烟波楼之伟绩,
效仿烟波楼主收容天下孤女苦女,传授技艺,隐世江湖,又以“济世救国”为任,虽隐世却也出世,给江湖宵小
以及在朝恶吏诸多震慑,江湖朝堂无不敬仰。
想通此节,萧琅又朝着这位“苦儿”徒弟拱了拱手,这才问道:“剑仙子,小王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
求。”

“说。”

“此次大会本意是选出一位武林泰斗统领群雄,协助我麓王府护送赈灾粮款,可眼下老盟主受妖人所害…
…”

萧琅话音未落,剑无暇却已出声:“我……不善医毒,救不了他。”

“在下并非此意,”萧琅倒是没想到她有此一眼,不过想来这念隐门人常年隐居山中心志淳朴,只以为是自
己求她搭救了,赶忙解释道:“在下的意思是,不知可否由仙子来担任武林盟主一职位?”

“我?盟主?”剑无暇倒是没想过此节,但稍作沉吟之后便出声拒绝:“不做!”

“额……”萧琅倒是没想过她拒绝得如此干脆,一时间只好另作他想:“那既然剑仙子无意,在下便再做安
排,只不过摩尼妖人此番出没,显然是为了此次赈灾粮款而来,不知念隐门可有对策?”

剑无暇闻言却是瞥了他一眼,随口便道:“来便来了,一剑杀了便是。”

“……”萧琅又是一阵无言,这话旁人若是说出自是狂妄不堪,可眼前这位白衣剑女却当真有过一剑破敌的
神迹,这样的实力,怕是那位泰山盟老盟主复生都难以匹敌。

“就是,有师父和少爷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一旁的苦儿附和了一声,显然对自家人十分信任。

又一次提及那少年,萧琅不禁提出心中疑惑:“却不知你家少爷武功如何?”

苦儿砸了咂舌,似乎也是觉得少爷的武功在师父面前还远不入流,只得改口道:“少爷厉害的是脑子,他说
过的,只要师父出现,摩尼教人自然不敢再动粮草,与其在路上下功夫,倒不如去想想将来分发粮草开放粥铺时
的安排。”

“这……”萧琅闻言一顿,只觉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剑无暇现世,其武功完全能抵御先前现身的几位摩尼
教人,若没用更强的后手,摩尼教恐怕是不敢在路上侵扰的,而赈济灾民不是一朝一夕之时,山东境内难民众多,
若在某个州府仓库动动手脚,剑无暇分身乏术,倒也能让东平动荡,掀起一番乱局。

“既如此,那在下便去着手安排后续仓储的守护事宜,先行告辞。”萧琅倒也算实干之人,见事态紧急,倒
也无心再做逗留,当下便向剑无暇告退,只是走出房门之时心中又有一念头闪过:“却不知那苦儿口中的少爷如
今在何处,他既然无法拜入念隐门,或可入我麓王府帐下。”

********************

吕松独自一人坐在飞云堡后院的屋檐之上,怀抱着一壶热酒,将腿伸得笔直,身形略显慵懒,但自始至终没
用发出一点声响。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后院中人进进出出,脑海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深邃却又无神,仿佛一位古稀之年
的老者,正用那倦怠的目光俯瞰众生。

他的气息并不浑厚,但这后院之中多是女警,倒也没几个人发现他的身影,萧琅在剑无暇房间里走进走出,
苦儿那大声吹捧的话语都落在了他的眼里和耳里,但他依旧不愿发出任何声音,他与萧琅也只第一次见面,但他
却有着诸多理由不去理会这位麓王世子。
“公子?”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园中响起,吕松顺声张望,却见着一身黄衣长裙的岳青烟正朝他张望,
见她身后还站着那两位老者,想来发现自己的位置也并不奇怪。

吕松一跃而下,朝岳青烟拱了拱手:“岳小姐。”

“青烟多谢公子今日搭救之恩。”可没想到才一照面,岳青烟便向他躬了一礼:“今日若不是公子出手,青
烟恐怕只能一死以谢家祖了。”

吕松却是快步上前想要搀扶,可碍于岳青烟千金之躯,终是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岳小姐折煞人,当年在
下也曾受过小姐恩惠,若无那一饭之恩,只怕早已是山中饿殍了。”

“哦?却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岳青烟又朝他多看了几眼,可终究多年不见,对吕松已是全无印象。

“在下姓吕名松,燕京人士,早年与侍女二人流落岳家附近,蒙小姐馈赠饭食,并给了我二人一夜安睡之所,
这才得以苟活至今。”

“啊!”岳青烟这才有了印象,眼中不由泛出一丝光彩:“原来是你,我犹记得当年你与三名恶汉对峙,拼
死护住你家侍女的样子,对了,你家那位小侍女,还好吧?”

吕松苦笑一声:“她如今拜在高人门下,比我这个少爷混得好多了。”

“想来便是那位念隐门的剑仙子了。”提及适才那位一剑破敌的白衣剑女,岳青烟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向往,
可随即便又朝吕松打趣道:“你也不差,当初小小年纪便能护着家人,如今长大,又能护住我……”说到此时,
岳青烟便觉言语不妥,她本意是感谢吕松搭救之恩,可若与小时候的事情对比,岂不是自比作对方家人,言罢不
由朝吕松多看了一眼,只觉这少年虽是青衣不显,不比麓王世子俊秀,但也是轮廓分明,让人瞧了十分安心。

好在吕松并未以此为由调笑于她,却是岔开话题:“不知岳小姐与麓王世子如何认得?”

岳青烟闻言微微一愕,还未待她开口,她身后老者便抢先出声:“阁下虽是救了我家小姐,但此事未免有些
唐突了吧?”这老者言语不善,显然是怪这小子不知好歹,麓王世子与岳家小姐之事江湖中人早有臆测,可这小
子竟是当面追问,想来是仍存着非分之想。

“平二叔,无妨的,”然而岳青烟却是用她温婉的语声打断了老者的质疑,她向前迈了一步,从容的站定在
吕松身前,虽是比吕松和老者都矮上半截脑袋,但她那昂首挺立的姿态却是让吕松与老者都不禁升出敬仰之心。

“我家与麓王府本就有着生意往来,那年家里发生了些事,是世子救了我,而后我掌管岳家,与世子便有了
诸多交往。”岳青烟吐字如兰,虽只说出个大概,但也将整个过程解释清楚,既不会叫旁人多说闲话,又以一句
“诸多交往”暗示了与麓王世子的关系匪浅,两人毕竟都是青春年华,门当户对之下,恐怕早已是互相倾心了罢。

然而这话听在吕松耳中却是浑身一窒,满眼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句:“他,救了你?”

岳青烟轻轻点头,虽不知吕松为何表现出这般难以置信,但却也没有出声询问,转过话题,正要问及吕松今
后打算时,却不想一道呼唤从身后传来:

“烟儿,原来你在此处,叫我好找。”萧琅自后院拜访剑无暇后便回到前厅与季星奎等人简单商议了赈灾仓
储事宜,季星奎不敢怠慢立即驱车赶回王府,而萧琅却是留在此间继续维系江湖中人,见岳青烟不在前厅,便又
入后院来寻她,可萧琅才走几步便瞧见了岳青烟跟前站立的吕松,立时收起调笑心思,朝着吕松喊道:“原来吕
少侠也在此处,萧琅正想拜访,幸会,幸会!”
萧琅虽只是一位王府世子,但在山东地界倒也有些贤明,如今又能这般姿态待人,若是寻常江湖人士,怕是
早已感激涕零叩首以报,但这吕松却是一声冷笑,全不理睬萧琅言语,只朝着岳青烟拜道:“岳小姐,吕松先告
辞了。”言罢便是一捋青衫,头也不回地向着房间走去。

“吕……”萧琅看着吕松离去身影有些哑然,一时间竟也不知自己刚才有何得罪之处。

“这吕松好生无礼,世子这般礼贤下士,他竟敢如此态度,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眼见得萧琅吃瘪,岳青烟
身后的“平二叔”再次出言斥责。

“无妨,”萧琅苦笑一声,随即又露出笑容:“早闻江湖隐士多有狂傲,这位吕松少侠身手见识都是不凡,
又和念隐门有牵连,些许狂傲倒也能理解。”

“世子可是动了惜才之心?”岳青烟却是一眼看破了萧琅的想法。

萧琅立时开怀一笑:“当真什么事都瞒不过烟儿,适才拜会念隐门那位女侠时,她一位小徒提及这次赈灾隐
患乃是各地府衙仓储,倒是一语点醒了我,便想着与这位吕姓少侠秉烛长谈,若真能为我所用,如此俊才,我定
以师礼待之。”

岳青烟微微一笑,与萧琅相知多年,对他这份“结交天下英才”的痴心倒也有几分倾慕,故而坦言道:“他
早年落难与我有故,看他言辞,似乎对你这世子身份颇为不喜,你若要招揽,或要另谋他法。”

“哦?”萧琅闻言一愕,随即又是一喜:“烟儿还有这等故交,快快说与我听,天幸于我,有烟儿这等红颜
相助,真乃我萧琅毕生之福。”

麓王自领一府,为避圣意揣度,早年便有“风流好色”之名,王府中女眷无数,而萧琅在女人堆里长大自然
也学会了这等甜言蜜语,没想着他先前还好生生的说着赈灾与贤才的正事,转眼间便突然油嘴滑舌了起来,岳青
烟当即小脸一红,连忙避过了萧琅的目光,轻轻啐了一口:

“呸!谁是你的红颜?”

言罢便是一溜烟的向着房间行去,不再理会身后痴楞在地的萧琅,可言虽如此,她也知道自己的见闻对萧琅
多有助益,心中自然也是欣喜的。

********************

“哪里来的小蟊贼,敢管大爷我的事,给我打!”

“呜呜,少爷,少爷……”年纪不过六岁的小苦儿被这几名凶汉吓得嚎啕大哭,除了身前站着的少爷,她再
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然而她却忘了,她身前站定着的“少爷”,今年也才刚满八岁。

“啊!”可贼人却已顾不上这两人的年纪,刚才就是一时疏忽,被这少年一口咬破了皮,一行人绕着这小城
街道追逐许久,这才将他们两个堵在了这处死胡同,三人齐拥而上,饶是吕松再如何敏捷也休想挣脱,可没想到
的是吕松这回竟是不闪不避,趁着三人扑打之时猛地向下一扑,全然不顾上半身被人擒拿殴打,只顾着将那三人
的腿脚抱住,同时朝着一旁的小苦儿大喊道:“走,快走!”

“呜呜,不要,少爷,你们别打他,我不要走!”可苦儿哪里肯跑,她这一路来和吕松相依为命,要是没有
吕松,她都不知饿死冻死多少回了。

“住手!”而恰在此时,一道清亮的稚音从巷口传出,三名恶汉回头一瞧,眼神略微有些诧异,巷子口站着
的,赫然又是一个与乳臭未干的小女娃。
然而这三人却不敢大意,眼下这两个小贼衣衫褴褛,想来便是两个饭都吃不起的小乞丐,可眼前的小女娃却
不同,她身上穿着一件艳红色的绒毛雪袄,头上箍的、腰上挂的、手上戴的无不是金银翡玉,显然出身显赫,而
更引人注目的,还是她身后站着的两名老者,各个颧骨收缩,目光炯炯,显然不是善类。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欺负他们?”红衣雪袄的岳青烟这会儿还没长开,说话仍旧有些奶声,但作为岳
家的大小姐,倒也习惯了这般质问的语气。

“姐姐,他们……”小苦儿正要开口,可吕松却是先一步抢过话头:“他们偷了我们的钱,还说我们赖账,
要打死我们呢!”

“嘿,你个小贼,分明是你吃饭赖账,竟还在这里颠倒黑白!”

“明明就是你们……”

两拨人就这么面红耳赤的吵了起来,岳青烟有些错愕,一时间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罢了!”而这时,岳青烟身后的车座上突然掀开一道帘子:“终究是两个孩子,平二叔,你去将饭钱付了
吧!”

“是,老爷!”

于是乎,平二叔便在岳青烟懵懂的目光里走向那三名恶汉,掏出一小吊银钱便将这三人打发,随即又领着吕
松和苦儿走了过来。

“你们家在哪儿?”岳青烟只道是爹爹帮她分辨出了真相,赶跑了恶人,连忙出声询问起吕松与苦儿的情况。

“我们是燕京人士,家里遭了难,已经……没有家了。”

“啊……”岳青烟脸上也露出几分悲伤神采,清澈的小眼珠转了转,这才道:“那,我带你们去粥铺好不好,
爹爹说过,无家可归的人,都可以去那里的。”说着又朝身后的爹爹望了一眼,却见车帘之内,一名中年男士缓
缓点头,显然是默许了她的决定。

“那,多谢了!”

……………………

“少爷,这里真好!”粥铺的里间,苦儿抱来了一大团稻草铺在地上,小心翼翼躺下试了试,似乎还有点不
可置信:“这里有粥喝,还有屋子睡,真好!”

然而吕松对此却是不屑一顾:“没见识,不过是一顿粥一间破屋子就把你打发了,等日后少爷拜入烟波楼门
下,成了济世安民的大英雄,你就会发现这些不值一提。”

“嗯嗯,少爷一定可以的!”苦儿习惯性的迎合了少爷的“宏图大梦”,可下一句依旧没能忘了今天的吃食:
“不过我们已经很久没喝过粥了,也很久没睡过屋子了,今天真幸运碰上了那位姐姐。”

“嗯,她是挺好的。”听得此言,吕松倒是安静了许多,脑海里浮现起白天在巷口见到那女孩时的样子,那
一身艳红的绒毛雪袄,那清澈的眼眸和稚嫩的音色,更重要的是,她出现在自己被人殴打生命垂危的时刻,那一
瞬间,她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回响,她的身影似乎也泛着一道洁白的月光……
“也不知道烟波楼到底在哪,我们还要寻多久?”苦儿口中依旧念叨着少爷的梦想,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疲乏多日,琼鼻里竟也冒出几声“噗噗”的鼾响,吕松闻声先是想笑,可随即又是心中一暖,放下了多日来的警
惕,在草堆里悠然躺下,缓缓睡去。

……………………

“走水啦,走水啦!”嗡嗡嚷嚷的吵闹声将陷入梦乡的主仆唤醒,吕松警觉的爬起,直隔着粥铺的墙隙便能
瞧见不远处的宅院里燃起了大火。

“不好,那是岳家的方向。”

吕松当即捏紧了拳头,从墙角里捡了几块小石子放在兜里,转头看了看满脸惊恐的苦儿,柔声说道:“我去
看看情况,一会儿就回来,你哪也别去,就待这里。”

“少爷,我……”苦儿有些不愿,自始至终她都是跟在少爷身后的。

“听话,我就去看看,不管如何,我都会回来找你。”吕松说完便又抱了一顿稻草搭在苦儿的身上,将她遮
掩严实,这才朝着岳家宅院方向奔去,岳家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总该去看看的。

……………………

“爹爹,爹爹……”岳家火海之外,早先还一脸白净的岳青烟此刻已是脸色灰黑,身上的那件绒毛雪袄也被
烧糊了一大截,然而岳青烟根本无暇他顾,她是被爹爹推出来的,而那火海之中,仍旧有着鬼魅一般的黑衣武士
在对付爹爹。

“看,岳家小姐在这儿!”而这一声哭嚎自然引起了府宅里其他黑衣武士的注意,两名正自烧杀的黑衣人立
时围了上来,眼中各自露出凶光,长刀高举,眼看便要一刀结果了岳青烟的性命,然而两人忽的刀锋一晃,竟是
各自双手被石子打了个正着。

“呼啦啦”的一阵脚步急行,却是吕松自墙角处的花草堆里猛地跃出,一手便将岳青烟拉住,头也不回的朝
着院门外冲了出去。

“小贼休走!”身后黑衣武士一声厉喝,石子造成的些微麻痹自然不足以耽误多久,眼见得出现的不过也是
个小娃娃,当即更为恼怒,一面叫骂一面挥出手中长刀。

吕松虽是身手机敏,但此刻他终究是没学过何种武功,疾跑之时听得耳边刀锋呼啸,当即把心一横,直将手
中牵扯的岳青烟朝外一推……

“啊~”

长刀划过,与岳青烟跌落的身躯擦肩而过,可吕松也因为这一推之力自己难以迅速闪躲,恰被这长刀在右臂
上划了一刀,少年一声痛呼,就地打了个滚才稳住身形。

“哼,哪里来的小贼,多管闲事!”然而这边才堪堪稳住,甚至还没来得及查看手臂上的伤势,黑衣武士便
迅速奔来,一个朝着吕松,一个朝着岳青烟,均是满眼凶光,杀意尽显。

恰在此时,却闻得耳边“叮”的一声脆响,本以为在劫难逃的吕松顿时眼前一亮,却见得两道人影自天而降,
却正是白天见到的守在岳青烟身后的两位老者。

两位老者武艺高强,只一掌一剑便将这两名黑衣武者逼退,然而就当吕松以为得救之时,却听得两位老者朝
他呼喊了一句:“带小姐快走!”

“……”吕松一阵莫名,可随即耳边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原来自这二老来时方向忽的跃出十余名黑衣武
士,一瞬间便将二老包围其中。

吕松顿时明悟,对方既然要对付岳家,自然要将这两位老者算计在内,自己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便是将
岳家小姐带走,当即不再犹豫,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跑至岳青烟的身侧,正要拉扯,却见岳青烟竟是被先前他那
一推给摔晕了过去,也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撞到了头,吕松无暇多想,当即蹲下身子,娴熟的将岳青烟背在身后,
头也不回的向外飞奔,而身后虽也有黑衣武士阻拦,但那两位老者眼疾手快,竟是早先一步飞出长剑,正插在吕
松身后的门梁上,恰好拦住追击之人去路。

……………………

“呼……呼……”吕松奔出岳府也不知该去往何方,又害怕将贼人引至粥铺波及小侍女,当即把心一横,一
路马不停蹄的朝着城外跑去。

约莫跑了两个时辰,两人已是身处城外数里的一条山间小径,吕松累得眼冒金星,连走一步都甚是艰难,眼
见得不远处有一小庙,这才狠咬了口牙,背着身后的岳青烟朝庙里挪去。

“嘿,还好这些时间背苦儿练出了这一身腿脚。”将少女扶倒放至墙角,吕松这才喘了口气,想起先前的死
里逃生不由得一阵后怕,然而后怕之余,右臂上的伤痛又一次涌上脑海。

“嘶~”吕松轻嘶了一声,可一时间也对这局面无可奈何,岳家也不知遭了什么难,自己如今救了岳家小姐,
也不知该去找谁。

正自筹措之时,门外却是传来一阵马蹄声响,吕松眉头一紧,刚想要回头去背岳青烟起身离开,可马蹄声却
是转瞬落在庙门之外,吕松此刻与岳青烟相距仍有几步,想要逃跑显然已是晚了,只得借着自己身侧所在佛像躲
避了起来。

“吁,世子,这里有血腥味!”

随即几道高大身影围着一名鲜衣俊秀的世家少年走进,只一眼便瞧见了角落中的岳青烟。

“这……这女娃好像是岳家小姐。”说话的乃是少年身后一名儒服打扮的文士:“前年随王爷去岳家拜访时
见过一面。”

“岳家小姐?”少年略一沉吟:“岳家莫非是出了事?”

“岳家与我王府有旧,无论如何得去看看。”

“阿福阿财,你们在这护着世子和岳家小姐,我带人去看看情况。”言罢便听得脚步疾行,紧接着便是一声
烈马长嘶,想是那文士飞驰而去。

“也不知这岳家小姐怎会独自流落在此?”鲜衣少年略一沉吟,忽的目光一定,直朝着佛像方向吼道:“什
么人?”

家丁见状立时拔出刀剑,小心靠近佛像,可将那佛像之后的桌帘挑开,却早已没了人影。

********************
“少爷,你见着岳家小姐了吗?”夜里,吕松独自一人靠在床上回忆着当年往事,苦儿却是叽叽喳喳地闯了
进来。

“少爷,岳家的饭菜可好吃了,我给你留了点好吃的,快起来,别睡了。”

“少爷,师傅刚才夸你武功来着,嘿嘿,她很少夸人的。”

吕松翻了个身,没好气的回了一嘴:“吵死了,你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苦儿见他起身,这才放下吃食凑了过去,精致的小脸蛋直凑到吕松的脑袋边上:“少爷,是不是岳家小姐不
认你了啊?”

吕松朝她看了眼,随即又故意扭过头去,这才回道:“没有,她记得我们。”

“那少爷怎么一副没精神的样子?”苦儿不厌其烦的转过身子,又一次将头靠近吕松:“她救过我们一次,
少爷救过她两次,她该对少爷好一些的。”

听到这话,吕松却是不再扭动,知道有这位天真懵懂的小侍女在,他是很难独自思考了,索性便从床上跃起,
身形一起,便借着轻功飞了出去。

第3章 闺中情话

一场恶战一场酒宴,前来飞云堡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中人大多已经散去,除了麓王府的些许门客外,丐帮与
泰山盟也留下了不少弟子守在各自帮主盟主身边照看,岳青烟于晚间一一拜访,直到将各派客人安置妥帖才归返
后院。

操劳一日多少有些倦乏,岳青烟才入闺房,便立即差人置备热水,不多时,闺房里间便多了一只盛满了热水
的木桶,在贴身丫鬟的服侍下,岳青烟缓缓褪下衣物,走入浴桶之中。

温热的浴水掺杂了几分香料,除了有价无市的西域珍品,还有生意捞来的不少朝廷贡品,岳青烟平日虽爱着
男装不喜奢靡,但对这沐浴之事却是格外看中,嫩滑的肌肤沉浸在这清净的浴水之中,她会忘却诸多烦恼,去思
考一些只属于自己的心事。

“摩尼教妖人再现,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两位平叔看来是再难担负岳家的安全之责了。”

“幸而今日有那位吕少侠和念隐门相助,要不然……”

“世子对他有招揽之意,可他少年蒙难,似乎和朝廷有所芥蒂,恐怕是难办了。”

众多思绪萦绕,不一会儿便让人有了困意,岳青烟也乐得轻松,索性闭上双眸打算就靠在这浴桶里小憩一会
儿,可眼睛才刚刚合上,门外却是传来了丫鬟的呼唤:

“世子殿下,小姐尚在沐浴,您不好进去的。”

“哈哈,是我唐突了,我就在这屋外候着便是。”萧琅的声音很是清朗,亲和之余又透露出几分世家涵养。

岳青烟在房中听得真切,心中莫名有些微妙的欢喜,当即从浴桶里站起身来,朝着屋外唤了一声:“翠儿,
进来吧!”
门外候着的翠儿当即应了一声,连忙推了门进去,一面拿着衣物浴巾服侍岳青烟穿戴,一面又在小姐耳边悄
悄嘀咕:“小姐你这样不合规矩的,世子还在外面呢,你这样唤我进来,要是他……”

“世子不是那样的人!”岳青烟只淡淡的笑了笑,她与萧琅自幼相识,对他的品性修养自是有所了解:“他
虽有风流之名,但也算是胸有大志,如今飞云堡内这么多的武林人士,若是有所差池,少不得身败名裂。”

“是是是,小姐见识高明,翠儿当然是不及的,”翠儿听得岳青烟分析在理,只得一个劲的点头应和:“只
不过小姐啊,您生得这般貌美,就连翠儿我看了都喜欢的,世子也是男人,您还是该小心些才是。”

岳青烟白了她一眼,倒也不再理睬,简单换了一身白衣长裙,乌黑柔顺的长发盘起,梳成一道纹路分明的秀
髻,一只古典秀雅的檀木发簪横亘其间,略施粉黛,比起白日时分的男装打扮不知高贵了多少倍,岳青烟望着镜
中的自己缓缓露出微笑,这才吩咐翠儿:“去请世子进屋吧。”

翠儿识趣退下,很快萧琅便入得闺中,还未见得佳人便已然闻到一股清雅幽香,顿觉心中舒畅,越过屏风,
见得岳青烟正端坐在一小桌前,桌上摆着两杯热茶,显然是为他而备。

“世子久等了!”

萧琅闻声微微一笑,当即也不再客气的走近入座,端上热茶轻轻品了一口,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舒适笑容:
“清涧山笋,烟儿有心了。”

岳青烟淡然一笑:“世子的口味还是一如既往。”

萧琅放下茶盏,却是故意起身行至岳青烟的身后,将手搭在佳人肩上,身躯微倾,小声道:“那是当然,我
对烟儿的心意也是一如既往呀!”

“油嘴滑舌!”岳青烟见他借机靠近,当即起身一转,直接将萧琅的手甩到了桌案之上:“白日里还有个模
样,怎的晚上便没了正形?”

萧琅尴尬一笑,却也并未就此收手,只朝着岳青烟的背影解释:“烟儿莫怪,实则是多日未见,白天又忙于
正事无暇他顾,故而只得晚上前来与你一诉衷肠了。”

“哼,你当我不知道,你是好奇那位吕少侠的故事罢了。”

“哈哈,”萧琅闻言却也毫不避讳,又向着岳青烟靠近几步:“还是烟儿知我心意!”

“怎么,你王府的那些莺莺燕燕便不知你了?”岳青烟似乎有意瞧他这幅吃瘪的模样,继续责问着萧琅家中
之事。

“原来我家烟儿是吃醋了?”然而萧琅却也并非愚钝之辈,一言反击便说得岳青烟面色羞红。

“呸,谁是你家的?”

萧琅借机在岳青烟身前转了一圈,目光自是片刻不离身前佳人这一身清丽打扮,忽而心中一动,将头凑至岳
青烟耳边:“我说烟儿今日为何打扮得如此动人,原来是听说了我府中之事。”言语之间却是有意朝岳青烟那红
润的唇瓣瞥了一眼,果见其嘴角微翘,似有辩驳之意,当下便继续言道:“这事儿也怪我未曾禀报,那女子唤作
小荷,是我家中管事之女,自幼照拂我起居,如今我已行冠礼多年,却一直未曾许她名分,也怪我少不更事,她
于年前有了身孕,家中商议之下便将此事定了。”
“好一句少不更事,麓王府世子风流之名也不是一两回了,又何须与我解释。”岳青烟语气之中依旧带了几
分讥讽,可听了这番解释,终究是比起先前缓和了许多。

“好烟儿莫要再取笑我啦,麓王府承蒙皇恩,封地位居中原腹地,既要造福地方百姓又要避免朝中猜疑,诸
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啊。”

说到这节,岳青烟却也不再出言顶撞,回身几步坐了下来:“我也知你难处,可你当初本也只是醉心于江湖
豪侠之事,如今怎地也学起你那不学无术的弟弟,想要当个『风流世子』了?”

“烟儿冤枉啊!”萧琅又是急切的追了上去:“除了小荷的事,那些传言大多不实,我与你之心意你还不知
吗?这次临行前我还向父王说起了此事,父王承诺赈灾之事后便亲自登门。”

“……”岳青烟一时无言,先前想好的诸般责难都被萧琅轻松化解,她虽是岳家如今的家主,但终究也到了
待嫁之龄,与麓王世子自幼相识,能嫁入王府倒也一桩美谈,尤其是像今日泰山盟老盟主也过问了一嘴,江湖中
人恐怕也早已传了开去,若是王府迟迟不肯提亲,她少不得要遭受一顿流言蜚语,如今能得萧琅亲口承诺,倒也
算心中大石落地,眉宇间这才有了几分平日的温柔。

萧琅见状亦是心中稍安,不由又故意俯下身子,将脸贴在岳青烟的娇颜之侧,轻轻念道:“届时烟儿可莫要
再做男儿装扮才好!”

“呸,你当我像你一般不识大体!”岳青烟轻啐了一口,这回却是并未避开萧琅的靠近。

萧琅倒也并不得寸进尺,只是借着这份亲近距离继续调笑道:“哈哈,我是觉着烟儿这般清丽动人,不该扮
作男儿埋没了自己的美貌。”

岳青烟微微颔首,却是并不打算再做回应,她接管岳家之时年岁尚幼,虽有家中长老提点和平家两位叔叔护
佑,但多少因为女子身份缺了几分威严,故而她自十三岁那年便常以男儿装扮出席公众场合,而后又事事躬亲待
人宽厚,多年下来见识与手段也日渐卓绝,这才算牢牢坐稳了这家主之位。

当然这其中种种自不便对萧琅说出,只得颔首以应另寻话题:“我与你说说那位吕少侠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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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拂过山林,仿佛一缕清泉划入了干涩许久的喉咙,让人疲态尽消,倍感舒畅。

奋力挥剑的少年终于停下了脚步,心里的苦闷也随之消散了许多,吕松扶着剑靠坐在一棵老树边,轻微的叹
了口气。

“什么时候才能有苦儿师傅那样的剑意呢?”吕松摇了摇头,脑海里不住的回忆着剑无暇那神威盖世的一剑,
他当时就在场边看得真切,那一剑自天而降,仿佛周遭气机与持剑之人融为一体,即便那位“摩尼教主”再如何
了得,在这一剑之下也只能仓皇逃窜,这该是何等霸道的剑意啊!

“师傅说起过,剑者最重修心,执迷剑招只得管中窥豹,执迷剑气也不过镜花水月,而若能修出剑意,以意
御剑,才算得入剑道门槛。”吕松越想越是气馁,自己好歹也苦练了十年,可终究连个剑道的门槛都没能迈入,
再对比起幼时的梦想与诺言,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算真正有能力守护身边的人。

一阵凌乱思绪之后,夜色也是越来越深,吕松稍感疲乏,这才从飞云堡后山山林中走出,一路轻功腾挪,直
朝着岳家后院飞去。

倒不是他有意显摆这一身高明的身法,只是如今的岳家前院仍旧有不少江湖人士,他与念隐门有故,若是贸
然出面少不得被人追问纠缠,孤身回房才是上上之策。

繁星当空,夜已昏沉,后院中的房间大多熄了灯,就连平日里有些吵闹的苦儿,也在她师父房间里安静了下
来,吕松刚要回房,可后院正中房间里的一缕灯火却是让他停下了脚步,那是岳家小姐的房间,却不想她此刻还
未入睡。

吕松心中泛起一阵波澜,先前那段儿时的回忆又一次涌入脑海,十年未见,佳人已是名满天下的岳家家主,
而他,仍旧是个江湖野人。

“再去看她一眼吧,从此也便断了念想!”吕松心中有此一念,当即飞身上檐,朝着岳青烟的房间靠了过去。

临近闺房,却见的门口的丫鬟翠儿早已偷偷靠坐在门口打起了盹,吕松暗自摇头,继续近前直至房间屋顶,
轻轻揭过一片青瓦,透过房中灯光,恰能瞧见岳青烟此时那一身白衣婀娜。

吕松心头有些发热,能见着心中牵绊的佳人如此盛装多少有些心中悸动,然而这股悸动感觉才刚刚萌芽,便
被接下来的一幕泼得浑身冰凉。

却见那位器宇不凡的萧琅世子突然靠近岳青烟的身侧,与岳青烟近乎只有一寸距离,可岳青烟却并未有丝毫
不适,依旧侧坐在茶座上侃侃而谈,讲述的却是关于自己的故事。

“那吕家少年想来也是命苦,带着一个比他还要弱小的侍女一路南行,说是要去寻那传说中的烟波楼……”
岳青烟将自己所知之事一一道来,虽不能道尽吕松那年所受苦难,但言语之间对吕松多有褒扬:“命苦之人虽多,
但他那时便能照拂幼小侍女,可见其心地善良,况且我后来得知,那侍女与他非亲非故,只是途中见她可怜便一
路扶持南下的。”

“确是一位侠义之士。”萧琅闻言亦有所感:“我听那位剑女侠说起,他二人后来得遇念隐门收容,小侍女
拜剑女侠为师,这吕松竟是能在念隐门外独自苦修练出一身好武艺,想来也算是吉人天相了。”

“嗯,他今日就我,说是为报当日粥铺的恩情,可见是个恩怨分明之人,若世子以诚相待,就算不能收为己
用,想来也不会就此树敌。”

“当然!”萧琅当即郑声承诺:“我平生所愿便是结交这等豪杰,且不论儿时恩情,今日他救了你便是我麓
王府的大恩人,将来就算不能一起共事,若能把酒言欢也是好的。”

房梁之上的吕松闻言略微皱了皱眉,他心中自是不屑与这麓王府世子论什么交情,但萧琅此刻说得振振有词
言真意切,若说真有这念头也就罢了,可若只是在岳青烟面前装模作样,那便是个极善于伪装的阴险之辈了。

而联系起早先岳青烟说起的“救人”一事,吕松更加不愿相信萧琅品性,连带着此刻瞧他的目光也多了几分
鄙夷。

“你少来,我是你什么人,你与他论什么恩情?”可屋子里没说两句,岳青烟却又寻机找他斗起了嘴,可这
一回,萧琅却是不再与她客气,他知此时的岳青烟怒意早消,这会儿不过是习惯性的娇嗔戏语,当即张开双手,
猛地从岳青烟的脖颈环绕而下,竟是出其不意的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啊!”岳青烟被他这突然一抱吓得惊叫了起来,可那惊叫声才发出一点儿,她似乎才意识到门外守着的还
有侍女翠儿,叫声戛然而止,但身体却是左右强撑,试图从萧琅怀里挣脱出来。

吕松见得此状心中一急,下意识的便要从高处跃下将这淫贼擒住以泄心头之恨,可下一秒,屋子里却是传来
了萧琅的辩解之声:“烟儿当然是我麓王府未来的世子妃,将来若我承袭王位,烟儿便是我王府正妃啦!”
只这一句调笑之言,吕松颤抖的身形便不由得愣在原地,他二人的的确确是门当户对,萧琅虽或许人品低劣,
但他吕松又有什么资格干涉,况且这等深夜时分,岳青烟能容许世子萧琅进入闺房,想来也是心中默许了的吧。

“那……”果然,岳青烟的语气软了下来,娇柔的身躯也不再有所挣扎,只是发出轻微的呢喃:“至少现在,
你我还只是……”可说到此处,岳青烟却又觉不知该如何描述,她与萧琅这些年来也算是情投意合,若是关系说
得浅了自然不对,可若是说得深了,少不得让这风流世子得寸进尺。

“只是什么?”可她这一退步,萧琅自然不会错过,环在佳人细腰之上的大手搂得更紧了几分,整个脑袋都
靠在岳青烟的肩上,只一说话,便有一股异样的男子气息吹入耳帘,岳青烟芳心狂颤,身体在男人的倾靠下变得
有些酥软无力,只得嘴上发出轻轻的抗议:“世子,还请自重。”

“烟儿,我当真是许久未见你思念得紧,只想这么搂着你说会儿话,好吗?”

面对萧琅的温柔告白,岳青烟终究没法坚定心志,抗拒的手指缓缓撤开,缓缓的在萧琅的手背上轻轻抚摸,
嘴上轻轻叹了口气,这才柔声道:“你啊,总是这样,也不知骗了多少小姑娘?”

“烟儿冤枉我了,在我看来这世间女子万千,唯有我的烟儿最美,即便是南边苏家那位『天下第一美人』,
我上回瞧了一眼,仍觉得比不过我家烟儿。”

岳青烟被他说得更是面目羞红,陆家与苏家同气连枝,一北一南,而那位苏家姐姐她自然是见过的,这『天
下第一』的盛名之下,端的是名副其实,而她向来以男儿装扮示人,在江湖上的美名自然不及,如今能得情郎如
此夸赞,脸上虽是含羞脉脉,但心里终究是舒畅的。

但即便心中畅快,岳青烟也不打算给萧琅好过,精明的小脑瓜微微一转,便又出言相怼:“净会花言巧语,
我可是听人说了,你午时前来后院也不来寻我,直接朝着念隐门的客房去了,想来也是,那位剑仙子清高孤傲,
有神仙气质,我们的萧世子自然不愿带着我一起拜访。”

萧琅“啊”了一下,随即尴尬的干笑了两声,可纵使小心思被穿拆,他也不愿就此放手,反倒是将身子慢慢
挪到了岳青烟的正脸位置狡辩了一句:“烟儿又吃醋了,那剑女侠是念隐门高人,我瞻仰其仙风道骨不假,但绝
不敢有觊觎之心。”

“那你就敢觊觎我了?”

萧琅闻言又笑了一声,随即猛地低下脑袋,直朝着岳青烟那嫣红的娇唇吻了上去,两唇初遇,岳青烟瞳孔骤
然睁大,从未体验过这等男女情趣的她自是下意识的向后急退了数步,嘴上刚想斥责,可萧琅却是抢过了话题:
“我与烟儿两情相悦,又怎么能说是觊觎呢?”

“你……你好不知羞!”岳青烟此刻面若桃李,嘴上虽是有千般理由刁难眼前男人,可只要萧琅有所僭越动
作,她便又无计可施,既想护住女儿家的矜持,又不想让情郎太过难堪,一颗芳心飘忽不定,只得挑起他先前的
话:“你,你不是说只搂着我说话吗?”

“哈哈,只怪我的烟儿太过美貌,情难自禁,情难自禁呀!”萧琅笑着再度近前,似乎又想到什么,感叹了
一声:“烟儿,你这般美貌,足以令天下男子痴迷,今日那摩尼教妖人扑向你时,我几乎肝胆俱裂,恨不得冲上
去与他拼命!”

“她是魔教妖人,专门祸害天下女子,你提他作甚?”

萧琅微微一笑,继续言道:“不只是他,今天见那位吕松少侠,他在暗中护你一次,而后又对你毕恭毕敬,
对我却拒之千里,虽有旧时恩情,可我却感觉,他对你或许仍有几分念想。”
“他?”岳青烟闻言蹙起眉头,她天生聪慧,虽是不擅男女之事,但吕松先前交谈时的神色到底还是能揣度
一些的,见萧琅提起,她不禁收起玩笑心思正色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与他清清白白,即便他……他……
那也能克制于心,也算,也算君子。”

“烟儿莫要误会,”见岳青烟言语有些着急,萧琅赶忙将她抱紧:“我当然知道烟儿心思,我适才只是感慨
烟儿美貌让天下男儿动心,我虽投了个好胎生于王室,但自觉仍旧有些配不上烟儿……”

话至一半,岳青烟便伸出半截小手挡在他的嘴上,脸上终于现出几分柔媚姿色,见萧琅停下话语,岳青烟这
才收回了手,与萧琅四目相对,终是吐露真心:“世子切莫妄自菲薄,我,我们自小……”

萧琅闻言心中一喜,刚才还未能得逞的嘴唇再度覆了上去,直接将岳青烟的话语堵在嘴里,灵动的舌头轻而
易举的挤开少女唇瓣,只抵在那一排白皙的牙关前,萧琅略微向里收了收,小声说道:“烟儿,你的心意我自是
知道,我……我想你。”言罢便是加剧了舌尖的力道,便在岳青烟来不及反应的当口一举冲破,直入那少女檀口
之中。

岳青烟美目圆睁,似乎还不明白这一动作意味着什么,心中略微有些抗拒,可随即便觉着口中一颤,那条让
她捉摸不定的舌头竟是主动缠上了她,她下意识的想要退缩,可偏偏被缠绕得紧,一拉一扯之间,经似乎有电流
划过脑海,让她瞬间沉浸其中。

随即,男人的动作越发的大了,萧琅抽出一只手来按在少女的后脑位置,同时更是让自己那作恶的大舌围绕
着岳青烟的小舌来回舔舐,舌尖一遍又一遍的扫过少女莲舌的每一处软肉,忽的轻轻一咬,在少女的惊异声中缓
缓向外一带,岳青烟这才有所知觉,小手抵在萧琅的胸口将他向外推了半步。

“呼~呼~”口齿终于逃脱,岳青烟紧张得连喘了两声,心跳急剧,可却又没有一点儿退缩的动作,望着再
度靠近的萧琅,她平日里的言辞与智慧似乎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烟儿,你的小嘴真甜。”萧琅继续着他的甜言蜜语,俊朗的身形再度将岳青烟笼罩,大嘴第三次朝着岳青
烟的樱唇靠拢,可这一次却是来得很慢,似乎给足了岳青烟逃避的空间,因为他知道,初尝禁果的岳青烟,应该
是不会再拒绝了。

果然,岳青烟没再躲避他的纠缠,当萧琅的大舌再度临门之时,那紧扣的牙关也顺势打开,两只舌尖宛如蜻
蜓点水一般触了一下,随即便又如先前一般缠绵吸吮了起来。

世子得偿所愿,少女情窦初开,一对儿情投意合的少年男女在深闺之处将这十余年的感情慢慢升温,可他们
哪里想到,此时的房顶之上,却还有一位落寞孤寂的少年。

吕松捏紧了的拳头渐渐变得松软,看着岳青烟的脸色由抗拒到娇羞再到如今的沉浸其中,一股熟悉的挫败感
油然而生,这一刻,他想到了十年之前的另外一幅画面,同样是一位美艳绝伦的少女,同样是威名赫赫的麓王府,
但不同的是,他那时一心扑救却无能为力,可如今呢,他力所能及却又无可奈何,从那微弱的瓦片锥光里,他能
瞧清楚岳青烟的种种变化,毫无疑问,她是自愿的。

房间里的男女当然不会知道吕松的心中煎熬,痴缠的男女深吻了近乎一炷香的时间,直到二人面露潮红连呼
吸都有些困难,萧琅才肯在岳青烟的轻微推搡下抽出身来,看着身前这位早已面红耳赤的绝色女子,不由发出一
声爽朗的清笑,他一手揽在岳青烟的肩上,将她伏在身侧同坐在岳青烟原坐的宽椅上,继续聊起了这半年时间未
见的诸多见闻,而岳青烟也识趣的靠在男人怀里,收拾起她岳家家主的傲然姿态,静静聆听着他的故事。

“世子!世子!”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急呼,却是将熟睡的翠儿唤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意识到萧
琅似乎还在小姐的房间,连忙敲了声门,呼唤道:“小姐,似乎是有人在叫世子!”
“嗯?”萧琅缓缓站起,望着身侧默默含羞的佳人有些不舍,但出于礼法,他也知到了分别之时,他走出房
门,望着疾奔而来的家仆喝道:“何事如此慌张?”

“禀报世子,老盟主仙逝了!”

********************

安置泰山盟的客房里此时已经围满了人,除了泰山盟的弟子,丐帮帮主石墨也已醒转,在弟子的搀扶下步入
正厅,默默凝视着老盟主的仪容。

萧琅赶到之时,徐东山正抱着老盟主的尸身痛哭,而他身后的一众豪杰却是目光呆滞,显然是对泰山盟的未
来有些迷茫。

这几十年来,泰山盟雄踞山东,靠着老盟主的威势享誉天下,就算是少林、武当这等名门也少不得礼让三分,
可如今老盟主惨死,无论是少盟主徐东山还是泰山盟里其他领事都再难有能力威慑群雄,这往后的日子,想来是
不太好过了。

“诸位,我有一言想说与诸位英雄!”萧琅自进屋第一眼起便发觉了泰山盟群雄士气不振,当即振臂一呼,
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老盟主遭摩尼教妖人所害,这仇,咱们得报啊!”

“是啊,要替老盟主报仇!”只这一言,便引得不少豪杰响应。

“但当下泰山盟失了老盟主,那摩尼教又神出鬼没,要想报这仇,却也得从长计议。”

萧琅一语言罢,那痛哭流涕的徐东山想也没想转过身来,语带哭腔的问道:“世子有何高见,只要能为父亲
报仇,东山万死莫辞!”

萧琅闻声点了点头,心中暗笑这一句想来是季先生的杰作了,随即向着群雄沉声道:“依在下拙见,泰山盟
需尽快确认新的盟主,徐兄既是老盟主后人,在江湖上也有威名,泰山盟由徐兄继任当是最稳妥之决议。”

萧琅这话一说,在场众人立时明白了过来,他这是来给徐东山站台的!

徐东山有“花衣太岁”之名,武艺虽不如老盟主高强,但在年轻一代里也算是不差的,但这“花衣太岁”当
然不是指他的衣裳花哨,更多的,还是暗讽他为人贪花好色,常有青楼寻花问柳之事传出。

甚至几年前还因贪图一位良家妇人,将那妇人夫家害死于家中,这事后来闹到了老盟主的耳中,要不是一众
豪杰相劝,老盟主险些一掌将他劈死,虽说徐东山也因此挨了几十杖棍之刑,但这“花衣太岁”的名号便也由此
而来。

这样的人,真要统领泰山盟了吗?但有了麓王府世子的站台,徐东山又是老盟主独子,此事想来也不容置喙
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萧琅话锋一转:“但眼下小王觉得泰山盟有两件要事要办!”

“哦?世子有何吩咐?”徐东山闻言目光一亮,言语里多少有些谄媚之色,得世子站台稳坐盟主之位,徐东
山自然是感激涕零,可这模样被其他人瞧了却是不由暗生鄙夷,麓王府虽是势大,但终究与江湖需要保持距离,
一盟之主如此谄媚,当然算不得光彩。

“其一,是要将老盟主尸身运回泰山盟安葬,此事十万火急,需得立刻执行;这其二,便是我等武林结盟刚
刚成立,泰山盟也应留下一位话事之人,咱们一齐商讨除魔救灾报仇之事!”
“言之有理!”萧琅这话考虑周全,在场众人纷纷点头。

“依我看,徐兄既是泰山盟盟主,又与摩尼教有父仇要报,不如留下,与我麓王府一起,而安葬老盟主的大
事……”说到此处,萧琅朝着泰山盟一众领事扫了一眼,目光停留在一位白须老者身前,笑道:“久闻黄老英雄
大名,黄老英雄在泰山盟中有『铁面无私』之称,此番安葬老盟主事宜以及后续盟中要事,不如请黄老英雄主
持。”

白须老者微微一愕,随即心下明白了几分,世子萧琅看来也知这位“花衣太岁”难当重任,故而将他留在身
边,泰山盟一应事务,还是需要他们几位领事主持,如此一来,倒也妥帖。

当即不再犹豫,拱手便拜:“既然世子相信老夫,老夫必当义不容辞。”

徐东山随即也有些傻眼,先前与季星奎商议的明明是世子愿意协助他登上盟主之位,怎地如今要留在这里,
而让那黄老儿回家主持大事,然而此刻事情已定,他倒也有些无可奈何,毕竟他如今已是盟主,适才又对萧琅那
般态度,这哑巴亏也只得就此忍下。

萧琅处置完泰山盟事宜,马不停蹄便朝着屋内的丐帮弟子走去,石墨的气色显然已是恢复了许多,此刻已然
能朝着萧琅拱手行礼。

“石帮主莫要多礼,”萧琅连忙迎了上去,简单的寒暄几句便又直入正题:“石帮主,此番老盟主遇害,这
武林盟主之位,怕是只有您能胜任了。”

“这……”石墨面露为难之色:“世子莫要胡说,少林武当均是武林泰斗,那念隐门的剑女侠亦有莫大神通,
老朽这副残躯怕是难当此任。”

萧琅微微一笑:“石帮主过谦了,念隐门剑女侠出山只为震慑魔门,不愿理会江湖中事,少林武当各有修行
之事,石帮主武功卓绝,这点儿伤势怕是明日便无大碍,而自明日起,小王便要部署我东平府各地仓储守备事宜,
这其中便需要各路江湖英雄协助,有石帮主统帅,小王便可高枕无忧了。”

“罢,”石墨摇了摇头:“既是赈济灾民造福百姓之事,那老朽便不再推脱,惟愿以此残躯守住赈灾钱粮,
也算替老盟主报仇了!”

“甚好!”

第4章 平山困局

“砰砰~”清香别致的小园中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虽是在这幽静的小园里有些刺耳,但依然没能叫醒房
中之人。

但这敲门声颇具耐心,既然没醒,那便敲个不止。

“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终于,屋子里响起了徐东山那纨绔的叫骂声。

“徐盟主,小的是王府的管事,世子有请。”

徐东山闻言立时惊醒了过来,从温香软玉的被子里“唰”地一声蹦起,一面四下寻找着散落的衣裤,一面朝
门外呼喊:“管事兄弟勿怪,徐某这便来了。”

“大人,奴家伺候您穿衣梳洗吧。”而这时,徐东山先前所躺的被窝里突然探出一个脑袋,却是一位丰腴娇
俏满脸风情的美妇人,见徐东山正在穿戴,却是故意眨着一对妙目朝他暗送秋波,可话虽如此,被折腾了一宿的
身子却是根本没有动弹的意思。

然而徐东山却全然察觉不出这妇人的小心思,还只以为这位世子馈赠的佳人乖巧识趣得紧,目光朝着美妇人
裸露在外的半抹酥胸扫了一眼,心中略微有些意动,但想起门外管家的话,他又不得不收起惫懒心思,笑嘻嘻的
回了一句:“美人且多睡一会儿,爷我去拜会了世子,晚上再来疼你。”

“那奴家,便等着您嘞。”美妇人故作娇嗔之态,却又是惹得徐东山心中发毛,只恨不得立时冲上床榻再与
这妇人大战三百回合,好在门外的管家发出一声轻咳这才将他唤醒,徐东山穿戴齐整,这才“嗯”了一声,走出
房间。

世子的召见,他是万不敢耽误的。

短短两三日的功夫,徐东山便对这位麓王世子心悦诚服,那日老盟主身故,世子虽是让他接任盟主之位却又
将他留在身边,他本是颇有微词,可谁曾想到他当晚便被世子带回王府附近的一处别院之中暂住,这别院清幽静
雅,比起他泰山盟里的居所奢华了百倍不止,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萧琅大手一挥,便安排了这位姿色动人的
妇人过来照顾起居。

瞧着那妇人风情万种的模样,徐东山哪里还有半分抱怨,甚至忘了自己生父才刚刚亡故,当晚便一夜春风,
享尽了人间至福。

而此后两天,世子忙于谋划粮草事宜也不曾叨扰,徐东山索性便居于房中大门不出,硬是肏了那妇人两天三
夜,直到今晨世子召见,他才堪堪起身,忙不迭的朝着园中客厅行去。

厅上,萧琅与季星奎二人却正自喝茶对弈,见得徐东山到来,萧琅微微一笑:“东山来啦?正有事要找
你。”

“东山见过世子,愿为世子赴汤蹈火,”徐东山没来由的就是一跪,言语里已然有投效之意。

萧琅见状微微一笑:“东山你莫要如此,好歹如今也是泰山盟盟主,在人前还是该气派一些。”萧琅简单的
教训一句,倒也默认了徐东山的投效,当即又扯开话题:“听说你在房中闭门不出,想必这几日快活得紧吧!哈
哈!”

“还要多谢世子赠予美人,”徐东山倒也并不扭捏,抓住机会便要道谢。

可不料萧琅却是摇了摇头:“不过是一府中仆妇,东山不必放在心上,往后若是建功立业,多的是天下绝色
供你享用,远的不说,便是今朝随我去看接应赈灾粮银,若是一切周全,我再送你一位如花俏婢如何?”

徐东山一介乡野武夫,虽是有“花衣太岁”的名号,可这些年被老盟主约束,哪里享受过“如花俏婢”,听
得这位世子承诺,当下直恨不得没投胎到这王府之中,心中已是对萧琅五体投地,大呼道:“世子厚爱,徐东山
粉身碎骨难报。”

“呵呵,严重了,你先下去准备一二,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随我去出发,我再差人唤你。”

待得徐东山感恩戴德的退下,季星奎这才露出微笑,可微笑之间却又透露着几分无奈。萧琅见状笑声问道:
“季先生观此子若何?”
“武艺不凡,”季星奎张口便评,可没想到下一句却是:“但也是一介草包。”

“哈哈,”萧琅闻声大笑:“季先生可说差了,既是武艺不错,便至少能在我身边护侍一二,若是摩尼教人
再来,至少也能多一分胜算不是。”

季星奎却是摇头:“似他这等品性,寻常美色都已保持不住,何况以命相挟。”

“倒也是,”萧琅闻声点头:“不过他既已是泰山盟的盟主,多少还是该拉拢一二的。”

“世子心中有数变好。”季星奎点头回应,在他看来,这位世子最大的优点便是从善如流了。

********************

平山县北门。

萧琅亲率一众麓王府兵与江湖豪侠守在城门之下,目光所及,只见得远处一阵烟尘扬起,众人立时面露喜色:
“来了!”

过不多时,那烟尘之下的“麓”字大旗便显露出来。

只因前次粮银被劫,麓王萧柏不得不亲自回京请罪,好在天子圣明,一面派出刑部侍郎李炎入东平府彻查此
案,一面又调拨国库粮银,着麓王亲自押运。

麓王自然不敢怠慢,挟麓王府三千玄甲铁骑压阵,昼夜奔袭,自燕京而下,不到两日便抵达东平地界。

“孩儿恭迎父王。”

“恭迎麓王!”

城门之下,无论军士百姓尽皆跪倒,一众江湖豪侠也都拱手行礼。

麓王素有贤名,此刻亲率三千玄甲铁骑押运赈灾粮银,无论威势还是举止都让人折服。

麓王身形不断高大,但却能撑起身上这套玄衣战甲,面如国字,目光柔和,常年偏居于东平府地,早已养出
了一身儒雅之气,却见他下得马来,朝着众人一一拱手回应,直到最后才将目光投向城门角落处的一道白衣倩影。

“可是念隐门的剑女侠吗?”

剑无暇目光微凝,似乎这才意识到麓王以及江湖众人的目光朝她看来,当即站直了身躯,正色道:“拜见麓
王。”

“哈哈,好一个『一剑退摩尼』的剑无暇,琅儿在信中说起我还有些不信,今番相见,着实有天人风范。”

“父王,孩儿在城中准备了酒宴,咱们入城再叙吧!”见萧柏对这念隐门如此看重,一旁的萧琅却也担心冷
落了其他江湖豪侠,当即出声打断,示意着萧柏入城。

“对对,入城再叙,入城再续。”

随着一声“入城”的高呼,铁骑战马与押粮车轮缓缓向里驶入,感受到身后粮银成功抵达,走在前头的王府
名士与江湖豪侠自是少不得长舒口气,直待这批粮银分发出去,这山东地界的难民便有救了。
可便在这时,县城中这条唯一的甬道上突然多出了一队难民,直迎着进城的王府军士缓缓走来。

“粮食,他们有粮食!”

“官老爷,救命……救命啊……”

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响起,还不待那难民大队走近,这平山小县的巷子里竟是莫名涌出无数难民,各个衣衫褴
褛面色土灰,一时间竟是将麓王一行路给堵得严严实实。

麓王萧柏见状一阵错愕,目光朝着谋士季星奎望去,可见季星奎亦是眉心紧锁,显然这一幕多少有些出乎意
料。

平山不过东平地界一处小县,可如今看这难民围上来的架势,怕是早已超过了原有人口,这其中的问题自然
耐人寻味。

“诸位乡亲,麓王这便是押运粮银前来赈灾的,届时自然会让大家吃饱喝足的,但这粮银需要运往东平府库
统一调度,还望大家让出条路,我麓王府自是感激不尽。”

萧琅见父王为难,却是率先站出朝着百姓呼喊起来,可这嗡嗡嘈杂的街头之中,难民们连他说话声音都听不
真切,又岂会如他所愿,不仅没有半分退让,甚至不远处依稀还有不少难民见状涌入,只片刻功夫便足足围了上
万人之多,似这等规模,若非有王府那三千玄甲铁骑坐阵,怕是早被难民暴起,杀人抢粮了。

“一定是摩尼教!”季星奎有些愤然:“定是那摩尼教见我等有备而来,劫粮不成,便四处宣扬粮草所在,
引得四方难民朝这小县聚拢。”

“季先生可有办法?”萧柏眼见得难民越聚越多,心中不免有些犯难。

“此乃阳谋!”季星奎缓缓摇头:“为今之计,只有两策,一来便是挟雷霆之势冲杀出去,趁着难民围势不
稳,有众多英雄与铁骑冲阵,应当问题不大;其二便就以这平山县为点,就地放粮,让各府州增派人手协助,待
得灾情平缓,再做定夺。”

萧柏闻言不禁有些犹豫,摩尼教阳谋之下,他若当真率军冲杀,且不说难民有哗变之患,就算是赈灾成功,
将来朝堂之上也少不得被百官弹劾,可若是就地放粮,那便正合摩尼教心意,先前的种种部署不得不取消,要依
靠这一座小小县城来容纳山东地界数十万灾民,他这三千铁骑恐怕连震慑之威都难维持,更何况还有摩尼教妖人
虎视眈眈。

“放粮吧!”然而这时,双手环抱长剑,一脸清冷的剑无暇却是莫名站了出来:“既是赈灾粮银,在哪儿都
是一样。”

“可是……”萧柏本欲向这位念隐门高人解释一番此中利害,可瞧着剑无暇那从容的气度,他猛地一拍脑门:
是啊,有这位“一剑退摩尼”的高人在,那摩尼教也未必敢来吧,当下不再赘言,朝着身后官员喝道:“既如此,
那便就地放粮。”

“放粮,放粮喽!”听闻麓王这一声指令,那人潮拥挤的难民堆里立时响起震天呼声,甚至有那饿得毫无生
气的濒死之人也能微微张开破损的干唇“啊啊”乱叫,有人跪倒在地叩谢王恩,有人急不可耐的掏出破碗打算争
抢第一口米汤,人间百态,甚是凄凉,可就在这万千难民之中,却总有零星几个面色沉静目光锐利之人,他们各
自将手伸进怀里,沿着难民人潮不断向前涌动……

********************
夜幕时分,平山县衙的东侧终于恢复了稳定秩序,在三千玄甲的震慑下,难民们从粥铺口子一直排到了城门
楼子,看着一勺接一勺的米粥倒入难民们的碗里,这三千玄甲的脸上多少流露出一丝宽慰。

然而区别于粥铺的安稳,县衙大堂里此刻坐着的王府众人与江湖好汉却是尽皆一言不发,一股沉郁的氛围压
在每个人的心里,谁也没能想到,就在麓王府与江湖群雄合力谋划出了周全的方案后,摩尼教的应对竟是如此的
迅速且精准。

难民席卷封住去路,逼迫麓王府就地放粮施粥,而后,便是一次又一次的暗杀。

短短一天的功夫,平山县衙、麓王府兵卒以及不少江湖好汉遭到了摩尼教人的暗杀,贼人混迹于流民之中,
待得接近目标突然暴露,不少江湖好汉空有一身武艺却万没想到会落得如此下场,而这摩尼教人阴险毒辣,专挑
那有可乘之机的人下手,完全不分对方是谁,一个不留神便有可能身首异处。

如此一来,这城内的江湖好汉与王府家臣大多人心惶惶,精神紧张。

“他娘的,这天杀的摩尼教人当真卑鄙无耻,有本事和爷爷我堂堂正正打一场也好,躲在背后阴人算什么好
汉!”

“就是,他们明明就是怕了王府的铁骑和剑女侠的神威,就使这等卑劣手段,也不知麓王他们如何了?几时
才能回来?”

麓王是今日午时微服出城的,毕竟东平府郡县林立,他要坐镇王府部署规划,按照路程算,三日后,麓王或
可率大军前来接应,而这三天,对这平山小县来说却也是莫大的考验。

“诸位,”坐镇此处的萧琅思虑少许,终是开口劝慰:“三日之后,麓王定会率军回援,这三日里,大家务
必提高警惕,即便是不吃不睡也莫要着了对方的道了。”

群雄纷纷响应,虽是时局不利,但摩尼教确实是没敢大张旗鼓的来,只要小心防范倒也不会有大危险,且王
府为大家安排的居所离这县衙不远,即便真遇到了摩尼教妖人,只需呼喊一声,便可引王府铁骑和剑女侠前来,
如此一想,倒也不算太过危险。

可就在众人心神稍缓之时,门外却是猛地闯入一名县衙小吏,这小吏神色慌张,才刚刚闯入厅堂便大呼一声:
“世子,不,不好了,有人攻城!”

“什么?”众人尽皆站起身来,满脸的不可思议,这平山小县地处内陆,既无山匪,也无海盗,虽是大旱席
卷,但也没造成什么乱局,又哪里来的攻城一说?

“你胡说些什么?”徐东山率先跳将出来,直拉着那小吏胸口衣领喝问道:“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人攻
城?”

“真,真的,”那小吏言语结巴,连带着腿脚也有些不利索,扑腾一声跪倒:“就……就在西城们外,好多
……好多的人。”

“走,去看看!”萧琅倒也不犹豫,当即号令大家一同前去探视。

“且慢,”而这时萧琅身侧的丐帮帮主石墨却是出声打断:“县衙尚有赈灾钱粮,不容有失。”

“石帮主提点的是。”萧琅连声点头:“那……”说着又朝着众人扫了一眼,目光正落到岳青烟的身上,继
而有了主意:“岳家人手众多,又擅于掌管钱粮,便留岳家负责看守罢。”
岳青烟也不推辞,点头道:“战场无眼,多加小心!”

众人这才快步走出县衙,绕过主道的难民长队,径直向着西城城门奔去,可才行至半截,这一日未发一言的
吕松却是缓缓停下脚步。

“少爷,怎么啦?”苦儿见他停下,连忙靠近问了起来。

吕松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某种逻辑,不由得回头朝县衙位置望了一眼,喃喃道:“若我是摩尼教人,此刻
知道有你师傅在,自然不敢硬来,可若是借机将你师傅引开……”

可还没等吕松进一步思考,那城头方向突然爆出一声“轰隆”巨响,众人定睛望去,却见着本就松垮的土门
城楼赫然被打开了一道缺口,还没等众人有所反应,身着白衣的剑无暇却是猛地凌空跃起,手中长剑出鞘,直朝
着城门上空飞了出去。

“剑……”萧琅刚想唤住剑无暇询问缘由,可话未出口,耳边便传来一声颤音:“真……真有大军攻城!”

众人疾步登上城楼,举目望去,虽是天色已晚,但也能瞧见城外当真集结了一支大军,虽是相隔数里看不真
切,但从那黑云压城的气势与挺立的火炬估量,足有十万人之众。

“这是哪里的部队?”即便萧琅一贯沉稳,此时也不禁震怒一喝,可此时王府第一幕僚季星奎已随麓王归返
王府,却也无人能看出城下兵马来历。

“快看,剑女侠那边打起来了!”而比起城下的压力,城头上空的一阵剑吟声却更加深了众人的恐惧。

头戴面罩身披黑袍的摩尼教人现身于城头,手中一柄铁剑挥舞,竟与那白衣缥缈的剑无暇斗在了一起。

“这,这厮前日不是被剑女侠一剑重伤吗?”不少江湖人发出质疑,要知道摩尼教那日现身的一位教主与四
位护法都在剑无暇的一剑之威下仓皇逃生,怎么几日不见,便能与剑无暇斗个旗鼓相当了?

“不对,”吕松看着上空那变幻莫测的战局,不禁将身后苦儿的小手握得紧了几分:“这不是那日的教
主。”

“你在胡说些什么,他……”见得吕松质疑,不少人开始反驳:“若不是摩尼教主,难道这摩尼教中还有武
功更强的高人存在?那如此一来,所谓的教主又算什么?”

“咚咚咚咚……”众人思虑之时,敌阵之中赫然传来一通擂鼓,一道黑甲铁骑自阵中杀出,手执长刀,向着
城楼一声高呼:“摩尼教护法怒惊涛在此,尔等还不开城受死!”

“哼,无名鼠辈,也敢在此大放厥词!”立于萧琅身侧的徐东山见这人单骑在前似是有机可乘,立功心切之
下竟是直接飞身而下,铁掌凌空而下,竟是将怒惊涛的战马惊得长啸嘶鸣,前足跃起,怒惊涛眉心一蹙,当下自
战马跃下,长刀翻飞,直取徐东山之命门。

徐东山虽是纨绔,但其武功却也有几分老盟主的真传,怒惊涛刀锋所向气势惊人,但这徐东山却也不硬接,
就地一个翻滚避开,可刚要抽身回击之时,怒惊涛的刀锋便已在空中陡转,第二刀再度斩下……

“不好!”徐东山心中一急,到底是低估了这摩尼教护法的功夫,眼见得退路已决,徐东山脑门一热,竟是
不退反攻,俨然便有决死之势,然而那怒惊涛却是刀锋再转,却是将这一掌轻轻避开,转身横刀,战马呼啸而归,
却是将徐东山拦在了城门外侧。

徐东山惊惶回顾,却见着身后一阵黑云席卷,心中更是胆寒,然而那怒惊涛却又一刀横在身前,他退无可退,
脚下隐隐有了几分软意。

“救人!”城头之上,萧琅一声高呼,身后两名麓王府的高手同时跃下,却是朝着怒惊涛奔袭而来,可那怒
惊涛毫不在意,横刀向前一扫,却是要先解决了眼前的徐东山。

徐东山招架不住,匆忙之下竟是一路向西侧的敌军方向退避,可他越是退避,那怒惊涛却追得越急,长刀翻
滚,斩得周遭尘土飞扬,可徐东山手上功夫虽是不如,这脚底抹油的步法与轻功倒是有些水平,几次危急关头都
能寻得出路,反而是越逃越远。

“奇怪,徐东山一路西逃,怎么敌军却是毫无反应?”城头之上,武当凌空道长突然发出一声质疑,引得周
边众人皱起眉头。

突然,少林玄净方丈猛地惊醒:“阿弥陀佛,老衲曾听闻那百余年前的摩尼教妖人会用一手操控阴兵之法,
其中有一战便是利用幻术为基,凝天地元气化成人形……”

“不好,县衙!”玄净方丈话音未落,吕松却已是大叫一声,也不顾身边众人的猜疑,扭身便向着县衙方向
飞奔而去。

“这……”萧琅一阵莫名,稍一沉思却也反应了过来,敌军以十万之姿陈列于平山这一小城之前,然而却派
这一单骑上前叫阵,即便是将徐东山逼迫至军阵之前也纹丝不动,这岂不是正如玄净方丈所说的“幻术阴兵”之
法?

而摩尼教人一面用高手拖住剑无暇,一面用阴兵拖住江湖群雄,那剩下的,自然便是留在县衙仓库里的赈灾
钱粮了。

“快,速回县衙!”

********************

吕松奔至县衙,果见得衙中一片血海,负责戍卫仓库的岳家仆人尽皆倒在血泊之中,而那仓库中的五十万两
赈灾银却已是被人运得干干净净。

吕松不敢大意,拔出长剑便朝着后院急行,可才至后院门口,便听得一道低沉的女音传来:“放开、放开小
姐!”

那声音婉转凄凉,却正是平日里随侍在岳青烟身侧的丫鬟翠儿,可此时的翠儿,早已不复平日的牙尖嘴利,
只是孤身一人躺倒在院门回廊上,奄奄一息的望着后院不断呢喃。

吕松顾不得细看,当即便要朝着房间冲去,可才走两步,却猛地侧身一闪,屏住呼吸,将身形藏匿于廊柱之
后,果然,耳边立时传来一阵呼啸,两道熟悉身影从天坠落,却正是岳青烟身边的平家二老,可此刻的平家二老
均是怒目圆睁,全身抽搐,显然已是成了摩尼教手下的冤魂。

“老四,走了!”与平家二老一同落下的自然还有摩尼教的两位护法,俱是头戴面罩身披黑袍,与那城头拖
住剑无暇的黑袍人一般打扮,叫人难以分辨,可即便如此,吕松却也猜出了个大概。

摩尼教四位护法,除了城外的那位怒惊涛,他们口中的老四色骷髅,剩下的,自然就是眼前这两人了,那如
此算来,城头之上迎战剑无暇的,当真是那位摩尼教主?

然而未待他多想,房间中的色骷髅却已是破窗而出,除了那一袭黑袍外,怀中还抱着一团雕花床被,看那床
被裹成一团的模样,显然是将人藏匿于被中。
“哼,形势如此严峻,你还有心思掳人?”

“两位兄长勿怪,这不都在教主的计划之中嘛,这岳家小姐美得紧,小弟惦记许久了,嘿嘿,兄长们担待则
个!”色骷髅一边陪着笑脸一边用手摸了摸怀中的床被,虽是隔着一层厚被,但依然能感受到被下女人的窈窕轮
廓,色骷髅色心更甚,哪还顾得上什么形势严峻,只觉着此刻大势已定,捎带个宝贝回去而已。

吕松闻言不禁心中大怒,他哪还听不出这色骷髅怀中掳走的女子身份,可眼下这院中三名摩尼护法,以他的
武功想要救人显然有些困难。

“走吧!”院中几人也不耽误,却听得为首一人发出指令,这三人便径直向着后院角落的一口老井走去,一
眨眼的功夫,这三人却已没了踪影。

片刻之后,吕松拾步靠近,朝那一望无垠的枯井看了一眼,终是把心一横,身形立起,猛然跃下。

********************

岳青烟神识一片模糊,思绪飘忽不定,一时间竟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缓缓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处
破落的民舍小宅。

时值深夜,周遭一切都靠着一盏烛灯照亮,她些微扭了扭身子,这才从紧裹的床被里挤出几分空隙,直到此
时,她才想起了适才发生的事,萧琅等人前脚刚走,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摩尼教人便血洗了县衙,她带着岳家门
人奋力反抗,可那摩尼教三名黑衣护法武功实在高强,丫鬟翠儿与两位平家叔叔拼死抵御,而她,却也只能眼睁
睁的望着门人惨死,自己也被那面具狰狞的摩尼护法用一床被劫持。

那想来,这里便是摩尼教的巢穴了。

岳青烟奋力探出一只素手,吃力的将床被掀开,这才得以脱身下床,可才走一步,便隐约能听见屋外传来的
阵阵吆喝,透过小窗朝外看去,却见着十余支火炬缓缓靠近,直至近前,才依稀瞧出是一队光着膀子的粗汉抬着
几支箱子走进院落。

“老四,怎么样了?”突然,一道雄浑声响自屋檐处传下,岳青烟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小宅之上仍旧布有人手,
而那群粗汉之中此时也钻出一人,果然是那青牙面具黑袍覆身的色骷髅。

“三哥,那群人反应不慢,封城巡街,这剩下的恐怕不好运了。”

“无妨,教主早有打算,你我守好此地便是。”

色骷髅闻言一喜:“那便好,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那麓王府的人就是再聪明也寻不到这里,咱也可
以稍稍放松则个。”

“哼,你是惦记房里的小妞吧!”

“嘿嘿,三哥,小弟我就这么点出息,将那妞掳来时被哥哥们教训了一道,如今也押送了这批银子折罪,现
下无事,这里又有三哥镇守,还不让小弟享受享受?”

岳青烟闻言一颤,一时间脸色寡白,虽是早知已入贼穴清白难保,可骤然听闻贼人这番言语,心中亦是难免
凄惶。

“也罢,大哥回山复命,按约定辰时可至,你还余一个时辰,莫要耽误。”
色骷髅闻言大喜,当即笑道:“够了够了,这小娘皮估摸着还是个雏儿,一个时辰,老子就能让她下不来
床。”

言罢便直接朝着房门一脚踹出,恰好瞧见此刻一脸惶恐不知所措的岳青烟,色骷髅不禁出声调笑:“哟,岳
家小姐原来早醒了啊?”说完便大步迈入,手掌一翻,一道真气便直接震得门扉合拢,在进几步,满脸淫笑的朝
着岳青烟靠了过来。

“无耻小人!”岳青烟叱骂一声,身形急退数步,小手倚靠在墙角的一处桌台上胡乱摸索,却还真就摸出了
一柄利剪,连忙持剪于前,颤声道:“你别过来!”

仿佛是自己也感觉到了此刻的威胁无济于事,双手颤抖的岳青烟自然知道一柄小剪威胁不了这位摩尼教护法,
顷刻间把心一狠,直将利剪反身对准自己的脖颈,再次发出一声娇喝:“你若再过来,我便……”

可岳青烟万没想到,她这威胁之声还未说完,那色骷髅便只将黑袍一甩,一道莫名的气流直接将她双手震得
松软,利剪直接飞落而下,那色骷髅瞬时飞扑,大手直接掐在岳青烟的脖颈位置,岳青烟反应不及,只觉脑中混
沌呼吸不畅,小嘴被迫张开,而就在这一刹那,色骷髅微微一笑,手中突然多出一颗黑色药丸,毫不费力的掷入
岳青烟的口中。

“呜……呜……”脖颈处的大手稍稍松开,岳青烟赶紧蹲身干呕,可那色骷髅手段娴熟,这药丸早已顺着少
女口津坠入肚肠,根本无法呕出,岳青烟不禁心中大急,厉声问道:“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哈哈,这可是你骷髅爷爷的好宝贝,”色骷髅一阵淫笑,望着岳青烟如今这身淡黄女装,尤其是那蹲在地
上凸显出的高翘蜜臀,不禁心中更是得意:“我早说了岳小姐还是女装好看。”

“呸!”岳青烟狠啐了他一口,便要起身逃窜或是另寻他物,可没等她起身,便觉脑海一片眩晕,脚下一软,
整个人竟是直接朝着床头栽倒下去:“你……你……”

色骷髅笑容愈发淫邪:“岳小姐既然如此感兴趣,那我也不藏着掖着,这道药唤作『春风度』,是老子当年
捉了十二名老御医合力配成的,专为对付你这等贞洁烈女,我还真想瞧瞧,江北岳家的家主,名门闺秀的岳家小
姐在床上发起骚来是何等模样。”

“你滚,你滚!”听闻此言,岳青烟哪还不明白自己此刻已是中了淫邪春药,可才叱骂两声,心中肝火窜动,
立时全身便升起一股燥热感觉,她下意识的将身子蜷缩,刹那间便如电击雷噬一般身躯一颤,再望向色骷髅时,
适才的一股怒火却是不自觉的消磨了少许。

“哈哈,岳小姐何须如此动气,今夜过后,我可就成了你的恩人了,这『春风度』可不是寻常春药,除了能
让你欲罢不能,更能加快你的血脉流通,但若三个时辰没能泄出元阴,这药也能让你七窍流血,不得好死!”

这番威胁若是说与寻常女子或还有些作用,可岳青烟闻言反倒是清明了许多,早先还残留的苟活之念立时打
消,岳青烟狠一咬牙,瞥了眼那微微凸起的桌角,竟是直接撞了过去。

“砰~”剧烈的冲撞直让岳青烟一阵恍惚,可比起想象中的血流如注就死烟消玉陨,此刻的情形似乎又有些
不对,她挪了挪脑袋,试图探看一番自己是死是活,可耳边传来的淫笑却直接将她最后一丝希望击碎。

“岳小姐这便着急的投怀送抱了?也罢,春宵苦短,那咱就不耽误了!”
第5章 心甘情愿

平山县西五里外的一处民舍小宅中,岳青烟已是被吓得面如死灰,她并未低估过眼前贼人的无耻手段,但却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求死之举竟也被对方轻松化解。

岳青烟身负家族荣辱,当然知道若是失身在这贼人手中意味着什么,见这贼人依旧在他身前讨巧卖乖故意戏
弄,岳青烟本能的甩手一撑,可那娇弱的柔荑还未触及贼人,自己脑海便是没来由的出现一阵恍惚,手脚同时一
软,竟是贴着鬼骷髅的怀抱躺了下去。

“嘿嘿,岳小姐又动气了,我这‘春风度’可禁不得你如此呀,你越是动气,这毒性便越是侵入骨髓,一会
儿若是耽误了……”鬼骷髅说到这里倒也露出笑容,连忙打住:“对对,以在下的手段,耽误了也不打紧,不消
片刻,便能让你春风一度,百毒尽消。”

鬼骷髅越说越是得意,一只大手已然向着少女的腰身探了过去,淡黄色宫装女袍对岳青烟而言略显宽松,男
人的大手足足向里挤压了许久才够到岳青烟的纤腰柔软,忽的,那大手作恶一掐,一面调笑着这嫩滑手感的同时,
又将那恶手伸出,直在岳青烟的眼前摆出一个相同手势,自顾调笑道:“这小腰当真细腻,老子一只手就能箍个
完整。”

然而岳青烟此刻却已没了与他争辩的心气,那本只属于自己未来夫君的腰肢便被这魔教贼人轻薄,岳青烟自
是欲哭无泪,可这贼人明明掐腰时使了些劲,而她却觉只觉得腰间一阵酥软,初时如电击蚁噬一般抗拒,可触感
稍纵即逝之后,脑中却是不自觉的开始回味。

“这定是那丹药的效果!”岳青烟心志仍在,但也不可避免的有了些许联想:“这才轻轻一掐便已让自己心
生涟漪,若是真被他夺了贞操,自己还不知会变成很慢模样,露出何等丑态?”

鬼骷髅的轻薄当然会给她太多联想的时间,那才刚刚抽出的淫邪恶手忽的出现在她后背位置,连着腿弯附近
的一阵上抬力道,她整个身子便被贼人横抱而起,只两步便已陷入那还散发着她处子幽香的民舍温床之上。

岳青烟四肢更加无力,眼神由怨恨慢慢变得迷离,那只啊呜叫个不停的樱桃小嘴不断地发出喘息之音,配上
越来越弱的呼喊,渐渐的便只剩下那让人心动的呻吟之音。

鬼骷髅听得浑身燥热,当下也不再忍耐,双手自腰腹一掀,直将整个上半身衣物向上一提,立时便露出整个
精壮的半身和一张满脸猥琐的精瘦面容。

半身衣物一除,鬼骷髅便发出一声更为猖獗的淫笑,双腿缓缓跪在床沿之上,一手握住一只少女莲靴,忽的
向下一提,直将岳青烟那蜷缩的身子向他身下拉扯了过来。

“来,先给你骷髅爷爷吹吹箫!”鬼骷髅又是一声调笑,双手一扯便将下半身的裤头扯落好大一截,一支黝
黑颀长的男人坚挺就此显露,鬼骷髅咧笑一声,一手扶住下身站了起来,向前挪了半步,再度蹲下之时,那男人
的长枪便已朝着岳青烟的樱唇靠近。

“不,不要!”岳青烟竭力的摇头抗拒,脑海中最后一丝意识还在苦苦支撑,她奋力的闭上双眼,樱唇里竟
是露出一小截舌根,两排白皙的皓齿正试图用最后的力气夹咬自己的舌尖,也不知是想学那传说中的咬舌自尽还
是要靠咬舌的疼痛让自己保持最后的清明。

但鬼骷髅显然不会在意她的这般行径,采花经验丰厚的他只是轻轻一笑,随即大手向那少女的胸口轻轻一捏。

“啊!”岳青烟吃痛的大叫一声,先前所有的防线顷刻间便成了虚无。
鬼骷髅哈哈一笑,下身顺势就要挺入到那少女芳唇之中,可就在这一瞬间,一股阴冷的剑意自背后汹涌而来,
鬼骷髅猛地一惊,再顾不得身下的绝色佳人,侧身一翻就要躲避,可他那才脱了半截的裤子却恰好将他身形绊住,
饶是鬼骷髅反应迅捷,那破窗而入的长剑亦是在他肩头狠狠划了一道口子。

“草!”鬼骷髅一声嚎叫,当即提上外裤冲出房门,可房门之外却是并无半点人影,正待他恍惚之时,却听
得屋顶一阵厉啸传来:“哪里走?”

抬头仰望,却见早早坐在屋顶的摩尼教第三护法恶鬼无常纵身跃起,双掌向下一震,目标却是那房间的后窗
行径,果然,随着这一掌惊雷之威,后窗位置果然炸出两道人影,一位自是刚刚还在屋里受辱的岳青烟,而另一
位,却是与屋外的那群糙汉一样赤着上半身,一副灰头土脸的打扮。

“原来是你!”鬼骷髅朝这赤身男人仔细一瞧,却见他灰头土脸的面容里隐约显露出几分少年稚气,尤其是
那双深邃锐利的双眼,鬼骷髅哪还想不起来:“你又想来坏我好事!”

吕松却是没打算去搭理这摩尼妖人,房顶恶鬼无常的那一掌虽是没能中伤于他,但那一掌所显露出的威力却
是让他不容小觑,他费劲心机一路尾随鬼骷髅来到此间,一直在寻找可乘之机,可这屋顶一直有恶鬼无常坐镇,
直到此刻,他都未能想出万全之策。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忍住出手偷袭,鬼骷髅是色中饿鬼,岳青烟落入他手会是何种境遇他不敢想象,他将
自己伪装成搬工模样,小心靠近小屋,却正见到鬼骷髅要行那禽兽之事,吕松哪里忍得自己心爱之人受辱,却也
顾不得自身安危,飞剑出手,随即又借着鬼骷髅逃出房门之际猛地冲入房间将岳青烟背起,可才从后窗飞出不到
两步,他所忌惮已久的房顶护法便已出掌。

“三哥,这小子下手比咱们还阴,咱们也不必跟他客气,把他废了!”鬼骷髅既是确认了他的身份,心中恨
意更甚,可碍于前两次的偷袭之痛,这下便开始呼喝起恶鬼无常一起动手,如此确保万无一失。

恶鬼无常也不答话,径直便从房顶跃下,双掌在空中来回交错,一道道掌风连绵不绝的砸向吕松所在之地。

吕松狠一咬牙,于那开阔的小院之中辗转腾挪,可他虽轻功不俗,但身上背负的岳青烟终究成了一大阻力,
虽是避过了一道道凌厉掌风,可身形却被恶鬼无常追到近前。

“小子,受死吧!”与此同时,一旁的鬼骷髅也已杀至,虽是左肩头被吕松偷袭了一剑,但见他右手一张,
指缝之间立时窜出一道黑铁利爪,利爪瞬息即至,比起恶鬼无常还要来得迅捷。

吕松腹背受敌,退无可退,情急之下只得将长剑横置于后阻住鬼骷髅那阴毒的爪击,进而以剩余气力挥出左
掌,可那恶鬼无常气劲雄厚,双掌相对的刹那间便震得吕松浑身气血翻涌,整个身体连带着背负的岳青烟一并飞
向空中。

“啊~”岳青烟身姿娇弱,被人猛地震向高空立时花容失色,嘴里不由得惊呼一声,可她呼声才刚刚出口,
腰身便忽地被一只男人大手紧紧搂住,也不知是感受到吕松的气息还是体内毒素的作祟,懵懂无措的岳青烟只觉
浑身温暖,对这越礼之举并无半点排斥。

然而身处安逸的她却并不知飞身将她搂起的吕松此时是如何痛苦,眼见得岳青烟便要先他一步落地,吕松顾
不得周身疼痛,于空中调整身位将少女反搂于怀,进而自己率先跌落,以此来换得岳青烟的毫发无损。

“这小子还真有两下!”鬼骷髅被他偷袭两次,原还瞧不出他的斤两,可如今见他以一敌二尚有救人气力,
显然是自己看走了眼。

但不管他再如何了得,此刻他已受了恶鬼无常一掌且身边还有一位累赘,鬼骷髅两人合力要将他拿下还是不
成问题,当即挥舞利爪,双脚一踏,再度朝吕松杀了过去,而同一时间,恶鬼无常双掌齐出,两道雄浑掌力各自
拍向吕松两侧,他已看出吕松轻功了得,故而改变策略先将他逃跑的路线封死,进而再做缠斗。

吕松本就气息不畅,如今又被这两掌逼得进退两难,唯有站定原地与鬼骷髅的利爪纠缠,好在鬼骷髅先前受
他一剑难出全力,吕松长剑挥舞,凭着全身气力向外一扫,竟还能将鬼骷髅的单爪逼退,可他没想到的是,这鬼
骷髅才刚退两步,伺机而动的恶鬼无常便一掌迎来。

吕松此刻手臂酸麻,气力难继,又哪里能硬接,身形陡转急欲躲避,可恶鬼无常经验老道,早已算出他的退
路,右掌才收,左掌又起,直接拍在吕松的后腰之上。

“噗~”吕松被这一掌打得血气一涌,终是没忍住覆倒在地,而那翻涌的血气顷刻间喷洒而出,直贱得自身
一片血红,那本就乔装打扮过的脸色此刻更显阴森,他勉力转过身来,长剑横在岳青烟的身前,虽是靠着大口喘
息来缓解内伤,但那只握剑的手已然开始不断颤抖,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吕……吕公子……”而便在这时,躺倒在身侧的岳青烟朝他竭力呼喊起来:“你不用管我,青烟多谢你的
救命之恩,事不可违,切莫因我丢了性命。”岳青烟虽是未曾习武,但自幼身在江湖,耳濡目染之下多少能分辨
出眼下吕松的处境,若是单打独斗或还有几分希望,可眼下他面对二人合击,几乎已无胜算,如若没有自己在一
旁拖累,想必还有脱逃的机会。

“要走,一起走。”吕松没有回头,但那略显低沉的声音传入岳青烟的耳中却是格外温暖,然而她的感动还
未持续多时,摩尼教的两大护法已然同时杀至,吕松持剑相抗,三人一掌一爪一剑,便于岳青烟身前穿插交错,
哪知这吕松竟能越战越勇,好几次在那掌风与爪袭的险境里杀出一丝生机。

然而鬼骷髅与恶鬼无常终究不是泛泛之辈,三人过得数十招后便隐约摸出了吕松的招式路数,二人互视一眼,
当即便有恶鬼无常继续以掌对攻,而那鬼骷髅却是身形一转,竟朝着岳青烟的方向扑了过去。

吕松自是猜到对方用意,可偏偏岳青烟那边他又不得不管,情急之下只得长剑一掷,虽是一剑逼退鬼骷髅的
利爪,可身前恶鬼无常的掌法突然变得更加凌厉,他连接两掌之下已然气力难继,可这边鬼骷髅突的攻势一转,
利爪趁虚而入,直在吕松后背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啊~”吕松长啸一声,整个人疼得跪倒在地,口中献血不断涌出,内外伤势交复,几乎连站立都成问题。

“不要,吕公子,不要再打了。”岳青烟在旁看得更加急切,语声中已然带着几分哭腔:“吕公子,青烟欠
你的,你莫要再打了。”

“……”然而吕松却是没有丝毫退意,倚靠着长剑驻地,他缓缓站起,虽是双脚隐有颤动,但仍将长剑横在
岳青烟的身躯之前:“要死,一起死!”

此时天色已近破晓,吕松的背影在岳青烟看来越发清晰伟岸,恰如年幼之时的父亲将她护在身后一般,一念
至此,岳青烟脑中猛地一嗡,她突然响起,十年前那个夜晚,除了拼死守护她的父亲,还有一位少年,将她从岳
家宅院里背出,一路不离不弃,而她当时似乎因为惊吓晕了过去,醒来之时,却只记得世子萧琅率人赶往岳家,
助她平定内乱。

“我想起来了,是你,那晚背我出去的是你!”岳青烟忽的大叫起来,也顾不得自己身中情毒,竭力的向着
吕松的身躯挪动:“吕公子,青烟欠你的,青烟欠你的!”

“不,你不欠我。”吕松见她情绪激动心中多少有些温暖,但眼下深陷绝境,也已无心叙旧,只淡然道:
“你我恩情早已了断,救你,是我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四个字无疑自然是少年此刻的真心告白,吕松幼时遭难,除了因他蒙难的姐姐和一路相伴的苦
儿外,便只有这位心地善良而纯真的岳家小姐,十年前,他便能豁出性命救她逃生,可又因地位悬殊在她安全之
后便不辞而别,这十年间吕松也时常悔恨当日若是未能选择留下,直至这次随苦儿师徒下山,他才有幸见到这位
让他牵挂了十年之久的少女,对他而言,即便是力竭身死,也绝不能让眼前这些摩尼妖人伤她分毫。

但岳青烟却是心中复杂,她自是感念吕松的爱慕与恩情,甚至此刻若是能自行了断,她也绝不愿成为拖累,
可偏偏自己这些年来与萧琅相知相识,已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她又岂能做出背离之事,当下不由得心中暗苦,
只得闭目不语,心中一遍遍的默念着:“吕公子,对不起。”

“哼,好对苦命鸳鸯。”鬼骷髅自是不知岳青烟的心思如何,只道他二人死到临头还在你情我浓,当即嗤笑
道:“放心放心,这岳小姐用不着你救,你死之后,老子便当着你的面破了她的身,就不知道她这被我肏得死去
活来的样子,你还是否心甘情愿,哈哈哈哈!”说到那污秽之事,鬼骷髅自鸣得意的大笑起来,但三护法恶鬼无
常却是面目阴沉,缓步向着吕松靠近,对他而言,眼前这小子的出现多少是个变数,尽快解决才是稳妥之道。

“老三!”然而便在恶鬼无常即将靠近出掌之时,远处却是传来一声浑厚的呼喊。

恶鬼无常与鬼骷髅同时抬首望去,却见着不远处一人一骑横刀奔来,却正是他们的大哥,摩尼教排在首位的
护法怒惊涛。

“大哥!”见得怒惊涛来此,二人均是面露喜色,只觉眼前局势更加明朗,可让二人没想到的是,怒惊涛飞
驰近前,却并未朝地上的吕松和岳青烟看上一眼,直接朝着恶鬼无常与鬼骷髅喝令道:“教主有令,即刻回
山!”

“啊?”鬼骷髅闻言一愕,旋即便指着眼前瘫倒的男女问道:“那他们?”

“要我再重复一遍吗?”然而怒惊涛语声肃然,隐有雷霆之威,鬼骷髅微微咂舌,却再不敢出言质疑,只得
朝着地上的岳青烟瞥上一眼,心有不甘的“呸”了一声,随即便与恶鬼无常一起,朝着怒惊涛的身影追了上去。

昏沉的夜色缓缓露出一线曙光,望着这三名摩尼护法就此消失在模糊的视线之中,吕松心下稍安,虽是不清
楚摩尼教妖人的用意,但他终究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可就在他要闭目躺倒之时,耳边却是没来由的传出一声娇哼
呻吟。

“嗯~”不知何时起,岳青烟的脸上便已红得发烫,此刻蜷缩在地,整个身躯缩成一团,双脚竟已开始不自
觉的抽搐起来。

“还不能躺下,她,还中着毒!”刹那间,吕松神识清明了许多,他缓缓支起身子向着岳青烟挪了过去,双
指在她那凝脂皓腕上轻轻一搭,脸色立时变得沉重起来。

鬼骷髅所言不差,那“春风度”虽只是一门春药,可却能最大化的加速女子气血流通,催化阴元外泄,鬼骷
髅炼化此药,除了增加床笫之欢,想来更是要窃取女子阴元提升修为,然而这药太过霸道,服用女子若未能阴阳
相交,这气血便会翻涌而出,直至七窍流血。

“当真卑鄙!”吕松暗骂一声,才刚刚松散的拳头再度捏紧,他这十年来随师父学过一些医术,若是寻常丹
毒他或许还有办法,可这等狠辣春药,他却当真无计可施。

“难道真要与她?”脑海之中自有旖念闪过,但吕松很快便摇头否决,他十年来未踏出念隐山门半步,又哪
里会这男女之事,而即便他会,此刻的他也已身衰力竭,连走路都已费力,又哪里还敢想那越矩之事。

“岳小姐,吕松无能,终究没能救下……”思虑无果,吕松心中一阵黯然,可就在他自责之时,耳边却是再
度传来几道马蹄声响。

“吁~世子,那边有人。”

“世子,是吕少侠。”

“世子,那边好像是岳小姐。”

马蹄声快速靠近,当先奔来的却是满脸焦急的世子萧琅,而后随行的护卫里,徐东山位居其首,先前城外与
怒惊涛的一战虽未得胜,但机缘巧合撞破了摩尼教“阴兵”套路,如今也更受萧琅重视。

“你们……”眼见是萧琅前来,吕松多少松了口气,但出于警惕,多少还是要问上一句:“怎么来的?”

萧琅此刻却是没有答话,眼见得岳青烟蜷缩在地,立时便冲了上去将她抱起,可还未来得及摸清佳人病情,
却见岳青烟整个人便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手脚并用将他牢牢抱住,那张几欲要熟透了的嫣红娇唇自萧琅的脖颈
处轻轻吻咬,似乎想以此来缓和身体的燥热,但她终究未经人事,就算药力再强也无法自行领会那男女交合的方
法,只得将手脚蜷缩得更紧,唇齿吻咬得更重。

“是那位苦儿姑娘发现的,”徐东山代萧琅回答,他们一行赶回县衙时已寻不到众人踪影,几经巡查,终是
那位念隐门的小徒弟在井边说是闻到了他家少爷的气味,众人一番查探,这才发现这井下别有洞天,竟是连接着
一条出城的密道,萧琅心系岳青烟的安危,只吩咐了一众江湖人士守护县衙里的赈灾粮草,只带着王府侍从便跟
了过来。

吕松呼了口气,脑海里不禁浮现起了苦儿在县衙里焦急等待他的模样,幸而那摩尼教妖人及时撤走,要不然
自己当真命丧于此,苦儿那小丫头还不知该如何伤心。

“烟儿,你怎么了烟儿。”而正当吕松感慨之时,另一侧的萧琅却是突然发出呼喊,不待吕松回应,徐东山
便是主动上前查探,见岳青烟面色绯红,气息不畅又全身抽搐,当下便有了判断:“岳小姐似乎是中了毒。”

“什么毒?”萧琅虽是问询徐东山,可目光却是不由得朝吕松望了过来,隐有求助之意。

吕松虽是对他不甚好感,但涉及岳青烟的性命,他自然不会隐瞒:“是一门叫‘春风度’的春药,能牵引女
子气血,若三个时辰内未能行房,有七窍流血之危。”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哑然,这样诡异的毒药自是闻所未闻,可就在众人感叹魔教妖人手段诡谲
狠辣之时,徐东山却是哈哈一笑:“那有何妨,世子如今便在,世子与岳小姐早已情投意合,世子为岳小姐解毒
自然再合适不过。”

萧琅闻言略微有些犹豫,目光不禁朝着身后众人扫了一眼,他虽是对岳青烟有意,但仍顾及岳青烟的名节,
好在在场众人都是自己亲信,唯一例外的吕松也是江湖侠士,多次历险救人,想来也不会将此事宣扬,心中计较
已定,这才有了决断,沉声道:“东山,你带人在外守着。”

“是!”徐东山闻言露出一丝男人都懂的笑容:“世子放心,有东山在,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谁也不能坏
了您的好事!”

萧琅不理他的打趣言语,当即将地上的岳青烟拦腰抱起,疾行几步朝着那民舍小宅走了进去。

天色渐明,远处深山里隐有鸡鸣响起,但奔波了一夜的王府侍从却是并未有丝毫倦怠之意,一行二十余人有
序站立,直将那小屋围在中间,却如徐东山所言未有半分差池,而除此之外,侍卫们当然也知道小屋里将要发生
何事,故意将护卫的距离向外拉开了数步,只留着徐东山与吕松二人靠坐在院落里。
吕松眼见得萧琅就此将岳青烟抱入小屋,而周遭侍从护卫得如此周全,一时间却也无言以对,只是那颗才刚
刚燃起的真心不由得泛出几丝苦涩,他虽对萧琅心有恶感,可无论从身世背景、情感基础还是言谈气度来讲,萧
琅才是岳青烟的最佳选择,如今岳青烟身中淫毒,再耽误下去便只有死路一条,由他来解毒,也是再合理不过,
只是,只是一想到自己豁出性命救下的女人却要投入他人怀抱,吕松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然而徐东山却是不识趣的朝他走来:“你说你是从摩尼教两位护法手中救下的岳小姐,我怎么听着不信
呢?”

吕松正自心中烦闷,见徐东山似有挑衅之意,只得淡淡道了一句:“不信便不信罢。”言罢便是站起身来,
朝着不远处的小屋望了一眼,心中仍旧有着几分牵绊。

徐东山见他态度有些桀骜,心中已然有了怒意,可恰好又瞧见吕松此时的彷徨模样,心中一咕噜便猜出吕松
心中所想,当即心中冷哼: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惦记世子的女人。

可他虽是头脑简单,但嘴上终究还不太笨,见吕松对他不愿搭理,他便硬凑上前去言语刺激道:“吕兄既然
从摩尼教护法手中救下了岳小姐,又知晓这解毒的方法,为何不先救人呢?”

还不待吕松应答,徐东山却又故意露出恍然神色:“哦,我知道了,想必是吕兄久居深山,对这男女之事一
窍不通吧?”说着便是放声大笑,他言语声音极大,围在外围的一众护卫自然能听得一清二楚,虽是坚守岗位,
但大多伸出手来捂住口鼻,以免发出笑声干扰了屋子里的萧琅。

可徐东山却没有如此觉悟,他越说越是得意:“吕兄这我可要说你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等事情可不能耽误
啊,对了,你身边不是还有个活泼动人的小侍女嘛,你要是不行,也莫暴殄天物,不如送给徐某如何,包管给你
调教得……”

“够了!”吕松发出一声冷喝,手中长剑一挥,却是直接朝徐东山攻了过来。

徐东山哪里料到他有如此一击,一时间毫无防备措手不及,当即身形连退,然而那长剑剑锋却并无杀意,只
将这徐东山逼退了数步之后,吕松回身收剑,却是朝着那小屋之上纵身一跃,两三步便飞上屋顶,那是先前恶鬼
无常驻留的地方,视野开阔方便侦查,同时也能避开徐东山的耳边聒噪。

可让吕松没想到的,他才迈上房檐顶没多久,一处微弱的灯光却是自身下直直射来,那是屋子里萧琅点燃的
烛火,烛火安静的立在小屋的木桌之上,略有闪烁,但终是将那幅吕松最不愿见到的场景完好的映照出来。

自步入小屋点燃烛火后,萧琅的身子便再没离开过岳青烟半步,那娇嫩的红唇此刻早已因津液泛滥而变得湿
濡无比,在他脖颈脸颊上早早留下了无数的香津唇液,萧琅在屋外或许还有几分顾及礼仪,可直到进入这民舍之
中,他立时便暴露出风流世子的本来面貌,只听得“哗啦”几声,他每向床上攀爬一步便将女人身上那早已浸湿
的衣物扯落一件,直至那淡黄宫衣完全散落在地,萧琅才堪堪停手,可他还未来得及欣赏一番佳人的欲拒还迎模
样,神识不清的岳青烟便早已扑了上来,娇唇自他脖颈一路向下吻咬,萧琅那才刚刚袒露出的雄性肌体对岳青烟
的唇舌来说似乎有着天然的吸引,娇唇不断亲吻的同时更是自觉的伸出少女香舌,无师自通的用那香舌在萧琅的
半身敏感处舔舐了起来。

“嘶……”萧琅向天微微仰头,沉浸在少女香舌舔吻下的他自然不会发现屋顶上的窥视目光。

萧琅一面享受着岳青烟的口舌服务,一面开始褪下自己下身衣裤,直露出一条细长光滑的白龙来,那长物色
泽白皙,与寻常肉棒颇为不同,又细又长,棒身微微向上弯曲,才一露出立时便将岳青烟那炽热的目光吸引过来。

但岳青烟虽是心随意动,可终究没试过口交是何滋味,满是欲火的双眼朝着那白龙不断上下打量,却是并未
有何实质动作,萧琅微微一笑,倒是对中毒已深的佳人表现出的这一丝清明感到有趣,随即故意将棒身一挺,直
凑到岳青烟的樱唇小嘴之前,也不说话,只是让那白龙顺着小嘴边缘来回抚动,却是要瞧她反应如何。

果然,春心难耐的岳青烟立时便感应到了这细长白龙的炙热温度,当白龙扫过第三遍时,她再也忍耐不住,
当即一手将那长物捉住,小嘴微微张开,还未待将这白龙吮入口中,那小嘴里却是率先流出几丝香津正滴在白龙
之上,萧琅还待呼唤她小心行事,可岳青烟便已如破闸而出的猛虎一般整个脑袋低了下去,白龙终是入得少女温
唇之中,那才滴落津液的小舌儿毫不客气的覆了上去,沿着白龙真身轻轻扫动了起来。

“啊~嘶~啊……”佳人口舌侍候自是让萧琅舒爽万分,可才扫弄两下,不擅此道的岳青烟终究还是没能避
免牙关触碰,萧琅立时发出一声嘶叫,小心翼翼的用手按在少女额前,示意着她将口中的宝贝吞吐出来。

岳青烟似懂非懂的张开唇舌,萧琅这才好拔出白龙,看着她那散乱的发髻与迷离的双眼,心中忽然闪过一丝
不忍:“哎,在这样的情形下得了烟儿的身子,终究有些对不起她。”

然而这念头转瞬之间便烟消雨散,还不待萧琅自己动手,停滞下来的岳青烟便自觉的操持着自己的双手开始
抚弄全身,自那白皙嫩滑的双肩向下,直触碰到身前抹胸之时才堪堪停下,而下一刻,她却将双手绕至身后,亵
衣丝带自行解开,水蓝绸缎只在划过乳蒂时稍稍一颤,待得尽数落下,一对雪白浑圆的乳球顿时便晃荡在萧琅的
眼前,直让人目眩神迷。

可还不等萧琅尽情享受眼前这一抹美艳春光,岳青烟却似乎是觉着仍不能解心中燥热,双手再度向下抚摸探
索,直至寻到腰身亵裤位置,全身上下最后一处遮掩似乎在此时的少女看来成了最后的累赘,她毫不犹豫的双手
探入其中,并沿着下身美腿的光滑肌肤,一点点的将亵裤退了下去,直至褪到腿弯,终是将少女最为私密宝贵的
圣地袒露在萧琅眼前。

萧琅微微咽了口口水,虽是早对岳青烟的美艳身材有所估计,但此刻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阵怦然,胯下白龙一
阵充血般的膨胀,随时都有一飞冲天的豪情壮志,见得岳青烟仍在她那具绝色胴体上抚摸不止,萧琅猛地一记翻
身,直将佳人压在身下,昂首的白龙立时对准了少女身下那处芳草圣地,沿着那早已湿透了的嫩滑蜜缝缓缓挺入,
身躯同时下压,直到头身与岳青烟挨在一起,四目相视,一个满脸淫欲,一个风情迷离,正是那男女交合的最好
征兆。

“烟儿,我来了!”萧琅语声温柔,一声言罢,结实的肉臀猛地向上一翘,随即便狠狠的向下一顶,胯下白
龙立时长驱直入,在那少女初穴肉膜上猛地钻出一道口子。

“噗!”

白龙入体,直坠花芯。

“啊啊~”

“吕公子,不要,不要管我,啊~”

可让萧琅万没想到的是,在他为岳青烟破身的一瞬间,佳人口中呼唤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第6章 喜欢就好

“吕公子,不要,不要管我,啊~”
胯下白龙长驱直入,一举突破了少女那象征着贞洁的最后屏障,本以为该是水到渠成,与身下相恋多年的少
女尽享鱼水之欢,可萧琅怎么也没想到,岳青烟此刻口中呼唤的却是别的男人。

“……”萧琅略微有些犹豫,他虽是风流之人,但却从不喜欢欺男霸女,如今当仁不让的为岳青烟解毒,自
然也是因为他与岳青烟自幼相识,婚事也已成定局,这才甘愿冒着“趁人之危”的罪名孟浪行事,可如果岳青烟
心中另有所属,那他这番行为,自是有失君子之风。

而同样大感意外的自然还有屋顶无意窥视的吕松,他虽是自小倾慕佳人,可自知无论是家世、才学还是感情,
世子萧琅才是岳青烟的良配,因而在萧琅带她入小屋时他也没能提出反对,虽是心中痛苦,可终究是保持着一丝
理性。

但若是岳青烟的心里有他呢?

岳青烟这一声呼喊立时将他的心弦拨动,他并未奢求能与岳青烟两情相悦,他只觉得,若是岳青烟心里有他,
能多惦念他一些,便是对他莫大的馈赠了。

直至此刻,吕松突然觉得先前那拼死一战是多么的值得,若是可以,他宁愿葬身在对手的阴爪与铁掌之下,
或许这样,岳青烟对他的记忆才会更深一些,而他也不用此刻独自呆在这屋顶上看着眼前这令人心痛的一幕。

然而就在两人各有感触之时,初经人事的岳青烟却是轻轻皱起了眉头,小嘴些微向上鼓了鼓,轻轻张开,犹
如梦呓:“琅哥,你在哪?快……快救我!”

听得此言,萧琅微微砸了砸嘴,随即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狂喜,他的烟儿终究还是倾心于他的,想来吕松多次
舍身相救,烟儿自然于心不忍,这才有了先前那句“不要管我”,可面临生死局面,她心底里最期盼的出来救她
的,仍然是他萧琅。

想通此理,萧琅精神一震,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充斥脑海,连带着下身那刚刚插入的白龙长枪亦是更加坚硬
了许多,稍稍用力一抽一插,竟是比起从前的与旁人欢爱时要轻松舒畅了许多,当即欲火更甚,双手稍稍扶住岳
青烟的纤腰位置,将她那双秀美的长腿完全舒展开来,整个人半跪在床脚,白龙再度插入的同时整个身子匍匐在
岳青烟的身上,大嘴温柔探寻着岳青烟的樱唇所在,一经相逢,立时便有了干柴烈火的味道,迷离之下的岳青烟
只觉着身下快意充盈,哪还有平日里的半分矜持,全身上下早与男人粘合在了一起,口舌自是主动朝着萧琅迎了
上去,香津口液在唇舌的交融下不断传递,而每一丝口舌间的舔舐温存之后,男人的下身便会发起一次深邃的狠
顶,长枪直刺,每一次都能撞击在她那娇嫩的花芯壁蕊。

若是寻常状态,岳青烟少不得要被他这条长龙给插得皱眉呼痛,可偏偏此刻的岳青烟身中淫毒,欲火焚身的
同时全身气血狂涌,阴元尽数集结在了下身的蜜穴位置,如此状态,萧琅的每一次抽插都仿佛让她如登仙界,又
哪里还会在意那丁点掺杂着酥麻的顶撞痛楚。

“啊~啊啊……”岳青烟的呻吟之声愈发高亢,甚至在那一声声呻吟的间隙穿插着急促的喘息之音,面色潮
红,气虚紊乱,显然便是女子即将泄身的征兆。

萧琅见她反应激烈,也知是那淫毒起了效果,心中虽是稍有怜惜,但身下却是并无柔情,他知道长痛不如短
痛,按徐东山与吕松描述,解毒之法便是阴阳调和,在女子泄身的时候汇入精元,以此来回哺女子流失的阴元,
眼见得岳青烟此刻身体敏感至极,泄身不过早晚之事,可自己自诩风流身经百战,要想同时在那一刻步入高潮,
少不得还得更加卖力才行。

“嗯…嗯…”

“啊啊啊啊啊……”
“啪啪啪啪啪……”

粗重的喘息、悦耳的呻吟与两人身体结合位置骨肉撞击的声音交相辉映,萧琅此刻也已屏息凝气,从岳青烟
的身上稍稍坐了回来,双手直掐在那香汗淋漓的纤腰上,以自己最大的幅度不断向前深插猛入。

“烟儿,烟儿,烟儿……”

“啊!”

濒临激射之前,萧琅开始不断呼喊着岳青烟的名字,自他十年前结识这位岳家小姐起,他一步步的看着这位
聪慧善良的小女孩成长为如今举止有度,经营有道的岳家家主,也是一步步的看着她的成长与成熟,自五年前的
一次踏青旅途中,萧琅向岳青烟互诉衷肠,二人便已有了婚嫁之意,然而王府与岳家对这门婚事却都心存顾虑,
一来是岳家到底是商贾人家,与麓王府结合稍有高攀之嫌,这二来,便是麓王掌管东平府军政大权,若是与这江
北首富结姻,又免不了受小人弹劾,直到如今两人年岁已大,加之时局变化,麓王才算松了口,准允萧琅于赈灾
之事后上门提亲。

可谁又能想到,本该留给二人的洞房花烛夜,却是因为魔教妖人的一场劫掳提前上演,但无论如何,萧琅得
求所爱倍感珍惜,直至用力深插至那高潮濒射之时,依然要呼喊着“烟儿”这个称呼。

终于,随着下身的最后一记猛插深入,白龙长枪终是在顶撞花芯之后没有急着抽回,一股白灼龙精破口而出,
直扫在佳人蜜穴深处的花径之上。

“啊……啊……啊……”

岳青烟双目紧闭,手脚死死的箍在萧琅的背后,感受着下身火热龙精灌入的同时身体不住的颤抖痉挛,呼吸
节奏也稍稍慢了下来,萧琅顺势靠了下去,温柔的从身后将岳青烟搂在怀里,一点点的感受着佳人滚烫的身体冷
却,直到喘息声渐渐平息,怀中的岳青烟才稍稍有了挪动的迹象。

岳青烟的动作很小,只是单单的侧了个身子,可饶是如此,下身那依旧填充在嫩穴里的白龙亦是搅得她秀美
紧蹙,面色痛苦,但她终究还是将头转了过来,先前紧闭着的眼眸终于睁开,露出的自是一对儿魅惑风情的明媚
大眼。

“烟儿,你醒啦?”萧琅略见她有了些许精神,很快便猜出她此刻的变化。

岳青烟面色一红,微微抿了抿嘴,直将脑袋朝萧琅的怀里贴了进去,平日里的端庄与雍容此刻早没了踪影,
脑海里只要一想起刚才的放荡姿态和呼声,她便恨不得寻个地缝钻入,又哪里看萧琅此刻的戏谑笑容。

萧琅也知她面皮薄嫩,稍稍沉吟便道:“烟儿,我见你身中淫毒,不得已才行此解毒之法,坏了你的名节,
若蒙不弃,明日便休书与父王准备上门提亲事宜,若烟儿不愿,那我便……”

萧琅这话自是一句空话,可事到如今,岳青烟又哪里还有推拒的道理,当下只得抬起手来打断他的言辞,眼
神中略微流露出一股嗔怪的风情:“好啦,都已经如此了,哪还有不愿的道理。”

“哈哈,哈哈,我萧琅当真是上天眷顾,能娶得烟儿这等美艳娇妻,我……”

萧琅的吹捧言语还未说完,岳青烟却是羞得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连连伸手想要将这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负
心汉”给推开,可萧琅却是一把将她双手握住,反手将佳人再度抱入,脸上露出深情模样,再度朝着岳青烟的嘴
唇靠了过去。
岳青烟虽是有感于他的情意,可一时间仍旧未能接受自己已为人妇的现实,下意识的闪躲开来,借着刚刚恢
复的力道从萧琅怀里挣脱,羞怯地说道:“我,我们还是出去吧!他们都在外面……”

“那可不行!”然而萧琅却是根本不打算就此放过,毫不犹豫的捉住她一只白净小脚,稍稍用力一扯又是将
佳人拉入怀中:“你才刚刚恢复,也不知道那体内的毒解得干净了没有,咱们再来一次,确保个万无一失。”

“你!”岳青烟哪还瞧不出他的心思,可偏偏这说辞却又无法辩驳,思来想去只得装作委屈模样道:“你…
…你就知道欺负我。”

“非也非也,”哪知萧琅早有应对,却是故意将手盘旋至岳青烟粉背之后缓缓抚摸,看似安抚着佳人情绪,
实则带着几分挑弄手段,而同时嘴上说辞又是言真意切:“烟儿可知适才……适才解毒之时,我脑海里满是我们
成婚之时的美好画面,我一次次的呼喊着你的名字,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可偏偏烟儿中了毒,非但不能感受到我
的真心,更是表现异于平时,着实让我好生遗憾。”

萧琅言辞恳切,岳青烟眼神里多少现出一丝温情,再也没了与他斗嘴的劲头,萧琅继续言道:“烟儿,今日
既然成了我们的洞房之夜,不如便依我一次,我只想看看烟儿真正动情的模样。”

岳青烟闻言却是叹了口气,这会儿也再无推拒念头,直将裸露的身躯再度朝着萧琅靠了过去,嘴中柔声答道:
“我中毒时只是失去了意识,可醒来后自然是记得刚才的事,萧郎的心意,青烟当然是知道的,只是……”

“只是什么?”

岳青烟稍稍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略微有些犹豫。

但萧郎却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是怕外面的人听到或是想到些什么?”

岳青烟微微摇头:“事已至此,名节之事已成定局,青烟却已不甚在意,青烟在意的,是那位吕公子。”

“……”萧琅闻言稍稍一愣,一时间竟是有些手脚冰凉。而在屋檐之上听见这一句的吕松却是呼吸一滞,不
自觉的屏息倾听。

但岳青烟冰雪聪明,自然不会徒增误会,当下解释道:“那位吕公子早年便对青烟有救命之恩,今日又舍命
救我,可奈何青烟早已心系萧郎,本已无颜承受他的恩情,而今若是在此久留,恐怕会更惹他伤心。”

萧琅闻言却是没有立即回应,却见他面露沉吟之色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可没想到半晌之后他却摇了摇头,
开口说道:“烟儿勿怪,关于吕公子一事,我有另一看法。”

“嗯?”岳青烟眼中露出好奇。

“吕公子少年英雄,有慕艾之心无可厚非,然而你我情投意合却也无需愧对于他,依我看来,你我越是恩爱,
便越好让他尽快走出这段阴霾,他今日能将解毒之事告知于我可见其君子之风,今日事后我更要持君子之礼待他,
这才算光明正大,问心无愧。”

“……”靠坐在房檐之上的吕松闻言却只觉心中更苦,他虽是无意窥视,可在道德与私欲的挣扎中还是选择
了私欲,他亲眼目睹了萧琅为岳青烟解毒的整个过程,虽是心中苦痛,但不得不承认,他心底里多少还抱着那么
一丝希望,可眼下听得萧琅如此坦荡言语,他一时间竟是有些自惭形秽。

同样被感染的还有萧琅怀中的绝美佳人,岳青烟同样沉默了良久,终是露出豁然的笑容:“萧郎所言极是,
是我顾虑得差了。”
“嘿嘿,也不是全然为了他?”可萧琅这会儿便没了正形,趁着佳人不再反抗,大手悄然的覆盖在那对儿饱
满的白兔身上,轻轻一捏,故意调笑道:“那咱们的洞房之夜,可就不要再耽搁了。”言罢便是故意挺直了身躯,
与岳青烟各自跪坐在小床上,唇齿自然的靠近,直至各自张开牙关,满是香津的口舌再度缠绕,伴着腰间男人大
手的蓄意抚摸挑弄,岳青烟只觉心头欲火再燃,心底的矜持终是烟消云散,一时间竟是也分不清自己是余毒未消
还是生来如此。

但比起双手抚慰,萧琅这唇舌挑逗的功夫更甚许多,先前或还因为急于解毒或是初次亲昵有些拘谨,如今佳
人芳心已属,萧琅自是要竭尽全力展露自己的手段,这闺中之事虽是小道,但若能让心爱女人享受其中,甚至完
全离不开你,这对萧琅来说却是人生一大快事,当下口中激吻之余,那不安分的大手便开始向着女子身下嫩穴探
了过去,直至寻到那处还残留着粘灼白精的屄穴嫩肉洞口,萧琅却是微微一顿,中指伸出独自按压在穴肉下沿的
阴蒂位置。

“喔……”岳青烟脑门一荡,身体本能的向后倾斜,似乎是要摆脱萧琅的控制,可萧琅对她了如指掌,另一
手早早搭在佳人粉背之上直将她拦腰截住,激吻的口齿缓缓松开,只朝着满脸羞涩的岳青烟微微一笑,随即便躬
下身子,大嘴朝那高耸的雪峰轻咬了上去。

“嘶……啊……”上下敏感处同时遭袭,岳青烟浑身颤抖更加剧烈,可偏偏这会儿萧琅将她搂得严实,她那
轻微的忸怩举止根本挣脱不开,可浑身的酥麻感觉根本让她提不起太多气力抗拒,只得任由着萧琅胡作非为。

萧琅在那娇嫩的乳尖上轻吻一阵,手上亦是同步揉捏着少女的红润阴蒂,直把岳青烟折磨得娇喘连连,浑身
便如水蛇一般不住的扭动,萧琅见状哈哈一笑,却是故意岔开话题:“烟儿的身材真好,平日里穿着衣服还不敢
想象,今日可算是大饱眼福。”

“呸!”岳青烟终是借着他的话头开口:“你家中美妾,想来也是这般哄人家的吧?”

“冤枉啊!”萧琅借故继续调笑:“烟儿莫是不知自己的美貌,你瞧那位魔教妖人,旁的江湖女侠、王府婢
女尽皆不掳,偏生要掳你这一位最让人挂心的岳家小姐?再说了,那位吕公子虽是江湖侠义,可若是烟儿你生得
庸姿丑陋,或许人家也不会舍命相救了。”

“无耻之尤!”房顶之上吕松立时变了脸色,心中破口大骂,可偏偏人在屋檐窥视在先,贸然闯入也是无理,
只得强压住心头怒火继续听他说辞,但心中那对萧琅刚刚升起的几分敬意也立时烟消云散。

“你这人,怎地凭空污人?”岳青烟心中仍对吕松有愧,自然不喜欢听到萧琅所说的这般言语。

“嗯……”萧琅略作沉吟:“是我孟浪了,君子论迹不论心,吕少侠救人为实,是我说错了话。”然而他话
锋又是一转:“但我适才所言烟儿的美貌,却是半分都不敢有假。”

“油嘴滑舌。”岳青烟最喜欢的便是萧琅这般诚恳态度,人无完人,萧琅在人前从无王府世子的架子,对人
多是虚心求教,有错便改,故而王府上下对这位世子均是一致认同,就连身位麓王身边第一谋士的季星奎也时常
随侍左右,言传身教,想来是早已将他认作下一任麓王了。

但无论岳青烟嘴里如何否认,心里多少对萧琅的赞美之词有些欢喜,她当然清楚自己美貌,从小到大岳家接
触过的丫鬟仆妇或是商贾掌柜多如牛毛,她虽常以男装示人,但岳家小姐的美名却是人尽皆知,如今听得爱郎如
此称赞,心中满是柔情蜜意,连带着那颤抖的身躯也渐渐适应了萧琅的坏手作弄,呼吸也开始稍有流畅。

然而这些许的缓和却似乎也在萧琅的意料之中,却见他那一直研磨下身阴蒂的恶手突然一停,整根手指沿着
那条满是泥泞的花径蜜道轻轻插入,指节与花径壁肉黏合在了一起,只一瞬间便让岳青烟身躯再颤,嘴里“喔”
的大叫一声,那只无处安放的小手竟是主动朝下一握,直将萧琅那根白净长龙完全捏住。
“嘿嘿,烟儿已经迫不及待了?”萧琅见她如此失态,少不得出声调笑。

这话可是羞得岳青烟无地自容,连连松开小手要去推拒男人的攻势,可偏偏萧琅手段高潮,那插入了少许的
指节开始在女人屄穴嫩肉里轻轻抠挖,才只两三下的功夫,一股电流直击女人脑海,岳青烟连续几声“喔喔喔
喔”的舒爽呻吟过后,下身蜜穴里便涌出一股温暖洪流,而在那暖流一并流出之时,岳青烟的下本身没来由的向
上痉挛,整个人语无伦次的哭喊道:“啊……来了……来了……啊……”

“烟儿莫慌,为夫这便来了。”见她又一次步入情欲巅峰,萧琅自是心满意足,也不再去逗弄,连忙握住下
身早已复苏的白龙抵在那蜜穴洞口,只轻轻一滑,长龙便再度插入。

“喔……”岳青烟巅峰初至,下身便被萧琅插了个满怀,无论身心俱是一片满足,高潮绝顶之下,竟是破天
荒的唤了一声:“萧郎,我好舒服。”

哪知萧琅闻言却是还不满足,脸上稍稍露出得意神采,继续调笑道:“是我肏得你舒服吗?”

“嗯……”岳青烟连忙嘤咛一声,显然还是有些不满萧琅此刻的粗鄙言语,可萧琅此刻完全占据主动,下身
白龙一记狠顶,正顶在那粉嫩柔软的花芯位置。

“喔……轻点儿……”岳青烟这会儿可不比先前,高潮巅峰稍稍退却,那顶在子宫花芯的刺痛着实有些难以
承受。

“那烟儿是不喜欢我肏你吗?”可萧琅见她呼痛,却是故意将白龙抽了出来,身躯下沉,大嘴却是朝着佳人
的耳畔咬了上去。

“喔……啊……你别……啊……”

“烟儿若是喜欢,不如自己把它放进去吧。”

可萧琅的调笑言语却是越说越是过分,言辞之间竟是主动拉着岳青烟那支粉藕般的玉臂,让她那本应执笔弹
琴的纤纤玉指握在自己的白龙茎身上:“来,烟儿莫怕。”

岳青烟被他这一蛊惑,心中又气又羞,可已是到了如此地步,她那痉挛了好一阵的蜜穴里的的确确有了几分
情欲渴望,犹豫几许之后,岳青烟终是妥协,只得拖着颤抖着的身子,轻轻的拉着那条滚烫的白龙向着自己的下
身蜜穴凑了上去。

那白龙看似文静清秀,可当岳青烟紧握之后便似乎有了感应,没来由的膨胀了好几分,加上本就火热滚烫,
一时间让岳青烟更为紧张,心中不禁暗自忖度着这么长的一条肉棒,自己那才一道缝大小的下身究竟是如何容纳
的。

但这问题瞬间便有了答案,白龙临渊自是不受掌控,萧琅顺势一挺,直将那膨胀后的巨龙完全深插。

“啊……”岳青烟半咬着牙关,下意识的想要呼喊,可这一次萧琅虽也是深插,但那白龙在触及子宫花蕾时
却是故意向左右变了方向,只在那子宫壁肉上轻轻剐蹭,一时间竟是让岳青烟没了呼痛的心思,反倒是芳心回转,
似乎对这股充实的胀痛感觉并不排斥。

“烟儿,唤我一声相公吧!”萧琅见她面色舒展,自是猜测到她这会儿痛感渐弱,想来该是舒爽之时,当即
便想到了“相公”一词。

他虽自诩风流,但也在麓王的约束下谨守礼法,无论是家中美妾还是青楼厮混,最多让人唤他一声“萧郎”
或是“郎君”便好,对于“相公”这一称谓,他自是要留给自家夫人的,如今既已与岳青烟定下终身,那此刻他
便一刻也不想再等。

“我……啊……”岳青烟还未来得及拒绝,一鼓作气的萧琅便开始了一番急速抽插,深谙此道的他当然知道
如何让女人忘乎所以,如何让女人在床上无法自拔。

“啪啪啪啪……”

“啊……啊……别……萧郎……萧郎……”

“啪啪啪……”

“啊……慢点儿……我……啊……”

“烟儿,快唤我一声相公!”

“啊……啊……”

“烟儿……烟儿……”

萧琅一鼓作气竟是抽插了近百次,直肏得岳青烟芳心乱颤,语无伦次,身体也跟着男人的抽插而不住抖动,
至美的容颜在这般惊涛骇浪下也已变得有些凌乱,直到萧琅那一声声悦耳又深情的“烟儿”不断唤出,岳青烟只
觉心中一乱,终是将那还未定的名分称呼唤了出来:

“相……相公……”

岳青烟呼声柔软,萧琅自是不会满意,下身依旧保持着极高的幅度:“烟儿,再……再唤大声些……”

“相……相公……相公啊!”岳青烟的第二次呼喊力道稍有提高,但萧琅依旧不依不饶,下身忽的抽出半截,
在原有的抽插频率上微微停顿,随即又在岳青烟的恍惚错愕间深插而入。

“啪!”

“啊……相公……相公……”这一次,岳青烟仿佛感受到了最为充盈有力的一次顶撞,只觉脑中意识都被插
了个天旋地转,哪还顾得上矜持名节,美目翻转,竟是露出些许白皮,而那一直娇细呻吟的小嘴里终是开始朗声
嘶吼:

“相公……相公……相公……”

“啪啪啪啪啪啪……”

萧琅脸上立时露出得意之色,心中所好尽以满足,当下也不再有其他想法,双手把住女人腰肢,继续保持着
原来的力道与节奏狂顶深插。

“啪啪啪啪啪啪……”

“啊……相公……相公……”

一面是萧琅的奋勇抽插,一面是岳青烟的软语呻吟,二人既是青梅竹马,又是郎才女貌,二人此番阴差阳错
入了洞房,浓情蜜语自不必说,萧琅久经风月,岳青烟先前也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淫毒洗礼,如今欢爱起来自
是如鱼得水,一切亲昵爱抚也都水到渠成。
屋外的王府侍从大多脸色肃穆,麓王治军严谨,亲兵侍从自然素质极高,即便是有少数面带笑容者,也是因
何世子关系亲密而由衷欢喜,尤其是那护卫在小院内的徐东山,此一役他误打误撞逼出了摩尼教的“妖兵”术法,
如今又护卫萧琅救下未来的世子妃,这般功劳想必当得起萧琅曾经提到的“建功立业”四个字,先前寸功未立便
赏了他一位美妇,如今既然有了功劳,想来世子不会亏待于他。

房中男女欢爱不绝,屋外护卫心中欢喜,可唯独在那房顶之上静坐的吕松却是手脚麻木,面色痛苦,按理说
经历一番死战的他此刻正该凝神静气休养生息,甚至若是调息得当,这一战的经验足以让他功力大进,可偏偏此
刻他所在之地恰能窥视房中全景,亲眼目睹了岳青烟与萧琅的这场欢爱好戏,吕松一次次的想闭上双目静心调息,
可岳青烟那一声声“相公”的呼喊,他的心又如何静得下来。

“嗯……啊……”终于,在天边露出第一道霞光的时候,房中的萧琅爆出一声轻喝,下身最后一次向前狠顶
之后,身体略微现出一丝痉挛松弛,他的白龙长枪再也没有拔出,而乐得释放后的萧琅却是完完全全的压在了岳
青烟的娇躯身上,脸上红光尽显,嘴里喘息不断。

被压在身下的岳青烟此刻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发髻早在第一次云雨时便已松散开来,配上那嫣红水润的脸色
却是让容颜更加精致与魅惑,娇喘微微,颜色迷离,直看得萧琅双眼发痴,那才刚刚射过两轮的白龙又一次有了
苏醒的迹象。

“呀……它……”本还沉浸在欢爱之后放松气氛里的岳青烟忽然便觉察出那根还未从自己体内拔出的白龙又
有了膨胀感觉,脸色立时变得有些紧张,双手突然发力将萧琅自身上推了下去,白皙赤裸的美躯向后一缩,这才
让那还未完全硬化的白龙退了出来。

“哈哈,烟儿如今的模样实在太美,相公我瞧了实在喜欢。”哪知萧琅却又是摆出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凑了
过来:“如今天色还早,不如……”

“不要!”哪知岳青烟使起了小姐性子,一边缩回身子,一边再次伸手将他推开,可萧琅却不知是因为适才
射过两轮有些腿软还是故意为之,竟是被这一次推拒直接翻下了床,直摔了个屁股落地四脚朝天,岳青烟见状立
时一紧,心中多少有些紧张,她既已要嫁做人妇,平日里的小姐性子当然要收一收,要是被外人传出自己在闺房
之中把相公推翻在地,那她岳家和麓王府的颜面可就大大的不好看了。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萧琅却自在地一个翻滚,站起身时却是抱着脑袋哭喊道:“哎哟,烟儿好重的手,痛死我了。”

“你……你没事吧,我……我不是……”

萧琅慢慢爬回床沿,语声却是故意变得有些严肃:“烟儿,你我既已决议结为夫妇,那有些事情,我还得提
前说与你听。”

“嗯,你说。”岳青烟见他神情自然不敢怠慢。

“我与你一起长大,些许玩闹自然无碍,但我家毕竟在王府,虽说我父王平易近人,但王府之中耳目众多,
一举一动也该多合规矩一些。”

“我……”岳青烟本就心中急切,如今听得萧琅此言登时眼中带雾,眼看便要哭了起来:“我……我知道的
……刚才……刚才……”

“哈哈,我当然知道烟儿是无心之失,”然而萧琅此刻却是脸色再变,终是回复到平日里的洒脱不羁:“烟
儿初经人事,下身定是难堪惩罚,是相公我太过急切咎由自取,怪不得烟儿。”
“相公说的不差。”见萧琅脸色变化,岳青烟自是心头一松,下意识便呼唤出只在先前欢爱中才叫的“相
公”称谓,可呼声已出也不容收回,岳青烟只得从床上坐起,将羞红了的脸倚靠在萧琅的胸口,小手亲昵的拍打
着男人的胸前,萧琅此刻半身满是汗水,可如今在岳青烟的鼻息里却并无半点排斥,反而一股前所未有的温馨充
实萦绕心间。

“但烟儿毕竟是做错了事!”可这股温馨充实还未多久,萧琅的下一句却是让岳青烟脸色再变,当即露出好
奇的目光看向萧琅。

萧琅露出一抹邪笑:“相公要小小的惩罚烟儿,烟儿可愿认罚。”

“你……你这人……”岳青烟这会儿才算明白过来他是在戏弄自己,虽是心中不太情愿的,但她毕竟也算
“做错了事”,只好强自硬撑道:“你先说罚什么?”

然而萧琅却是忽的撤开胸怀,浑身发软的岳青烟立时被他的双手压住,直摆弄成一个跪坐在床的姿势,而还
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觉脑袋被男人的大手按住,那根渐渐膨胀的白龙便抵在她樱唇之上。

“烟儿,便惩罚你为相公我品萧一刻如何?”

岳青烟脑海一嗡,似乎还未完全意识到他话中含义,可见那还沾染着自己处子血丝的白龙在眼前耀武扬威,
她这才想到了什么:

他……他竟是要把那羞人的东西放在自己的口唇里?

“不……呜呜……呜呜……”然而她刚要开口拒绝,萧琅的白龙便顺着她那微微张开的樱唇直插而入,直塞
的她话都说不出来。

“哈哈,烟儿莫要抗拒,这也是闺房情趣之一,你且忍耐少许便好。”

“烟儿,我……我好舒服。”

“烟儿,再含深一些,啊……嘶……太……太美了……”

萧琅一边享受着佳人的初次口舌之交,一边却是不断发出舒爽声音以作回应,岳青烟本身又气又急,恨不得
立马吐出那白龙并不再理睬,可不知为何,一听见萧琅那沉浸其中的声音,她的心里多少也有了几分动摇。

他真的,很喜欢我如此吗?

岳青烟心下一叹,终是没有将爱郎的白龙吐出,心中彷徨无措的她只得继续在萧琅的指挥下慢慢熟悉着口舌
侍奉的技巧。

罢了,只要他喜欢就好。

********************

同一时间,吕松自房顶缓缓站了起来,眼见得远处初霞微光之下,几道快马奔驰而来,那策马走在最前面的
女子脸色焦急,可在吕松的眼里却又让人倍感温暖。

苦儿这一夜,想必是没能睡个安稳的。

吕松叹了口气,随即又朝着屋子里仍旧沉浸在欢爱的男女看了一眼,终是不再回头,自房顶一跃而下。
罢了,只要她喜欢就好。

第7章 邋遢老翁

“剑气纵横,绵延无际,隐有后手?”

平山县后宅院落,吕松闻听着剑无暇的描述,心中难免蒙上一层阴影,虽是知道江湖之中卧虎藏龙,但这十
年来苦修剑法,剑无暇的造诣之高实乃此生罕见,尤其是前日在飞云堡那一剑破摩尼时的剑意,吕松自觉就算再
修个十年二十年都未必能级,然而现下,剑无暇却道出了昨日平山县城头一战中,与她缠斗之人竟是剑道修为还
在她之上。

想到此处,吕松不禁朝着这位孤高剑女望了一眼,可除了一贯的淡雅从容外,剑无暇的脸上倒也没现出太多
的落寞,反倒是气色从容端起苦儿递来的茶水缓缓品饮,随口道:“不过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哦?”

剑无暇喟然一叹,脸上稍稍露出一抹自嘲神色:“且不说剑道造诣,但至少明晰了一点,这两番交手的摩尼
教主,绝非同一人。”

“的确,”吕松闻言点了点头:“那日飞云堡交手时苦儿师傅尚能压制,这短短几日时间,绝不该有此进
益。”

“另外,他剑意虽高,可招式之中却并未显露半分杀意,似乎,只是要将我困在城头?”

“或许是自知奈何不了苦儿师傅,这才将重心放在那赈灾银钱上的?”

剑无暇闭目不语,显然也与吕松一般猜测,忽而门外传来一声小厮叫唤:“剑女侠,吕公子,世子殿下让小
的来请诸位过去一趟。”

听得萧琅有请,吕松心头顿时一暗,可毕竟此次与苦儿师徒一行来此便是为了协助麓王完成赈灾一事,倒也
不好推脱。

********************

平山县衙大厅,萧琅高居主位,满脸红光,正与江湖一众豪杰谈笑,这一番折腾不但救到了岳家小姐,更是
将那批失窃的赈灾银给寻了回来,摩尼妖人退走,城中的秩序渐渐安稳,萧琅等人自然要舒心不少。

“诸位,刚才我父王传信来,麓王府精骑三万明日便将抵达,如今摩尼妖人退走,我等只需守好今夜这最后
一班岗便可大功告成。”

“阿弥陀佛。”少林玄净方丈单手行了一记佛礼:“有大军护持,这赈灾之事想来是妥了。”

“的确,这次多亏了众位英雄与我麓王府一起抵御摩尼妖人,此事过后,小王必将众位功劳呈报天子,告知
天下,绝不辜负诸位的功劳。”

“世子言重了,”分坐一侧的石墨笑着拱了拱手:“我等皆为难民而来,绝非贪图功劳。”

“不严重不严重,”萧琅早已备好说辞:“少林武当崇佛信道,此事便有无量功德,丐帮与武林盟皆为江湖
侠士,此事便是侠义之举,若能传颂下来,也是一番美谈。”

闻得此言,即便是一向淡泊名利的武当凌空道长也不禁抚了抚长须,要知道江湖中人最为在意的便是名气,
若真能如一百年前匡扶社稷的丐帮一般美名远扬,于他或武当而言都是莫大荣光。

可就在众人这一番吹嘘与谦让声中,门外却是陡然传来一声粗重的笑声:

“可笑,胜负未分,倒先做起了美梦!”

“什么人?”众人闻言尽皆脸色一变,目光一齐朝着门口望去,却见县衙大门“轰隆”一声破开,一道清冷
剑气瞬间涌入整个大厅。

“摩尼妖人!”玄净与凌空几乎同时爆喝出声,那持剑之人身着黑袍,头戴獠牙面具,却不正是那摩尼教妖
人打扮?

持剑之人也不言语,自大门长驱直入,完全无视着周遭一众江湖人,剑锋所指,正是这厅中主事的麓王世子。

“保护世子!”玄净凌空江湖经验丰富,只一瞬间便猜到对方擒王之意,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一个挥舞
禅杖,一个挑出拂尘,联手拦在那长剑之前,持剑之人稍稍一顿,连退数步,却不愿与这二老纠缠,不断在厅中
腾挪,似乎是想借机杀出,直取萧琅性命。

“杀,杀了世子!”忽的屋外又是传出一记高呼,又一道黑影跃入,獠牙面罩下的目光只朝着厅中打斗的三
人扫了一眼,立时便也朝着萧琅杀了过去。

萧琅身边守备众多,徐东山此刻更是寸步不离,这第二道黑影刚向前冲出一截便被徐东山拦住,一众侍从持
剑肃立,直将萧琅身位围得严严实实。

可没想着这黑袍妖人目光又在这厅内扫了一圈,忽的大喊一声:“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徐东山等人闻言色变,这厅中先后出现两位武功高强的摩尼妖人,众人联手才勉强招架,可听这妖人话中之
意,似乎,还有帮手。

而就在这时,一直端坐在萧琅身前的丐帮帮主石墨陡然一喝,竟是一掌挥出,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打飞了萧琅
身前的两位侍从,而后便是纵身一跃,铁掌覆天盖地,目标却是朝着那被一众侍从护在重心的萧琅。

萧琅身边虽有守备,可王府侍从哪里敌得过丐帮帮主的铁掌,石墨陡然发难,电光火石之间便已击毙两人,
如今这一掌从天而下,势大力沉,以萧琅身边这微弱的力量,根本难以抗衡。

然而让石墨意外的是,直到他的铁掌临近,萧琅的眼中都未曾流露出半分惧色,甚至乎那俊朗的俏脸上竟还
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咻~”的一声,石墨耳边传来一道剑吟,一股凌然卓绝的剑气自身后飞至,石墨脸色大变,立时向后一滚,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朝他出手的这股剑气,竟是出自先前那位身着黑袍、头戴獠牙面罩的摩尼妖人。

“石墨,果然是你!”

萧琅一声高呼,虽是不比内力高深者雄浑,但凭借着自身威仪却也能震慑当场,一众高手纷纷罢手,却是将
目光直对准转角处与石墨对峙的那位摩尼妖人,却见他抬手于顶,轻轻一挥,獠牙面具摘下,现出的却是剑无暇
那张清绝无双的冷艳面容。
而同一时间,第二道黑影一剑逼开与他缠斗的徐东山,轻快摘下面罩,却正是与剑无暇一道前来的吕松。

“这……这是怎么回事?”在场江湖中人无不震惊,一时间竟全然摸不着头脑。

“众位英雄勿怪,”见得此状,萧琅倒是早有准备:“此事乃我与吕公子定下的引蛇出洞之计。”言罢又朝
着石墨冷哼一声,正色道:“押送粮草路线,乃我等精心谋划,若非有内贼泄露,摩尼教又怎会在这平山小县早
早布局,昨日摩尼教声东击西,意图在这县衙之中鱼目混珠,先有密道,后有苦役,若非有你丐帮把手,又岂会
如此轻而易举。”

闻得此言,在场众人才算明了一二,再看石墨此时脸色阴晴不定,身后之人更是满脸惶恐,经验老成之人当
即明白过来,立时刀兵调转,直将石墨等人围在中心。

“当日与老盟主交手,摩尼教暗箭偷袭之时,石帮主与老盟主各自中箭,可一个剧毒身亡,一个安然无事,
这其中蹊跷,恐怕也大有文章吧。”而此时吕松的一番言语更是点出要害,这便连徐东山这等粗鄙之人也不禁怒
火熊熊,当下朝着石墨骂道:“狗贼,可是你害死了我爹?”

石墨目光微睨,眼见得事情败露倒也不再伪装,当下朝着萧琅冷笑一声道:“世子端的是好算计啊!”随即
又朝着徐东山等人言道:“不错,那老匹夫背上一箭原是无毒的,可石某得教主抬爱,手下这套掌法既可刚猛又
可阴毒,他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吗,却也受不住我这一掌之力。”

“狗贼!”徐东山闻言最是恼恨,虽是平日不学无术,但毕竟是杀父之仇,当下一声爆喝,猛地朝着石墨飞
扑而来,可石墨功法深厚,身形立于原处纹丝不动,只堪堪两掌便将徐东山攻势化解,眼角处寻到一丝差漏,可
脚步才只向外轻挪了一步,那道他最为忌惮的剑气便呼啸而来。

剑无暇虽是身着黑袍,可一旦现出真容,浑身上下那股清冷纯净的气势便再也难以掩盖,一手长剑飞出,周
遭群雄尽皆面色骇然,纷纷侧身躲避,目送着长剑飞舞,直取石墨要害。

石墨自然也看出这一剑之威,当下屏息收掌,待得剑锋近前,突然合掌而出,双掌并于胸前,恰好将那凛冽
而来的长剑夹在掌心。

“哼,念隐剑女,也不过如此!”石墨自忖武功高强,即便那日与老盟主比武也是按照计划有所隐忍,如今
事情败露,自是豁将出去全力一搏,却是没想这不可一世的剑无暇剑法不过如此,自己这一双铁掌倒也有取胜之
机。

然而他这份自信坚持不过几息,剑无暇一剑被阻,身形剑意却无半点变化,然而石墨先前的嚣张气焰却是瞬
间退散,只因为他手中那柄本该制住的长剑陡然间急速抖动,晃荡之间竟似有龙吟虎啸,石墨面色铁青,功法急
聚于掌心,可无论他如何运功,那掌中长剑都已不受控制,及至“铿锵”一声剑啸,长剑脱手,剑无暇回剑于身
前,继而第二剑横扫而出,但听得石墨周身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嘴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浑身
瘫软,竟是连自尽的气力也无。

“拿下!”见得此状,萧琅冷声一喝,当即便有王府侍从奔涌而出,刀剑加身,适才还德高望重的丐帮帮主
便已成了阶下之囚。

********************

三日之后。

吕松凝视着眼前这处平山县内最大的酒楼,面色稍稍有些犹豫,然而二楼却是突然传来一道爽朗笑声:“吕
兄,来都来了,莫要学那妇人犹豫,即便是有何芥蒂,不妨也上楼说个清楚。”
说话之人正是萧琅,这几日麓王亲率大军驰援,平山小县困局尽解,这几日萧琅奔波于赈灾之事,直到今日
闻得剑无暇的请辞,这才得出空闲,可除了与剑无暇的答谢之外,却又委托剑无暇转告吕松,要在这酒楼里设宴
款待,有要事相商。

吕松虽是对这麓王世子全无好感,但这几日见他对赈灾之事尽心尽力,如今也不好拂了剑无暇的面子,只得
硬着头皮步入酒楼,上至二楼隔间,却见萧琅孤身一人端坐于内,桌上摆满酒菜,身边却是并无一人。

“你这是何意?”

萧琅见他疑惑,爽朗笑道:“这几日由我父王审讯石墨时得知,摩尼教虽是有心赈灾银粮,但见念隐门出手,
也知事不可违,这平山县的细作和暗子也都尽数撤了,我来这酒楼吃酒,倒也不必带什么人。”

“再说,吕兄前日能挡住摩尼教两名护法,今日也定可护我周全。”

吕松对他这番恭维却是不屑一顾,冷声一笑道:“你就不怕我有意害你?”

“吕兄说笑了,”萧琅哈哈一笑:“吕兄出身念隐门,先有赈灾分仓之断,后有肃清内贼之谋,多番相助东
平府赈灾一事,这般才干,想来是有大志向的,又岂会有意加害?”

“哼,”吕松轻哼了一声,倒是有些不置可否:“我隐居山林数十载,早没了什么志向。”

萧琅微微一笑,却是指了指坐席,吕松稍加犹豫便也坐了下来,萧琅这才道:“萧琅今日约吕兄前来,便是
有一番肺腑之言。”

吕松朝他看了一眼,也不答话,只自顾自的拿起酒食吃喝起来。

“人活一世,各有所求,有人仰慕荣华,有人但求温饱,有人痴迷美色,也有人贪恋权位。”

“萧琅有幸出身王府,荣华富贵、美色权位皆是唾手可得,故而少时读书懵懂,全然不知这一生所求为何,
直至我八岁那年跟随父王北上,在冀州遇到了那位易将军。”

“镇北侯易老将军?”说到这位易将军,吕松倒是有了兴趣,当下也便停下筷着,只端起一壶酒侧目倾听。

“正是镇北侯!他年少成名,生平大小战役无有不胜,不惑之时便已得封镇北侯,算算时日,如今他已镇守
冀北四十年了。”

“可他那时本该封官荫子安享晚年,却舍了家中妻儿,戍卫冀州苦寒之地,戎马一生,却也清苦了一生。”

“镇北侯之事,的确让人敬佩。”

“那时我曾问他,此生所求为何?”萧琅稍稍停顿,见吕松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好奇,微微一笑道:“他只说,
『少时苦难皆因战乱,惟愿以己之力,让冀州百姓少受苦难。』”

“……”吕松一时无言,他虽也知道镇北侯之事,但毕竟知之甚少,如今听得这位国之栋梁还有着这般言语,
当下不由得更为钦佩。

“自此之后,我便效镇北侯之志,惟愿以己之力,让天下百姓少受苦难。”

“天下?”虽只一词之差,吕松似乎也已听出端倪。

“不错,正是天下!”萧琅说到此处,言辞突然变得慷慨激烈了许多,倒像是吃醉了酒一般激动:“吕兄可
知,这天,要变了!”

“一派胡言!”吕松不禁站起身来,朝着萧琅痛斥道:“当今天子圣明,我大明国力强盛,百姓富足,又哪
里来的变天一说?”

然而萧琅却只微微摇头,缓缓坐下,将适才激动的情绪稍稍收敛,这才温声道:“吕兄久居深山,想来对天
下大事知之甚少。”

“先说内忧,当今天子虽然贤明,但毕竟年事已高,又无子嗣,唯余一位昭月公主,却不被朝臣认可。天子
兄弟之中,有宁、齐二王,宁王荒淫,齐王残暴,皆非明君。如今天子尚在尤能震慑,可若有个万一,这天下,
便再难安宁。”

“……”

“再说外患,自百余年前的鬼方之乱后,我大明也算安稳了许多年,可如今北方有鲜卑崛起,据闻那慕容先
乃当世雄才,不到五年便一统大漠,若非有镇北侯统御冀州,怕是鲜卑大军早已策马南下了。”

“而除鲜卑外,东瀛、南疆近年来皆有不臣之举,东瀛倭寇横行于海,多番扰我江南百姓,而南疆因苗族正
统之事几番入我云州山林,若非此次旱情耽误,天子怕是早早派兵镇压了。”

吕松听他侃侃而谈,恍然间却是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少时居家,姐姐便也为他讲述过天下大势,可那时年
岁较小,多半听得一知半解,如今离家十年,确如萧琅所言久居深山,当真对这天下之事有些陌生了。

萧琅这一番话言辞恳切,却是让吕松感触良多,他自小读书,当然也有过男儿报国之志,虽因家中变故流落
山野,但这十年以来除了练剑,倒也没少读书,此番跟随念隐门协助赈灾一事,他既目睹了这一路饿殍千里易子
而食的惨像,又见着了摩尼教霍乱天下的阴谋行径,虽是不像萧琅那般志向远大,但心中多少有些念头。

想到此处,吕松抬头朝萧琅看了一眼,只觉这位丰神俊逸的“情敌”除了王府贵胄之外,却有几分过人之处,
当下朝他抱了一拳:“世子所言,吕松记下了,此番回山,定仔细思量。”

“哈哈,吕兄还是头一回和我如此客气。”萧琅见他态度转变,当下大笑两声,立时端起美酒敬了上去:
“吕兄,我敬你!”

吕松此刻也不再拘谨,当下与他杯盏相碰,随即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痛快!”萧琅高呼了一声,继续言道:“这几日奔波于赈灾事宜,眼见得难民们有了生机,本该是一件幸
事,可于我而言,却仍旧难以畅怀。”

“何意?”

“这大旱虽是天灾,但若州府水利亨通,便不会如此严峻,而今得天子护佑,赈灾粮银尚能安置,可这数十
万的人将来如何,却又是另一番谋划。且不说摩尼教环伺其间,稍不留神便有作乱之事,便说这数十万人的前路
如何,官府要登记造册,要安排居所,要防止疫病,将来少不得还要为他们寻觅活计,这一次旱情,怕是没个三
五年难以恢复。”

“世子,辛苦了!”

萧琅见他颇有动容之意,当下也不再保留什么,忽的站起身来,朝着吕松正色道:“吕兄,话已至此,我也
不再遮掩什么,吕兄才干我甚欣赏,惟愿能助我一臂之力,且不说将来让天下百姓如何,只道是现下守得我东平
府一方百姓平安。”
吕松亦是站起身来,神色之间却是有些犹豫和挣扎,要说与萧琅的嫌隙自然不会轻易抹去,可今日听他肺腑
之言,倒是对将来何去何从有了一番新的认识,但嫌隙也好,欣赏也罢,他终究只能摇头。

每每闭眼时,姐姐那清丽脱俗的身影便浮现于眼前,一想起姐姐跪倒在那恶人身前的凄婉决绝,他又怎会答
应萧琅所请,成为他麓王府的家臣?

吕松深呼了口气,难得的向萧琅抱了一拳:“世子美意,吕松心领,将来如何,也会慎重考虑,但吕松习惯
了江湖自在,怕是适应不了王府的约束,便只好辜负世子的好意了。”

“这……”萧琅目光如炬,见吕松先是感慨而后又现出决然之色,心中只道是有戏,可没想到吕松便突然话
锋一转,直言拒绝,一时间倒也让他哑口无言。

但事已至此,萧琅也不好强人所难,当下端起酒杯迎向吕松,脸上释然一笑道:“既如此,那便祝吕兄一路
顺风,他日若有用得着萧琅的地方,我麓王府大门永远为吕兄留着。”

“多谢!”

“来,喝酒!”

********************

自平山小县一路向西,吕松伴着剑无暇与苦儿一行快马加鞭朝着锦州南边的山林行去,这一路原是山匪横行,
可因几人出山之时有过几番交手,这归返之途倒也顺遂安稳。

及至山林深处,一座庞然大山山腰附近,往上是烟雾环绕不辨前路,往下是万丈悬崖山路险峻,可几人面色
从容,径直朝着那烟云踏步,过不多时,便已踏过云海,来到一处辽阔的平野之上。

“苦儿,回去后好好用功,可别老想着下山找我玩。”吕松摸了摸少女的脑勺,笑声提醒。

“知道啦少爷,那我……那我隔个一天下山总行了吧?”苦儿嘟了嘟嘴,这十年来她几乎日日下山探望,多
少耽误了练武,可山中是姐妹们也都知道她有个念念不忘的少爷,加上门主默许,倒也没人去管。

“倒也不必,”哪知剑无暇却是出声打断了他二人的告别:“我上山后会闭关一段时间,苦儿若是想你,随
她下山便是。”

“呀,师傅真好!”苦儿闻言立时面露喜色,随即又朝吕松吐了吐舌:“少爷才不会嫌我,他惦念着我做的
饭菜,家里的衣物也等着我洗呢!”

“喂喂喂,”吕松赶忙打断了这小侍女的多嘴多舌,随即又好奇的看了眼剑无暇,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
因为平山县那一战?”

“嗯,”剑无暇轻轻点了点头。

吕松当即明悟,剑无暇自那一战后剑心未有丝毫动摇,此番回山闭关,想必是心有所悟,怕是出山之时,这
剑法修为又要再进一程了。

目送她师徒二人入了山门,吕松转过身子,却是沿着门外的一处小路行去,直至一处山林小屋,吕松轻叹一
口,推开屋门,却见屋中茶碗尽在,厨房柴火尚温,登时脸露喜色,赶忙冲出屋子,快步向着念隐后山行去。
念隐后山背靠一处山涧,脚下又有一片草坪,自是一块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然而念隐门久居多年,却从未想
着在此地耕种布施,只因这草坪最远处的一尊土堆前高立着一块石碑,上书仅只四字:萧念之墓。

昔日南明公主萧念为感怀烟波楼救世之功,创立念隐一门,自此便在这念隐山上清修,及至晚年病逝也并未
通报朝堂,也只让门下在这青山秀水之间简单安葬,倒也算安享清净。

但这位念隐门主的墓,除了她门下弟子年年打扫外,每到她八月诞辰之时,却总有一位邋遢老翁枯坐于墓前,
这一座,便是一日。

吕松行至墓前之时,邋遢老翁浑身衣物脏乱不堪,此刻正背靠着墓碑,手里轻轻晃荡着一只酒葫芦,意欲仰
天轻饮一口,可那葫芦里的酒早被喝得精光,此刻任他晃荡半天,终是一滴不剩。

“师傅!”吕松赶忙跑了过去,却是朝着这位邋遢老翁行了一礼:“师傅,您回来了?”

可这老翁却并未抬眼看他,听着吕松叫唤,只随口唤了一声:“有酒没有?”

“这……”吕松也知道他脾气,回道:“徒儿也是刚从山下回来,要是师傅想喝酒,徒儿这便去买。”

“罢了!”老翁摇了摇头,这才站起身来,临走时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墓碑,脏兮兮的面容里竟是透露出几分
哀思,随即又回头向着吕松言道:“我在西域打听到了你师母的消息,本该继续追查的,但故人诞辰之期已到,
这才赶回来看上一眼,这便要下山了。”

吕松闻言却是陷入沉默,自他拜师之日时师傅的神智便一直有些奇怪,这十余年来一直在打听师母的消息,
每每回到这念隐山也逗留不了几日,除了照看那位故人,倒也能想起传授他一招半式,虽说有些不负责,但吕松
经他指点,偶尔又从苦儿那里听些念隐门的剑法路数,十年苦修倒也有了一番造诣。

可如今十年过去,师傅却一直没能找到师娘,反而看这样子,神智是越发的糊涂了。

“师傅,您五年前年便说在西域的,您也去过很久了……”吕松小声嘀咕了一句,倒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五年前?”邋遢老翁身体立时一僵,眼神里突然变得茫然了起来:“西域,我去过了?”

“……”

“不对,素月姐姐当年在西域经商,惊雪姐姐也曾率军打到过那里,她们,她们定是隐居在那……只是,只
是她们为何要躲着我啊!”然而吕松没想到的是,这邋遢老翁喃喃自语之时,竟已是带了哭腔,也不知是先前那
一葫芦酒意作祟还是祭奠故人时悲上心头,吕松见他如此悲痛,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得上前扶住老翁,
缓步向着自己的山间小屋行去。

老翁是彻底的醉了,一回到屋子便躺下睡了过去,浑身酒味弥漫,倒像是这几日都泡在酒坛子里,吕松倒也
对他这模样有些习惯,稍稍收拾好房中事务便退了出去,合上房门,朝着这山间院落看了一眼,这便开始砍柴、
烧水,回复到往日的山林生活里。

待得老翁醒转之时,天色已近黄昏,吕松也已备好了一桌酒菜,直将他从床上扶起,坐上桌椅。

老翁虽是有了精神,但言语间却仍然带着几分落寞,比起前些年的神仙风骨,如今似乎已到了风烛残年之景,
吕松为他盛好酒食,说起了这一趟在东平府里的见闻,除了赈灾之时的些许波折,更多的,是提起了临走时萧琅
的那一番言语。

“惟愿一己之力,让天下百姓少受苦难!”吕松复述着萧琅的话,心中自是赞誉不绝:“师傅,徒儿这些日
子想着,若是这天下真的有变,我倒也想下山为百姓做点什么?”

老翁看着吕松,似乎满眼都是当年的自己,稚气未脱却心怀天下,他这一番言语,恐怕也是早早想得清楚了:
“你想下山?”

“是,”吕松倒也不做隐瞒:“我虽不愿入麓王门下,但天下之大倒也大有可为,如今北境不稳,我想北上
冀州,投效镇北侯麾下。”

“也好,”老翁难得的露出笑容:“你还年轻,正该向着心中志向去好生闯一闯!”说着却是微微闭目,似
乎是想到了什么才肯睁眼:“嗯,既然你要下山入军,那我再传你一套功法。”

还不待吕松拜谢,这老翁便一手将吕松拉至屋外,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只在朝着一处土堆轻轻一送,但听
得“轰隆”一声,土堆炸裂,而那树枝便犹如长了眼睛一般自土堆穿梭而出,一个翻转便又朝着老翁飞了回来。

“这……这……这也是剑意?”吕松哪里见过这般神迹,他自小练剑只一昧注重剑招与内力,近日目睹剑无
暇对敌时的那般剑意汹涌才有所进益感悟,可没想到师傅这随手一跟树枝便也有那剑意纵横的味道。

老翁微微一笑:“倒也不算什么剑意,当年我那位『花师傅』杀敌时,随身短刃、砂石皆有此等威力,当年
她隐匿荒漠三日斩杀匈奴王的时候,靠的正是这一手『袖里乾坤,万物飞剑』的本事,你这些日子多练练,将来
兴许有用。”

“多谢师傅教诲!”吕松闻言大喜,师傅武功高绝,往日里指点他一招半式便已进益良多,如今能传授他这
等神技,显然也是为了他战阵对敌之时的安危考虑,当下更为感动,竟是跪倒在地,给这老翁磕了三个响头:
“师傅,徒儿不孝,日后怕是不能在山里给您尽孝了。”

“无妨,”老翁却是比他淡然许多:“人生于世,也不过一场缘分,你我有缘,幼时见你被念隐门拒之门外,
收你为徒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一时兴起,如今缘分到了,也无需太过牵挂,我继续去寻你师娘,你自去参你的军,
他日若是有缘,你我也自会相见,这人生啊,总该有苦有甜、有聚有散才是!”

********************

念隐门虽不比世间繁华,但靠着念隐门近百年的经营,在这念隐山上也立起了一座座大小宅院,宅院多为门
人住所,宅院之间连着的空地便是门人修习之地。

自山门一路向上,越过一道早早布好的迷雾大阵,便现出三座侧峰,而三峰相连之地,便为念隐门的正峰所
在。

正峰之巅建有一座恢弘宫殿,平日便是念隐门主修行之所,而今日山钟传彻,自是引来其他三峰弟子觐见。

正殿之上高坐着的是一位慈祥老妪,虽是年近古稀,但气色却是比不少年轻丫头还要好出不少。

这老妪便是当下第三任念隐门的门主,剑无暇的师傅张云芬。

“师傅,今番山钟敲响,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待得众人坐定,位于厅殿最前的一位红衣少女却是率先出声,她语声清澈,倒像是江南少女的歌喉,惹人喜
爱。

老门主轻轻一笑,却也没立即回应,反倒是朝着位于另一侧的少女问道:“无尘,你大师姐呢?”
那少女被门主询问却并未起身行礼,倒不是她不知礼数,而是她自小便双腿残疾,虽是生得花容月貌,但吃
穿住行便全靠如今座下的这张机关椅,可即便如此,这少女性情却并未有任何乖张,反倒是在师姐妹三人之中最
为娴静淡雅,听得老门主的询问也只轻轻点头,从容答道:“回师傅,师姐自那日回山便已闭关,想来是心有所
悟,这便没听到山钟惊扰。”

“嗯,她剑道修行不易,这次,便不叫她了。”老门主缓缓点头,随即又朝着红衣少女望了一眼,笑道:
“瞧你模样,莫非是早知我要派你下山啦?”

红衣少女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又凑近了老门主身前,直在她衣角处拉了拉,撒娇道:“师傅,二师姐都跟我
说了,您这次肯定要派人下山的,大师姐闭关,总该轮到我了吧。”

老门主无奈摇了摇头,多少有些拗她不过:“这事儿可不好办,既然你想去,便去山下寻那吕松吧。”

“吕松?”红衣少女面露异色:“怎么,又是他?”

老门主也不答话,只朝着身侧坐在机关椅上的弟子瞧了一眼,二弟子微微点头,右臂只在椅子上轻轻一按,
一道书信便已落入红衣少女手中。

信件拆开,纸上只写了一行小字:礼部员外郎吕海阔妄议立储之事,天子震怒,吕氏全族下狱。

第8章 广云斗琴

天色渐明,可坐落在念隐山腰的小屋却是没有丝毫动静,吕松昨夜送别师傅之时多饮了几杯,酒后又练功到
深夜才睡去,即便是屋外来了客人,吕松也毫无察觉,犹自做着美梦。

红衣少女隔着房门便听到男人打呼的声音,不由得轻骂了一声:“好个懒人,姑奶奶我奉命带着回家救人,
你却在这呼呼大睡,着实可恨!”可话虽如此,她倒也没闹出太大动静,小心推开那从未上锁的屋门,径直向着
床铺走了过去。

床榻之上,吕松身子七扭八歪的横躺着,一床薄毯盖在身上,只露出大半个脑袋,嘴上起伏不断,与鼻息里
发出的闷鼾声交相辉映,“呼噜呼噜”的响个不停。

红衣少女走到近前倒是轻笑了一声,这少年她这些年见过几次,但大多是下山采买时远远瞧上一眼,知道他
是大师姐门下苦儿小师侄的少爷,因而对他多有好奇,如今近距离查看,倒确实是一表人才,难怪念隐门里有不
少人拿他打趣。

近距离观摩了一阵,红衣少女倒也满足了好奇,正思虑着该如何唤醒吕松,却没想着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一道
稚嫩的呼喊:“少爷!少爷!”

呼呼大睡的吕松顿时惊醒,似乎是察觉到身前红衣少女的气机,立时双目睁开,身形陡起,双腿一蹬便将那
盖在身上的薄毯踢了出来。

红衣少女见他惊醒正要说话,可没想着吕松出手极快,那看似寻常的薄毯竟是带着几分剑意与杀气,婀娜身
形连连后退,及至退到屋外,娇躯翻转,却是用背上的包袱挡在身前。

“砰”的一声,薄毯与包袱尽皆炸裂开来,现出的却是一只七弦古琴,红衣少女冷哼一声,翻身挥舞,如玉
葱般纤细的手指搭上琴弦,只轻轻一扫,立时便有一道七彩气波自古琴划出,直冲吕松这间小屋。
“啊,少爷小心!”

满脸惊异的苦儿高声呼喊,可瞬间便被这“轰隆”一声巨响掩盖,只一瞬间,小屋便被那琴音气波炸了个粉
碎,只剩下漫天的尘土和一道拄剑跪立的男人身影。

“哼,就你这两三下,也敢跟姑奶奶动手!你……”红衣少女对自己这一记琴音颇为满意,可刚要去查看吕
松的状况之时,面色却是变得有些怪异,先是震惊,随即便是双颊羞红,闭上双眼破口大骂道:“你,你无
耻!”

原来吕松独居惯了,睡时多是将身体脱个干净,先前盖着一层薄毯倒还没发觉,如今薄毯掀开,屋子被炸个
粉碎,如今身上可是连半件衣物也无。

“少爷,你还好吧?”苦儿赶紧冲了上去,她自小跟随吕松长大,倒是对这般情况不甚见怪,脸色稍稍有些
晕红,但好在来时特备了一套换洗衣裳,赶忙将衣服批盖上去。

“她,她是?”吕松受伤不重,但赤身裸体站在两个女人面前多少有些尴尬,待得穿戴整齐才开口询问。

“她便是我三师叔了,念隐门琴峰的峰主,琴无缺。”

吕松闻言倒是坦然了不少,念隐门三位峰主他当然早有耳闻,剑峰苦修剑道,千机峰长于机关,而这琴峰则
精于琴乐管弦,从前他只以为这琴峰多是精通音律的娴静大家,可没想着如今见着的这位峰主竟是这般模样。

琴无缺见他朝自己盯个没完,登时有些不悦:“看什么看,原以为你是个正派君子,却想不到如此不堪,当
真是……当真是丢了咱们念隐门的脸,苦儿师侄,要我看,你还是莫要跟着他了。”

苦儿撇了撇嘴,朝着吕松看了一眼,随即又朝着琴无缺看去,一时间竟是没分出师叔话里的玩笑意味,苦声
哀求着:“师叔,少爷……少爷他很好的,是我将他的衣服带回山了,他这才……”

“呸呸呸,谁要你解释了。”琴无缺哪知她这般不识逗,听她又要说些不着调的话,赶忙出声打断。

“不知琴峰主前来,所为何事?”几人闹了半晌,吕松这才寻着空挡探问起琴无缺的来意,可没想到这一问,
竟是让琴无缺和苦儿面面相觑,一时间却都不知如何开口。

“哎,你自且看看罢!”终于,琴无缺打破沉默,将那信件递了过去。

吕松接过信纸,脸色自是大变,那心中所说的礼部员外郎吕海阔,便正是他的亲生父亲。

“怎么可能?他平日里最是严谨,向来是只求明哲保身的,怎会无端妄议立储之事?”吕松面色凝重,显然
对这消息有意怀疑。

“自然不会这么简单,”琴无缺嘀咕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二师姐那头接到的消息,立储之事可能是个幌
子,真正牵连着的,是摩尼教。”

“那更不可能,他,他们……”吕松语声有些激动,显然对这结果更加怀疑。

“事实如何,总要查了才知道,师父此次命我下山便是为了这桩案子,你若想回去救人,不妨给姑奶奶做个
跟班。”琴无缺那明媚的眼球稍稍转了一圈,师父只让她陪着吕松去救人,如今吕松在她嘴里变成了跟班,这微
妙的变化便已让她心中畅快,也算是报了刚才这厮耍无赖的仇了。
“少爷,”苦儿靠得近前扯了扯吕松的袖子,欲言欲止。

吕松倒是露出笑容,在她的小脑袋上拍了拍:“放心,我没事的。”

“少爷,师父说我近日落下了许多功课,这次不让我随你下山。”

“无妨,”吕松点了点头:“我与吕家早已断了干系,这次回京不过是查个明白,但尽人事便好,不会有什
么危险。”

“那少爷一路小心,苦儿等你回来。”

********************

燕京自古繁华,虽是在一百年前的大战里陷于鬼方异族之手,但毕竟作为一国之都,百余年的兴修宏建,燕
京城如今也已楼台高立,热闹非凡。

吕松与琴无缺二人一路快马加鞭,只不到两日功夫便已进了燕京,一别十年,吕松却仍对燕京的大街小巷熟
络非常,领着琴无缺直奔吕府。

吕府全家下狱不过七八日的时间,吕府大门便已贴了封条,周遭院墙塌了好几处,显然是鸡鸣狗盗之辈见府
中无人来浑水摸鱼,不消进府便能瞧出院中的凌乱衰败。

“我就说吧,这被抄了家的院子能查出个什么来,你在这除了哭哭鼻子以外,还能查什么?”琴无缺看着吕
松那颓然的模样不由得撅起了嘴,故意朝他调笑了起来。

果然,吕松有些不耐的回怼了一句:“那琴峰主却又有什么地方可去?”

“我当然有!”琴无缺翻了翻白眼,故作高深道:“你就好生跟着便是。”

言罢便当真领路前行,吕松见状连忙跟上,却不想这琴无缺才走两步便寻着一位街边摊贩问起路来:“大叔,
请问那‘广云楼’在何处?”

那街边摊贩闻言却是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眼神竟是莫名变得淫邪了起来:“小娘子生得这般俊俏,又何必
去广云楼讨生活,要是实在不堪,在下也能接济的。”

“什么意思?”琴无缺自是不知他言语何意,可话音未落便被吕松一把捏住手臂,直将她从摊贩处拉扯开来。

“你做什么?”琴无缺见他蛮横的将自己拉开,虽是不明用意,但毕竟身在燕京没有立即发作,直到街角无
人处才质问出声。

“广云楼是燕京最大的烟花之地,燕京城里无人不知。”吕松淡淡的回了一嘴,倒是对那摊贩的无知言语不
再提及,显然是怕这喜怒无常的琴峰主当街杀人。

琴无缺“啊”的一声惊呼,随即又捂起了嘴,脸色一会儿粉白一会儿羞红,前后变化倒是颇为精彩,不过她
到底也有些修为,半晌之后已然恢复如常,只朝着吕松轻咳了两声:“咳咳,那个,既然你知道广云楼,那便带
路吧。”

********************

华灯初上,广云楼里灯火通明,座无虚席。
琴无缺按着吕松的吩咐换了身男装,才刚刚靠近广云楼的大门,门外迎客的老鸨龟公便两眼放光的围了上来:
“哟,这是哪里来的公子,竟是生得这般俊俏。”

琴无缺下意识的躲避着老鸨们的搀扶,目光朝着吕松看了一眼,显然是对这架势有些手足无措,可吕松自小
十岁离家,又哪里去过这等地方,被这群浑身散发着浓香的女人环绕,一时间更是头晕脑胀,自然也没法主持大
局。

“秦公子,别来无恙否?”两人为难之际,广云楼正厅角落里却是传来一道声音,两人侧目一瞧,却见着一
位头戴青帽的中年男人独坐在一桌酒席上朝他二人招手,吕松与琴无缺对视一眼,这才安心的朝老鸨们言道:
“我们是那边座的。”

“小人姓历,家中排行第三,两位唤我历三便好,千机峰主早有旨意,让小人在此候着。”待得吕琴二人落
座,这中年男士便朝二人拱了拱手,小声的自报家门。

“原来你就是历三,据说你仰慕我二师姐的机关术,自愿在这燕京做一枚暗子?”琴无缺倒是听说过历三的
名字,这番言语也自是向吕松表明这暗子的身份。

吕松不禁朝这历三打量了一番,果见他面貌身材多是平庸之色,放在这人多眼杂的,倒也算是做暗子的上佳
之选。

“千机峰主技艺高超,历三自是万分崇敬,三年前千机峰主才只稍稍点拨了小人一些,小人便靠着这手艺入
了工部,如今对外的身份是工部军器监的一名小监司,这才打听到了吕大人案子的一点儿内情。”

吕松闻言顿时目光一凝,余光向着周遭扫了一圈,直到确定了四周情况,这才小声问道:“有何内情?”

历三也知事情缓急,将脑袋稍稍凑近了些才道:“据小人查探,是有人奏报天子说吕家与摩尼教有所勾结,
天子着大理寺撤查,却没想着在吕府中搜出几箱军械。”

“几箱军械便能定罪?”吕松自是有些不信。

“当然不止如此,吕大人是员外郎,从六品,家中护院备些刀剑自是无妨,可那批军械做工精良,却又并非
出自我朝军器监之手,这便耐人寻味了,尤其是那批军械里有一箱黑石,我问过查验的同僚,说是那黑石材质特
殊,一旦捏碎便能于顷刻间散出浓烟障人耳目。”

“黑石、浓烟、障人耳目。”吕松脑海里不禁浮想起当日在飞云堡时摩尼教几人在剑无暇一剑之威下撤走时
的情形,似乎与历三描述的黑石颇为相似,而那日情形麓王自然要奏书上表天子,这一番比对,这案子,自然便
是一目了然。

“天子对摩尼教忌惮已久,自不会对外宣传摩尼教的事,故而便想了个妄议立储的由头抄了吕家,一来顺藤
摸瓜揪住摩尼教暗子,二来也是对立储之事敲山震虎。”

吕松眉头紧锁,这案子若是牵连到摩尼教,那便是触了天子逆鳞,翻盘无望,可他出身吕家,自然知道家中
那位一向是明哲保身,平日里大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又如何会与摩尼教有所牵连?

“莫不是有人谋害?”

“哎,就算是谋害,这事儿也无从查起,据闻那摩尼教高人都是飞檐走壁来去自如的主,他们若是要用这几
只箱子害人,自然也不会留下把柄。”

“不会,他一个小小员外郎,与摩尼教毫无瓜葛,即便是要害,夜里飞入府中一刀便杀了,又何苦弄这一
出。”

“会不会是政敌?”琴无缺插了句嘴。

然而吕松却是冷哼一声,言语里颇为不屑:“哼,他这一辈子谨慎惯了,纵是儿女有事,他也宁肯委曲求全,
又哪里来的政敌?”然而吕松说着说着脸色却是莫名的有了变化:“是了,怀璧无罪,匹夫有罪,他小心谨慎不
愿树敌,可不见得旁人不将他视为敌人。”

“喂,你在说什么啊?”琴无缺听不出他话中所指,当即不耐烦的朝他喝了一声。

“就拿当今天子立储之事来说,公主、宁王、齐王三派林立,可他却一边不占,虽是明哲保身之举,可眼下
天子年迈,立储之争愈发严峻,若我是这三派之一,定会先料理了这些不愿站队的隐患,这才好放开拳脚与其他
两派比划。”

“有点道理!”琴无缺倒也明白了过来:“那按你的意思,公主、宁王、齐王这三位,皆有可能是害吕家的
人咯?”

吕松微微摇头:“公主应当不是,我年少时见过她一面,她似乎对吕家有拉拢的意思。”

“那便只有宁王和齐王了。”琴无缺撑了之手在桌案上,跟着动了一番脑筋,这会儿倒是只想做做着最简单
的算术。

可没想到她这一声才说完,耳边却是传来老鸨们的一声高呼:“天爷嘞,没想是宁王驾到,拜、拜见宁
王!”

三人闻言俱是侧目望去,却见一位器宇不凡的华服男子携着七八名武服打扮的护卫走进楼里,一时间引得四
方侧目,一众老鸨龟公连带着十余名姑娘迎了上去,热情的呼拥起来。

“他便是宁王?”吕琴二人俱是朝着这位华服男子打量起来,这宁王虽是上了年纪,可毕竟出身贵胄,这一
身华服穿戴在身自是仪表堂堂,见他面色和蔼,虽是不与这群老鸨聒噪,但也不去打扰旁人,只自顾带人寻了个
最中心的位置坐下,身边人这才朝老鸨吩咐道:“宁王是为了云些姑娘来的,张妈妈,你且唤她出来吧。”

见吕琴二人面露疑惑,历三赶忙解释了起来:“这位‘云些’姑娘是这广云楼这两年才出的一位清倌人,据
说是生得我见犹怜,姿容绝佳,又精通音律,琴艺无双,前些日子宫里的一位乐师上门挑衅,可没想着听了云些
姑娘的琴曲后竟是潸然泪下,直言此生再不敢抚琴,当真是笑死个人。”

“竟有如此人物?”琴无缺闻言立时来了兴致,看向宁王那桌的眼神里更显好奇。

围在宁王身边的老鸨自是满面春风,眉眼几乎都快合到了一起:“原来是为了云些姑娘,宁王有心了,我这
就唤她出来,”说完便要朝后院走去,可没走两步 便又回头朝宁王拱了拱手:“那老身便先祝宁王抱得佳人
啦!”

“呀,原来今日是云些姑娘梳拢的日子,难怪宁王如此大张旗鼓。”历三猛地拍了拍大腿,显然也是才想到
这一节。

“梳拢?”琴无缺有些不明其意。

“便是第一次接客。”吕松倒是直言不讳,他出身也算大户人家,虽也是第一次来这广云楼,但对这些词也
不陌生。
“……”琴无缺稍稍陷入沉默,似乎才想起这广云楼是什么地方,然而这一般的勾栏行径于她而言或许感触
不深,但一想到适才历三所说的那位精通音律的女子今夜便也要落得个以色事人的下场,心中便多少有些不忿。

“云些姑娘来啦!”

过不多时,广云楼二楼便传来了一记高呼,立时便引得全场注目,几名丫鬟环簇之下,一位身着紫衣长裙的
少女抱着一柄长琴缓缓向着一楼高台走了上去。

“果然是我见犹怜!”云些虽是这一两年里声名鹊起,在场之人倒也有不少见过她的模样,可即便如此,盛
装出场的云些依然成了全场的焦点,紫衣翩翩,长裙覆地,脸上虽是略施粉黛,但却比寻常女子更显淡雅,烟波
流转,举止之间却是自带着一股娴静之气,更是让人心生爱怜。

“云些姑娘好,却不知今日这梳拢仪式是何规矩?”

清倌人梳拢向来有些讲究,有早早选好了合意之人的,有当晚竞价,价格者得的,也有那吟诗作对,搏佳人
一笑的。

今日宾客云集,更是有宁王这等权贵到场,台下宾客自是好奇她的规矩。

云些只顾着将手中长琴置于琴台,自有身边丫鬟上前答话:“我家姑娘醉心音律,今日但求觅得一位知音,
如此琴瑟和鸣,传出去也是一番佳话。”

听得此言,一直端坐不语的宁王却是微微一笑,朝着高台拱手问道:“云些姑娘琴艺高绝,听闻连宫中乐师
都赞不绝口,我等技艺,怕是入不得姑娘法眼。”

见宁王亲自询问,云些连忙起身行了一礼,这才答道:“宁王放心,云些今日只为抛砖引玉,不论今夜能否
寻得知音,云些也会选取一位,绝不坏了广云楼的规矩。”

“如此甚好。”宁王听她这话甚是满意,从容坐下,静候着云些的佳音。

云些亦是缓缓坐定,双目微闭,双手置于琴弦,只听得“铮铮”几声琴响,优雅琴曲便就此开始,琴声和平
中正,才只开幕便已显出大家风范。

台下众人此刻自是一片沉寂,无论对这琴曲是否精通,此刻也少不得装作高雅模样静静聆听,忽的琴声一转,
先前的中正之音渐渐低沉了几分,可难得的是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连绵不绝,更增几分荡气回肠。

一曲奏罢,台下稍稍有些冷清,似乎还有些未曾回过神来,然片刻之后,台下宾客方才如梦初醒,纷纷拍手
叫好:

“妙极!妙极!”

“云些姑娘这琴艺当真是举世无双!”

待得一众欢呼声过后,云些便由随身侍女搀扶起身,朝着台下见了一礼,这才抱着长琴退至高台一侧,由那
老鸨上台传话:“诸位大人,今日便是云些姑娘梳拢的好日子了,既然云些姑娘立了规矩,那诸位便请各展神通,
想来今日来的都是音律大才,相信今日定是好曲传颂,将来也是一段佳话。”

“说得是,那我且先来试一试。”

“我也来,我也来!”
老鸨子的话音未落,便有那急不可耐的少年郎们抢头冒尖,有那穷酸秀才放手一搏,也有那官家少爷附庸风
雅,终归是上了三人,弹奏的曲子虽也清雅,但有云些所奏的珠玉在前,这寻常的曲调自然也就变得索然无味起
来。

待得第三人奏罢,等待许久的宁王终是站了起来,朝着台上微微一笑:“云些姑娘,本王今日凑巧带了一位
府中的乐师,既是来了便也想奏上一曲,若还能入耳,还望姑娘莫要辜负了本王的心意才好。”

宁王这话虽是客气,可言语间却带着几分威胁味道,他既大张旗鼓的过来,自然不只是为了抱得美人这般简
单,以他的身份,就算是要掀了这间广云楼也是绰绰有余的,可他一向自诩风流,如今故意弄这一出,自是既要
风光,又要体面,如此一来,才有几分名士风流的味道。

但这位云些姑娘显然有些风骨,她若是认清局势,只当场竞个好价,那任谁也不敢与宁王比斗,可她却故意
设了个比琴的场子,显然是不甘愿就此从了这宁王。

“既是王府乐师,想必是极好的,云些便洗耳恭听了。”

几番寒暄,宁王身后走出一位老翁,虽是下人打扮,但众人也乖乖的让出道来,那老翁抱着古琴直上高台也
不多话,立时便开始了弹奏。

这老翁虽是年迈,可手中技艺却是了得,略显斑驳的手指不断在琴弦上舞动,琴声悠扬传出,却似带了几分
雄浑沧桑,虽是不如云些曲调中那股我见犹怜的意味深长,可比起刚才那几位,但凡有点见识,便能品出这其中
的悬殊。

随着那王府乐师奏罢琴曲走下高台,这广云楼却立时变得安静了许多,除了不少围坐在宁王身边的献媚之人,
大多数有备而来的公子哥此刻都是沮丧无措,这乐师技艺深厚,又有宁王坐镇,即便是有那琴艺出众的,想来也
要掂量一下得罪了宁王的下场,如此一来,无人再敢上台,欢呼声也寥寥无几,场面一时间自是冷清了许多。

“诸位大人,可还有想来试一试的?”过不多时,便有老鸨上台问询,目光朝着台下轻扫了一眼,终不见有
人响应,随即也放下心来,笑道:“既如此,那便要恭喜……”

“且慢!”

可就在那老鸨一锤定音之际,一声高亢清亮的呼声却是自角落里传了出来,众人侧目一看,目光纷纷朝准了
吕松这一桌,却见那扮作男儿的琴无缺嘟着小嘴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愤然之色,显然是忍了许久终究耐不住心中
的惋惜,这才强自出头:“这老头弹得倒是不错,可琴声里却无半点生机,连那姑娘的琴意都未领悟,又如何…
…如何……”琴无缺说得脸面晕红,却是连那“梳拢”一词都有些说不出口,强自挤了半晌,这才改口斥了一句:

“总之,他不配!”

此言一出,现场自是一片哗然,有人起哄,有人责问,一贯隐于暗处的历三见势不妙,赶忙在吕松耳边低语
了一句便起身撤走,徒留着吕松一人干巴巴的望着这位琴峰峰主,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劝说。

倒是宁王站起身来,目光里却并未流露出多少仇怨:“却不知这位兄台有何高见?”

琴无缺也是直接,正色道:“刚才那位云些姑娘明明是琴声怯怯,心有彷徨,而这老头却弹得老气横秋,叫
人听了昏昏欲睡,好没意思。”

这话一出,站在角落的云些顿时睁大了美目,满脸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朝着琴无缺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琴无
缺生得红唇齿白,面相清秀,心中顿生好感,可碍于局势,却也只得默默低下头去,静候着场间变化。
“哼,好个大言不惭!”可没想到率先反驳的却是那位王府乐师:“阁下既如此了得,何不上台赐教一
二?”

“怕你不成?”琴无缺受他一激,显然来了些脾气,小手朝着那王府乐师一指:“今日便让你瞧瞧什么才是
弹琴。”言罢便快步走上高台,可她却并未将先前桌上的包袱带上,反而是朝着角落里的云些笑了笑:“这位妹
妹,且把你的琴借我用用。”

“哼,连琴都没有,还敢在这大放厥词。”那王府乐师见状不禁出言嘲讽,可没想着话才出口,身前的宁王
却是抬手打断,只见他双眼微眯,面带微笑的看着高台,显然是对台上这位俊俏少年颇感兴趣。

云些倒是没有犹豫,命丫鬟将古琴递了上去,琴无缺顺手接过,却也不急于安坐,素指微捻,只在那琴弦轻
轻一扫,琴声渐响,立时便让全场鸦雀无声。

台下众人对琴无缺这一曲并不陌生,在这广云楼里,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几乎人人都会,可偏生琴无缺这
一声前奏响起,仿佛便有七八具瑶琴、七八只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即便是人人熟悉的曲调,可在琴无缺的素手
挥舞下却是极尽繁复变化,抑扬顿挫,叫人听了悦耳动心。

端立于角落的云些闻声顿时脸色大变,莲步轻移,不自觉的向前踏了一步,旁人或许只觉这琴声悦耳,技艺
高绝,可她却能明悟这寥寥琴音里的别样味道。

果然,见她心有所动,琴无缺嘴角微微翘起,直将古琴放于琴台,身形安坐,曲风突变,先前的沉郁味道渐
渐退散,曲调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上攀升,一时间便好似那百鸟高鸣,万兽奔腾,直让人连鼓掌的空隙也寻不到,
却见这琴无缺素手蹁跹行如流水,犹如那百花丛中翩然的彩蝶轻柔绮丽,忽的抬头,目光却是直望向云些微微一
笑,玉指微微捻在最后一根弦上轻轻一拨,终是为这琴曲划上尾声。

然而曲声虽散,可云些却仍旧沉浸其中,此刻的她心里早已泛起了无数涟漪,双目痴痴的望着眼前这位俊乔
公子,再无半点遮掩,这一曲《凤求凰》,谱的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相知相识,如今奏来,却不正是她此刻的
知音。

她方才琴音凄婉,曲中意味自是对今夜结果的未知与彷徨,然而琴无缺这一曲却先声夺人振奋人心,而后便
是欢快洒脱,以最轻松的曲调温暖人心,一番奏罢,竟真将云些的琴心唤回,这才有了如今的失态之举。

云些缓步行至台前,双手环于身前,朝着琴无缺深深一躬:“云些拜谢公子,今日能觅得知音,此生无憾
矣。”

“云……云些……”然而这一句赞美在身边的老鸨看来却是万分要命,在她看来,这位公子自然是弹得极好,
可今日宁王亲至,就算是他弹得再好,又如何能开罪宁王?

可让人意外的是,安坐于台下的宁王却是缓缓起身,竟是先人一步的鼓掌喝彩起来: “妙极,妙极,今日本
王也算是开了眼界,此行不虚。”

“宁王说得是啊,今日何其有幸,怕是往后再听这《凤求凰》都难以入耳了。”

“此曲世无双,当浮一大白!”

有宁王前头,一时间台下宾客自是赞颂不绝,老鸨与云些相视一笑,却也顾虑尽消,这才向琴无缺拱手拜道:
“恭喜公子得了头筹,却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我……”琴无缺一时有些愣住,她强自出头倒不是为了云些,只是不满那老乐师的琴艺,可如今得胜而归,
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灵动的眼眸迅速在台下一扫,却只认识那满脸尴尬的吕松,忽的莞尔一笑,计上心来。

“我可不是什么公子,我是我家公子的书童,刚才那一曲便是我家公子教我的,今日也是为我家公子上台,
喏,那便是我家公子。”

众人这才瞧见角落里独自坐着的吕松,见他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由得更为震惊:此人身边一位书童便
有这等技艺,却不知是哪里的贵胄人物。

宁王也朝着吕松瞧了一眼,脸色笑容依旧:“却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吕松这会儿也知不好推脱,只得上前答话:“拜见宁王。”可刚要提及名讳时却是多留了个心眼,继而道:
“在下姓秦,单名一个松字。”

“原来是秦公子,”宁王微笑点头,又朝着老鸨唤道:“云些姑娘,本王欲借你这位秦公子共饮几杯,你可
愿意?”

不待云些开口,老鸨便答应了下来:“王爷说得哪里话,云些姑娘自是要下去准备的,春宵夜长,不急这一
刻的。”

“如此便好,去备酒席吧!”宁王微微点头,再度朝吕松看来:“秦公子,可愿共饮否?”

第9章 父子陌路

广云楼上,清风雅间,一道道美酒佳肴端上了桌,而小桌之上,却只坐着宁王与吕松两人,即便琴无缺适才
一曲惊人,可既然她自称是这位“秦公子”的家仆,按照规矩,便该退居身后,将空间留给两位正主。

“秦公子,恕本王冒昧,本王久居燕京,却是看不出秦公子是出自哪位高人门下?”宁王满脸微笑,看上去
倒也一团和气。

吕松微微咂舌,反应倒也不慢:“山村野夫罢了,入不得王爷法眼的。”

宁王对此倒也不觉意外,目光朝着吕松身后的琴无缺瞄了一眼,笑道:“若一山村野夫便能有如此琴艺之书
童,那我满朝名士,岂不都成了沽名钓誉?”

吕松尴尬一笑,看似谦恭,可对自家身份却是只字不提,这宁王虽是亲王,可天子脚下自然也不会太过跋扈,
何况他二人武艺均是不凡,若真动起手来,全身而退倒也不难。

果然,宁王见他久久不语便放下了打探的心思,抱起酒杯轻饮了一口道:“秦公子可知,本王今日来这广云
楼所为何意?”

吕松心中自是早有猜测,这宁王早有风流之名,来这京都最大的花楼为个清倌人梳拢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理
由?

宁王倒也不会等他多猜,直言道:“近日闻得我皇兄忧心国事难以安眠,我又听说这位云些姑娘琴艺高绝,
连那宫中乐师也自愧不如,我便想着将她领会府中稍加调教,过几日趁着我皇兄寿诞献上此女,聊表心意。若真
能让我皇兄安眠稳睡,也算是社稷之福了。”
吕松微微凝目,宁王这话虽是不可尽信,但也道出了他心中的几分疑虑,天子尚无子嗣,宁、齐二王如今争
斗不休,这寿诞献礼虽是小事,可若能搏得圣心便是大事,他今夜闹出的动静越大,他日传到天子耳中便越显得
殷勤。

“实不相瞒,今日本王来此却是为了云些姑娘,可今日既然秦公子得胜,那本自也不会强求。”宁王言笑一
片和善,只是看向吕松身后琴无缺的目光略微现出一丝诡异:“只是本王今日瞧秦公子身边这位实在喜欢,动了
惜才之心,若秦公子肯割爱,本王必当重谢,金银财宝、美姬娇妾全都不在话下。”

“这……”吕松闻言自是想要拒绝,可还未待他开口,身后的琴无缺却是突然站了起来:“王爷、公子,我
瞧你们喝酒也有些无趣,不如我给你们奏上一曲如何?”

“啊?”

还不待两人反应,琴无缺便已从自己的布兜里掏出了古琴,也不用高台琴座,便只寻着一处角落长桌将琴放
好,十指一挥,曲声便从那琴弦之上悠然响起,甚是动人。

然而就在宁王与众侍从闭目听曲,沉浸在这琴声中时,吕松听到的,却是另外一道语声。

“喂,小跟班,听得到吗?”

吕松瞳孔一凝,瞬间变得脸色古怪,他与琴无缺相伴一路,自然听得出这是她的声音。

“我想了一下,你可以答应他的。”琴无缺美目一闪,十指间挥舞出阵阵琴波,直击吕松心弦。

“他位高权重的,咱们也不好得罪,正好你把我送出去,找机会问问他关于吕家的事,我回头偷偷溜走,咱
们这两天把吕家的事情办完就走,他也奈何不了我们。”

吕松犹自沉吟,琴无缺的琴声却是已经停了,宁王等一干人慢慢回过神来,自是少不得一番赞美,可寒暄完
毕,宁王的眼神不由变得古怪了起来,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吕松不发一言,脸上的笑容也隐约间变得有些飘忽不
定。

“哈哈,既是王爷喜欢,那秦某怎敢不从。”吕松权衡一二,终究是应了下来,琴无缺既是念隐门的峰主,
脱身定是不在话下,既是如此,若是能换来吕家的消息倒也不错。

果然,宁王听了这话立时面露喜色,回头朝着正自收琴的琴无缺瞧了一眼,语声欢喜:“既是如此,那本王
便多谢秦公子的好意。”

吕松见他心情大好,当机提出条件:“只不过在下却有一事相求。”

“哦?”宁王刚要点头,可抬眼却发现吕松目光飘忽,面色倒是郑重了起来,朝着左右吩咐道:“你们先带
他下去,我与秦公子单独聊两句。”

“是。”

左右既退,吕松露出苦笑:“实不相瞒王爷,在下此次来京,是为了打听一桩案子。”

宁王沉吟不语,犹自端起一只酒杯,也不去饮,只拿在手中把玩,似乎在等着吕松的下文。

“礼部员外郎吕海阔锒铛入狱,可除了外界相传的妄议国储,似乎更有私通摩尼教之事,不知是真是假?”
宁王深思片刻,却是不答反问:“却不知秦公子与这吕家是何关系?”

吕松闻言略有警醒,脑中一转便有了主意:“吕家自诩清高,早年便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听闻吕家之事,
便是为了瞧一瞧这贼人的下场。”

“……”宁王又是一番深思沉吟,好半晌才拿定了主意,朝着吕松言道:“也罢,今日既然秦兄割爱,本王
也便如实相告。大理寺搜查吕府时,确是搜出了与摩尼教有关的黑石,吕家,翻不了身了。”

“……”吕松略微皱眉,可言语间却是装作切齿模样:“想不到这吕海阔胆大包天,居然敢与摩尼教勾
结。”

宁王抬头瞧了他一眼,嘴上继续说道:“倒也未必。”

“哦?”

“吕海阔的为人本王是知道的,自诩清流,胆小怕事,要说敢勾结魔教,我是不信的。”

“那此案?”

“上个月里,齐王大寿,给六部不少官员下了帖,可礼部之中,唯有他吕海阔推脱不去,据说当日齐王暴怒,
在席间直言他吕海阔道貌岸然,不识好歹。”

吕松闻言脑中顿时“嗡”的一响,心中暗道原来如此,吕海阔性情他自是了解,如非得罪了齐王这等权贵,
又怎么会被人无中生有,落得如此下场。

“既如此,秦某便放心了,若能亲眼见他身首异处,秦某定拜谢王爷今日坦言之恩。”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谈不上什么恩惠,何况,我还得了你这一位天大的人情。”宁王笑着站起身来:“今
夜甚欢,本该与秦公子再多饮几杯,可今夜又是秦公子与云些姑娘的良辰吉日,我便不再叨扰了,他日有暇,定
当不醉不归。”

“多谢王爷。”

********************

月上柳梢,莺燕争俏,正是风流飘香时。

吕松自雅间走出,厅中的宾客已约莫少了七八成,云些姑娘的丫鬟早已恭候多时,一见吕松便欢喜的将他迎
入后院,那里,才是他今夜的归宿。

云些的闺阁显然早有布置,一入房中便有清莹淡香扑鼻,走进几步,却见那满是红绸贵料的大床上坐着一位
头戴艳红盖头的婀娜少女。

吕松一时间倒也有些无措,他久居山野,别说青楼狎妓,便是与女子相处的经验都少,如今被琴无缺一番胡
闹,竟要与这位云些姑娘共处一室。

“奴家云些拜见郎君。”还未等吕松开口,那闻得开门动静的少女便已从大床上站起了身,仍旧披着红盖,
身躯一伏,轻轻朝吕松行了个礼。

“你……”吕松言语间有些吞吐,挤了半天才道:“莫要如此。”
闻听此言,云些微微一愕,随即又道:“郎君此言何意?”

吕松倒也不打算瞒她:“实不相瞒,今日之事乃我那……我那朋友胡闹,不想,不想竟是扰了姑娘的大事,
实在罪过。”

“……”云些闻言却是一言不发,可吕松低头之时,却能瞧见那艳红盖头微微起伏,却瞧不清她此刻脸色。

“云些姑娘?”吕松轻唤了一声。

突然,云些那盖头微微一昂,却听得云些语带哭腔的问道:“公子既是嫌弃云些蒲柳之姿,又何必入我房
中。”

“不是不是……”吕松连连摆手:“云些姑娘自然是极美的,便是这世上我见过的女子中,姑娘也能排在个
……”吕松本意安抚,原打算说她美艳无双,是他生平所见最美,可话一出口,脑海中不由得又闪过几道身影,
雍容美艳的岳青烟、神仙缥缈的剑无暇,还有刚才还女扮男装的琴无缺,这几位都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女子,云些
虽是才貌上佳,可毕竟年幼,与自己也是初识,相比之下便少了几分神韵气质。

而想到神韵气质,吕松脑海中不禁拂过一道曼妙身影,倚楼轻憩,淡看风雨,此生所见,或许也只有她才当
得起神韵第一。

“你……你……”哪知吕松这一顿,更让云些气急落泪,头顶上的盖头不知何时滑落下来,直露出那张早已
哭得梨花带雨的清丽面容。

“你,你别哭啊……”吕松也知自己一时失言,连忙解释道:“我那朋友……也是好意,她也是爱琴之人,
见那老头琴艺稀疏便能将你赢下,心中不忿,这才下场,可她又……又……”说到此处,吕松却又吞吐起来,琴
无缺女扮男装之事可大可小,与这云些说多了反而不好。

“呜……”哪知云些这回哭声更厉,连头都埋进了枕头里:“云些自知福薄,配不上郎君与令友,既如此,
郎君便请便吧。”

“姑娘误会了,”见她如此痛哭,吕松更觉失言,又想起宁王先前的话语,这便解释道:“姑娘切莫妄自菲
薄,今夜本该是那老乐师得胜,姑娘被宁王收入府中,适才听宁王所言,他仰慕姑娘琴艺,有意将姑娘送入宫中,
若不是我等打扰,他日,便是我等配不上姑娘了。”

“哎……”听吕松如此一说,云些的哭声明显稀疏了许多,却见她缓缓坐起,长叹一声道:“郎君坦言相告,
足见是光明磊落之人,是云些失态了。”

“没有,没有,你不哭便好了。”吕松见她有所好转,心中稍稍安定了许多。

“郎君那位好友,是位姑娘吧?”可吕松没想到云些的下一句,便直接道出了琴无缺的伪装。

“啊……”

“公子莫要隐瞒,云些虽是没见过多少市面,可对妆容之事也算精研,她,瞒不过我。”

“……”吕松苦笑,只得承认:“姑娘猜得不错,她也正因此才拒了姑娘。”

“我不怨她,”云些言语间有些落寞,语声之中隐有哀愁:“云些福薄,自幼家中遭难,五岁便入了贱籍,
幸而幼时得遇一位琴师,与琴结缘,才有了如今的名声,云些不敢奢求嫁入高门,只盼着能觅得一处安稳便
好。”
吕松听她自述身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怜爱之心,他虽出身吕家,可却因庶子身份不受父兄喜爱,幼年遭遇
变故离家出走,若不是遇到了岳家和念隐门等一干善心之人,只怕如今还不如眼前这位云些姑娘。

虽是辞别在即,但吕松仍旧有些于心不忍,小声问道:“姑娘,恕在下冒昧,却不知姑娘日后……有何打
算?”

云些抬头看了一眼吕松,轻声回道:“按照规矩,女子梳拢之日后可歇息一天,而后便与寻常姐妹无异,既
是青楼,便该开门接客,至于打算,无非是攒点银钱,他日为自己赎身便是。”

“赎身……”吕松听得她这番言语不由得心中怅然,尤其是那句“开门接客”更是让人惋惜,脑海稍稍闪过
几分念头,可随即又面露苦色。

云些见他表情,倒也猜到他七八分心思,连忙说道:“公子莫要为了云些之事烦恼,这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强求不得,云些有琴为伴,也是三生幸事了。”

吕松微微顿首,似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云些姑娘既是与琴有缘,我那位朋友想必不会坐视不管,在下此行
身负重任,若此间事了,自当为姑娘赎身。”

“公子……此言当真?”云些俏目圆睁,眼神里莫名的多了几分期许,她虽对吕松不甚了解,但察言观色也
能瞧出他秉性温良,更有那位琴艺通达的女子与他为伍,心中对他更有了几分笃定。

“嗯,姑娘若是愿意,可在此楼中等候三日,三日之后,吕松定带着赎金前来。”

“……”云些闻言顿时一阵欣喜,身子几乎便要跪倒,吕松见状连忙将她扶起:“不必,不必如此。”

“云些拜谢公子大恩。”

********************

月色深沉,已是三更时分,吕松蹑步而行,于这燕京府邸房檐之上来回穿梭,不过多时,便到了与琴无缺约
定的地方:刑部大牢。

琴无缺依旧是男装打扮,只是神色之间多了几分怨气,见着吕松走来,连忙张嘴斥道:“那老贼真不是个东
西。”

“嗯?”吕松闻言不禁有些好奇。

“看他在广云楼里规规矩矩的,却没想到一回府便着人给我送来一碗参茶,好在姑奶奶我跟着二师姐学了几
分试毒的本事,要不然还真着了他的道了。”

吕松面露疑惑:“莫非他早看出了你的装扮?”

“鬼才知道?”琴无缺继续骂道:“不是都说这些个权贵人家还有些那……那种嗜好吗?”

“……”吕松一时无言,琴无缺所言倒也不假,燕京权贵之中男风横行,琴无缺这一身打扮清秀俊美,说不
定便对了那位好色王爷的雅好。

更何况琴无缺的乔装也并非完美,云些尚能瞧出,要瞒过色名昭著多年的宁王,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这位好色王爷怕是万万没有想到,区区一位“书童”,竟会是念隐门下的琴峰峰主,要不是与皇家牵连
密切,这琴无缺还真说不准会在宁王府大闹一场,一想起来时自己那间化作灰烬的小屋吕松便不由得浑身一抖,
连带着望向琴无缺的眼神都变得敬畏了许多。

“既然已经查出了与齐王有关,那我们去寻齐王便是,来这刑部大牢做什么?”琴无缺收回话题,指着远处
的大牢提出质疑。

“齐王那边自然要去,但绝非现在,兹事体大,我想去找他问个清楚。”

“他?吕海阔?”

吕松缓缓点头:“无论如何,他深陷其中,总该问问他的,即便是百口莫辩,但若能回忆出几条线索,也能
让我们有迹可循。”

“也对,”琴无缺认真的耸了耸脑袋,可目光却是朝着远处的大牢望了一眼,随即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

吕松早有准备:“这外头看守想来到了困倦之时,我们轻功潜入,只要进得里间将门关上,余下的看守打晕
便是。”

“嘿,不必如此麻烦。”哪知琴无缺嘿嘿一笑,直将那支布巾裹着的长琴取出,五指轻扫,古琴却是离奇的
未发一声,而吕松目光所及,却是一道青色气波朝着大牢外的几名看守打了过去,只不过几息的功夫,那七八名
看守尽皆瘫倒在地,仿佛中了蒙汗药一般呼呼大睡。

“愣着干嘛,走啊。”还不待吕松有所反应,琴无缺便一把将他拉起,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朝着牢门走去。

“神技!”吕松脑海只不断闪过这一概念,先前识得这琴无缺,只道是精于内息,功法高深,能以琴音伤人,
可今日的她,先是琴曲夺魁、后又琴音传话、如今琴波一起,所到之处人尽昏睡,这等神乎其神的技艺简直让人
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难怪老门主会让她来!”

二人一路顺畅,不多时便行至大牢底层,按南明律,底层看押的大多是通敌叛国之徒,而吕海阔因私通魔教
入狱,全家上下尽皆押运至此。

吕松靠近之时,吕家男丁大多已经睡下,吕海阔作为首犯独处一室,此刻却是对着牢笼上方的一处小窗默默
凝视,浑身上下血污一片,显然是酷刑之下心志已近彷徨。

吕松瞧得此景,心中一时百感交集,眼前男人一向自诩清高,在朝之时一向谨言慎行,当年为了平息祸端保
住自己,竟是连亲生儿女都忍心断送,如此谨慎了一辈子,可没想到如今落得个如此下场。

“何人?”突然,吕家男丁之中冒出一道呼声,吕松定睛一看,却是那位自小与他不睦的大哥吕岁,而随着
他这一记高呼,本就惊惶难眠的一众族人全都醒转了过来。

“松哥儿?”然而就在众人惶惶不安之时,又有人瞧出了吕松面貌,虽是离家多年,可终归是血浓于水,吕
家上下立时围至牢门附近,眼见得那黑衣之下的吕松真容,不由得发出阵阵欢呼:

“松哥儿,您可算回来啦!”

“是松哥儿,松哥儿是来救我们的?”
“松哥儿,松哥儿……”

吕家遭难,满门入狱,这群惶惶不安的亲族这些时日自是寝食难安,唯恐哪日便被举家脱去菜市口斩首示众,
而此刻吕松前来,自是成了他们心中的救命稻草,一时间自是痛哭流涕,哀嚎连连,若不是琴无缺早将这牢房看
守弄晕,只怕此时吕松也只能落荒而逃了。

然而面对这诸多亲族哭喊,吕松却是脸色冷漠,他目光一扫,却见着众人之中,唯有自己那两位哥哥目光躲
闪,似乎是不愿面对自己。

“大哥哥,四哥哥,好久不见。”

见吕松主动问起,大哥吕岁、四哥吕寒只得抬头应声:“你……六弟,你真是来救我们的?”

还不待吕松应答,另一间屋子却是传来动静。

“松儿,当真是你?”

这声音对吕松而言自是再熟悉不过,吕海阔虽是待他不好,但终究是亲生父亲,幼时勤学苦读,争气出头,
为的不就是让这位心中“慈父”多看一眼?

但经历了十年前“诀裂”一事,此番相见,心中隔阂又哪里能轻易消除。

“是我。”吕松淡淡回应,只一句便让牢中众亲族的欢呼戛然而止,吕松身位庶子老么,亲娘早逝,自小便
和亲姐相依为命,而吕家这一众嫡亲兄姐自是瞧不上他们这一房庶出,平日就多有奚落、欺负,在那次“决裂”
之事里,甚至冷嘲热讽、推波助澜,于吕松而言早已是全无亲恩之情。

如此关系,他又怎可能相救?更何况,他一介早年扫地出门的庶子,如今又有何能力相救?

“你……你是如何进来的?”吕海阔正要疾步靠拢,可腰身才动便扯着伤口,立时疼得嘶叫起来,吕松见状
于心不忍,也便朝着吕海阔走进几步,可一想起当日“决裂”之言,吕松便又向后退了一步,语声冷漠道:“吕
大人还是关心些自己的案情更要紧吧。”

“……”吕海阔闻言一愕,脸上一时间神色有些复杂。

然而吕松继续言道:“我此行前来,是受高人指派,撤查有关摩尼教一事,我对吕家知之甚深,知道你干不
出勾结魔教的事情,这便来问个究竟。”

“高人?”吕海阔不禁有些疑惑,忽的想起什么,伸头朝着牢外看了几眼,却是根本未能发觉看守踪迹,这
才相信几分,可他刚想开口,却突然噎住,他苦读圣贤,尊崇父子尊卑,先前还能因心中惦念流露出几分真情,
可如今要他向吕松汇报案情,那岂不是子审父乱了纲常。

“我为官一任,自觉问心无愧,天子圣明,定会早日还我吕家清白。”

“好一句问心无愧!”吕松却是丝毫不留情面,言语间多少带着讥讽:“事关魔教,天子震怒,令吕家满门
下狱,你若执迷不悟,你这些年所守护的吕家清誉、族人前程便都成了最大的笑话,试问九泉之下,你还能问心
无愧吗?”

“……”吕海阔被他这一声质问,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面如枯槁,身形佝偻,目光涣散,嘴角一遍遍的
低声叱骂:“逆子……逆子……”
“父亲……”见吕海阔犹自执迷,长子吕岁却是呼喊起来:“父亲,既有一线希望,父亲莫要为了一时意气
而置我们……我们……”言辞之间已是泣不成声。

“罢了,”半晌之后,吕海阔长叹一声,抬眼朝吕松望去,言语落寞:“你想问些什么?”

…………

约莫半个时辰,吕松探问了近半月以来吕家的人际往来。

上到吕海阔同僚宴饮,下到吕家老小走街串户,除了未赴齐王那次宴请被齐王当众骂了两句外,便再没有了
可疑之处。

“那齐王平日宴饮,我向来也是不去的,我听说那日齐王也不过是吃醉了酒多言了两句,他平日里眼高于顶,
又哪里会将我这礼部小官放在眼里。”

吕松缓缓摇头:“国储之事干系体大,平日不动你,或许是不想打破平衡,而如今局势愈发紧张,你既要保
持中立,他也可拿你开刀,以此震慑旁人。”

吕海阔默默不语,良久之后才发出一声叹息:“若真是齐王要害我,我吕家,恐怕在劫难逃了。”说着又朝
着吕松望来,憔悴的脸色里多少现出一丝温情:“若是事不可违,你便早些离开这里,莫要受了牵连。”

吕松嘴角略微抽动,终是不再出言讥讽,转身便道:“你们好生活着,我定然想办法救你等出来。”言罢便
要朝着牢外走去,可才行一步,吕海阔却是突然唤了一声:“松儿,你……你也去看看你娘你姐她们吧。”

“她不是我娘。”

********************

三更早过,但宁王府中此刻却灯火通明,府中侍卫、家仆纷纷手持火把在各大院子里穿梭寻找,俱都是一副
惶恐模样。

“废物!”

宁王书房之中,宁王猛地一掀,直将桌上的茶盏挥扫在地,直吓得一众跪在地上的家仆浑身颤抖:

“偌大的宁王府,守备、家仆近千人,便这样让一个女人活生生的丢了,莫非她是庙里钻出的神仙不成?”

原来早在广云楼里,宁王便已瞧出了琴无缺的女子身份,此番回府,便立即派人送了迷汤过去,为以防万一,
甚至还抽调了一路侍卫过去把手,可没想到很快便有侍卫来报,这女人,竟是在屋子里凭空消失了!

“找,再去找!”宁王厉声咆哮,此时所显露的气质已与广云楼里的谦和有礼判若两人。

“禀王爷,丁四求见。”

宁王闻言这才收起了怒容,转身就着茶座坐下,朝着身边丫鬟扫了一眼,丫鬟识趣退出书房,而早在书房外
恭候的一位黑衣人则缓缓起身,朝着书房走进。

“丁四拜见王爷。”

宁王缓缓点头,可语声依旧冷漠:“查得如何?”
“果然不出王爷所料。”

“哦?”

“吕海阔一家早年有一对庶出姐弟,因得罪了麓王家的小霸王,姐姐被人收房纳妾,弟弟被赶出家门,从此
再无来往。”丁四说到此处,不由得朝宁王看了一眼,见他面色稍有好转,这才继续道:“据吕家下人透露,这
位庶子,单名一个松字。”

“吕松?秦松!”宁王稍稍咀嚼,眼里精光一闪,嘴角莫名翘起,露出一道诡异笑容:“丁四,吕家的案子
如何了?”

“回王爷,今日晚间大理寺的批文已经到了刑部,据说是十日后吕氏满门问斩!”

“哼,”宁王又是一声冷哼,随即便拿起纸笔迅速写下一张便笺:“你去跑一趟大理寺。”

丁四接过便笺,低头一看,却见着上书一行小字:吕家私通摩尼罪大恶极,我意改判为三日后行刑,以正国
法,至于女子,充入教坊司以遵教化便可。

********************

东平麓王府。

世子萧琅与岳家家主的婚事倒也并未太过声张,赈灾之事虽已近尾声,但两家也不宜太过声张,便只邀了各
自亲族于麓王府宴饮,二人拜过了麓王,大礼也便成了。

萧岳二人早在平山小县时便已有了夫妻之实,此番大婚倒也并未太过惫懒,才不过一日,萧琅便被邀入书房,
听着季星奎讲述近日朝中要闻。

“此番赈灾朝中一片叫好,也算解了天子的一大心病,可听说前不久公主与天子大闹了一场,惹得天子重病,
倒是让齐、宁二王借题发挥,各自笼络了不少势力。”

“如今燕京局势复杂,好在我麓王府远在东平,要不然还真凶险万分。”

“据说前不久,礼部员外郎吕海阔家中发现了一批摩尼教黑石,天子便以妄论国储的由头判他全家入狱。”

“吕海阔?”萧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是二弟家那位的……”

季星奎缓缓点头:“正是。”

“那我麓王府?”

“世子放心,玠哥儿那位早年便与吕家断了关系,这些年也从未往来,吕海阔入狱之后也未曾对人提起此事,
断不会有所牵连。”

“哎,想不到他那年做的荒唐事,到头来还是救了人家一命,”萧琅想到此节不禁微微摇头:“那位倾墨小
姐我见过一次,无论气质还是才学都是上乘,虽是庶女,但也是不该沦为妾室的……”

季星奎微微一笑,却是不做言语,他深知萧琅脾性,虽是风流年少,但却用情专一,自有了如今的世子妃后,
对旁的女子最多不过是欣赏、赞誉而已。

“对了,她还有个弟弟,叫……”萧琅正自回忆,可一瞬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极为复杂。
“是他,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突然,萧琅猛地站起身来,朝着书房外的小厮唤道:“快,备马,叫上徐
东山随我一道上京!”

第 10 章 吕家女眷

“不是,不是我拿的!”

“不是,三姐姐她胡说!”

“二姐姐,二姐姐你帮我说话呀!”

…………

“喂,醒醒!醒醒!”

琴无缺望着地上喃喃自语的吕松,脸上难得的露出一抹焦急,他二人自地牢里出来已是五更时分,无论查案
还是投宿都多有不便,索性便回到破落的吕府打座休息,可没想到才一会儿的功夫,吕松便开始胡言乱语,琴无
缺靠近查看,显然已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琴无缺皱起眉头,此刻也容不得她丝毫犹豫,朝着吕松背后便是一掌挥出,吕松身形猛地向前一倾,一口淤
血喷出,气色倒是恢复了许多。

“我……我这是?”

吕松缓缓醒来,初时还不知发生何事,可发觉自己体内气血翻涌,也隐约猜测到了几分,他近段时间先是目
睹剑无暇的剑意缥缈心有所感,后又历经苦战有所进益,再经师傅传授修习“袖里乾坤”功法,一路来勤学苦练,
虽是进境显着,但也难免根基不牢,今夜与父亲一番对谈,吕松更是心绪复杂,这才在练功打座之时胡思乱想,
以致走火入魔。

“师傅还说你武学正统,也不知道你这武功怎么练的,平白打个座也能走火入魔。”琴无缺见他好转,忙收
起脸上焦急神色,故意挖苦了一句。

但吕松却是从他话语里听出一丝细节,念隐门老门主虽是没能将他收入门下,可一直对他的行踪武学有所关
注,虽不知她与师傅有何渊源,但想必关系不差,不然师傅也不会每年回山一次祭奠故人,想到此处,吕松心中
稍暖,对救他一命的琴无缺不由也心怀感激,温声道:“念及往事,想得岔了。”

“……”琴无缺砸了咂嘴,准备了半天的吵嘴话语又被堵到了嘴边,想起今晚他从牢里出来时的脸色便不大
好,隐约间猜到了什么,这便背过身去不去理他,可退回自己坐处时,却又扭头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叹,从手边
的包袱里取出长琴,在吕松不解的目光下素手轻舞起来。

琴声破空响起,只一瞬间便叫吕松心中一颤,随即便是一股暖流划入心田,吕松当即明悟过来,赶紧调整坐
姿,运气调息,适才因入魔走岔了的真气也开始回归正轨。

半晌之后,吕松轻吐一气,心中对琴无缺的敬意更甚几分,适才那道琴声看似寻常,实则暗含内劲,除了能
让他心无杂念,更是在无形之中在他体内输入一道真气,助他平缓真气,如此一来,他这些时日冒进的修为才算
彻底稳固。

“琴峰主,吕松多谢了。”

吕松突然如此郑重道谢,一时间倒让琴无缺有些无措起来,却见她面色一红,本就青春俏丽的脸颊此刻露出
几分少女娇羞,她微微侧过脸去,开口回道:“你几时变得如此啰嗦?”

“……”

本事好好的答谢之言被自己漫不经心的怼了回去,二人沉默少许,心中均觉有些尴尬,琴无缺撅了噘嘴,宝
石般的大眼不自觉的转了一圈,率先挑起话题:“都怪你,平白吵人清修,如今既是睡不着了,你便说说你的故
事听吧。”

“……”吕松微微沉吟,随即答道:“琴峰主,非是吕松故意隐瞒,实则儿时过往太多坎坷,实在……”

“你这人,我好生救你,让你说个故事都不肯,真没良心,”琴无缺见他推拒,急忙出口斥责:“你若不说,
信不信我琴声一起,教你痛苦十倍不止,到那时说不定得求着说与我听。”

吕松暗自苦笑,也知道她面冷心热,当下也不再争辩:“好吧,我说与你听便是。”

…………

天色渐明,可坐在吕府宅院里的两人却无半点睡意,吕松虽是心事沉重,可有了刚才那一区琴声调息,说起
儿时那些往事来倒也淡定了许多,故事娓娓道来,不知不觉间竟是让琴无缺听入了迷:

“她……她们,怎么如此可恶!”

吕松闻言不禁一顿,随即竟是破天荒的为故事中的“恶人”辩解了起来:“现在想来,不过是大宅子里的勾
心斗角罢了,我生母故去的早,家中又没得倚靠,自然是要受欺负的。”

“可你那时毕竟才只是个孩子啊!”琴无缺仍旧心怀不忿:“你那几位姐姐诬你也就算了,可你那两位做娘
亲的居然也……简直太不像话了。”

“我家主母一向护短,平日里但凡是自家儿女闹出的祸事都会推到我们姐弟身上,而二房那位小娘看似端庄
娴静,实则阴狠毒辣,包藏祸心,我与姐姐自小乖巧,颇受父亲喜欢,自然也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哼,叫我看啊,都是在这富庶人家闲散惯了才会有这些勾心斗角的闲心,要是在我们念隐门,少不得她们
苦头吃的。”

“不消念隐门,经此一遭,她们在牢里吃的苦头也已够了。”

琴无缺缓缓点头,她虽久居山中,但对世间礼法有知晓一些,吕家女眷入狱,且不说在狱中遭遇如何,就算
日后平冤昭雪,怕是女儿家的名声也已毁了大半。

“那你,还要救她们吗?”

吕松闭上眼眸,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是一家人,吕家若是清白,她们,也不该蒙受这不白之冤。”

********************

刑部大牢自古便是不详之地,而位于大牢邻座的女牢则更显阴森,即便外头艳阳高照,牢房里也全然感觉不
到一丝温暖。

此刻官差衙役从外间走来,冷不丁的带起一阵阴风,很快便将牢房里的一众女犯惊醒。

“大人,这里便是吕家的女眷了。”

“开门。”

不知是何人一声令下,衙役竟真的掏出钥匙打开了这座封闭许久的牢门,可还不待犯人们有所回应,经验老
道的女牢头却是先打起了招呼:“你们,跟着他走。”

“走?”牢房里顿时响起一阵嘈杂。

“娘,是要放了我们吗?”

“得救了,我们终于得救了……”

“莫不是诓我们的?他们,他们是要带我们去杀头?”

“娘亲,我……我怕……”

“我……我还不想死……爹爹……”

“官人……官人……”

不知从谁的一句“杀头”开始,整间女牢里便开始传出阵阵哀嚎,女牢头顿时面色一紧,立即吼道:“嚷嚷
什么,没说要杀你们,跟着出去便是。”

然而这悲观的念头一起,女人堆里的抱怨和哀嚎又哪里会轻易消散,见众人犹自哭啼,站在女牢头身后的一
位衙役打扮的男人不禁眯起双眼,当即将腰间长刀抽出,高声喝道:“若再敢聒噪,我现在就结果了你们!”

这男人面色阴沉,言语之间便将那长刀向着墙面一劈,竟是在那宽厚的墙面上砍出一道深邃刀痕,一时间直
将这一群妇人吓得连连后退,再不敢乱发一言。

男人这才满意,朝着女牢头使了个眼色,按着先前计划,先将一众女子戴上枷锁,蒙上双眼,命她们逐一牵
引跟着男人走出大牢。

一众女子只得将心事搁置,随着男人的脚步缓缓前行,及至在大牢门口分坐于几辆马车之中,又随着马车踏
往城东一处宅府,直至入得府中,男人才命人为她们去了枷锁,解了裹眼步,又叫人送她们去后院梳洗沐浴,换
了一套下人衣裳,再由一队兵士看押,将众人押往府中正厅。

入得正厅,兵士们各自手执兵刃侍立两侧,众女抬头望去,却见一散发披肩的中年男子横卧于高堂座椅之上,
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位宫装女子,均是容貌端庄身材姣好,而这男子却一副惫懒模样,身上只穿了件宽松的丝绸睡
袍,见得众人进来也不坐起,却是自顾自的翻着手中一本册子。

“宁……宁王?”忽然,一道惊疑的呼声自女犯堆里传了出来,仿佛在众女心中燃起一丝光亮,随即便纷纷
让出一条道来,让那惊呼的妇人跪行上前。

那妇人靠近几分,更加确认了眼前男子的身份,连忙大呼道:“宁王殿下,妾身是吕家的娘子,去年王妃寿
宴,我随着家夫上门见过的。”
然而那横卧于高堂的宁王却依旧不曾起身,只朝着地下跪着的妇人瞥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这才开口问道:
“哦?这么说,你便是吕海阔之妻李氏了?”言语间有些轻浮,说完又在她身上扫了几眼,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是妾身,王爷,吕家突遭横祸,实乃无妄之灾,我吕家……”

“住嘴!”然而李氏话音未落,先前那位押送她们的黑衣衙役却是再度抽出长刀一声喝斥,直将李氏的话语
打断:“一介犯妇也敢妄议国事。”

“……”李氏这才收住了嘴,只敢用哀求的眼神望向远处依旧自在躺着的宁王,只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些关
切之词,即便是不能帮忙,能待她们稍稍客气些,不再多受那牢狱之灾也是好的。

“嗯,”宁王也果然如她所愿点了点头,甚至还缓缓收起惫懒的姿势坐了起来,目光又朝着李氏身后的众女
望了一眼,随口笑道:“听说吕海阔除你之外,育有三子三女,可曾婚配?”

李氏不明其意,只得如实答道:“回王爷,吕家确有三位少爷三位小姐,如今除了老六早年被逐出家门外,
都已成婚了。”

“既如此,那这些人里,便该有你和你家的二房杜氏,再有三位女儿和两位儿媳。”

李氏却是摇头道:“我家那位五丫头,早年被麓王府的二公子收了去,这一次并未跟着一起。”

宁王微微点头,显然是对这一节早已通晓,麓王虽是较他在血亲上差着一脉,但毕竟同为宗亲,手中也执掌
着东平府的兵权,这次吕海阔下狱祸及全家,唯独在拿人时漏了麓王府的这位,显然是天子的意思。

“既如此,那便留下这几位吧,其他人退下。”

宁王寻思少许,却是没头没尾的吩咐了一句,李氏等人还未明白他言下之意,便见两侧亲卫扑将过来,按着
名录索引,很快便将众女分成两拨,李氏似乎也觉察到几分不对,这下便再顾不得许多,直朝着宁王质问道:
“王爷这是何意啊?”

然而宁王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肝胆俱裂,心如死灰:

“吕家一案已有了结果,家中男子三日后便要斩首,至于女眷,本该是充入教坊司已遵教化,可本王于心不
忍,特意请了圣恩要了你们,尔等以后便在王府为奴吧。”

“不……不会的……”

“夫君……”

“爹……娘……”

闻得此言,吕府女眷顿时乱做一团,即便这几日来早有了各种猜测,可如今从宁王口中听到这等结果,堂下
女眷立时哭喊起来,数十人的吕府男丁里,除了家主吕海阔、长子吕岁、四子吕寒外,更有吕家几位叔侄表亲,
不论平日如何做派,这都是她们女人的主心骨,而今被判全家斩首,女子们又要充入王府为奴,巨大的落差之下,
已然有好几人当场晕死过去。

“带走!”然而那一直伴在宁王身前的黑衣男人却是言辞冷漠,对这等妇人哀嚎丝毫不留情面,他一声令下,
亲卫门当即不再耽搁,或拉或扯,很快便将堂下女囚带走了大半。

待得亲卫退下,宁王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朝着余下的六位妇人踱步打量。
目光里却是多了几分惊喜之色:“吕家到底是书香门第,文官清流,这家中的女儿媳妇个个生得标致,倒也
不枉我折腾一场。”

李氏闻得此言,联想到这宁王平日的名声,哪还不明白此间处境,当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放声哭喊道:
“王爷开恩,王爷开恩,妾身……”

“住口!”然而这一次,宁王却是突然变脸,一改先前的和顺,言辞冷漠道:“尔等既已判为奴仆,便该自
知轻重,若再敢僭越,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李氏闻言立时一愣,心中虽然满是悲愤,可终究只是妇道人家,被宁王这一喝斥便吓破了胆,只得
跪在原地瑟瑟发抖。

“娘,女儿不活了!”

就在此时,李氏身后一女却是突然起身,先是一记高呼,随即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厅中墙柱撞了上去,显然是
报了必死之志。

然而她才冲出两步,早有警觉的黑衣男子便已拦在了女子身前,一手将她搂住,待她稳住身形,立时又将她
朝地上一推,呵斥道:“想死,怕是没那么容易。”

“丁三,做得不错!”宁王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被唤作“丁三”的黑衣男子连忙转身朝宁王行了一礼,却见
宁王缓步走到那寻死女子跟前,突然抬起手臂,朝那女人脸上猛地一扇。

“啪!”

一声脆响,立时让众女噤若寒蝉。

然而宁王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却见他再度蹲下身子,一把将那刚被他扇了耳光的女人扯了起来,
双手直揪在女人衣襟处狠狠一撕,只听得“哗啦”一声,本就微薄的布料瞬间从胸口扯开,直露出女人胸前那两
只摇曳起伏的嫩白蜜乳。

“文儿……”一旁的李氏早已是面无血色,眼见得女儿受辱也只得在一旁呼喊。

被唤作“文儿”的少女本名叫做吕倾文,是吕家的二女,平日里虽是有些刁蛮刻薄,可此时也能秉承着吕家
嫡女的风范,毅然选择用自尽的方式来保住自己与家族颜面,然而宁王手下高手如云,又哪里会让她轻易得逞。

“啊……”吕倾文再不复刚才的贞烈,此刻的她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不断挣扎,可宁王却是一手将她拧在怀里,
丝毫不因她的恐惧而有所收敛,大手毫不客气的自胸口探入,就着那女人最为羞耻的乳峰缓缓抚摸揉搓,立时便
给这堂皇的大厅渲染出一抹淫靡绯色。

“不要……不要……”吕倾文挣扎不过,此刻已是慌不择路,在男子的大手淫辱下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刚才
的贞烈模样,只不一个劲的颤抖哭喊,嘴里大喊着“不要”,可究竟是不要什么,她却再难说个明白。

“吕倾文,吕家二女,五年前嫁了你父亲最得意的一位门生,可没想到如今你吕家出事,人家便一纸休书给
你送了回来,当真可笑至极。”宁王一边揉搓着女人胸前的一对儿蜜乳,一边在她耳边出声调笑:“看你姿色不
俗,以后你便在我府中做个洗脚婢吧。”

“呜……”这一番言语虽是事实,可无疑是在吕倾文的伤口扎了一刀,她本是家中嫡女,嫁给了父亲的门生
本已是下嫁,可没想到吕家前脚才出事,他那夫君后脚便将她一纸休书撇了个干净,如今落得如此田地,自是满
心怨愤,被宁王这言语一激,当下便埋头大哭起来。

“哼……”宁王见她啼哭,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戏谑笑容,手中依旧把玩着那对儿蜜乳不停,目光却是朝着不
远处的另一对母女望去:“想必这位便是杜氏了,果然生得温婉可人,吕海阔倒是好福气啊!”

只这一句,便将那风韵绝佳的杜氏吓得不轻,却见她满脸惊恐的跪倒在地,直朝着宁王爬了过来:“王爷,
奴家愿意侍奉王爷,做牛做马在所不惜,只是奴家这女儿才刚刚丧了亡夫,实在不通礼数,她……”

“啪……”

然而杜氏话音未落,宁王却又是一掌扇出,全然不给她丝毫情面:“你以为我稀罕你的做牛做马?”随即又
站起身来,朝着杜氏口中的女儿看了过去,这位吕家三姑娘随着生母杜氏一样生得端庄秀丽,此刻虽只穿了件下
人衣物,可眉眼间也稍带出几分别致风情,最让宁王满意。

“不怕告诉你们,你吕家有人得罪了我,今日之事,要怪就怪你们投胎到了吕家!”宁王谈笑之间,眉眼却
是犹自在众女身上打量,见得吕家的主母李氏露出茫然决绝之色,当即便冷声提醒:“若是有人胆敢自戕,我便
将她剥干净了,尸身悬于城头,便是死也叫她不得好死!”

“呜呜……”闻得此言,一直畏缩在墙角哭泣的吕家儿媳不禁哭得更厉,惹得宁王侧目望去,又在这二女身
上扫了几眼才道:“你二人倒是没投错胎,只可惜啊,嫁错了人。”随即又指着二女中稍长的一位道:“你便是
兵部张大人家的女儿吧,我听说你父亲早年掌兵时伤了脸面,军中唤他『张丑儿』,却不想他生得女儿如此标
致?”

“我……宁王开恩,家父平日里最是仰慕宁王,求宁王放我……”

“哈哈,”哪知宁王听了这话竟是笑得合不拢嘴:“你可莫要逗我,这京中谁人不知张丑儿谨小慎微,与那
吕海阔一样从不站队,要不然,你们两家又如何结亲?”

说到这里,宁王却又将目光看向张氏身边的女人:“倒是这位卫家的小娘子,你父亲当年也算是跟了我,可
没想到陛下一训诫便改了主意,说起来,你与吕家四郎的婚事,还有我半分功劳。”

众女又是一阵哀嚎啼哭,除了受制于人,宁王这番话更是事无巨细将她们的身世了解得清清楚楚,显是对她
们志在必得。

“却不知是何人得罪了王爷,即便是死,也该死个明白!”早先被宁王撕开胸衣露出一对儿蜜乳的吕倾文此
刻突然收住啼哭之音,竟是大着胆子反身问了起来。

宁王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抹阴狠笑容:“告诉你们也好,将来若是相见,也该更有趣一些。”

“那人便是你家的小六,想来是在外有了些本事,如今竟是戏耍到我头上,也罢,本王便好好与他消遣消
遣。”

“小六……怎会是他?”

“又是他,他就是个扫把星!”

“王爷,我家与他向来是不合的啊,我……王爷报复我们,于他而言全无干系啊……”

看着吕家三女如今居然还能有这等口才,宁王不禁对她兴趣更多:“倾诗小姐说得倒是不差,可合与不合那
是你们的事,今日我要的,便是肏遍他全家女眷!”
宁王言语之时,门外却正响起了先前被带出去的其他女眷的哭喊之音,虽是隔了屋子,可那边动静实在太大,
在众女听来仿佛便是魔窟一般让人可怖,联想到适才宁王那番话,众女只觉再无幸免之理,一时之间心中只剩下
无尽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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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管家、二管家回来啦!”

宁王府门外,随着一声门房传唤,两道干练矫健的身影快步踏入,径直朝着后院行来,所过之处,无论奴仆
军士尽皆行礼侧目,可见其地位尊崇。

及至后院客厅门口,二人才停下脚步,朝着屋内躬身道:“王爷,事情成了。”

“进来说话。”

二人推门而入,刹那间便能感受到屋子里强烈的淫靡气息,但见宁王全身赤裸地安坐在厅中高椅之上,身后
站着一位风韵美妇替他揉肩捏背,而脚下,却是横躺着四名衣衫褴褛的少女,各自只穿着一件薄衫,自腰腹而下
尽皆被脱了个干净,双腿之间不是红肿一片便是沾染着浑浊白精,瞧这架势,显然才经历过一场“大战”。

丁大丁二两位管家不敢多言,径直走到宁王跟前跪倒:

“王爷,礼部侍郎卢义卢大人昨夜亲自递了名帖,连着他门下七人一齐投效。”

“除礼部外,其他各部也有数十位大人递了名帖。”

“哼,”宁王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吕海阔虽是不中用,可没想到临死还能帮我震慑一下这群墙头草。”说
着又朝丁大丁二瞧了一眼:“差事办得不错,该赏,老规矩,咱们一起!”

“多谢王爷!”丁大丁二相视一笑,显然是对这份赏赐深感荣幸,他兄弟四人自小被宁王栽培,丁大丁二主
理朝中外务,丁三丁四处理王府内务,虽只是管家身份,可各个精明强干,有知州府尹之能,而宁王待他们也是
十分恩重,使其可随意出入王府后宅,甚至是像如今一般,将新得来的女人与其同乐。

“大哥二哥,等你多时了,这几位便是吕家的女眷,货真价实的官家小姐。”还不待两位兄长有所行动,一
旁侍立着的丁三丁四却已是喜笑颜开的围了过来,他二人主理府中事务自然知道规矩,宁王若不开口,那便躬身
守候不敢僭越,但如今开口赏赐,那便可以与两位兄长一起放肆一些。

当下四人快速褪下衣袍,不由分说便向着地上瘫倒着的四女扑将上去,伴着几声女子哭嚎响起,这偌大的的
后宅客厅里顿时乱作一团,宁王犹自坐在高位,虽是调养得当,可连番大战之下多少有些疲累,此时索性静下心
来,一面享受着身后吕家二房杜氏的十指按抚,一面瞧着眼前的荒淫好戏。

“诗……诗儿……”

然而宁王的这份安稳倒是被身后女人的一声轻呼打断,饶是杜氏再如何隐忍,眼见得女儿如今被一家臣欺辱,
此刻也是手脚冰凉浑身颤抖,连带着按捏的手指也变得没了力气。

宁王闻声一笑,却是一记反手将这美妇搂入怀中,大手肆无忌惮的伸入女子胸衣内揉搓起来,口中笑道:
“怎么,你这女儿只本王肏得,其他人便肏不得?”

“王爷,求您……求……”
然而她求饶话语还未说完,宁王便又是一记耳光打断:“怎么还如此不懂规矩!”随即脸色一沉,朝着那头
正把玩着吕家三小姐的丁二吩咐道:“丁二,给我狠狠的肏,那丫头脸蛋生得不错,一会儿可要在她脸上射上一
回。”

丁二闻言哈哈一笑,当即便用手按在女子背臀之上,直掐住女子逃窜的腰身,一手扶住下身长枪向前一挺,
立时便插入吕倾诗的屄穴之内。

“啊……”吕倾诗被这一粗暴动作搅得仰头呼喊,可这丁二肏起女人来颇有几分阴狠味道,借着她仰头的功
夫一手掐在她喉颈位置,大嘴寻着女人樱唇吻了上去,吕倾诗起初还有所躲避,可男人只在那脖颈处稍稍一捏,
窒息的痛苦瞬间涌入脑海,高傲的头颅渐渐低了下来,丁二这才满意的将她扳了个半身,大舌混入女子唇舌之间,
一面挺动着下身长枪在女子屄穴里翻云覆雨,一面又用手按掐着女子腰臀与脖颈,以后入骑乘之姿凌驾于女子身
上。

吕倾诗先前还会哭嚎两声,可骑在她身上的丁二却犹如恶鬼一般凶残,但凡她稍有不恭便会加大脖颈捏掐的
力道,另只手还在她的裸露翘臀上肆意抽打,吕倾诗到底是官家小姐出身,哪里经受过这等折磨,随着男人的抽
插力度加剧,自己下体私处也不禁生出几分水润,心灰意冷之下自然也是抛下了怨念,默默忍受着这份屈辱。

“老二还是这般粗鲁……”见丁二如此蛮横,一旁的丁大管家难免出口调笑,四大管家之中数以他年岁最大
性子最稳,除了办事牢靠,如今玩起女人来也是极具耐心,瞧着丁二那边已是挺枪插了不下百合,而自己这头仍
旧只是抱着怀中女人细细品吻,似乎不愿放过女人每一处的嫩滑肌肤。

“哈哈,还是丁大识货,”一旁的宁王乐得笑出声来:“他怀里那位吕二小姐可是金枝玉叶,自小泡着花瓣
汁水长大的,浑身肌肤又嫩又香,适才我也沉醉了许久。”

然而有别于男人们的污言秽语,墙角处却是传来一道妇人谩骂:“畜生……畜生……”

众人这才侧目,才瞧见那墙角靠着一位蓬头垢发的中年妇人,模样倒还不错,可此刻却是哭得双目红肿,脸
色憔悴,如今这一谩骂,自是有些扫人兴致。

“你好大胆子,安敢辱骂王爷!”丁大目光一凝,看向那妇人的目光里流露出一股杀意。

“嘿,她便是吕家的主母,也是你怀中那位吕二小姐的生母,适才我将她们几个轮番玩了一轮,嫌她老迈无
趣,便将她扔开了。”

丁大闻言却是目光一转,脸上顿时来了兴致:“王爷勿怪,这妇人虽是上了年岁,但风韵犹存,她辱骂王爷
罪不可赦,丁大现下便将她母女二人肏得死去活来,为王爷出这口恶气。”

宁王微微一笑,既是满意丁大的这番说辞,又对他所说的画面有些期待,虽说他府中能人无数,善于调教女
子的女官也有,可丁大既然有此一言,他也乐得瞧出好戏,当即点头示意:“也好,你若调教得好,我便再赏你
一份大礼。”

“哈哈,既如此,先谢过王爷了!”丁大闻言先是爽朗一笑,随即便起身朝着墙角处的李氏走去,也不多话,
抬手便将那哭骂不止的李氏自墙角拧了起来,丁家这四位管家虽都不是江湖中人,可自小被宁王培养,武艺体魄
自然也是远超常人,提捏个官家妇人自然是轻而易举。

可怜这李氏在墙角思绪挣扎,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朝着宁王等人破口大骂,为着心中那口气节与尊严,已然
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才转瞬的功夫,她全身被人提起,整个人双脚离地置于空中,丁大还以一副戏谑笑容时不时将她向上高抛,
直吓得这妇人方寸大乱,整个脸色仓皇可怖,于空中鬼哭狼嚎了起来,而先前在丁大手里受了欺辱的吕倾文此刻
也顾不得体面。

一路跪行着扑了过来:

“娘……你放过我娘……娘……”

“哈,想救你娘,就老老实实的把屁股翘起来,到了如今,你就该清楚自己的身份!”

吕倾文默默咬了咬唇,眼泪不停的向下滴落,耳边听到的是自家姐妹妯娌的淫靡呼喊,眼前所见皆是现实,
丁大的话自是不差,从今天起,这世上再也没有吕家的小姐了,她们,都只不过是人家的玩物,生死不由人,其
命如猪狗!

丁大耍弄了许久,见那李氏哭嚎得不成样子,这才勉强将她放下,才一落地,丁大却又将她一把抱住,也不
嫌弃她此刻惊魂未定的丑态,大手只管在那丰腴的肥臀上抚摸,同时又朝着身后的吕倾文吼了一声:“你若再不
听话,我便将你娘扔出去喂狗!”

吕倾文被他这吼声吓得双腿一软,竟是直接跪倒在了丁大跟前,丁大哈哈一笑,随即又将怀里的李氏拉扯到
女儿身侧,让二人都保持着跪立姿势,自己这便一把扯开李氏衣裤,又解开自己下身,露出那早已昂首多时的下
身,径直向前一挺,毫不费力的插入李氏那保养得体的熟女蜜穴之中。

“啊……”李氏下身一痛,心中自是犹如火烤一般煎熬,可她举目之下,这富丽堂皇的宁王府客厅里,处处
皆是这些苟且妄为的场景,平日里后宅争斗的那些琐事此刻在这群恶魔强盗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对她此刻而言,
能让自己少受些痛苦与屈辱才是头等大事。

“早这般听话不就好了!”背后依稀传来丁大的无耻言语,李氏扭头一看,却没想瞧着自己女儿此刻也与自
己一般跪倒在男人的身前,男人的一只大手正胡乱在她的挺翘白臀中间抠弄捏玩,再看吕倾文的脸上,目光迷离
脸色嫣红,眼中竟也没了半点抗拒脾气,若不是亲眼所见,李氏哪敢相信这是自己从小教养长大的女儿,瞧那搔
首弄姿欲拒还迎的样子,岂不比那勾栏瓦舍里的娼妇还要下贱。

“文儿……文儿你……啊……”李氏刚要出声呼喊,可没想着下身处顿时传来一阵剧烈抽插,调整好姿势的
丁大渐渐进入状态,根本不会给李氏半点分神的机会,硕大的肉根一次次插入李氏的淫穴里,健壮的腰腹一次次
的顶在李氏的肥臀上,一时间臀波荡漾淫水飞扬,直肏得李氏放声呼喊,理智全无,又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再去管
教女儿。

“倒是有些手段!”一旁的宁王全程驻足观摩,这丁大虽也只是用了些蛮力,可在拿捏这对母女时也算干净
利落,片刻功夫便将这母女二人肏得没了脾气,各自跪在跟前翘臀待肏,直看得他心怀大慰,才刚刚宣淫过的肉
身渐渐又有了几分欲火,随即便朝着脚边杜氏看了眼,脸上露出一丝淫笑:

“你也别闲着了,快替本王含萧吹屌,本王还要好生肏你!”

第 11 章 王府脱险

次日夜里,两道黑衣身影再次从被封了的吕府老宅飞出,沿途跃过无数高楼屋檐,直朝着燕京西林门的齐王
府奔去。
齐王萧坦乃当今天子幼弟,自小骄横跋扈,年少时便有当街打杀近侍的传闻,恶名不逊其兄宁王萧度,然则
这齐王母妃娘家白氏却是出身不凡,其兄白崇山乃是桂州三十六山的山主,麾下二十万山民雄踞一方,更有威震
天下的神兵虎豹骑坐镇,左右近邻莫不敢欺,故而这齐王虽非嫡子,但在这次立储风波里有着一席之地。

“这齐王府的把守倒是缜密得很!”齐王府近处的屋檐顶上,琴无缺微微探出头来观察一阵,微微摇头道:
“这里不比刑部,此处高手林立,用琴音怕是会打草惊蛇。”

吕松点头道:“毕竟是炙手可热的亲王,又与摩尼教暗中勾结,守备自然不会太差,不过今日我们只需偷偷
潜入,打听一下府中情况便好。”

“那你跟紧些吧,别到时候被人发现,我可不管你。”

二人就此说定,一前一后潜入府中,七拐八绕好一阵才至王府后院。然而才至后院,二人便觉察出一丝不对。

“这么晚了,居然还在会客?”

原来那齐王书房客厅里灯火通明,门外一队军卒把手,而正门位置,一位妙龄少女侍剑而立,观其模样,显
然不是等闲之辈。

“你从那边屋檐上去,落身之时我来吸引注意。”琴无缺知道轻重,当即便有了决议,吩咐着吕松自后院小
宅屋顶绕行,小心向着书房靠拢,而自他落脚书房屋顶的那一刹那,琴声陡起,侍立于正门的女子与周遭军卒尽
皆一愣,目光纷纷循着琴声看去,自是忽略了顶间那点微末动静。

吕松寻着一处光亮处趴伏好身子,小心揭开一块瓦砾,顿时便能瞧见这屋中情景。

书房中一共不过三人,齐王箫坦高居主座,脸色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客座上却是坐着一位宫装女子,
自上而下倒是辨不出容貌,这女子气色从容,竟是在齐王思虑间拾起一杯茶盏缓缓品饮,而她身后同样站着一位
侍剑少女,与先前守在正门处的女人几乎一模一样,吕松心中陡然一凛:那喝茶的宫装女子却不知是何等身份,
竟能有如此两位剑女随侍,又能让凶名昭著的齐王皱眉。

“价格倒是不差,只是你苏家一向经营的是船舶盐商的生意,何时对这兵甲器械有了兴趣。”

半晌过后,齐王总算开口,原来眼前这位苏家来人是为着生意而来,苏家作为江南首富,与北方的岳家齐名,
但一向只经营船运茶盐钱庄的生意,今日前来,却是要请齐王牵线,购置桂州的兵甲军械。

宫装女子缓缓开口,语声却是出乎意料的温柔清澈:“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见齐王面露疑惑,宫装女子
又解释道:“江北岳家如今已与麓王府结为姻亲,麓王执兵于东平,岳家掌管着铸铁生意,虽是秦晋之好,却也
难免得上位猜忌,这铸铁军械的生意,我苏家自然也想分一杯羹。”

吕松在屋顶听得此言不禁皱起眉头,一来是他这段时日往返山林,倒是错过了岳青烟与萧琅的婚事,二来却
是没想到这苏家竟有意染指岳家的军械生意。

然而还不待他细想,屋里那宫装女子又继续道:“终归不过是一点微末军械,莫非齐王是担心我们苏家靠着
这点家当作乱?”

这话虽是荒谬,却也道出了齐王心中顾虑,苏家久居江南,据闻家中子弟近年来仕途顺畅,在金陵城里关系
盘根错节,此时向他索买军械,难免不让人生疑,可既然这话已挑明,萧坦自然也不甘示弱,冷笑一声言道:
“你们苏家若不怕死,只管乱来便是。”

“王爷所言甚是,金陵城重兵把守,江南道陈兵数十万,再有那桂州白山主麾下三千虎豹骑,两日便可抵达
金陵,我苏家世代经营,又得政令提携才有了如今地位,又岂会行此不忠不智之举。”

“……”齐王犹自陷入沉吟,唇齿紧闭眉心紧锁,显然是有了几分意动,见得此状,苏家女子又继续言道:
“此番交易若成,我苏家定当铭记齐王恩惠,他日若能在军械生意上有所突破,自然不会忘了齐王的好处。但有
新品,优先运予桂州,但有所得,也必将抽出两成以犒三军。”

“好!”

这几番抬价下来,齐王终是瞳孔睁大,终是捏拳做了决定,不过是五千套军械,苏家既能出高价,又能给出
此等承诺,若真能如她所言成为挤掉岳家成为皇商,优先新品与两成盈利,这对他如今在京中的焦灼局势影响甚
大,自然叫他难以拒绝,至于风险?

齐王曾亲历战阵,见识过桂州虎豹骑的神威,自然不会将她苏家放在眼里。

“我这便修书一封,你持我信物去到桂州便是。”

“齐王果然英雄豪爽,苏语凝敬服。”交易达成,宫装女子款款起身,朝着齐王行了一礼,同时也道出了自
己名讳。

“苏语凝?”而身在屋顶的吕松闻言却是一愕,脑海中自然浮现起一些江湖见闻:苏家那位被冠以『天下第
一美女』之称的女儿,便是眼前这位?

“什么人?”然而便在吕松错愕之时,腿脚却是不经意间在屋顶瓦砾里磕碰出些声响,虽是寻常人等觉察不
易,但那屋中侍立于苏语凝身侧的女子却是猛地向上高呼。

“小姐,有刺客闯入!”还未待吕松撤走,院门外便传来急促脚步声,却是先前那被琴无缺引走的女子返回。

“有刺客!”里外均有察觉,“刺客”之事自是做实,齐王当即脸露怒容,朝着屋外咆哮一声:“何人如此
大胆,竟敢闯我齐王府!”

随着齐王这一声咆哮,屋外立时有军士集结,连带着先前门外那位侍剑女子也已锁定吕松目标,猛地向上跃
起,直朝着吕松冲杀过来,吕松不敢大意,一路向着外院奔逃,然而那侍剑女子身法高绝,转瞬间已拦住去路。

“小心!”吕松正要拔剑与这女子对攻,可未曾想身后传来琴无缺的呼喊,吕松立时转身,却猛地发现身侧
不远处一道黑袍身影正疾驰而来,吕松赶紧侧身避让,可没想那那黑袍人却是紧追不舍,其速之快竟是让吕松措
手不及。

“叮!”

眼见得吕松身陷险境,琴无缺也顾不得暴露,长琴破匣而出,在夜空之中划出一道绚烂的白光,黑袍人立时
察觉有异,身形陡转避开琴波,目光一撇,嘴中竟是念道:“念隐门?”

突然被道破家门,琴无缺此刻也来不及惊讶,只因那黑袍人竟是突然转身,目光似乎已是锁定了她的位置,
扭身便朝着她奔袭而来。

而吕松这边正要逃窜,却是被那侍剑女子拦住,长剑拼斗数合,吕松倒是镇定不少,这女子虽是剑法高明,
但内息剑意到底差了几分,想来自己能够应付,当下连攻数合,趁着女子招架之际跃下屋檐,意欲与后院门口的
琴无缺会和,可他还没走几步,王府军士却已集结,数十名弓手乱箭齐射,吕松只得一昧闪避,一时间却也难以
靠近琴无缺的位置。
“朝这边射!”

然而琴无缺那头却是率先传来那黑袍人的喝令之声,吕松顿时心中一凛,这黑袍人身法鬼魅,可在琴无缺的
琴声之下仍然近不得身,但若是调集箭雨助阵,琴无缺的处境怕是不好说了。

果然,王府弓手立时调转了方向,又一阵箭雨落下,藏匿于门檐下的琴无缺一跃而出,虽是避开了箭雨,可
也将身形完全暴露,那黑袍人冷笑一声,随即便是身形一闪,再度朝着琴无缺飞去。

“不好!”吕松见状大急,忙不迭的朝着二人靠近,可他这一退,追击而来的侍剑女子也紧随而来,吕松只
得又转身对敌,一时间却变得进退两难了起来,而琴无缺这边却也陷入僵局,那黑袍人与她近身扭打数合倒也没
尝到甜头,可他却时不时退避锋芒,呼喊着王府军士箭雨攻袭,如此一来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先生且退!”

便在吕松与琴无缺疲于招架之时,却不想远处齐王再次携着一队军士赶来,看着眼前局面,齐王一声高呼,
黑袍人毫不犹豫向后撤走,琴无缺目光一凝,却见齐王身侧四名近卫再次弯弓搭箭,又一阵箭雨直射而来。

然而这一阵箭雨却与寻常弓手所射不同,利箭划出之时箭音破晓狂啸,其速更快,其势更猛。

琴无缺不敢怠慢,随即双腿一搭,在原地落出坐定姿势,长琴安置于腿弯,十指轻挥,一时间四道琴波涌出,
与那四道箭刃并在一起,随着几声“砰砰”脆响,那四道琴波竟是突破箭雨,反身回落在那四名近卫身上、

轰鸣声响起,可怜那四人俱是齐王身边老人,在军中选出的武艺高强之辈,可才一个照面,便被琴无缺这一
人一琴打得重伤倒地,一时间四方震慑,便是狂妄自大如齐王也不禁心生寒意,不敢再语。

吕松自然也沉浸在琴无缺的这一神技之中,下意识的朝着琴无缺方向瞥了一眼,可这一眼让他顿时大惊,连
忙朝着琴无缺高喝道:“小心!”

琴无缺闻言立时侧身,只见那黑袍人距离她仅有寸步之遥,饶是她此时警觉过来,以这黑袍人的身法,掌风
呼啸的声势,琴无缺脸上终于露出一许紧张,这一掌,怕是难以避开了。

然而就在那黑袍掌风临近之时,异变再生,琴无缺身前陡然飞过一道身影,正不偏不倚的迎在他掌风端口,
完完全全帮她挡了这一掌。

“吕松!”琴无缺大呼一声,顺着被击飞的吕松飞将过去,才刚将他接入怀中,身后便又传来黑袍人的紧追
步伐,琴无缺目光一红,十指再拨,这一次,琴音肃杀,内息无穷,那饱含杀意的琴声威力较之前更甚,直逼得
黑袍人连连退让,迅捷的身法一时间再无用武之地,待得琴声散去,琴无缺与吕松却已是消失在院门之外。

齐王见状立时勃然大怒,直朝着手下大喝道:“还不快去追!”

黑袍人微微顿首,虽是知道此番追击希望不大,但碍于齐王颜面他也只得做做样子,继而身形一转,沿着琴
无缺遁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

琴无缺携着昏迷不醒的吕松一路向南,很快便将王府追兵甩开,出于谨慎,又绕着燕京城转了两圈,终是确
定无人尾随,这才带着吕松向着那破旧无人的吕府而去,随手寻了间卧房,将吕松安置于床,这才开始打量起吕
松的伤势。

然而这一番打探却不禁让她蹙起了眉头,那黑袍人阴狠毒辣,虽是功力不及自己,却是精通旁门左道,先是
以王府军士的箭雨逼迫自己身位,继而又不断偷袭寻找机会,直到那最后的一掌……

“好毒的掌!”琴无缺喃喃念道:“二师姐说起过,毒掌这门武功极难修炼,大多是自幼尝尽百草才能将毒
素注入体内,再要兼之掌法与内功,三管齐下方能有所成就,这人毒掌如此精深,难道是蜀中唐门的人不成?”
然而她此刻却也顾不得多想,躺倒在床的吕松此时面色一片乌青,嘴角不断溢出少许白沫,看这架势,显然是命
不久矣。

“你呀!功夫没学到家还要逞能,”琴无缺嘴角蠕动,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责怪之语,然而话一出口又觉有些
后悔,她不禁想到这一掌若是自己挨了,以吕松的身手怕是两人连王府都逃不出来。

“呸,那一掌离我虽近,以我的身手怎么可能躲避不及,就算挨了半掌,我也能撑着气力杀出来。”琴无缺
又一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随即又看了看吕松,继续嘟嘴自语道:“反正我是不领你的情的,今天救你,你还得
承我的救命之恩,听到没?”

昏迷不醒的吕松显然无法回答她的嘴硬之语,琴无缺倒也没多耽误,伸手探入衣襟,自外衫内袋里取出一只
袖珍小瓶,拔开瓶塞,反手倒出一粒赤色药丸。

“哎,这么好的药,白白便宜了你。”

********************

时值深夜,燕京城外却是扬起一阵车马喧嚣,借着高处的月光照拂,一辆锦绣马车直朝着南方官道疾驰而行。

“小姐,那齐王既已答应了买卖,桂州那边也需要些时间准备,我们又何必如此着急回去?”

车厢之中,同为侍剑少女的妹妹小心为案几上的油灯续了灯芯,见苏语凝此刻也无心读书,不免多嘴问了一
句。

苏语凝淡然一笑,却并未急着答复,反而是合上手中古籍,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饮了一口,却是反问向身边
侍女:“月影,这一路可有收获?”

那被唤作“月影”的侍女先是一愣,随即微笑答道:“虽是外出,但整日在小姐身边,倒也变化不大,若说
收获,那便是这一路所见所闻与小姐平日所说的分毫不差,这宁王、齐王就没一个好东西。”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苏语凝怅然一叹:“只是没想到这两人比我想的还要不堪……”苏语凝一番惆
怅,随即又觉着气氛太过沉闷,随即又莞尔一笑:“你问我为何如此急切?”

“嗯,”月影眨了眨眼,赶紧昂起脑袋看向苏语凝,此时脸上的表情与先前齐王府里简直判若两人。

可她没想到的是,一向端庄受礼的小姐竟是没来由的“噗嗤”一笑:“我准备了三倍的价钱,可那齐王没两
三合便答应了下来,趁着他还未反悔,咱们自然是该早走为妙。”

“小姐真会做生意。”月影闻言亦是莞尔,她虽不懂生意上的事,可听小姐这话也知道又赚了一笔,自然要
为小姐高兴。

“更何况,今日那两名刺客武艺均是不凡,想来这燕京城里暗流涌动,我等早早远离了这是非之地才是上
策。”苏语凝回想起今夜齐王府中混乱,眼神里再次现出几许凝重。

月影懵懂的点了点头,随即又为那微弱的烛台续了半截灯丝,灯火闪烁,自灯芯处恰能映照出苏语凝那精致
无暇的绝美容颜,即便是一直跟在小姐身边,月影此刻也仍被这份美好吸引,不禁感慨道:“放心吧小姐,月影
会一直陪着您的。”

“还有我,星辰也会一直陪着小姐的!”车厢外同时传来一声娇呼,却是那一直偷听着的姐妹不甘落后,竟
是争着在自家小姐跟前邀起宠来。

********************

燕京麓王府。

“世子回来啦!”

“世子回来啦!”

随着一声声欢喜的呼喊,府中一众奴仆俏婢尽皆朝着前院围了过来,萧琅作为麓王嫡子身份显贵,可自小待
人便极为宽厚,没有半分架子,加上他又生得英姿俊朗,如今难得回来,府中下人们自是要前来围观一番。

“参见世子殿下!”

萧琅行至前厅,自有府中管事前来问安,可萧琅却只瞥了他一眼,面色却是一改往日和睦,厉声问道:“二
少爷呢?”

瞧得世子脸色不善,那管家顿时变得慌乱起来,赶忙跪倒在地,口齿也变得不甚清晰:“回……回世子,二
少爷昨夜……昨夜睡得晚了,这会儿还……还未起……”

“哼,”萧琅一声冷哼:“是睡得晚了,还是压根没睡?”

那管家闻言更是慌乱,正不知该如何圆场,却听得门外传来一声慵懒的呼喊:“大哥来啦,怎地不提前知会
一声。”

众人闻声望去,却瞧着一位衣衫不整的华服少年在一众女婢的扶持下自后院急行而来,虽人影才到院门,可
声音却是早早的传到前厅。

萧琅也不多言,直等到这少年行至厅中,也不待那少年开口,萧琅便朝着厅中的众人斥道:“你等管教二少
爷不利,每人罚扣一月例钱,都退下吧。”

厅中下人尽皆默然,虽是不知何处惹了这位世子爷,但毕竟主仆尊卑,即便心有怨言众人也只得低头退下,
待得厅中只剩萧琅兄弟二人,那衣衫不整的少年立时露出笑容,直朝着萧琅扑抱了上去:“大哥,可想死我
了!”

萧琅倒是没做推脱,直在这位十年未见的兄弟背上轻轻拍打:“这些年,确实委屈你了。”萧琅此言倒也有
几分感触,麓王世袭皇恩位高权重,如今又执掌着东平府地界军事,有戍边之责,如此一来麓王也难逃上位猜忌,
麓王思量之下,只得以读书为由将年幼的二子萧玠送入燕京为质,以此来保全君臣之谊。

两人一番寒暄作罢,萧琅便恢复起先前的冷脸来:“昨日可是又夜不归宿?”

萧玠闻声不禁尴尬一笑:“大哥莫怪,昨夜与几位朋友在天香楼小聚,一时兴起便失了分寸,若要知道大哥
今日便来,小弟绝不敢怠慢。”

“我非是怪你……”萧琅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有气,可碍于兄弟情分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诫:“你虽在燕京艰苦,
可也该勤学用功才是,整日流连花丛不学无术……”
然而萧琅话才一半,萧玠却是直接打断:“大哥不也是自诩风流,听说前些日子还娶了江北岳家的家主,小
弟未曾亲至,也不知我那嫂子长什么模样?”

萧琅本还打算对他严加训斥,可如今被他这一打岔便再难发作,当下叹了口气,继而跳转话题道:“你嫂子
在府中还有事务打点,这次我来得匆忙便没带上她,日后再见不迟,”说着似乎又想起什么:“对了,我那位弟
妹在哪,为何不将她叫来。”

哪知萧玠闻言却是一愣,面色懵懂的望着萧琅道:“大哥莫不是许久未见糊涂了,小弟尚未成婚,你哪里来
的弟妹?”

然而萧琅却是摇了摇头:“我说的是吕家那位,当年你仗着权势将她强纳为妾本就不对,她若是性情温顺,
你也莫要苛待了人家。”

“嘿嘿,原来大哥说的是她!”萧玠一边答应,脸上却是露出一抹诡异笑容,随即朝着屋外唤道:“去把墨
儿叫来。”

兄弟二人又是一阵寒暄,便听得厅外传来一阵脚步,萧琅抬头望去,却见着一位身着白衣仙裙的女子缓缓走
来,直至入得厅中,微微屈身朝着堂上的两位王子行了一礼,温声言道:“妾身吕氏倾墨,拜见世子。”

然而这回却是轮到世子萧琅看傻了眼,他早年也是风流阵仗里的好手,见过的美貌女子数不胜数,近日又是
娶了岳青烟这等人间绝色为妻,可眼见得跟前这位“弟妹”神采,心中不由得突突狂跳,即便是知道此刻已有越
矩之嫌,但终究挨不过心中那原始的冲动,双眼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清绝佳人,只觉她面容、身段、气质乃至举
手投足之间都莫名给人一种极致美感。

“大哥,你若再看,眼珠子可都要掉下来了!”一边的萧玠倒是见怪不怪,他知晓兄长的品性,也清楚自己
这位妾室的美貌,此番失态也不过人之常情。

“咳……”萧琅终于回过神来,稍显尴尬的咳了一声才肃声道:“是我失礼了,弟妹请起。”

吕倾墨缓缓起身,也不去多看萧琅一眼,只是识趣的退至萧玠身后,虽是神色郁郁,但一举一动之间都彰显
着自身礼数。

萧琅微微点头,朝着身侧的萧玠叹了口气:“你倒是好福气,能得这样……这样一位良配,也罢,今后你好
生待她就好。”

“大哥放心,小弟我待她很好的。”然而萧玠却是混不吝的伸出大手,竟是直接将吕倾墨搂在怀里:“墨儿,
还不快与大哥说说我是如何对你好的。”

吕倾墨脸色略微流露出一丝抗拒,然而在外人面前终是保持着官家女眷的礼数,面对萧玠的有意刁难,她也
只好硬着头皮强自答话:“是,相公对墨儿是极好的。”

“很好便好,”萧琅此时也不再多言,刚要吩咐他二人退下,却没想着厅门却是陡然推开,随他一同进京的
徐东山却是快步走了进来,待靠近萧琅身侧,径直在他耳边言语了一句。

“什么?吕海阔死了?”萧琅闻言脸色大变,而与他一同惊呼出声的却还有被萧玠搂在怀里的吕倾墨。

“爹爹,我爹爹他如何了?”

萧琅侧目瞧了她一眼,心中略微有些不忍,但终是如实相告:今日早间,吕氏满门男丁被押往菜市口行刑,
家中女眷被判充入教坊司。

“爹!”吕倾墨再顾不得礼仪风度,整个人奋力挣脱了萧玠的怀抱,可才走两步却又不知该去往何处,只得
仰天发出一声凄厉呼喊,随即整个人心神一颤,竟是在厅中当众晕了过去。

********************

广云楼上。

云些独坐于香闺,面色茫然的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耳边是楼里妈妈不厌其烦的劝说,听得多了,心志难免
有些动摇。

“我的云些姑娘,好姑娘,好云些,你可莫要被那小子骗啦,人家来去匆匆,又敢和宁王作对,本以为是个
不显山露水的人物,可人家一走了之,又哪里还会再来找你,你说三天之约,如今也已过了,难道你要在这屋里
等他一辈子不成?”

“我可听说那天他可是将身边那位书童送给了宁王,想来也是不敢得罪宁王的,知道自己犯下了事一走了之,
叫我看啊,他是绝不会再回来了的。”

云些砸了咂嘴,清丽的面容里露出几许无奈:“妈妈,你莫要说了,该是我命苦……”

“哎,”那妈妈见她隐有松动,这便靠近着将她搂在怀里:“虽是命苦,可也该有命苦的活法,”说着又指
了指窗外:“你瞧,这外头的男人有老有小,有俊有丑,可进了这楼里,衣服一脱,也都不过是一副模样,你如
今花一般的年纪,正该去挣一份自己的前程才是啊!”

“……”云些默然不语,只心头暗自咀嚼着妈妈的这番话,脑海里闪过梳拢那日听到的那一曲琴音,又想起
那稚嫩腼腆的“秦公子”,随即又只得摇头苦笑,好半晌才算拿定主意:“多谢妈妈教诲,云些知错了,今日便
开门接客吧。”

“对喽!这便对喽!”妈妈脸上顿时现出谄媚笑容:“今儿个正好麓王府的二少爷订了席面,说是世子来京
了,由你作陪最合适不过。”

********************

是夜,广云楼二楼雅间里宾客不绝,闻说麓王世子前来,楼中但凡有些身份的大都会来敬上一杯,而萧琅也
是来者不拒,礼数周到,一时间宾主尽欢,这小小的清净雅间竟变成了麓王世子结交朋友的会客厅,而那位受邀
出席的云些姑娘,此刻也只得在这杯觥交错间略微的弹奏两曲,除了眼前一位跟在世子身边护卫,倒也无人问津
于她。

“这人好生无礼,”云些自顾低头弹着一曲《高山流水》,原是为麓王兄弟相聚特意准备,可此刻被那粗莽
汉子盯着,便像是自己弹的是些淫词艳曲一般,惹得她几次险些弹错,好在此刻世子兄弟二人正忙着与人敬酒,
些许差错自然也无人知晓。

酒过三巡,来往宾客自也散了一些,萧琅此刻也已喝得面红耳赤,当下便朝着身侧的徐东山唤了一声:“东
山。”

然而徐东山此刻哪里听得见世子呼唤,自打进入这雅间之中,他那对眼珠便再没从云些身上离开过,萧琅萧
玠两兄弟忙着应付旁人,他自然也乐得轻松,索性端着一壶美酒靠向云些,两眼毫不避讳的望着这弹琴的女人,
越瞧越是喜欢,心中直感叹这燕京城的窑子到底是和泰山盟附近的野店不同,这女人非但生得好看,脸上的肌肤
像是水做的一般嫩滑,若不是顾及场合,徐东山少不得要上去摸上一摸试试手感,再瞧着她弹琴的那双脆手,脑
海中自是遐想起诸多不堪画面,如此心思,又哪里听得到萧琅的呼喊。

“东山!”

萧琅见他未作回应,声色自然加重几分。

徐东山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朝着萧琅抱了一拳,面露尴尬道:“世子勿怪,东山失礼了。”

“哈哈,我看他是瞧着美人走不动道了,”一旁的萧玠自也凑起了热闹:“大哥难得回来,今夜莫不如…
…”

哪知他话音未落,萧琅便朝他板起脸来:“来时你答应的事情,这就忘了?”

萧玠闻言只得缩回了头,他纵是在这燕京城里纨绔,可在自家大哥面前却也不敢造次。

萧琅复又回头看了看那抚琴少女,微微笑道:“广云楼何时来了这么一位佳人,适才只顾着饮酒,倒是错过
了听琴。”

然而对这风月之事,萧玠却是消息灵通:“大哥有所不知,这女子如今是广云楼的头牌,听闻前些日子宁王
也曾来争她的梳拢,却不想被一少年手下书童给赢了去,据说在楼上歇了三天,今日可是看着大哥前来才肯出来
相陪的。”

“哦?”然而萧琅闻言却是微微皱眉,再瞧向那抚琴女子时不由得眼中多了几分怜悯,少顷之后,又向着一
边的老鸨问了一声:“宁王近日可曾有来?”

那老鸨摇头回道:“回世子,宁王自那日后便再未登楼。”

萧琅目光一旋,随即心中便有了猜测:眼下正是争储关键,即便他想报复,自然也只会私下里寻那少年晦气,
至于这青楼是非地反而让宁王投鼠忌器,但这终究不过是一时之隙,以他这位皇叔的性子,这位云些姑娘的下场
想来不会太好。

一念至此,萧琅竟是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复又朝着徐东山看了看,当下有了决断:“东山,那日你在平山县
退敌有功,我倒是忘了赏你点什么,今日你若喜欢,我便做主将她赎下,赠予你做妾如何?”

第 12 章 云隐花落

红裳加身,红烛摇曳,云些就这样有些莫名的被一众丫鬟使女推入了闺房之中,前厅中的男人宴席还未散去,
那嘈杂的哄笑与斗酒划拳声交织在一起,多少让她有些恍惚。

麓王世子出手阔绰,广云楼的妈妈也不敢推辞,她要嫁的男人虽只是麓王世子身边的一位护卫,且出身草莽,
但据说武功不俗,在江湖中也有些地位,因而也能得世子重视,这才有了今日赎身赠妾之事。

然而云些此刻却是心有不安,对那男人她虽不甚了解,可光是想起适才雅间里那要吃人的目光,她便能猜出
今后的悲苦日子,她虽年岁不大,但在这广云楼讨生活的哪个没点相人的本事,此人面相粗鄙,目光更是猥琐淫
邪,必然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即便眼下因为美貌善待于她,若是将来厌倦了,她一介出身青楼的小妾又如何能与
其他人争宠?

“不行,我不嫁他!”想通此节,云些终是忍耐不住,猛地从红绸软床上站起身来,这便要朝门外走去。
然而她才至门口,房门却是从外向里正好推开,云些骤然一惊,忙不迭的向后退了半步,抬眼瞧时,便见着
那浑身酒气的粗汉半撑着门檐闯了进来,还未开口便先打了个酒嗝,散出几分令人作呕的酒气,直熏得云些眉心
紧锁,赶忙避开身子,可大门被这粗汉堵住,外间的丫鬟妈妈们已然散去,她那才刚刚拿定的主意一时间却又不
知该对何人说起。

徐东山此刻自是春风得意,刚才在雅间听到世子的赏赐时几乎便要感动得痛哭流涕,恨不得将心肝当场剖出
来已表忠心,好在萧琅早有准备,叫他代自己陪着众人再喝几杯便算谢过,于是徐东山便敞开了肚子多饮了几杯,
好容易挨到众人离去,他这才迫不及待的寻着这位花魁小娘子的闺房而来,因他在京中并无宅邸,自不便将人带
去王府行礼,便借着这广云楼的布置来一场洞房花烛。

“娘子等急了吧?”徐东山喝得满脸通红,此刻见着的景象却是佳人倚门而立,因着房门距离红烛较远,倒
也看不清云些脸上的表情,只道是这小娘子等得急了才来门口探视,当即大着舌头朝她调笑了起来:“怎地连盖
头都自己掀了?”言语间更是捧住那张略显犹豫却楚楚动人的俏脸,毫不客气的低头吻了下去!

云些哪里会想到他会如此急色,本就被吓得有些腿软的她此刻更加麻木,芳唇已被满是酒气的大嘴堵住,想
要张嘴出声制止,却不料樱唇刚启,这醉汉的舌头便见缝插针般钻进她甜美的小嘴,大肆搜刮着她那柔嫩的口唇,
一只手更是悄然伸出,直接攀上她那挺立的酥胸,隔着衣物毫不怜惜地揉搓起来。

云些虽是出身青楼,可到底如今还是个未出阁的清倌人,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更别说被粗暴的
深吻袭胸,加上徐东山如今满口的酒气令人作呕,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这才猛地使力,将正在她唇齿间享受芬芳
的男人推开了少许,忙不迭的退了两步,娇喘连连道:“你……客官……你……别急……”

按照规矩,她此刻已然该换徐东山为“相公”,亦或者即便不愿认下这桩婚事,随着楼里的习惯也该称“官
人”或是“公子”,可这种种尊称在云些看来都与这男人气质不符,当下语声吞吐,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客官”
以示二人之间的距离。

然而似徐东山这样的粗人又哪里听出她言外之意,管你“相公”也好,“客官”也罢,他心里想的,便是如
何享用这位广云楼的美艳娇娘,在他看来,燕京城是大明最为富庶之地,这广云楼又是燕京最大的青楼,能享用
到广云楼的这位绝色娘子对他而言已是艳福不浅,何况今日又得世子赏赐,以后更是可以将她养在家里夜夜快活,
一念至此,云些口中念叨着的“别急、别急”便成了赤裸裸的挑逗。

“好好好,今晚时间还长,咱们慢慢来。”徐东山心中淫笑,当即也收起大嘴,转而伸手轻抚在佳人润泽优
美的鹅蛋小脸上,另一手又搭上她玉润修长的脖颈缓缓抚动,只觉这云些肤质极佳,白皙清透吹弹可破,心中更
是高兴,进而大手一路向下,开始去解云些那大红嫁衣的胸口。

“别……我不是……”云些似乎意识到男人的动作越发过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颜面,身躯左右扭动挣扎,
樱唇轻启便要直接言明厉害,可她这小嘴才张开少许,徐东山的大嘴却又一次覆了上来,连带着胸衣襟扣顺势脱
落,男人的大舌亦是纯虚而入,直勾出她那芬芳的小舌舔卷缠绵,尽享美人香津,一双糙手先在那精致的锁骨上
略作停留,随即便沿着那白皙的峰壑伸了进去,来回轻抚那还才露出半截的上胸嫩乳,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不
急不慢的依次解开其余扣子……

“呜……呜……”

云些满脸惊恐的高“呜”了两声,自己这边的些微挣扎于这醉汉而言竟是毫无反应,反而是自己小嘴被堵得
严实,而上半身衣物也在男人的拉扯之下越发暴露,直待徐东山将她衣扣尽数解开,大手猛地揪住衣襟向两侧一
扒,这位琴动京城的广云楼娘子便已香肩毕露,藕臂横陈,甚至连那从未现于人前的少女乳峰也从脱落的嫁衣里
跳脱出来。

然而如此盛景徐东山却是压根没去多看,趁着佳人方寸大乱,徐东山更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户口卡住少女
润泽的下颚,大嘴越发吻得深沉,而唇舌间的吸吮之时,另一手便抽出空来脱起自身衣袍。

云些便被他如此粗暴的深吻舔吸,虽是心中极度不愿,可身体却是莫名的有些发热,终究是未经人事的黄花
闺女,即便心中对眼前男人厌恶不已,然而这般亲昵之下也已渐渐刺激出几分情欲。

待得徐东山将外袍脱落,解放了的禄山之爪立时抢攻上了云些那对儿从未被男人染指过的玉乳峰峦,虽是半
截乳球还埋在嫁衣里,可隔着衣服的揉搓手感却也让他分外惊喜:这小娘子看着身材娇弱,却没想到内有乾坤。

当下也不客气,大手直接伸到云些身后摸索,轻车熟路的寻到一处系带结口,只轻轻一扯,云些身前的那块
绣凤肚兜便与早已解开的嫁衣一起向下滑落,一具嫩白玉润满是灵气的美人上身便毫无遮拦的暴露在满脸淫邪的
徐东山眼前。

徐东山忙完了手中的活计,这才得空停下唇舌,一边抹了抹唇边牵连出的晶莹口津,一边将云些朝着红床推
倒,嘴中淫笑道:“娘子生得可真美!”

云些被他猛地推倒,整个身体不由得躺倒在床,两只浑圆的玉乳也跟着上下晃荡,终是随着随着身子一并倒
下,直泛起层层乳波,徐东山居高临下的观望着这一盛景,看着那少女那对儿挺立的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荡漾,心
中欲火更是急剧升腾。

此时的云些也注意到了徐东山的目光,与先前在隔间时倒也相差无几,依旧是那般淫邪猥琐,叫人厌恶,然
而此刻她胸前双乳已是被男人尽收眼底,即便心中苦闷,一时间却也不知该如何抗拒。

然而徐东山却不会管她心中思虑,转眼间糙手便已搭上了佳人那对儿可人的高挺玉峰,双手各自握住一只,
感受着肌肤间隐隐透出的仙冷气息,宛若天赐之物美不胜收。

“嗯……”

徐东山当下又加大了几分力度,将这对儿玉峰至宝肆意揉搓挤压,兴致起时还要捏着那粉红的乳尖扯捻按弹,
各种手法齐齐上阵,直逗弄得云些情难自持,那颗本该抗拒厌恶的芳心此刻变得有些动摇,连带着身躯晃动的动
作幅度也变得越发轻微,也不知是在因为羞涩而回避男人的玩弄还是已然沉浸在这股挑逗情欲之中。

徐东山见她这副模样,当即发出一声嗤笑:“娘子先前还说别急,如今怕是自己等不及了吧?”随即也不待
云些回应,径直一个翻身压在女子身上,大嘴对准云些那珠圆玉润的小巧耳垂吸咂吮弄,不时又舔弄佳人渐热的
小巧耳廓,又不时用舌头伸入那精致可爱的耳洞中钻舔研磨,将污浊的酒气喷洒在她敏感的耳根,惹得这广云楼
的花魁娘子背脊一阵阵的酸麻,混沌之下,面红耳赤的云些却不知是哪里找来的气力,趁着徐东山轻咬耳根的功
夫,竟是伸出双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之上,猛一用力,竟是将徐东山朝外推起半个身子。

“官人,先……先停下……奴家有话要说……嗯啊……”云些本就气力不继,如今说起话来自是带着几分娇
喘,那娇滴滴的媚音落在徐东山耳里无疑更让他热血沸腾,这会儿他又哪里会计较云些要说什么,只顾得上自己
享受逍遥便好,当即扶住云些那圆滑肩头,口唇下移,舔吻起少女那青葱玉嫩的修颈,直惹的佳人一阵轻吟,推
拒更勤。

“官人……停……停下……奴家只说……只说一句。”

终于,徐东山在她憋足了劲的推抵中抬起了身子,身下半裸娇躯的少女仍旧一脸情欲迷人,可那张美艳清新
的俏脸上却是多了几分着急的味道。

“有什么话快说……”徐东山终是停下了动作,可言语间已然表现出几分不快,于他而言,这女人只不过是
世子买给他的一件礼物而已,虽是生得娇俏,可也不过是这广云楼里的娼妓,如今有好命跟着自己,自是应该忠
心服侍才对,如今叫停了他的兴致,自是让他心中不喜。

云些暗自喘了口气,也顾不得此刻胸口的玉乳荡漾,只稍稍向后挪了挪,总算与徐东山拉开了少许距离,这
才开口言道:“官人,云些是个苦命之人,今日得世子与官人厚爱要为云些赎身,本该是云些命里的造化,可云
些自幼与琴相伴,并不会这楼里姐姐们的技艺,更不知该如何侍奉官人,适才在麓王世子跟前,妈妈们不敢忤逆,
但云些心中仍有牵绊实在不好委身官人,云些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银子,若是官人怜惜,云些愿将从官人手里买下
自己……”

本就心中有怨的徐东山听得她这话立时拉长了脸:“你说心中仍有牵绊,可是有了别人?”随即又不待云些
作答便厉声呵斥道:“那老鸨还说你是劳什子清倌人,害得世子多出了许多价钱。”

云些闻言却是心中叫苦,自己一番肺腑之语于他耳中却只计较她的清白之身与银钱利润,那他又如何会就此
放过自己。

虽是心中难免失落,可出于对楼中妈妈们的维护,却也直言相告:“那日原本该是出阁的,可那位公子却未
曾碰我一下……”

“哈?”徐东山听得有些好奇:“还有这种人。”说着又瞧见云些脸色有些迷惘,显然是提及到了那位公子,
心中难免回忆起了当日的点滴。

“妈的臭婊子!还没碰你便要给老子戴顶绿帽……”徐东山心中一阵叱骂,可脸上却并未有太多显露,过不
多时,却见他目光一转,又朝着云些问道:“你说的那位公子,便是你心中的什么牵绊咯?”

“……”云些此刻确是在回忆当日种种,先是一位琴艺卓绝的“书童”力压宁王府乐师帮那位公子赢得自己
的梳拢之夜,后又与那位公子在这放进里多聊了几句,最后又许下了三日之约……

见得这小娘子犹自沉吟,徐东山即便再蠢也能猜出个一二来,然而他却一改先前严厉之色,反而是朝着云些
露出笑脸:“也罢,既然你不愿跟着我,我也不为难你,只是你刚刚说的攒了不少银子……”

云些闻言立时眼前一亮,这男人既是谈到了银子那便事有转机:“是是,这两年云些虽未出阁接客,但也靠
着会弹些曲子,得了些大人们的赏赐,差不多有个七八千两……”

“七八千两……”徐东山一介武夫,追随萧琅以来一直以门客身份自居,虽是不愁吃穿,但随手的银钱也只
得靠着泰山盟里黄长老着人送来一些,倒也不算阔绰,如今听得云些吐露家底,心中更是欢喜:“即使如此,那
你拿出来罢!”

云些微一沉吟,见他还算好说话,此时也不敢多做犹豫,当下从红床上翻身下来,看了眼自己袒露的半身胸
乳与地上散落的红绸嫁衣,脸色稍稍一红,随即又硬着头皮蹲下身子,竟是从那床底木梁内摸出一匹钥匙,复又
朝着梳妆台行了几步,用钥匙解开柜锁,这才拎出一只精巧木盒向着徐东山走来。

“这……这些……”临到给出时,云些多少还有几分犹豫,算起来这些也是她这两年攒下的家当,他日若是
想独自生活亦或是寻觅良人,有银钱傍身才算安全,如今一并给了眼前男人来换取清白,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然而徐东山却是一把将那木盒抢了过去,不由分说便打开了盖子,只见里头整齐摆放着一大叠银票,脸上立
时露出得意笑容,稍稍清点一二之后复又朝着云些望了过来:“既如此,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你且去寻你那位公
子吧!”

“……”云些闻言总算舒了口气,见他果真肯放过自己,心中不由得对他高看了几分,心中稍作思虑,随即
便朝着徐东山鞠了一礼:“公子大恩,云些永世不忘!”
********************

“不要……不要……”一阵悲怆的嘶叫传来,靠坐在床的琴无缺瞬间惊醒,赶忙上前查探,却见吕松猛地一
下从床头坐起,双目圆瞪,满脸惊恐,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显然是刚从噩梦之中醒来。

“总算醒了!”琴无缺轻轻在他肩头拍了拍,一股清热暖流立时窜入吕松的肺腑,吕松稍稍吐息,寡白的脸
上这才有了几分血色。

“我这是……”

“这里是客栈,你之前被齐王府里的人打伤,到如今已经三天了。”

“三……三天?”吕松一阵恍惚,可这“三天”的时间期限很快便让他脑海里浮现起当日广云楼与云些的约
定:“对……对了,琴峰主,我想起来之前答应过广云楼的那位花魁,她身世凄苦,又愿意与琴为伴,我便想着
救她出来,自谋生路也好,随你回山门也罢,便答应了她三日后去找她。”

“你这人!”然而琴无缺却是突然变了脸色:“我好心好意在这照顾了你三天,你居然一开口便想着广云楼
的花魁,啧啧啧,这世间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性。”

吕松闻言立时拍了拍脑门,这便躺在床上朝琴无缺拱了拱手:“吕松拜谢琴峰主救命之恩。”

琴无缺自然不是在乎这等感谢之语,见他态度诚恳,心中倒也好受了不少,随即小声嘀咕:“也罢也罢,横
竖那小姑娘我也喜欢,若是她愿意,我明日便将她带回念隐门吧!”

“多谢!”吕松这会儿也算是摸清了琴无缺的脾性,当即又朝她行了一礼。

琴无缺刚要与他多说几句,可屋外却是传来一阵嘈杂,两人均是面露凝重之色,隔着门窗打听着屋外的动静。

屋外不过是几家儿童啼哭个不止,可这一阵儿的功夫,围坐在儿童周围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哎,早跟你说了看好他看好他,你个不长记性的,竟是让他跑去那等地方,那菜市口,咱们见了都腿软,
他这么小,万一吓出个好歹来……”

吕松此刻正凝神听音,听到“菜市口”一词时不由得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朝着吗琴无缺看了一眼,而此刻琴
无缺似乎也已发现了什么,竟是直接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几位,你们所说的菜市口,是发生了何事吗?”

“……”楼下众人闻声不禁抬头,见琴无缺生得秀美,自然有人接过话头:“姑娘,菜市口向来是朝廷杀头
的地方,听说今天杀了个大官,还是连带着满门男丁一齐抄斩,死了好多好多人……”

“那大官叫什么?”

“好像姓吕,听说还是礼部的员外郎,是因为和魔教私通……”

“砰……”那楼下之人语声还未停,琴无缺便听得屋内一声剧响,回头一看,便见着吕松那刚刚才有所恢复
的脸色再次变得一片寡白……

“爹!”

********************
“公子大恩,云些永世不忘!”

广云楼云些香闺之中,衣衫不整的花魁娘子朝着床头坐着的徐东山行了一礼,继而便背过身去拾自己那脱落
的半身衣物,可她还没走两步,身后却又传来徐东山的呼喊:

“娘子这是要干什么?”

云些闻言一愕,复又转过头来看着脸上挂着淫邪笑容的徐东山,一颗才刚刚稳定下来的心突然又变得紧张了
起来,连带着说话也有些吞吐:“我……公子……公子既是收下了赎金,那云些便……便先出去了……”随即又
似乎想到了什么,红着脸补充道:“若是公子有意,云些可以去叫几位姐妹来服侍……”

然而即便她如此楚楚可怜,徐东山的脸色却是没有丝毫改变,反倒是语气骤然加重:“哪有这样的道理?”

“……”云些被他这一声喝斥吓得乱了手脚,那件才刚刚拾起的嫁衣复又脱落到地上,她不解的望向徐东山,
虽是心里有所猜疑,但出于本心的善良,她仍旧不愿意相信他会出尔反尔:“公子,你……”

但徐东山打的本就是“财色兼收”的算盘,此刻便到了图穷匕见之时:“哼,好个贱妇,你们楼里的妈妈既
已收了世子的钱,你便是我的人了,你这身子,还有你的银钱,也都是我的,你居然还想用我的钱来为自己赎身?
当真笑掉大牙!”

“我……”云些闻言终是完全明悟过来,这浑人本就是色中饿鬼,今日得了麓王世子的恩惠,又哪里会在乎
自己的感受,先前与自己装腔作势,不过是故意欺瞒戏耍自己罢了,可偏偏他这言语倒也冠冕堂皇,即便是闹到
了府衙自己也落不得好,云些几番思量,终是认命一般的跪倒在地,眼泪夺眶而出,止不住的向下滴落,一幅美
人落泪的柔美景象便现于徐东山跟前。

可徐东山却不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见这花魁小娘子跪倒在地似乎也已服了软,心中自是大为畅快,当下便从
床上站起身来,三两下褪掉裤子,赫然挺出一杆黝黑梆硬的肉屌,就这样大喇喇的朝云些走了过去。

“实话告诉你,今日你若愿意好生服侍,我还可待你好些,今后跟着我也有你一碗饭吃,可你要是不听话,
老子照样可以点了你的穴,让你动弹不得,等我玩腻了你,便将你送去我泰山盟,让那些个江湖好汉都来肏一肏
你,到时你是死是活,便不是我说了算的。”

“无……无耻!”云些虽是性子软弱,可面对他这般出尔反尔,此刻也是被气得手脚颤抖,终是忍不住出声
叱骂。

然而似徐东山这等江湖粗汉哪里会任她责骂,当即上前一步,大手一甩,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娇弱的
云些便觉头上呼吸一窒,整个人险些被扇得飞了出去,好在他出手时留了几分力道,否则这一掌便可叫她香消玉
殒,可即便如此,云些脸上也是一阵火辣刺骨的疼痛,却见她双手抚在脸上,娇俏的面容皱巴得变了模样,面对
徐东山的再度靠近,云些已是欲哭无泪,再也没了勇气去反抗什么。

“这回先让你长点记性,你若再不听话,我现在便叫出去叫人,你在这楼里想必也有些名气,这楼里的客人、
龟公、小厮们怕是都惦记着你,今晚也叫大家都过过瘾!”

“别……别说了……”云些见他越说越是过分,无论是脸上这火辣的痛苦还是徐东山的威胁都已让她几近崩
溃,若真让她今夜被这楼里的一众男人得了身子,那自己倒真不如死了算了。

“那好,今后如何,便看你今夜的表现了……”徐东山见她脸上隐有无措之色,猜想她如今也不敢忤逆,当
下便弯下身子,扶住云些那裸露出的圆滑肩头,口唇下移,慢慢地舔吻起她那青葱玉嫩的秀颈。
云些被他这般欺辱之下却只能紧闭双眼,甄首侧过不愿去看,可即便如此,脖颈处那轻微的吮吻触觉依旧是
让她倍感恶心,心中仍旧保留着几分挣扎,可再想如先前那般打定主意的推拒却已是做不到了。

在仙子粉颈上留下斑斑的水印后,徐东山这才恋恋不舍的移开口舌,看见眼前少女那对儿白嫩乳峰正随着呼
吸而微微颤动,徐东山兴致又起,双手迫不及待的再度登达峰顶,一时间只觉这对豪乳手感弹润,肤质更是滑腻
绵柔,令人爱不释手。

双峰再度被袭,云些心中更觉委屈,尤其是感觉到自己那团儿羞人的嫩肉正被这恶汉不断的捏握变形,心中
便觉得莫不如死了干净,可一想到先前这男人立下的威胁之语,云些便又不得不认清现实:

她不过是一介贱籍女子,她所相信的公子、所挚爱的琴曲终究只是镜花水月,而自己今后的命运,却是要全
系于眼前男人的身上。

想到此处,云些终是不情愿的睁开了眼,虽是仍旧不喜眼前徐东山那淫邪的模样和做派,但出于理性,她也
在尽可能的适应眼下的处境。

可徐东山却不管她心中如何变化,在那乳峰上揉搓一阵后便一头闷进佳人的玉峰谷地,用那弹滑的乳肌在自
己脸上反复磨蹭,感受着美人仙峰的绝美触感,又来回将两座高挺的玉乳压成扁扁的雪饼,在脸离开峰顶的瞬间
看着这对脱离压迫的玉兔反复弹跳,当真是乐此不疲。

圣洁双乳被如此亵玩,云些一时间粉颈羞红,下意识的伸手护在玉峰前,可才刚刚抬手,徐东山便一把将她
拨开,粗暴的将她双手按在两边,云些惊呼一声,双手却是被压的动弹不得,再看向徐东山那欺身而上的样子,
云些心中更是煎熬,身躯下意识的摇晃挣扎,可嘴里却是不敢再乱喊一句。

然而云些此刻的摇曳挣扎在徐东山看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尤其是那对儿圆满蜜乳在这般摇晃中微微颤动,
在胸前荡起阵阵涟漪,更是让人为之心动。

徐东山看了许久,终是不顾身下佳人挣扎,一口唆住那点红樱不放,舌头在翘乳上快速抹转,舔卷不停,一
面感受着仙子清淡芳香的乳味,一边又将侧脸倾覆在乳峰上,感受着少女胸乳附近的娇嫩润滑。

“啊……”云些对这份爱抚已然有了几分适应,虽是心中仍有怨气,可毕竟身体敏感部位被男人如此抚弄,
一时间也有些异样感觉涌上心头,尤其是徐东山突如其来的一阵加速,云些只觉全身酥麻,竟是情不自禁的娇哼
了一声,内心复杂纠结之感更是难以名状,想要奋力将眼前男子推开,双手却似失去知觉般,怎么也使唤不得。

“云些啊云些,难道你真就认命了不成?”云些心中苦楚,但毕竟初经此事,如何敌得过徐东山这“花衣太
岁”的挑逗,几番挑逗把玩,云些便觉着身体越发火热,整个人也变得异样的娇软。

饱尝美乳,徐东山的目光愈发火热贪婪,欲望满盈,下身肉柱亦是饥渴难耐,迫不及待想要占有身下这绝色
花魁,看她在自己的奸淫中如飘摇树叶般任其摆弄,白皙娇美的身子在战栗中品尝情欲与肉欲,在强欲的肏弄下
将她彻底征服,慢慢的调教成一只听话的母狗……

终于,徐东山粗暴的扯开佳人身上仅剩的打底亵裤,露出那片芳草茂密,隐含光亮的仙子圣地与那对白皙却
不见赘肉的修长玉腿,手上动作亦不停歇,手忙脚乱的脱去自身衣物,大手再度绕到女人腿弯,一记横抱,便匆
忙将云些抱回了那艳红柔软的大床。

云些先是下身一凉,随即又被他拦腰一抱,整个人不禁惊呼一声,手脚不住的在空中踢打,直到落入床上,
赶忙用手掩住那处圣地。

可抬眼间却是瞧见徐东山脸上那淫邪贪欲的模样,心中凄然同时,亦是害怕非常,娇躯瑟瑟颤抖起来,模样
楚楚可怜。

但她这幅表情,对徐东山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一剂春药,当下便擒住云些挣扎的双手,脸上挂着邪笑道:
“小娘子莫怕。以后有你爽的时候!”

不由分说,不容挣扎,徐东山当即将云些按倒,粗壮大腿强行分开女人双腿,狰狞阳物渐渐对准那并不欢迎
他入侵的桃源入口,三寸,两寸,一寸,直到顶住两瓣柔嫩的蛤肉!

花径之中热辣滚烫,云些却是心中冰凉,知晓再无反抗余地,原本挣扎的身子陡然瘫软,不再反抗,只是如
仙俏脸默然侧开,凤目中热泪长流,万念俱灰……

“噗嗤”一声,长枪终是冲破少女那最后的贞洁关卡,粗黑肉棒一举插入,直在云些的痛呼声中直抵花芯。

“喔……啊……”云些哪里承受过这等开苞之痛,精致的面容此刻已然皱得扭曲起来,身心的痛楚在这一刻
交织,云些只以为这便是人生至暗,可她没想到的是,男人的肉棒却并未就此停歇,只待得身下女人那缠绕着他
肉屌的花径壁肉稍稍松弛,徐东山便迫不及待的摆正了身子,双手扶着云些那纤细的柳腰,挺动着下身有序抽插
起来。

正戏开始,云些膣腔内的嫩肉被那龟楞刮的一阵颤抖,又酥又麻又痛,可徐东山却不顾及她的种种感受,只
一个劲的加强抽插频率与力度,用他那过人的龟冠细细品味着这花魁娘子甬道深处的娇嫩肉壁,一股前所未有的
满足感萦绕脑海。

“世子说得不差,大丈夫风流一世,就该如这般肆意快活……嘿,这小娘子细皮嫩肉得像是水做的一般,可
算是让我开了眼界……”心念至此,徐东山生平难得的升出几分抱负:“今后定要闯出一番事业,也去尝尝那些
江湖女侠、王公贵女的滋味。”

“啊……轻……轻些……啊……”然而就在徐东山遐想之际,身下的抽插频率却是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云
些初经人事,又哪里经得起他这般粗暴征伐,只得在那抽插间隙出声讨饶,可这般断续之语在徐东山听来更是美
妙,当下动作不缓反疾,力道不轻反重,几乎将整根肉棒全数退出佳人秘处,随后便是重重一击,粗圆龟首直捣
黄龙,重重啄在仙子花芯之上!

云些只觉这一下几乎插穿她的肺腑,顶进她的心里,痛楚而快美,仿佛被一道电流流过全身,发出一声高亢
而醉人的娇啸,纤腰不由自主的向上弓出一条诱人曲线,娇躯颤抖不止,竟是在这粗暴凌辱下小小的泄了一回!

“喔……慢……啊……轻点……”

重击泄身之下,云些似乎也意识不到自己的失态模样,嘴里不断发出断续而轻柔的呻吟之语,然而徐东山此
刻却才刚刚进入状态,却听得他一声粗吼,腰上动作越来越大,力道也越来越强,整条肉棒在云些的处子娇穴中
左突又插,横冲直撞,每一下都尽根塞入仙子的紧致蜜屄当中,重重撞击着穴芯嫩肉,每一抽都将佳人膣腔内的
甘露与初红带出,四溅如洒。

“小贱人,这会儿不惦记你那什么公子了吧!”

“哼,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想的什么,先前在雅间时便不正眼瞧我,如今还不是任我宰割,肏!今晚咱谁也别
睡,老子要让你哭喊着求我!”

“啪啪啪啪……”徐东山此时已面露狰狞,嘴里尽是说些恶毒言语侮辱着身下女子,然而云些却是毫无反驳
的气力,对比起这些恶毒言语,男人身下肉棒一次次的狠冲深插才叫她更为折磨,可偏生这男人武艺高强,身体
自是远超常人,这一番狂野冲刺却是没有半点衰退痕迹,反而是越插越快、越插越猛……
“啊啊……啊啊啊……啊……”

吃痛之下的云些只得继续凄声尖叫,甚至顾不得理会门外依稀传来的脚步稀碎声响,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然
声名俱悔,但她却终究无能为力,她此刻所期盼的,不过是身上的男人早些发泄,让这无尽的黑夜快些天明。

第 13 章 姐弟重逢

晨曦初至,燕京城西的菜市口里也已恢复到了往日的喧嚣,卖菜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赶集的百姓摩肩接
踵,全然不会记得昨日的故事。

南明虽是不重酷刑,但每年在这菜市口斩首示众的人数不胜数,吕家昨日虽是死了几十口人,但毕竟事不关
己,一日过后便也不再有人提及。

“请问,您知道昨日斩首的尸身……”

“不知道不知道。”

“请问,昨日吕家的……”

“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家生意。”

吕松步伐沉重,前日所受的掌力内伤还未完全恢复,如今却是要面对父兄生离死别的惨剧,此时的他面色寡
白犹如一具行尸穿梭在拥挤的人群里,叫人看了难免辛酸,可即便是这般模样,在提及吕家受刑之事时,周边商
铺百姓却都闻声色变,避之不及。

“父亲,孩儿不孝!”行至菜市口那处用来行刑的高台之上,此刻却早已没了昨日杀头的痕迹,即便是吕家
几十口男丁的鲜血这会儿也被市集里的家禽气味冲淡,吕松心中满是哀怨与自责,几日前还曾想搭救全家性命,
可到头来却连为家人收尸都难办到。

“公……公子……”

便在此时,一道清脆的女声自耳边响起,吕松错愕回头,眼前却是一位似曾相识的麻裙老妇。

“公子,是我啊,我是五小姐的刘妈妈。”

“刘妈妈!”经她这一提点,吕松顿时记了起来,那年姐姐受难嫁入麓王府做妾,不忍身边丫鬟跟着受累,
便只带了这位从小熟识的女使婆子。

“刘妈妈,姐姐何在?”见得故人,吕松心中难免有些激动,随即便打听起了姐姐的下落。

刘妈妈先是朝周边的人潮看了一眼,待确定无人注意后便将头凑向吕松耳边,只轻轻低语几句,吕松便目光
一亮,赶忙站起身来道:“我,我这就去。”

自菜市口出来叫了辆马车,吕松带着这位刘妈妈一路向着西郊而去,及至出城两三里地的一处小山林,吕松
下得马车,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的白衣倩影。

“姐!”吕松一声高呼,语声隐隐有些颤抖。
白衣倩影转过身来,却正是那与吕松十年未见的同胞姐姐。

“松……小六!”吕倾墨此刻亦是紧张得说不出话,那张清雅脱俗的绝美容颜里先是露出几分惊喜,随即又
是陷入到哀怨与彷徨之中。

“姐!”吕松又是一阵呼喊,脚下再不停留,直朝着吕倾墨奔了过去,一如小时候那般与她抱作一团,尽情
哭诉。

然而待他奔至近前,眼见得姐姐此刻这一身白衣素缟的仙姿容貌,吕松不禁又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只轻轻唤
了一声:

“姐,小六想你!”

吕倾墨见他这副模样,脸上却是露出一抹温和笑容,看着如今吕松的英武模样,不禁点头道:“小六长大
了!”

吕松心中一酸,眼角立时便有泪痕划过,他当然知道,姐姐的这一“长大了”,不仅仅是指他如今的身形变
化,更多的是对自己刚才举止的认可,姐姐自小便教他礼法大义,教他守正藏拙,今日见他能克制住心中波涛,
严守礼法,自是对姐姐最好的应答。

“小六,来拜一拜父兄吧!”寒暄作罢,吕倾墨转过来来,指着脚下那片满是墓碑的土堆,语声慢慢变得凄
婉:“姐姐无能,只能为他们选了这一处地方……”

吕松来时路上已经听刘妈妈说起,姐姐在麓王府中地位不高,平日吃穿用度极为拮据,然而昨日闻得噩耗,
先是在府中晕了过去,而后便是取出所有积蓄,上下打点,这才请了几名帮闲将吕家一众尸首运到这山郊野地,
虽是无法葬入吕家宗祠,但此地绿树如茵山林俊秀,倒也能看出姐姐的良苦用心。

吕松也不多言,径直朝着那一座座墓碑走去,望着墓碑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吕松只觉心中更为酸楚,到得
此时,他也再不隐忍,直抱着父亲吕海阔的碑石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失散多年的吕松哭得声嘶力竭,吕倾墨亦是闭上双眼,默念着小时候姐弟两在吕府欢乐时光,眼眶中开
始慢慢地泛出几滴热泪,但她一贯是性情沉稳,即便是祭奠父兄得见胞弟,此刻也能强压住心中苦痛,只默默注
视着眼前的一切。

“姐,跟我走吧!”吕松一阵哭罢,终是收拾起了心中悲痛,转过身来朝着吕倾墨言道:“我听刘妈妈说你
过得不好,如今吕家已经没了,你也不用再怕他了。”

吕倾墨闻言只轻轻一笑,却是反问道:“小六,你如今过得好吗?”

“嗯,”吕松连连应是:“小六过得好,这些年虽是流落在外,但也有授我武艺的师傅,明辨是非的山门,
对了,还有苦儿,那年在燕京城我救下的小丫头,她与我一道相依为命……”

吕倾墨听他神色激动的说着这十年来的经历,脸上已然挂着恬淡的微笑,待得吕松说完,这才接过话头:
“你过得好,姐姐就放心了。”

“姐姐?”

“你想过没有,我若是跟你走了,即便你能带我逃到天涯海角,那你的这些朋友、这些对你有恩的人呢?”

吕松闻言不禁面色一苦,但心里仍有异议,可还不待他开口,吕倾墨便继续言道:“纵是你的朋友们不惧权
贵,可麓王府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因我一人而惹出诸多祸事,这其中后果,你可曾想过?”

“……”听到这话,吕松一时间无言以对,他于平山县见过麓王帐下铁骑,虽是自己不畏生死,但若要牵连
起师傅、苦儿乃至整个念隐门,他自然也是不愿看到。

吕松面色挣扎,抬眼再看向姐姐那清丽脱俗的绝美样貌,心中又是感叹:姐姐自幼饱读诗书内秀于心,又生
得如此貌美,便是那天上的神女也不过如此,可偏偏却要嫁给萧玠那等纨绔之徒,当真是苍天无眼!

但这世事本就难料,据闻麓王素有贤名,世子萧琅也是气度过人,偏生这萧玠是个不学无术之辈……

然而吕松一想起萧琅,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那日在平山县酒楼里的交谈,心中不禁升出一丝希望:“姐姐,
我与那麓王世子打过交道,这人虽是贪花好色,但本性不坏,他还曾想招我于麾下,我若……”

“哈哈,当真痴人说梦!”然而吕松话还未说完,一道尖锐的斥音便从远处传来,吕松定睛一看,脸色顿时
变得难看起来,眼中渐渐升出一丝火苗,掌心一握,直捏得拳头“咯吱”作响。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性,竟想着怂恿我大哥帮这贱妇出走,简直笑掉大牙!”来人正是吕松口中
“不学无术的纨绔”,当朝麓王府内的二公子,也正是吕倾墨名义上的夫君,萧玠。

“官人息怒,”见得此景,吕倾墨连忙向着萧玠跪倒:“他一时胡言,当不得真的。”

“哼,贱人!”哪知萧玠对这绝色美人却是毫不心软:“还敢在这丢人现眼,还不快滚过来!”

吕倾墨闻言瑟瑟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满心焦急的吕松,终是无奈的回过头,朝着萧玠缓缓走去。

“姐!”吕松见得此状再顾不得什么礼数隐忍,当即一跃而起,于空中一个腾挪便朝着萧玠扑来,然而就在
他即将靠近萧玠之时,这纨绔王子身后却是陡然飞出五道人影,吕松心中一惊,但他攻势已起,却也没有回头的
道理,拳掌齐出,直向着当先一人攻来,甫一交手,吕松便有了几分把握,与他对招之人看似刚猛,实则气劲不
足,倒也不足为惧,然则他正要趁势抢攻时,那人却是及时撤走,五人身形急转,却由另一人接过吕松攻势,而
后待吕松落定,又跳出一人反守为攻,待得吕松招架反打之时,五人便又合作一团,如是反复合击,竟是能将吕
松的攻势尽数化解,转而演变成了持久之势。

再看那头吕倾墨已行至萧玠身前,见吕松与人扭打在一起,忙不迭的回头探看,脸上满是担忧,刚想回头朝
萧玠求情,可迎面而来的却是萧玠那阴狠怨毒的目光和难听的叱骂:“贱人,我容你出城收拾吕海阔的尸首已是
开恩,你却在这与这小子纠缠不清,如今是要反了不成?”

“我……”吕倾墨闻言只得再次跪倒:“我和小六也是久别重逢,实在……”

“呸,你吕家本就该满门抄斩,你能安然无事全靠我麓王府庇护,而他不过是个早年扫地出门的野种,如今
正好拿来送去衙门,叫他早些与你地下的父兄团聚才是。”

“不……不可……”吕倾墨被他这言语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拖着跪在地上的双腿向前挪了几步,直到萧玠身
前,双手一把抱在男人的腿弯位置:“官人,你放过他吧,求你放过他,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哦?”萧玠闻言倒是眼前一亮,他虽是纳了这位绝色娇妾数年,按理说该是夜夜笙歌极尽快活,可偏生这
女人性格古板,任他如何调教也不愿做出什么越矩之事,在床上来来去去几个动作也不吭声,若是逼得急了便要
寻死觅活,因而萧玠对她这美妾一直没甚好感,可如今听她这话,心中难免升出几分淫邪念头,当下冷笑一声:
“我还以为你平日无欲无求呢,想不到你家这个小的才是你的心头肉。”

吕倾墨也不隐瞒:“家母早逝,只留下我与弟弟相依为命,还望官人成全,饶他一命吧!”
“姐,你别求他,我……”二人的言语自然一字不差的落入一旁激斗的吕松耳中,吕松护姐心切,拳脚招式
不由得变得有些凌乱,却不想被人背后划上一刀,吕松本就伤势未愈,当下更是疼得目眦剧裂。

“哈哈,我看你这弟弟嘴硬得紧呢,”萧玠见着场中情景不由得一声大笑,然而这笑声顷刻间便又戛然而止,
原来是那合击五人见吕松受伤,一时间立功心切以致乱了阵法,而吕松却是一眼瞧出端倪,当下一个飞身跃出了
五人合围之地。

“哼!”萧玠见他逃脱合围心中自是不喜,目光忽的朝身下跪靠着的女人看了一眼,忽的心生一计,连忙蹲
下身子将她扶了起来,也不顾身侧家仆众多,便是大手一环,直从身后将吕倾墨紧紧搂住。

“啊……”吕倾墨被他这一动作吓得不轻,她是守礼之人,哪里有过在人前放肆的举动,当下连连告饶道:
“官人,这里……”

“你不是刚刚才说我做什么都可以吗?”佳人在怀,萧玠此刻已是满脸淫笑:“你乖乖听话,我今天就饶了
他!”说着双手便更加放肆的朝着女人胸襟攀抚了上去,一边调弄着自家娇妾一边朝着与吕松缠斗的五人喝令道:
“还愣着作甚,去生擒了这厮,我重重有赏!”

“无耻!”吕松见他竟是当众欺负姐姐,心中更是怒不可遏,一声叱骂,随即便取出长剑迎了过去,一时间
剑刃交错难分胜负,但比之先前被围攻固守的局面倒是好了不少。

萧玠见吕松武功竟是如此了得,心中却是更为恼怒,想着十年前的一番恩怨,也知这吕松不会善罢甘休,索
性把心一横,大手猛地一扯,竟是将吕倾墨的外衫扯落了下来。

“啊!”吕倾墨一声大喊,虽是内里还有衣衫遮掩,但也变得如惊弓之鸟般双手环抱于胸前,整个身子蜷缩
成一团瑟瑟发抖。

“吕松!”然而萧玠却又朝着吕松唤道:“快来瞧瞧你姐姐的好戏!”

原来萧玠虽是不通武艺,但也知高手激斗之时最忌分心,他如今拿捏着吕倾墨,任他吕松武功再高此刻也只
得投鼠忌器。

吕松适才受过一刀,如今背脊上还有着火辣辣的刀伤作痛,此刻自然不敢轻易分心,虽是知道此刻姐姐受辱
于人前,但他当然也知道,若是自己缴械投降,等待着自己的只怕是更不堪的画面。

萧玠见他并不理睬,手中动作更是剧烈几分,先是大手探入吕倾墨的胸衣内里,覆在女人胸乳之上一阵揉捏,
随即又将她那掰回正前,大嘴毫不客气的痛吻上去,在那娇艳红润的小嘴里一阵吸吮。

“呜……呜呜……”吕倾墨此刻虽也明白萧玠的用意,可毕竟手无缚鸡之力,在这许多人前更是提不起反抗
的劲来,只得不断的扭动身形,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悲鸣之音。

“住手!”

便在此时,城内方向却是传来一声怒喝,几人不由得应声望去,却见着一位俊秀男子纵马而来。

“大哥?”萧玠离得最近,一眼便瞧出来人面貌正是他那嫡亲兄长,刚想招呼一声,可随即便想到此刻自己
此刻怀里还抱着女人,虽是自家妾室,但终归有些失礼,这才松开了手,悻悻的低下脑袋。

然而还未等萧琅骑马靠近,萧玠身后的一位家仆却是悄悄上前,只在萧玠耳边低语了一句,萧玠立马眼前一
亮:“公主座驾?”
果然,萧琅虽是一骑在前,身后跟着的却是一辆锦绣香车,再看那车马周边跟着的无一不是大内高手,萧玠
这才稍稍安心,他这些年与公主也算交好,想来大哥不会太过训斥。

“还不快向公主行礼!”萧琅下得马来,立时便朝着萧玠横了一眼,随即又向着远处的吕松唤了一声:“吕
兄稍待,我先教训了这厮再来向你赔罪!”

吕松倒也没有言语,自顾退在一旁冷眼瞧着他们兄弟二人,萧琅也说到做到,先是着那位刘妈妈将地上的吕
倾墨扶起,随即便指着那合围吕松的五人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萧玠砸了咂嘴,这才开口道:“他们唤作『定州五虎』,前些日子投入我府中,我见他们身手不错,便一直
带在身边。”

“定州五虎?”萧琅喃喃念了一句,目光在那五人周身打量了一番,倒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既是江湖豪杰
投效,那便该去建立一番功业,何故在此谄媚我这不成器的兄弟!”

“……”定州五虎闻言只得低头不语,自是不敢去触麓王世子的霉头。

“还有你!”终于,萧琅回归正题朝着萧玠一声大喝:“十年前的丑事我已全然知晓,你欺凌百姓,仗势逼
婚,简直……简直罪不可赦,我……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败类……”萧琅说得激动,竟当真朝着萧玠踹了一脚,
萧玠猝不及防,一脚下去在地上滚了好几步,抬眼看着萧琅仍不罢休,赶紧朝着身后的马车喊道:“殿下……殿
下救命,我哥他要杀我!”

“哼,打死活该!”然而车厢里却是传来一道冷漠的女人言语:“世子,你且好好教训他这个泼才!”

“世子息怒,世子,您饶了官人吧!”然而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第一个向萧琅求饶的却是那刚才才被萧玠
欺辱的妾室,吕倾墨此刻跪伏在地,直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刹那间便让萧琅的气势软了半截。

“你……你为他求情?”

“世子,无论如何,他都已是倾墨的夫君,而且往事已矣,您就放过他把!”

“姐,你怎么帮他说话?”一旁的吕松此刻已是忍不住想要上前将姐姐扶起,然而这时吕倾墨却是先朝着他
转过头来,目光中竟是透出一股决绝之意:“小六,你走吧!”

“愚昧!”见吕倾墨有此一说,萧琅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怒意,他原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被弟弟强抢来的妇人
放归给吕松,可没想到这女人竟是如此陷于礼法,既是如此,他也不好再劝,当即朝着地上的萧玠斥道:“你命
好,有人帮你求情,你且回去在祠堂里跪着,我回来再教训你。”

萧玠闻声也不敢多言,直在家仆的引领下起身退走,吕倾墨随即也款款起身,先是朝着萧琅行了一礼,随即
又扭头朝吕松望了一眼,终是狠下心来随着萧玠远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姐……”吕松瞧着姐姐远走的背影,一时间只觉如鲠在喉,本该高亢的呼喊到了嘴边却也只落得个低声呢
喃,整个人变得有些落寞凄凉。

“吕兄,”终于,萧琅朝着吕松走了过来:“今日再见,我是要为你引荐一位大人的。”

吕松看了眼萧琅,又瞧了瞧不远处的车驾,深吸了口气稍作调整,这才向着车驾行了一礼:“吕松拜见公
主!”
“哼,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认得本宫!”车帘掀开,却探出一位精致打扮过的宫装女子,虽是比不上姐姐那
般美貌,可毕竟衣着艳丽,先是在车前的萧琅与吕松脸上扫了一圈,这才从马车下来,望着吕松言道:“萧琅一
路说你如今武功好,又聪明,重情义,可是真的?”

“……”吕松闻言自是一阵无语,长公主萧沁十年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彼时便觉此女傲气有余聪颖不足,
在萧玠与吕家的纠葛里多少有些弄巧成拙,如今再见,才第一句便将吕松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只得顺着话语言
道:“世子过誉了,吕松一介凡俗而已。”

“吕兄莫要自谦,”萧琅却是及时靠近解围:“吕兄,我也是昨日才进京的,令尊之事未能帮忙实属遗憾,
今日又撞见我这不孝兄弟如此妄为,这也才明白吕兄儿时经历,于此,我麓王府着实对不起你。”

“世子何必如此,她姐姐适才举动你也瞧见了,想来在王府的日子过得不差的。”然而吕松还未开口,公主
萧沁却是率先打断:“吕松,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世子让我重用于你,但我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用的,你与我好
好说说,若是合适,我赏你个大官当当。”

吕松虽是有感于这公主的言语鲁莽,但终究也不是愚钝之辈,稍加思索便回道:“公主好意吕松心领了,吕
松如今不过一山村野夫,本就无意朝堂,倒也不必让公主挂怀。”

“你不想当官?”萧沁稍稍有些惊讶,出身尊贵的她显然还从未遇到过吕松这样的人。

“公主!”说到此处,萧琅已然知道再不好让他二人多说什么,赶忙打断了公主的疑惑问讯,匆忙解释道:
“吕松出仕一事我还未曾对他提起,这样,您既然已经瞧见了他的人,那今日也不虚此行,您先回宫,待我与他
交代完后再与您解释。”说着目光朝着萧沁身后的内官眨了一眼,一位年长的太监立时会意,缓缓上前在萧沁耳
边言语了几句,萧沁立时脸色大变:“这……”

萧沁稍一犹豫,很快便朝着萧琅言道:“既是父皇唤我,那你们聊吧。”随即便随着一众宫人转身离去,临
走时难免朝着吕松打量了一眼,倒也有些欲言又止的犹豫。

“世子这是何意?”待得公主远去,吕松自是直言不讳:“莫非是以为在我面前做戏一场便能让我感动流涕,
效忠追随?”

萧琅闻言却是微微一叹,随即便朝着吕松叹了口气:“吕兄,家弟之事确实对你不住,无论你如何怨怼我都
能理解,只是他毕竟是我胞弟,自小被父王送入京中,名为求学,实为质子,他无人管束,养成了如今的纨绔性
子,实在是令人唏嘘。”

“哼,”吕松冷哼一声,显然对他这般说辞不屑一顾。

“罢了,此事是我麓王府的过错,萧琅也不推脱,但今日前来,却是有些事情要说与吕兄听。”

“吕府遭此劫难,这背后因由极为复杂,我这一日多方打听也未能查出个结果,但有一事,我却要告知吕
兄。”

“嗯?”吕松闻言这才转过身来,事关吕家,他自然不会不管。

“吕家一案最终落下的判决里,吕家女眷是要充入教坊司的,可昨夜我托人打听,近日来教坊司并未收到犯
官家眷。”

“她们在哪?”吕松听到此处立时会意,若是吕家女眷有何变故,顺藤摸瓜自是很容易查出幕后黑手。

“实不相瞒,”萧琅说到此处,目光却是先朝着四周扫了几眼,待确定四下无人后才道:“京中形势诡谲,
麓王府为求自保,在京中难免留下几位暗子,昨日有人报我,宁王府里前些日子收了一批女使,听说便是从刑部
大牢里提出来的。”

“宁王!”吕松赫然一惊,脑海里不由得浮现起当日在广云楼与宁王的几番言语,那日他与宁王先是因云些
一事有了嫌隙,随即饮酒时宁王向自己要了身边的琴无缺,再然后自己说起吕家,他又提到了齐王……

想到此处,吕松只觉脑中“嗡”的一声颤动,整个人手脚冰凉的愣在原地,而后便又露出一副沮丧表情:
“都怪我,都怪我……”

“吕兄?”萧琅见状自是有些不解。

吕松这才喃喃念道:“我早该想到的,他恶名远扬,又哪里会和我相谈甚欢,那日种种言语,分明是将矛头
推给齐王,我,我好糊涂!”

萧琅闻言自也猜到了几分,随即继续言道:“宁王辖燕北之地,在朝中更是手眼通天,你要想查他,绝非易
事。”

“那又如何?”吕松毫不客气的驳斥道:“他在明我在暗,终有一日,我定能查出真相,还我父兄一个公
道。”

“你如何还?”萧琅这回却是不再低声:“且不说燕北之地兵精粮足,便是他身侧便有能人无数,你武功是
不错,可你别忘了,吕家之事缘由却是与摩尼教有关,若他们当真有所勾结,你独自一人又要如何应对!”

“……”吕松闻言一阵沉默,他并非不知好歹,萧琅所言却已将当下局势说得详尽,他也只得选择妥协:
“这便是你要我加入公主一方的理由!”

“的确!”萧琅也不避讳:“当今能与宁王抗衡者,仅有公主、齐王两方,齐王残暴,其凶名不逊宁王,而
公主这边虽是资质欠缺,但至少心怀大志,且……性情纯真,若能辅佐得当,未必不能成事。”

“有麓王府相助,她与宁、齐二王却有一番抗衡。”

“但此只为其一,”然而萧琅还有缘由:“前些日子接到消息,鲜卑慕容先亲率大军二十万兵临冀州,镇北
侯易老将军已上书圣上,寻求朝廷发兵支援!”

“……”吕松面露惊讶之色:“镇北侯戍边多年,若他上书求援,局势只怕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然则萧琅却是摇头道:“然则朝中众臣对此事却是另有看法。”

“冀州临近燕北,按理说该由燕北出兵,然而宁王如今本就势大,若是一个不甚,这戍边大军枪头一转便可
成南下之势,故而兵部在此事上绝不会松口。”

“兵部隶属齐王?”

“不错,”萧琅点头应道:“如此一来,宁、齐两派必回争论不休,而冀州形势又刻不容缓……”

“公主这边……”

“咱们这位昭月公主虽不如宁、齐二王位高权重,但却是当今天子唯一血脉,自儿时起便将当年的烟波楼主
视为楷模,虽是资质一般,但朝中也有一批护之臣。”
“譬如你们麓王府?”吕松此刻自然也已看出麓王府的立场,麓王府手握重兵,虽不及宁、齐二王地位尊崇,
但他二人无论谁得了势都不会容他,选择根基尚浅的公主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实不相瞒,此事,也是天子授意。”然则萧琅却是语出惊人:“天子眼见宁、齐二王势大,已密诏我父王
辅佐昭月公主见机行事。”

“哼,”吕松默默消化着当今局势,心中却对那位才刚刚斩杀自己父兄的天子并无好感,于萧琅口中所说的
皇储争端更是无甚兴趣:“此事,与我何干?”

“吕兄!”然而萧琅脸上此刻却是多了几分肃穆之色:“你是有大志之人,此刻国运危急,你难道能眼看着
二王争斗,致我南明再陷当年鬼方之乱吗?”

“再者,此番北上,你若能建功立业,他日便能助公主震慑朝堂,届时与宁王对垒,你才有报仇的机会!”

“最后,此次公主一派推选的人选并非旁人,而是她身边那位『红衣将军』!”

“盛红衣?”吕松对这名字并不陌生,此女出身不高,早年嫁入一位将军府中为妾,而后其夫战死沙场,落
得个孀居身份,可任谁也没想到这寡妇一心为夫报仇,竟是远赴边境亲自杀敌,几年下来屡立奇功,进而闯下了
“红衣将军”的名头,而公主对这位女中豪杰自是万分仰慕,当即便将她迎入宫中行了拜师之礼,因而这盛红衣
也自然成了公主一党。

“不错,『红衣将』虽屡立奇功,但在军中威望自无法与宁、齐两王势力相论,阻力自不会太大,而我意由
你以幕僚身份随军出征,冀州安危,便系于吕兄肩上了。”

吕松微微沉吟,冀北之行凶险,但萧琅却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眼下局势一一分说与他,即便是心中再有
郁结,此刻也再无拒绝理由,当下微微拱手:“世子为吕松谋划如此详尽,吕松若再推辞便是是非不分了,只不
过在下终究只是一介武夫,怕是于冀北战阵之中并无太多助力,辜负了世子与公主的……”

“吕兄不用自谦,”然而吕松话音未落便被萧琅打断:“吕兄品行才干,平山县里我已见过,此番北上,正
该是你建功立业之时!”

“如此,多谢!”

********************

话分两头,与吕松在城郊的一番际遇不同,与他一道进京的琴无缺此刻却是换了一套俊秀书生的打扮,大摇
大摆的向着广云楼走了进去。

“诶诶,公子,这会儿小店还未开门呢,您要不晚点再来?”

此刻才刚过辰时,夜夜笙歌的广云楼自然是门前稀疏,难得有位看门的龟公上前搭理,也不过是以为她走错
了门路。

“快去,把云些姑娘叫出来,我有事找她!”

“这……”那龟公不由得朝她多看了几眼,一时间也瞧不出琴无缺的深浅,当下只好赶紧朝里屋走去,过不
多时便走出一位穿金戴银满身脂粉的老鸨子,才一见人便谄笑道:“哟,瞧我这不记事的猪脑子,却不知是哪位
公子驾到,要点咱们的云些姑娘。”

琴无缺对她也是懒得搭理,继续言道:“我是谁不用你管,你且去把云些叫来便是。”
“这位……”然而这老鸨却是眼尖,一眼便瞧出琴无缺这一身装扮的真假,当即连口中的“公子”也不叫了,
脸上渐渐露出冷笑:“咱这广云楼青天白日可不开门的,你若要寻姑娘也得晚些时候,至于云些,她昨日已许了
人家,如今已不是我们广云楼的人了。”

“许了人家?”琴无缺眉头一皱,显然有些不信。

“正是,昨日麓王世子一掷千金,为其身下的一位大人买下了云些,正所谓美女配英雄,那位大人英武不凡,
年纪轻轻便随着世子办事,想来也是一位可造之材。”

“她人在哪里?”琴无缺闻言也不再与她聒噪,径直便要朝着后院走去。

“诶诶,这位,广云楼可不是您想撒野就撒野的地方。”老鸨见她浑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立时变了脸色,
而随着这一声冷喝,四下厅中赫然拥出一众护院武夫,各个身强力壮挡在那老鸨身前,倒显得极有派头。

可眼见得这群气势汹汹的护院们靠近,琴无缺那张略显“俊秀”的书生小脸上却并未露出半分惊惶之色,反
而是朝着正欲退走的老鸨唤了一声:“诶诶,你别走啊,我解决了他们,你还要带我去找人的!”

第 14 章 琴音披靡

芙蓉帐暖,一夜春宵,徐东山半眯着眼醒转过来,稍一舒展,整个人立时变得精神了许多,徐东山正值壮年
内力充盈,即便是昨晚折腾了一宿,如今醒转过来也不会有丝毫疲惫,再看向身侧的云些小娘子,这会儿可就不
如他这般精神抖擞,却见她蜷缩着身子靠在墙角,鼻息间竟还会发出些许鼾声,可见昨晚这一夜对她是何等劳累,
再看向那裸露出来的肌肤早已不是如平日那般白皙光滑,反而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呈现在男人眼前,徐东山见状不
由得猥琐一笑,不禁为昨晚的下手太重而懊恼,要知道这女人以后便是他房里的人了,总不好还没进门便给自己
折腾坏了才是。

可就在他惬意遐想的功夫,前院却是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徐东山眉心微皱,似乎也已感觉到了一
股骇人的气劲,当下不再贪恋床榻,随手便在身上套上一件衣物,这便跃下床榻,一步步向着房外走去。

“就……就是他!”徐东山哪里能想到,他才刚刚打开房门,门外便有一位龟公指着自己呼喊了起来,再看
那龟公身后,赫然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公子,徐东山面露狐疑,可还未等他多想,那少年公子便是一个飞跃朝
他扑来,徐东山陡然一惊,急忙侧过身子避开来人这一抢攻,可他刚刚稳住身形筹划反击,却发现这人竟是从他
身边跃过,径直朝着房内的云些探了进去,徐东山刚想出声阻止,可鼻息里却是多了一道淡雅的女子清香,徐东
山凝神举目,再度看向眼前这位俊俏公子,脸上不由得多出几许玩味笑容。

“你把她怎么了?”琴无缺见云些此刻仍旧昏迷不醒,探出手在她脉搏上轻轻一搭,却不见云些有何病症,
当即转身朝着男人质问起来。

徐东山嘴角微翘,却是先朝着这“公子”行了一礼,随即便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昨夜这云些被我家世
子买下,又赠给了在下为妾,昨夜自然便是我二人的洞房花烛,干柴烈火,琴瑟和鸣,这不免就劳累了些……”

“呸!”琴无缺狠狠一啐,倒不是对他这说辞有何不满,而是这徐东山言语轻佻,竟是把那等事说得如此直
接,她心中一急,自是忍不住开口:“你手上功夫不差,居然欺负她一个没武功的……”

“嘿嘿,您误会了,”徐东山嘿嘿一笑:“这男女之事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你情我愿,昨晚的云些,还不知道
多快活呢?”
“……”琴无缺这便无言以对,只得鼓瞪着一双水灵大眼,嫣红的嘴唇微微向上撅起,一时间也不知要如何
处理眼前的场面。

她此行是来带走云些的,可云些真如人家所说的“男欢女爱”,那她也不好强人所难。

“兄台要不这样,咱们去下面摆一桌喝一杯,云些姑娘的事,我且慢慢讲与你听。”

琴无缺略作沉吟,朝着这眼神猥琐的男人多看了两眼,心中似乎已然猜到了什么,当下却是露出微笑:“也
好!”

席面铺开,酒菜很快端上桌来,一位是麓王府的贵人,一位是武艺高强的侠士,这小小的广云楼自然不敢得
罪,匆匆料理了酒席便退出包厢,独留给这二人独处的空间。

徐东山殷勤的拿起一支白玉酒壶,一面端来杯子倒酒,一面朝着琴无缺微笑道:“公子武艺不凡,却不知与
云些有何瓜葛,莫不是公子对她有意?”

琴无缺一声冷笑:“我确实对他有意,你待若何?”

徐东山闻言面色一僵,那端着酒壶的手也不由得一阵颤动,显然是一副受惊之状,然则他这一手轻颤却是非
比寻常,看似慌张的举止之下却早已在手心藏着一团细微粉末,趁着两人言谈之际便将粉末置入酒杯之中,配合
着那慌乱的神色自然是天衣无缝,待得一切就绪,才勉强露出尴尬笑容:“既然是公子喜欢,那徐某也只得忍痛
割爱。”

“哼,”琴无缺见他如此,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显然是对这男人有些失望。

而徐东山却是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公子莫要瞧不起徐某,这云些虽是昨日世子相赠,但徐某原也是打算好
生待她的,只不过今日见公子这般气宇轩昂,武功了得,这才动了结交的念头,如若公子看得起徐某,咱们两人
便干上一杯,我再将云些托付给你,如果公子不愿,徐某也绝不勉强。”言罢便端起手边酒杯仰头饮尽,浑然不
给琴无缺反驳的机会。

琴无缺微微咂舌,沉吟半晌之下只得端起酒杯:“既如此,那我便将人带走了!”言罢亦是仰头尽饮,待得
酒盏落下,已然没有半分剩余。

然而便在二人对饮之时,门外却是陡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二人同时侧身扭头,却见那紧闭着的雅间大门被
人猛地撞开,一位发髻散乱只着红袍外衣的女子猛地冲了进来,却不正是他二人争论的焦点:云些姑娘。

云些入得房中,目光飞速掠过二人,待见到琴无缺手中那空空如也酒杯之时,那本就有些寡白的脸色此刻更
显僵硬:

“不……不要喝!”

“啪!”

回应云些的却是一道尖锐的五指脆响,琴无缺朝着满脸怒容的徐东山望去,只见他此刻哪还有刚才的谄媚做
派,直接一掌将前来阻止的云些扇倒在地犹不解气,继而又站起身来朝着云些走去,嘴上恶骂道:“你这吃里扒
外的小贱人,昨晚上才肏得你啊啊乱叫,怎的今天就敢来坏我好事!”

“哼,姓徐的,这便是你说的要好好待她?”琴无缺又是一声冷笑,随即也跟着起身,目光微凝,却是多了
几分杀意。
然而徐东山此刻却是对她没了丝毫畏惧,待他转头之时,脸上却已变成一副猥琐至极的笑容:“嘿,怎么,
你这小雌兔要替她出头?”

“哦?”琴无缺倒是对他瞧出自己女儿身份不予惊讶:“看来你早瞧出来了!”

“当然,什么女人能瞒过我徐东山,”徐东山哈哈大笑:“老子非但早瞧出来你是个雌的,还瞧出来你今儿
个寂寞难耐,需要我替你消遣消遣!”

“找死!”琴无缺闻言再不忍耐,倩影一闪,凌厉拳脚便朝着徐东山袭来,徐东山这边也是早有准备,双拳
护在胸前竭力抵挡,身形猛退数步才堪堪挡住攻势,虽是身形有些狼狈,但脸上却无半点惊慌,脚下一退再退,
直在那雅间墙角稳住身形,望着琴无缺笑道:“好俊的功夫,就是不知你能逞强到几时,嘿,适才那杯酒里小爷
我可是备下了上等的迷药,你这会儿运功越急,待会儿小爷肏你就越是轻松。”

“卑鄙!”琴无缺叱骂一声,可拳脚攻势并不见丝毫停滞,一时间搅得这房中餐盏散乱一地,徐东山虽是嘴
上说得轻松,但终究不敢小觑,全身气力汇聚于前,只一昧追求防守,显然是要拖到琴无缺毒发的那一刻。

“公子,你快走!”两人缠斗之时,软倒在地的云些渐渐恢复了些精神,这会儿的功夫她也已瞧出前言这位
女扮男装的“公子”便是那日弹琴之人,心中更是酸楚不已,可又想起徐东山适才的下毒诡计,当下心中一横,
也不顾今后会被这人如何虐待,直朝着琴无缺哭喊道:“公子快些离去,莫要再管我了!”

然而激斗正酣的两人却是对她毫不理睬,琴无缺虽是拳脚气力不及男儿,但她修为内息却不是徐东山所能抗
衡,比拼之下非但不落下风,反而能依靠着自己灵巧的身法取得先机,越打越是游刃有余。

而另一边的徐东山却是明显吃力许多,他仗着泰山盟老盟主传下的一套“铜皮铁骨”功法与之对敌,早先还
能固若金汤,可随着琴无缺的招式变化很快便陷入被动,脚步、呼吸乃至拳脚招式自然也是越发混乱,就这样强
撑了三十余招后,琴无缺的迷药毒性却是还未发作。

琴无缺蓄势一记飞腿横踢,徐东山只得再度集中气力抵御,可他没想到这飞腿却不如先前那般凌厉,反而是
琴无缺借着这反馈的气力回退了几步,徐东山脸上顿时露出迷惑表情,可他还没开口,琴无缺的手上便不知何时
多了一柄红木古琴。

“你……你没中毒?”事到如今,徐东山自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你……你明明……”

“明明什么?”然而琴无缺脸上却是露出一抹娇笑:“莫非你以为那下药的把戏瞒得过我?”

“……”徐东山心头一暗,目光却是立马朝着窗外偷瞄了几眼,显然是在寻找着脱身之法,然而他脚步才稍
稍挪了半寸,忽然便是一声“铮铮”琴音,一道绚烂的气劲便正巧击打在他的脚边。

“你这人打不过就想跑?”琴无缺自然无法体会这一记琴曲给徐东山所带来的强烈压迫,在她而言,琴声一
起,这喧闹的广云楼便再无拘束可言。

“我原想是和你试试拳脚的,没想到你这么不经打!”琴无缺又是一声轻笑,手中玉指也已渐渐开始起速,
无数琴波仿佛化作一张五彩斑斓的大网,直将徐东山团团围住,而面对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徐东山琴无缺自是轻
松不少,素指一挥,一道琴波瞬间化作利剑飞出,直取徐东山要害。

“砰!”然而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空中却是突然多出一道雄浑掌力,只这一掌便将琴无缺的琴音化剑化解。

“谁?”直到此时,琴无缺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焦虑神色,举目四望,却是在一房梁之上嗅出一丝端倪,随
即又是一道琴音传出,那房梁深处猛地炸开,一名全身裹着黑袍的人物赫然出现,却正是当日在齐王府见过的黑
袍。

“是你?”

黑袍人虽是被她琴音逼得现身,可神色却是没有丝毫慌张,虽是全身黑袍黑帽遮挡得严实,可举手投足间却
依然难以掩埋他那阴森气息:

“不错,正是老夫!”

“哼,正想找你报仇!”然而琴无缺脸色便在这一句话的微笑后瞬间变幻,随着她纵身一跃寻得一处高点,
那柄红木古琴一时间散出数十条琴音锋刃,黑袍人与徐东山均是一惊,急忙运功奔逃开来,而琴无缺这琴音却是
内息绵延,随手一拨便是数道无形真气倾泻而下,两人纵是武艺不俗,却也落得个狼狈不堪,好在这雅间不大,
黑袍人逃至门窗附近便是就地一滚,一个箭步便从广云高楼上跃了下去。

“想走?”琴无缺皓首轻抬,目光宛如利刃一般望着逃窜而出的黑袍,一声娇斥声响,曼妙身姿与古琴几乎
同时飞起,好似御剑飞行一般追了出去,可她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迈出广云楼的窗户,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张鳞
丝巨网,琴无缺骤然一惊,身形急转,然而那巨网却是沿着广云楼高处洒下,瞬间便封住了回退之路,琴无缺倒
也反应不慢,见着退无可退,索性一个俯冲直向楼下坠落。

“啊!”时值正午,地处繁华的广云楼附近自是百姓无数,突然见得有人从高楼跃下自是引起一片尖叫,然
而便在众人以为她要重摔于地之时,琴无缺却是在毫厘之间反过身来,素手急挥,只听“铮铮”两道琴音响起,
两道充盈真气却是朝着广云楼两侧击去,刹那间便引得“轰隆”两声巨响,轰然间便有一支门柱倾倒,琴无缺顺
势一引,一个鱼跃之姿拔地而起,借着那倒塌下来的门柱为基,脚下如有风火鬼轮一般神速,竟是真从那巨网之
中寻得一丝缝隙钻了出来。

“这女人当真厉害!”高楼之上的徐东山 并未随着他二人跃出,因而也完整目睹了琴无缺这一鬼魅身法,回
想起刚才那骇人的琴音,此刻的他才升出几分后怕:先前还只以为这女人难以对付,如今看来,便是十个自己恐
怕也不是对手。

但即便如此,徐东山此时倒也并不慌乱,他身处高楼,此刻顺着窗沿向下看得清清楚楚,面对琴无缺的围堵,
又岂止是区区一张巨网。

广云楼対街屋檐之上赫然钻出数十名弓弩,而先前那狼狈逃窜的黑袍人这会儿却也站在弓弩之后,却见他大
手一挥,广云楼四周街道顿时杀出无数披甲兵卒,一时间四方震颤,沿街百姓莫不关门闭户,唯恐被这是非波及。

“奉齐王令,捉拿刺客!”黑袍人一声大喝,四周兵卒顿时朝着琴无缺冲杀而来,琴无缺目光一凝,自是不
会去与这些兵卒缠斗,当即身形一闪,于行进间舞动琴弦,数道琴音光波挡在兵卒之前炸出无数硝烟,而当烟尘
散去,琴无缺的身形已是凌空而起,直朝着房檐之上的黑袍人扑了过来。

“放箭!”然而那黑袍人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当即一声令下,身边数十名弓弩手立时射出一阵箭雨,琴无缺
纵是身法卓绝亦是不敢大意,几经腾挪闪避倒也毫发无损,然则上有箭雨下有雄兵,琴无缺就算身法再好一时间
也难以为继,一时间也只得两方周旋苦战,借机寻找突围之策。

********************

“公主!”

听得车轿外熟悉的呼喊,脸色不愉的萧沁倒是精神了许多,掀开轿帘,迎面而来的便是她那位敬仰有加的
“红衣师傅”。
“师傅,您怎么来了?”

盛红衣名如其人,御马军前一枝独秀,鲜红甲胄艳丽无双,身后所领数十骑俱是禁军精锐,但这一行无论走
到何处,盛红衣都是瞩目的焦点。

见得公主露面,盛红衣这才收起冷漠的神色,稍稍靠近车轿言道:“公主,兵部调了一批禁军在朱雀街捉拿
贼人,臣担心会惊扰到公主车驾,这才赶来。”

“兵部,拿人?”萧沁眼珠儿不由得睁大了不少,但一时间似乎还没理解盛红衣的意思。

“咳……”盛红衣见状只得再靠近几分,将嘴凑到萧沁耳边小声道:“齐王!”

“……”萧沁豁然开朗,大眼珠儿再度转了几转:“他们要拿的贼人,定是好人,我们去看看吧!”

盛红衣稍有犹豫,公主出宫本就不妥,如今又要涉足军中事务,万一有个闪失她也担待不起,然而萧沁却是
没给她反驳的机会,脑袋才刚刚缩回车轿,稚嫩的嗓音便朝着车夫呼喊:“走,去朱雀街,我们去看个热闹。”

盛红衣劝阻无果,只得引着身后众骑随着公主车驾同行,朱雀街与皇宫本就顺路,行至广云楼附近时,自然
便瞧见了被重兵合围之下的琴无缺。

“好厉害的功夫!”盛红衣策马立于军前,眼见得琴无缺于万军之中闪转腾挪,手中古琴挥舞之中便有七彩
琴光四散开来,周遭禁军俱是瘫倒一片,然而当盛红衣定睛细看之下却未见一具尸体,而在那高楼上方禁军还布
置了一众弓手,如此上下封锁,竟是没能伤到这人半根汗毛。

“他……不对,她是女子!”

而正当盛红衣看得出神的功夫,空中箭雨倾盆而下,琴无缺闪躲更为迅捷,而偏偏那用于伪装的发髻却是不
甚松动,一时间长发散落于肩,配上她那精巧容颜更显艳丽。

萧沁亦是看着眼前一幕有些入迷,尤其是瞧见琴无缺的女子身份后更是双目冒火,满脸憧憬之色,她自小崇
尚女中豪杰,最敬仰的莫过于百年前那位力挽狂澜的烟波楼主,对于眼前这位能以一敌百的女人自是万分喜欢,
当下忙不迭钻出车马,朝着盛红衣喊道:“师傅,你快去帮帮她吧,可别让她有什么闪失。”

“是!”盛红衣此行虽是为了护佑公主,但眼见得琴无缺这等人物自然也起了惜才之念,正如公主先前所言,
齐王要对付的人,想必不会太差,当下也不再犹豫,当即驱马向着军阵疾驰而去。

“何人?”禁军听得身后马蹄阵阵,当下便有人回头斥问,然而盛红衣却是目光一凝,策马于阵前猛地一收,
便当着这数千禁军一声狂啸:“本将盛红衣,护送公主回宫,尔等速速散开。”

“……”禁军闻言俱是陷入沉默,盛红衣在军中虽有些名气,但比起手执兵部虎符的齐王自然是相差甚远,
他们又岂会轻易退散,当下也无人答话,继续结阵应对着看似强弩之末的琴无缺。

盛红衣倒也不会以为凭她名号就能影响这数千禁军,见无人响应,当即也不再言语,拔出长剑驱马向前,当
先便斩杀了两名军卒,一众禁军见状这才意识到这头吃人的母老虎不像琴无缺那般留有余地,纷纷调转矛头,然
而盛红衣鲜衣怒马气势如虹,左右挥刺顺劈毫不手软,一瞬之间便杀出一条血路。

“拦住她!”安坐高台的黑袍此时才发现场边的盛红衣,他奉齐王之名捉拿刺客,如今调集了数千禁军围堵
了小半时辰都未能将人拿下,若真让她就此逃离,他当然知道自己要面对的后果,当即一声怒吼,自己也手执一
柄军刀凌空跃下,俨然是要决一生死!
“哼,找死!”

然而地面上看似已有不支的琴无缺却是陡然侧过身来,手中琴音顷刻间变得急促激烈,一道道精光闪烁的琴
波刹那间似乎有着千军万马的磅礴气势,远看还是千丝万缕无所干联,可在凌空跃下的黑袍眼中这道道精光却已
汇聚成了一头汹涌异兽,异兽青面獠牙,浑身冒火,目光犹如猎食一般直盯着他的落点,而后,便是张开血盆大
口。

“啊!”随着异兽暴起,黑袍人顿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整个身体好似有烈火煎熬一般痛苦,落在地上不住
的蜷缩颤抖。

“炎……炎蛇胆,念隐门!你是念隐门的!”

可让琴无缺没料到的是,这位黑袍怪人却是在无边痛苦之中说出了自己这一手法的奥妙,念隐门三峰主虽是
各有所长,但闲暇时师姐妹们自会交流切磋,炎蛇胆本是二姐千机无尘于山间蛇窟里炼制的一昧药材,可这药药
性极为猛烈,服用者稍加不慎便会心生幻想,浑身有烈火焚身之感,而琴无缺一时起了玩心,将炎蛇胆的药性与
自己的琴波相融,继而创出了这琴生异兽,举火焚天的技艺。

“倒是有些眼光!”见他提及师门。本就不愿杀人的琴无缺倒也停下手中弹奏,上前径直问道:“你是如何
认得的?”

黑袍人依旧沉浸在那烈火焚身的痛苦煎熬中,全身不断在地上翻滚来回,见得琴无缺有收手之意,这才勉强
挤出气力求饶道:“女侠,女侠饶命!”

“我问你,你是如何认得炎蛇胆的?”琴无缺面露冷笑,随即语声加重,毫不理会对方的求饶。

“我说,我说,小人数年前有幸到过念隐山下的一处村子,那会儿,那会儿正巧遇着千机峰主下山历练,小
人……小人亲眼见着她与玉面郎君对敌,千机峰主手段高明,机关椅里藏着这蛇胆炼出的暗箭,轻松便将那玉面
……那淫贼拿下。”

“倒是有这回事,”琴无缺听得真切,当年二师姐下山确实捉过些江湖败类,这炎蛇胆的威力被人瞧见也不
算稀奇,当下朝着四周早已胆寒的禁军瞧了一眼,这才将古琴收好,正要离开,可随即又想起不远处那位英武不
凡的红衣女将,不免展臂一跃,近至盛红衣跟前莞尔一笑:“这位姐姐好生厉害,今日之事先谢过了。”

盛红衣收束长剑刚要回礼,却不想眼前这女子竟是就地跃起,于空中几处腾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诶……”车架之上的公主萧沁见状连忙奔下车来,她还想着与这武功卓绝的女子结识一番,却不想这女子
说走就走,倒是让她还有些措手不及。

“公主,上车吧,人已经走了!”

萧沁心中犹有不甘,目光扫过那满地躺倒的禁军,不由得叹了口气,转而朝盛红衣问道:“师傅,这人的武
功这么好,为何不让她去边关抵御鲜卑人?”

盛红衣闻言不禁苦笑,可毕竟碍于君臣礼节也只得缓声答道:“公主,个人武力终究有限,她武功虽好,可
若在战阵之中久战,也会有力有不及之时,因而两军对垒,更重的便是战阵之法与将帅之才。”

“可……”然而萧沁却仍旧有些不服:“可当年史书记载,金陵之战时,烟波楼主便曾一人冲入异族军中救
下国母等女眷人质,这史书总不会骗人吧?”

“史家杜撰本就不足为奇,”盛红衣却是话锋不变:“况且就算记载不差,那烟波楼主是何等人物,这世间
又岂会有第二人。”

“那你瞧她怎样?我看她对这上千禁军可轻松得很。”萧沁自知说不过师傅,只得调转话头问起刚才与禁军
对敌的琴无缺。

“此女武艺确乃我生平罕见,”盛红衣微微点头,对琴无缺适才表现出的武功亦是极为震撼:“但更重要的,
她还精通兵法,能在数千人的围剿下示敌以弱,引得那黑袍人现身后便能一击制胜,这般胆识谋略,丝毫不逊边
关老将,若是,若是能将此女留在公主身边,那我此次北上便也高枕无忧了……”盛红衣说着不由感伤起北上之
事,公主如今羽翼未丰,她也是凭着身份特殊才得以领兵北上,可眼下这京中局势变幻莫测,也不知公主一人能
否安好。

“罢了!”一番念想作罢,盛红衣倒也洒脱,眼见已是耽搁了许久,这便催促起萧念上车回宫,一路不再多
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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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这么放了他?”

客栈厢房之中,吕松听着琴无缺说起今日广云楼一战,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古怪。

“怎么,我这次下山是来查摩尼教的事的,师傅当年教过,能不杀人就不杀人。”琴无缺见他语气不对,当
即出声解释:“不然要真杀得个血流成河,朝堂上的人们哪还坐得住。”

“可那位黑袍却不是一般人。”可吕松却是露出微笑,看着琴无缺面露疑惑,当下也不再卖关子:“我那小
侍女曾与我说过,二峰主下山历练向来也是不伤人性命,对待那些淫贼恶棍多是小惩大诫。你说她要是将那『玉
面郎君』擒下,会如何处置。”

“……”琴无缺到还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只得追问道:“会如何?”

“如若不伤性命为前提,对待这等淫贼,必然是废去武功,毁掉他那『玉面』才对。”

“啊?”琴无缺微微张嘴,似乎已是想到了什么:“你说他就是……”

“你瞧这人全身黑袍遮住脸面,武功看似老辣却内息不稳,又对当年炎蛇胆的事如此清楚……”

“呀!”琴无缺立时跳将一般站起身来,脸上微微有些泛红,可瞧着吕松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不免有些气
急:“你……他……他,当年师姐饶了他一命,他居然还敢作,我真该一指弹死他!”

“也算不上作恶,”吕松坦然一笑:“他重修一身武艺,自然要谋一番出路,齐王是当朝显贵,不过是替人
办差而已。”

“哼,”琴无缺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可随即又想起吕松适才说过的北上之事:“你当真要去冀州。”

“嗯,宁王害我吕氏满门,是为家仇,鲜卑犯我疆土,是为国恨,世子几番挚言,是为私情,无论为何,我
都该去一趟。”

琴无缺眨了眨眼,心中倒是有些不舍,然而嘴上却只道:“麓王一家与你恩仇难说,你此去冀州,焉知不是
成了他们手中的棋子?”

然而吕松却是淡然一笑:“此事我也曾想过,这世上有人谋划,便该有人做这棋子,就算被人利用,那冀州
之地的军民却是无辜,若能帮到他们,也是好的。”

“你倒是看得通透,”琴无缺撇了撇嘴,显然已被说服。

“倒也不是通透,”吕松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双手枕在脑后朝着桌椅靠倒,难得在琴无缺面前流露出几分慵
懒模样:“只觉得人活一世总该有个活法,家姐自小读书时便常教我先贤之举,从军报国也是一直是我心中夙
愿。”

“是是是,”琴无缺见他与自己越发熟稔之后有些放浪不羁,当即拌嘴道:“你便去完成你的报国之志,我
呢,明天便返回山门欺负你那苦儿丫头去。”

听她说起回山之事,吕松立时翻转起身,收起了刚才的闲适模样,正色道:“琴峰主,这一路诸多恩惠,吕
松心中铭感大恩。”

“诶诶,少来,”琴无缺白了他一眼,显然对他这正经模样颇不习惯,但听到言语中隐有分别感伤之意,当
下心思一转,不由提议道:“既然明日要分开,不如今晚咱们喝点酒吧!”

“啊?”吕松稍稍有些惊讶,这一路上却从未见过这位琴峰峰主还有着饮酒的习好,但她既是有意,吕松倒
也不会推辞:“也好,咱们便小酌一杯!”

********************

夜至三更,燕京城内一片沉寂,巡街的打更衙差这会儿也难掩疲态,几道更鸣声后便开始打起了哈欠,困意
来袭,心中只想着早些天明结束了这苦命的差事。

但谁也不会想到,便在这阵阵更鸣之中,四道黑衣身影于楼宇之间轻快飞跃,一路向着北城奔去。

北城背靠皇宫,沿街府邸大多是王侯贵户,但这名黑影的目标却并非某一大户,而是北城一座不起眼的尼庵,
这尼庵说来也有些讲究,据说当年异族南下,几名天家女眷落难于敌,幸由烟波楼主于万军阵中救下,而后这几
名女眷便归入这尼庵之中修行终老,只是百年已过,当年的薄命红颜如今早已故去,留下的便只这略显残破的尼
庵而已。

四名黑影悄然潜入,却是犹如自家庭院一般轻车熟路,拈上火折一路向里,于礼堂佛像前将那佛脚一转,礼
堂之后赫然现出一道暗门,几人四下张望,待确认无人后才依次潜入暗门之中。

暗门之下一路通途,才行几步便已灯火通明,原来在这荒弃了的尼庵之下竟是藏着一处金碧辉煌的地下宫殿,
而众人目光所及,便是一位头戴獠牙面具之人高坐于殿中。

“极夜天道,摩尼永生,属下参见教主!”

一众呼声之下,殿上坐着的面具“教主”却是不为所动,只淡淡回了一句:“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殿下四人自是早有准备,当下便开始一一汇报:

“冀州方面一切妥当,慕容先也已得了消息,已派了五千精骑南下,盛红衣这一路定不安稳。”

“萧琅昨日回府便盘查了『定州五虎』,好在教主早有准备,萧琅查无所获,只得稍加劝诫而已。”

“齐王那边倒是动静不大,想来是知道了念隐门的身份后有所忌惮。”
“宁王却不一样,”身居末位的黑衣护法言语间却是带着几分嘲弄:“他听说这位琴峰主让齐王吃了瘪,心
中欢喜,却是托我来传话。”

“哦?”摩尼教主闻言倒是有些意外:“他说了什么?”

“愿以一州之地来换!”

第 15 章 路边春色

皇城,御花园。

天子萧炳独自靠坐在花园正中的小亭里,身上披了一件绒毛大袄,手上攥着一只暖炉,再加上脚边升起的炭
火,这才让这位才年过五十的皇帝感到几分暖意,平日里那双凌厉的双眼缓缓合上,伴着这满园花香午间小憩。

作为一国之君,萧炳不可谓不勤勉,先皇早逝,萧炳十二岁登基,四十年夙兴夜寐,这才保得这灾祸多生的
南明安稳如今,然而作为天子,他这一生却是厄运不断,除了在位四十年里天灾不断外,子嗣方面更是一言难尽,
后宫之中仅有一位侧妃诞下公主萧沁,以至于到如今也未能立下太子,致使朝局动荡,两位亲王明争暗斗这些年,
也已成了气候。

“父皇!”

远处的一声呼唤传来,萧炳这才微微醒转,看着一路小跑全然不顾宫人阻拦的女儿萧沁,萧炳心中不由升出
几分无奈:这孩子天真烂漫,自小便得他百般宠爱,甚至考虑过首开先例立她为储,然而她资质实在一般,且不
说做个中庸之君,便是要在宁、齐二王的争斗中存活下来都有困难,又如何叫他放心?

“父皇,原来你在这啊,天这么冷,小心冻坏了身子。”

萧沁满脸欢快的走进小亭,先是为萧炳打理了下绒袄,寻了个椅子靠近萧炳坐下。

“怎么去了那么久?”萧炳满脸微笑的看着她,随口问起了她出宫的情形。

“路上碰到了一桩有趣的事,”萧沁自是没甚心眼,张口就将广云楼附近琴无缺被伏击的事说了出来,说着
还有些洋洋得意:“父皇,你说要是有她那样的能人镇守边关,那鲜卑人肯定不敢来犯!”

“哈哈,”萧沁这话虽是没甚头脑,但多少也能让萧炳宽慰一笑:“可人家是江湖侠士,你又如何来说服她
去边关呢?”

“也是,”萧沁闻言嘟了嘟嘴:“她来无影去无踪的,也不知道去哪寻她!”

“过几日便要安排你那位『红衣师傅』去冀州了,你可有舍不得?”萧炳与她调笑两句,随即便说到正题上
来:“你这几年有她陪着我也还算放心,只是她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回。”

“是有些舍不得,”萧沁的眼珠转了转,脸上慢慢多了几分惆怅:“要不父皇你派别人去吧?”

萧炳被她这一言语给呛了一声。

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良久之后才道:“昨日不是与你说过了缘由吗,她若不去,你这将来……”说到
此处,萧炳又微微顿了顿,随即微微摇头,自椅子上缓缓站起身来:“父皇累了,沁儿也回宫休息吧!”
“哦!”萧沁应声,脸上还带着几分不明所以,然而有了萧炳的一声令下,远处照看的宫人太监们自然快步
走来,很快便将萧炳搀扶着走出花园。

********************

“宣萧琅进宫吧!”

养心殿内,气色不顺的天子萧炳却是突然挣开了太监的扶持,虽然依旧步伐缓慢,但比起花园里的疲惫,此
刻的他显然要精神许多。

掌事太监李国印倒是对萧炳的变化并不惊奇,只轻轻应了一声便躬身退下,临了还不忘关上殿门,不出一炷
香的功夫,萧琅便已出现在了萧炳身前。

“臣萧琅参加陛下,陛下万岁……”

“免了,”萧炳早早打断了他的礼数,仰头看了眼坐席殿中座椅:“坐下说话。”

萧琅也不推辞,麓王一脉与天子一向交好,接连两任都有着掌兵治郡之权,每每进宫面圣都能得天子召见,
赐座之礼也属正常。

“我听沁儿说,齐王派人围了广云楼,说是捉拿刺客?”面对这位自小聪颖能干的侄儿,萧炳却是不会拐弯
抹角,一上来便直奔主题。

而萧琅却也没有任何惊讶,显然在来之前也是做足了功课:“回陛下,据臣了解,确是前些日齐王府闯入的
一名刺客,只不过此人武艺高强,竟是能从数百禁军围困之中逃脱。”

“那人,什么来历?”萧炳微微点头,问询却是更加直接。

萧琅坦然摇了摇头:“据说是用已一柄古琴,能将内力汇于琴声之中,深不可测,只是奇怪,江湖上从未听
过此人名号。”

“天外有天,真正的能人自不屑于去那所谓的江湖闯个什么名堂。”萧炳这话说得严肃,显然也是在告诫一
向喜欢“游侠江湖”的萧琅。

萧琅自也听得明白,当下连声应道:“是,臣谢陛下教诲。”

“不提这茬了,”萧炳饮了口茶继续道:“听说你要给盛红衣的军中安插个人?”

萧琅自然知道吕松一事瞒不住这位,当下如实说道:“正是,此人曾在东平赈灾一事中表现不俗,又有报效
之心,故而便想将其安排在盛将军麾下去边关历练一番,若是能有所建树那便更好。”

“你有为国举贤之心,甚好,”萧炳缓缓点头,随即又抬头看了萧琅许久才道:“说来你前些时日大婚,我
只派人送了些钱财,你可知为何?”

“啊?”萧琅微微一愕,随即低头道:“臣……臣不知,想来是臣哪里做错了事,惹得陛下您……”

“你做得很好……”萧琅出声将他打断,随即又将目光瞥向在门口伺候着的太监李国印,后者会意上前,却
是从一众书卷里取出一团金黄色的布锦,掷地有声道:“麓王世子萧琅接旨。”

“……”萧琅自是一惊,想也没想便径直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麓王世子萧琅年少有为,于山东赈灾一事中临危不乱,力挫魔教妖人,有将帅之才,
今特封为『御前将军』,掌燕京军事,望卿不负先祖之志,尽心报国,戍卫皇城安危,钦此!”

“这……”萧琅闻言已是呆立当场,甚至连谢恩的话都忘了去说,古往今来只有入京为质的世子,哪里见过
入京掌兵的世子,此令若出,朝堂上怕不是一场掀然大波。

“世子,还不谢恩?”然而宣旨的太监却不会等他多想,直言催促了起来。

萧琅一阵犹豫,又抬头看了眼正自饮茶的皇帝萧炳,当下也不好推辞,当即叩谢道:“臣萧琅,谢陛下厚
爱!”

“嗯,如此便好,京中事多,此番来京你就不要回去了,命人去接你府上家眷吧,麓王那边,我会拟制去说
的。”

“是!”

“好啦,退下吧!”

萧琅不敢久留,匆忙领了圣旨走出殿门,不自觉间身后已是冷汗直流,饶是他准备了许久也未曾料到天子有
如此安排,他缓缓吸了口气,目光却是在这养心殿外的禁军护卫身上多看了两眼,心中又不禁想着:若是刚才他
拒不接旨,这些个禁军会不会一齐冲入,将他乱刀砍死。

这倒不是他胡思乱想,而是这一道圣旨着实算得上一条“毒计”,如今两王相争,局势难控,萧炳想要拥立
公主,那便该为其寻找一处助力,而麓王府虽是早有意公主一派,可毕竟实力有限不愿与两王公然对敌,可如今
将自己提为御前将军,那麓王府便有了与两王抗衡的实力,这京中的浑水也就更加复杂,稍有不慎便是杀身之祸,
这也难怪他适才有所犹豫。

但他又不得不领旨谢恩,麓王府本就与公主走得近些,如今两王派系已成,若是麓王府这一脉还举棋不定,
萧炳又如何放心?

“哎,君心难测啊!”

一番思绪作罢,萧琅终是苦涩地摇了摇头,一路无话,快步寻着宫门走去。

********************

萧琅回到府上时已近黄昏,萧琅才一进门,便有下人前来禀报:

季星奎到了!

“甚好!”萧琅闻言一喜,快步向着正厅走去,却见季星奎独自一人立于厅前,脸上虽是有些风尘,但却依
旧给人一种莫名的信任,这位

“季先生来得正好!”

萧琅满脸欣喜,直拉着季星奎的坐下,甚至连茶水都懒得喝上一口便将宫中册封一事尽数道出。

季星奎听得仔细,即便是听到这前所未有的册封也并未露出半点慌张,待得萧琅言罢,只稍作沉吟便已有了
回话:“世子今日做得不差,这『御前将军』虽然危势必要得罪两王,但如今说话的终究是天子,咱们既然已经
决议辅佐公主,受这一激也非坏事。”

“只是这京三营向来由兵部统领,而兵部如今又向着齐王,我这『御前将军』怕是难做得紧咯。”

“世子过谦了,”然而季星奎却是微微一笑:“以世子如今的本事,就算不能统帅三营,从兵部里抠出一两
营来自是不难,想来天子也不过只此打算,毕竟皇城之中还有三千御林军坐镇,谁也不敢孤注一掷。”

“若是有先生在旁助我,我倒确实有些信心。”

然而让萧琅意外的是,季星奎只笑着摇了摇头,竟是拒绝了他的邀请:“世子有所不知,此番季某前来,是
有另一桩大事相告。”

“何事?”

“东瀛倭寇越海犯边已成顽疾,王爷有意出兵了。”

“啊?”萧琅闻言脸色大变:“父王这是何意,东平府水军不过五千,他……”然而话说一半却是停了下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世子想必是猜到了,王爷此着虽险,但若有世子稳住朝堂,那便是一步妙手!”

“……”萧琅哑口无言,直朝着季星奎看了半晌才道:“原来我这被封的官职早在父王与先生的算计之
中。”

季星奎却是并不答话,转而靠近了萧琅几分,小声言道:“世子,王爷此次命我来,还有一事……”

********************

燕京南下官道之上又一次扬起尘土,一支打着“麓”字旗的百人军马朝着东平府的方向缓缓而行。

一袭青衣文士打扮的季星奎依旧走在最前,可对比起前几日入京之途,此番归返却是让他略微有些不安,他
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目光在身后一众军士扫了一圈,却并未发现任何端倪,然而以他的感知来看,似乎又觉着像
是有什么人在一直盯着自己。

目光再次瞥过走在中间的那辆奢华马车,透过那起伏不定的车帘,一张倾国绝色的俏脸若隐若现……

季星奎冷不丁的吸了口气,赶紧收回僭越的目光,他人虽在麓王府内地位尊崇,但毕竟是为人臣,而那车马
中坐着的女子却是麓王府那位二王子的女人。

“当真是人间绝色,”即便收回目光,季星奎心中也不免一阵感叹,早听说玠哥儿纳得一房美妾,在他想来
也无甚稀奇,可此番回京得见,竟是叫他这位见多识广的王府幕僚也给看得着了迷,此女仪态温婉淡雅,举手投
足间自有一股出身名门的大气,而她脸上却又带着几分凄苦之色,想来是因为平日被萧玠折辱之故,然而即便如
此,季星奎却是在她眼眸深处瞧出了几分媚惑神韵,以他这阅人无数的目光来瞧,此女必是内媚之体!

“也不知玠哥这小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能得这么一位内媚绝色女子为妾!”一想到那张清丽容颜在萧玠的
胯下婉转承欢,呜呼哀嚎,即便是一向“不好女色”的季星奎也不禁有些心头发热,但他终究是沉稳之人,稍有
松弛之下便也很快回过神来,这便收回念想,专心驱马赶路。

可车马才行不过数里,身后便传来了萧玠的大声呼喝:“季星奎!季星奎!”
季星奎转身行去,终是见着这位纨绔二王子钻出了他的香车座驾,见他面有愠怒之色,季星奎倒是丝毫不乱,
微笑问候道:“玠哥儿,可是不习惯这一路颠簸?”

被他这抢先一问,本是打算抱怨一通的萧玠不由得将狠话缩了回去,转而降低了语气:“季先生,你说咱们
不过是回东平府探望,也没有什么别的事,何必如此着急赶路?”

季星奎微微一笑,却并未将实情告知,只向着身后军士道:“既然玠哥儿累了,那咱们便休息片刻吧!”

“……”萧玠面露尴尬,季星奎这话一出,无疑是给了他这一路军士一个说法,自己休息一回两回还好,若
是闹得多了,少不得要传到父王耳朵里去,一念至此,萧玠自是只能强忍住这颠簸之苦,朝着季星奎没好气道:
“罢了罢了,我还不累,叫他们继续赶路吧。”

“多谢玠哥儿体谅,那咱们再行十里再歇息不迟到!”季星奎说话做事极为严谨,即便是推拒之词亦是留有
余地,萧玠自然挑不出半点毛病,只得憋着一股气劲缩回到车轿之中,望着正端坐看书的吕倾墨,不由得喝斥一
声:“看的什么劳什子书,来,给我捶捶腿!”

“……”吕倾墨微微抿嘴,脸上稍稍显露出一丝犹豫,但很快也便合上书卷向着萧玠靠了过来,她深知这位
夫君性情暴躁,稍有不顺便会责难于她,如今只不过是捶腿而已,对她这些年的境遇而言自也算不得什么。

素手轻抬轻放,虽是捏着小拳,但以她这弱不禁风的身子自然也锤不出什么力气,可偏偏萧玠便喜欢折辱于
她,一来是享受着凌驾于美人之上的快感,二来也是报复和吕松的种种过节。

然而吕倾墨轻锤一阵后,却又富有深意的瞧了一眼正紧盯着她的萧玠,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官……官人,
官人此番回东平府与王爷团聚自是阖家欢喜,可若等有了空闲,王爷定是要考较于你……”

“……”萧玠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吕倾墨说得不差,他与父王虽是相见不多,但麓王每次回京都要考较于
他,凭他这纨绔习性,每回都被打骂一顿,如今他回归山东王府,想着要与老王爷日日照面,那考较的事自不会
少。

“妾身刚才所看的,是上回王爷回京时给您布置的《世语》、《国论》两篇,官人若是愿意,妾身愿将这两
篇说与官人听,他日若王爷问起,官人也能应对一二。”

萧玠闻言自是有些意动,他虽不学无术,可毕竟也害怕麓王的家法训斥,当下自是强忍住心头烦闷应道:
“既如此,你说来听听。”

“那妾身便说了,这《世语》一书,讲的是君子品行,共分三卷,每卷十二篇,这第一篇……”吕倾墨自幼
饱读诗书,对这些名篇名卷自是能娓娓道来,加之她语声轻柔,对这书意解析透彻,即便是萧玠这等纨绔一时间
也能听进去几分,不过才一炷香的功夫,一篇书文便已说完,萧玠虽是不能背默,但也能记下文章大意。

“官人,这第一篇便讲完了,咱们接下来说第二篇……”

“等等……”

吕倾墨正要继续,可没想着一直靠着车帘的萧玠突然睁开了眼,一面出声打断她的说教言语,一面朝着她靠
坐了过来,大手一挥,却是一把夺过她手中书卷,脸上已然显露出几分淫靡笑容:“今日依了你读了一篇书,你
也该依我一回了罢!”

“啊?”吕倾墨哑然一叹,看着萧玠那色眯眯的眼神,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官人……官人使不得,这是车
上,外面……唔……”
然而还未等她说完,萧玠的大嘴已然覆了上来,吕倾墨顿时大惊,身子想要挣扎,可萧玠的双手这会儿早已
有了动作,一只手拦腰将她搂在怀中稳住身形,一只手却是反卡住吕倾墨的两只柔荑,如此一来这苦命的女子便
再也动弹不得,只由着萧玠的大嘴放肆吸吮,不过几下功夫便牙关尸首,那作恶的大舌长驱直入,瞬时便已在她
的小嘴里翻江倒海。

“呜……唔唔……官……官人……唔……”

但即便芳唇失守,吕倾墨也不敢就此任他胡来,要知道此刻车马仍在行军,车驾之外尚有百余王府亲军,尤
其是文武双全的青衣文士,这车驾里的动静如何能瞒得住,届时这荒唐事若是传出,于萧玠而言不过是一场风流,
可于她而言却是以色事人的不耻名声。

吕倾墨虽是手无缚鸡之力,可对于名节之事倒也极为看重,虽是已为人妾,但在这样的场合下自然是不敢随
着萧玠胡来,当下挣扎更甚几分,几乎手脚并用的抗拒起来,而萧玠虽也自小有学过拳脚,可他一向惫懒,自成
年起又沉迷酒色,这会儿先是靠着几分男儿蛮力强压着吕倾墨就范,可在她几番咬定挣扎下不由得也力怠了许多,
一个不甚竟真被她挣脱开来,可以萧玠的脾性哪里忍得这等事,当下怒意一起,直接起身再度朝着吕倾墨扑了过
去,还不待吕倾墨反抗便是大手一甩,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吕倾墨一声“呜啊”的惨叫发出,这回却再是
不敢有所抵触。

萧玠见状一声冷笑,随即又将她一把搂住,感受着佳人在怀又瑟瑟发抖的畅快感觉,嘴里继续着污言秽语:
“你这贱人,不打就不老实。”

“呜……”吕倾墨闻声更是委屈,一时间眼泪滴个不停。

“我与你说,你若不听话,我便将你扯出这车轿,先当着所有人面肏你一回,再叫这外头的人都来尝尝你的
滋味,你终究不过是个妾,即便今日我将你扔在路边又或是在别处寻个窑子将你卖了也不为过!”

“……”

见吕倾墨沉吟不语,萧玠又继续言道:“看在刚刚你表现不错的份上,这会儿要是听话,我也不为难你,咱
们动静小些,保管没人知道。”

“……”

吕倾墨依旧沉默,可哭声明显小了几分,萧玠嘿嘿一笑,随即便大喇喇的向后一趟:“你想好啦,要是不想
被我就这么丢出去,就乖乖滚过来给我含住!”

“我……”见萧玠如此,吕倾墨自是逼得哑口无言,可一想到萧玠的威胁之语,她却又不敢直言反抗,犹豫
再三,终是含着泪珠儿跪了下来,嘴上含糊不清道:“我……我听话……你……我们……动静小些……求……求
求你……”

言语之间,吕倾墨那窈窕的身子便向着萧玠的位置挪了过来,直跪立在萧玠的双腿之前,两只才残留着淡雅
书香的小手稍稍搭上了男人的裤头系带,轻轻拉扯开后,便别过头闭上眼将萧玠的裤子尽数脱落下来。

“操,又不是第一次吹屌,装个什么清高!”萧玠见她这会儿还有些犹豫,当下又是出声调笑:“这些年老
子教你的东西都白学了?要做就给老子开心点,别整天愁眉苦脸的像个怨妇!”

“是,我知错了!”

吕倾墨轻轻应了一声,随即便挥手抹去眼眶中的泪水,脸上强挤出一抹苦涩笑容,可即便是苦笑,在吕倾墨
这精致小脸上出现也是给人以一阵震撼,萧玠见此不由得也是心中一荡,可他这人最好面子,面对这位人间绝色
确是依旧没有半句好话,反而是污言秽语说个没完,而吕倾墨此刻却也只能默默忍受,曾几何时,这样的屈辱对
她而言已然算不上什么新奇。

温润的小嘴缓缓触及到男人的下体阳物,吕倾墨这会儿也不像十年前那般处子青涩,至少在口交这事上确是
被萧玠调教了一些功夫,先是唇齿大开,一股脑儿的将那粗长肉屌尽数含入,直到那肉屌在她喉道里再难有寸进
时才堪堪停下,随即又用着同样的速度将那肉屌缓缓吐出一小截,动作丝毫不见急切,反而像是在吸吮着什么宝
贝一般小心翼翼,直到那半截肉屌从她嘴里再度露出时,吕倾墨自如的轻抬甄首,竟是朝着正满目春风的萧玠展
颜一笑。

这一笑的魅惑,便好似那凛冬苦寒时的一束篝火,又仿佛清河决堤一般让人热血汹涌,即便是一贯对她态度
不佳的萧玠瞧了也恨不得将她好生搂在怀里直呼几声“心肝”来疼惜。

但萧玠终究是强忍住了心头这股善念,只轻轻“嗯”了一声便继续悠然靠倒,而吕倾墨却像是得了指令一般
再度低头,又一次将那粗长的肉屌缓缓吞入。

如此吞吐往复,其间还夹杂着美人抬头的那一抹绝美笑容,萧玠虽是调教了她近十年,可如今细品下来依旧
是觉得浑身燥热,欲火升腾,那胯下本就超出常人尺寸的阳物更多了几分威猛生机,萧玠抬出右手,只在吕倾墨
的头上轻轻一拍,吕倾墨再度将肉棒吐出半截,抬头微笑的同时却是从底板上站了起来。

罗衫自腰间轻轻解开,艳红的绸缎长裙顺势脱落下来,吕倾墨这会儿倒也没有多少羞怯,只是在褪下衣裙之
时目光不由得朝车窗看了两眼,待确定这车马四周的军卒没有异样,这才一咬牙将手搭在萧玠的胸前,身躯向前
倾靠,却是一整个扑在萧玠身上,而后便是小手自胸前向下微探,却是略显熟练的捉住那滚烫的男人物事,下身
雪臀紧紧贴住,捉着那肉枪对准了自己的嫩穴,这便顺势坐了下去……

要说萧玠这支肉屌却也算得上天赋异禀,他自小风流,在燕京城做了十余年的纨绔,可偏偏这身下这家伙非
但没个消磨,反而是在一次次的征伐之后有了几分逆生长的感觉,每每都能肏得女子哭天喊地不止甚至好几日不
能下床。

然而这吕倾墨于他而言倒也算个绝配,那身下屄穴虽看似细小紧窄,可一旦张开却是能轻而易举的将他肉屌
尽数迎入,然而又在他插入之后能莫名多出几分挤夹的感觉,要不是十年前亲自为她开苞,萧玠倒真不敢相信自
己的这房小妾竟是有着这么一身名器,与之行房却是比寻常人畅快了不知多少。

“嗯……唔……”

随着吕倾墨粉臀向下坐落,萧玠的肉枪自是轻松进入到那已然有些湿润的名器小穴里,先是舒缓轻松的畅快,
后是密闭挤压的紧窄,这名器着实让萧玠爽得险些呼出声来,一时间情欲沸腾,大手猛地张开将吕倾墨那曼妙的
身材向上一提,霎时间便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而后两只大手顺势向下,一手拖住一瓣翘臀,腰腹开始循序发力,
坚硬如铁的大屌一点儿一点儿的向上抽插起来。

“啊……嗯……呀……”

尽管萧玠这会儿抽插还不算太过激烈,但身子骨敏感的吕倾墨此刻也被这接连不断的酥麻感给扰得芳心狂颤,
两只小手先是无处安放,四下摸索时总算寻到了男人的脖颈,一时间双手环绕,甄首直靠在男人的右侧肩膀上,
一面忍受着下身的阵阵酥麻刺痛,一面开始强忍住心中那缓缓升起的欲望,竭力将那呻吟的念头压到最低,最多
只是在那枪头刺入花芯之时从鼻息里发出一抹闷哼声响。

可即便她有意遮掩克制,她这清丽嗓音下发出的些许声响亦是能透过车帘向外传开,随车而行的王府军士大
多是季星奎带来的精锐,耳力自不一般,车子里才刚有动静,外头的军士脸上便开始扬起异样的笑容,而这一幕
却被回头查看四周动静的季星奎瞧在眼里,当即眉心微皱,驱马向着车轿行来,可他刚要开口质问军卒,却没成
想耳边传来一记“嗯啊”的魅惑呻吟,只这一声,便将他那紧锁的眉头瞬间驱散,整个人莫名为之一震,那训斥
军卒的话语自是再难出口。

“当真荒唐!”季星奎脸色一时间有些阴晴不定,他追随麓王多年,而后又眼见着世子萧琅成长,萧琅虽也
有风流之名,可行事举止向来极为得体,可这麓王二子早在燕京便有纨绔之名,如今竟是能在这行军车马里白日
宣淫……

然而季星奎对这事也不好表露太多,当即小声吩咐了车轿周边的军士离得远些,而后自己亲自坐镇车轿右侧,
目光不断在这百余军士脸上扫过,却是凭借着自身威仪将他们脸上的怪异笑容都给瞪了个干净,而就在他这一番
环视之时,身侧的车轿里又一声轻吟传来:

“嗯……”

饶是季星奎定力不俗,此刻也被这一声千娇百媚的低吟给撩得心头荡漾,脑海中再度浮现起那车中女子的仙
容,季星奎只觉得双手颤抖,再难克制住心头的欲望,冷脸莫名的向左轻移,目光已然撇向了车驾外那起伏波动
着的一袭车帘。

二月里的春风静谧和熏,即便是车驾里有所动静,车帘也并不会有太大起伏,但季星奎的这一撇却是有着意
外发现,只因这一眼望去,那若隐若现的车帘里竟是能现出女人的半边侧脸轮廓,虽是看不真切,但依稀能瞧见
那张精致容颜此刻变化剧烈,似乎在随着车驾里那紧张的动作声响不时向外挺动起伏。

“她……他们……”季星奎智计过人,此刻哪还猜不出车中两人此刻是如何体态,一想到那端庄角色的女子
被这纨绔搂在怀里向上狠顶冲撞,季星奎心头便不由多了几分绞痛,再望向那车帘小窗时也不禁多了几分怜惜。

而恰在这时,车中激情的两人也不知是有所感应还是情欲正酣,萧玠猛地加快了抽插速度,双手抱住佳人便
是一番接连冲刺,而那本就敏感的吕倾墨也只得浑身抱紧了男人脖颈,涨红了的小脸随着抽插越发靠近着车窗小
帘,甚至在高潮迭起之时将那小帘一角给带了起来,直将那一双如丝媚眼展露出来。

而这双魅惑眼神第一眼瞧见的,自然是那位文武双全的王府幕僚,一时间二人四目相对,吕倾墨眼神瞬间变
得有了几分慌乱,她刚想缩回头去,可没成想身后的萧玠又是一记狠顶,吕倾墨吃痛之下难以自持,竟是当着季
星奎的面身子一激,嘴里再度唤出声来:

“嗯啊!”

季星奎此刻自然不敢多言,甚至面对这等场面,他作为臣子立时便扭过了头,想也没想便驱马向着军队前方
奔了过去,这一刻,以往如泰山一般沉稳老练的他也变得分寸大乱,只好凭着为人臣子的本能回避一二。

然而就算回避,那心头不时便会扬起的女子音容笑貌却是再难从他心头抹去。

********************

“全军集结!”

“集结!”

清晨的日头还未完全升起,京郊大营里已然开始了军号集结,盛红衣一身银盔红甲直立在校场高台正中,目
光如炬的望着营中略显散乱的大军,心中一时有些复杂,这支大军是由燕京周边各府兵抽调而成,虽都是精锐,
但各府之间旗帜鲜明,有些还受宁、齐二王影响,早早开始了拉帮结派,更有甚者便还有一群不成气候的官家子
弟被硬塞入军中,想来是要跟着她去边关争一份功劳前程。
“张世,去带人做个登记,凡是牵涉到两王或是其他官家背景的一律登记造册,划为一队,叫个懂事的领着
就好。”

“是!”名叫“张世”的亲随已经跟了盛红衣多年,自然也对她的行事风格颇为了解,此去边关生死难料,
她自然要先将这群隐患好生看管。

“将军,”便在他二人说话之时,一名哨兵却是跑进校场,手中还拿着一封书信。

“何事?”

“报将军,门外有一人未着军服,只说是有麓王府的引荐,要见您。”

盛红衣闻言微微皱眉,只道又是一名来捞战功的官家子弟,心中虽是不耻,但碍于麓王府与公主的关系也不
得不接过信件瞧上一眼,然而也就才一眼的功夫,营中忽然爆出一阵尖叫叱骂,盛红衣猛地抬头,目光直勾勾的
望着叫校场里略显焦灼的场面,当下把信收起,随口朝那哨兵问了一声:“这人叫什么?”

“说是叫吕松。”

言行之间,盛红衣已是一个翻身跃下高台,就地拔起一柄长剑朝着人群走去。

“张世,把他跟那些人编在一起充作后军,别来烦我!”

第 16 章 料敌机先

自燕京一路北上,盛红衣所率的五万援军只经过短短三日集结整军便已有了气候,五千轻骑开路,中军三万
压阵,而后再有后军、辎重等万余缓步前行,直在这燕郊官道上踏出烟尘无数,倒也颇为壮观。

“就地扎营!”

行军一日,便有传讯骑兵呼喊,三军将士纷纷停下脚步,各营就地驻扎休息,自有伙头军起锅准备饭食,除
了被安排值守的兵卒外,其余人倒也能睡个安稳好觉。

“呸,这……这东西是人吃的吗?”

“有口热饭就不错了,这只是正常行军,我听我爹说,要是赶上急行,没日没夜都得赶路,吃的只能是干粮,
要再赶上个缺粮,那就得啃树皮了。”

简单扎好的营门附近,两名颇显稚嫩的“新兵”一边端着饭碗一边闲聊了起来,可才没几句,一位满脸凶煞
的将官便朝二人走来:

“张先李顺,今夜依旧由你二人值守!”

“什么?”闻得此言,身板瘦弱的张先立时瞪大了双眼,脸上现出不忿之色:“怎么又是我们?今天不是轮
到那姓沈的他们吗?”

一旁的李顺看上去略显敦实,当下拦住张先的话语,朝着眼前将官行了一礼才道: “王校尉,我们昨夜才值
守,今天赶了一天路,这会儿哪能……”

“少啰嗦!”然而那校尉却是根本不将这两人放在眼里:“沈耀、全涛两人本将另有安排,你等听令便
是。”

“他们能有什么安排?”面对这位王校尉的说辞,张先立时火冒三丈:“还不是在你帐中赌钱,你们……”

张先话为落音便被李顺给强拉了回去,一面伸手去堵张先的大嘴,一面又向这位王校尉告饶:“将军息怒,
既然将军有令,我等听命便是。”

“哼!”王姓校尉冷哼一声,却是对张先的眼神毫不在意:“既如此便早些去,莫要在此耽误!夜里若出了
差错,唯尔等是问!”言罢便负手于背,步伐悠哉的朝着自家营帐走去。

“干他娘的!”见人已走远,张先直气得将手中饭碗朝地上一摔:“他不过是一小小校尉……”

“还不是仗着沈家的权势,”李顺这会儿也已露出愤恨之色:“他以为巴结了沈家的三少爷便能捞到好处,
也不想想,他沈耀要是真受宠爱,还需要去冀州挣劳什子功名。”言罢面色不禁露出一抹苦色,嘴上虽是说着沈
耀,可自己与张先又何尝不是与他们一类人。

“我替你们值守吧!”忽然,营门附近的角落里传来一声言语,两人侧目一看,却是前日与他们分在一个营
组的“木头”小子。

“吕……吕松?”李顺微微咂舌,总算没有忘记这人的名字。

“兄弟,你刚刚说你替我们?”张先显然有些不信,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嗯。”吕松只轻轻应了一声,随即便从角落里站起身来,缓步向着营门高处的哨岗走去。

“诶诶,”见得此景,张先忙不迭的跟了过去:“兄弟,你这是……”

李顺倒是多个心眼将张先拉扯住,随即又朝吕松抱了一拳:“吕松兄弟既然愿意帮忙,我们便不客气了,待
到兄弟你值守之时,我们再替你。”

“……”吕松并未应声,目光只盯着营外不远处的一片密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这便是行军了?”吕松心中多少有些恍惚,他自幼随着姐姐读书,除了经史子集外,最喜欢的便是听姐姐
讲述古代名将的故事,楚霸王破釜沉舟,韩兵仙暗度陈仓,孙夫子着书兵法,岳武穆精忠报国……但这先贤名将
如白驹过隙,最让吕松崇敬的,还是那位救南明于水火的烟波楼主!

“那烟波楼主本是隐于山林,常与其婢素月饮茶对弈,然国之将覆,烟波楼主不顾万难挺身而出,迎幼主,
统南明,整吏治,退敌寇,于金陵城外布下重围,斩鬼方少主于乌河之畔……”

耳边莫名响起儿时最喜欢的一段说书,吕松对这烟波楼主的故事早已是倒背如流,如今身在行伍,却又有了
更深的体会。

他习武十年,如今的武功虽是比不过剑无暇、琴无缺这等隐世高手,可寻常人却也难敌他万一,可似他这等
高手入得这数万的军阵之中似乎也无甚特别,战阵之上,三五人列为一组,三五组列为一队,三五队列为一营,
但凡对敌,各组结阵而行,攻守有序,便似他这等武功,若要冲阵也是万不可能,更遑论当年金陵城下的数十万
大军。

若非后人杜撰,那位烟波楼主当真是世外仙人了罢!

吕松有此一叹,随即心思便回到眼前的值守之事上来,并非他刻意与人为善,只不过这几日间他白天赶路夜
间调息内功,倒是比常人要轻松许多,而这值守之事又能助他熟悉军中部署,因而便有了主动帮着同组之人顶班
的事,只不过他并非出于善心,自然也不会去应承那二人的感谢之语。

夜至深沉,吕松依旧是眉目清明的注视着四周的动静,他内力深厚,于运功吐息之间便能舒缓精神,因而在
这夜里也是精神抖擞,不见差错。

“吕松兄弟!”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轻呼,却是李顺穿着军衣走了过来:“兄弟,我这边刚睡了一觉,我来顶你一会儿?”

吕松闻言倒是心中一暖,难得开口回道:“行军艰苦,你还是再歇会儿吧?”

李顺却并未离去,转而是顺着梯子爬上哨岗,先是在吕松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阵,这才慢慢道:“看兄弟这精
神,莫不是个练家子?”

“学过一点武艺。”

“难怪,”李顺寻了个位置坐下:“我家里也有祖传的功夫,据我老爹说学武到了一定境界,是能自我调息,
不受寒热疲乏之苦,那时我还不信,却没想到兄弟竟真有这等本事?”

“……”吕松闻言微微一笑,倒也没有过多提及学武师门的事。

而便在此时,哨岗梯子底下却又传来一阵窸窣声响,两人低头一瞧,却见张先一脸愤怒的爬了上来:“诶,
李顺你也在?”

两人顿时尴尬一笑,随即便听张先道:“我刚也睡了一觉醒了,想着来替这位兄弟换个班,没成想路过那王
校尉营帐时,听到沈耀、全涛他们几个的声音,我悄悄看了眼,妈了个巴子的,他们居然在营中喝酒赌钱,当真
是气煞我也!”

“军中不是禁酒吗?”吕松倒是没去安慰二人的愤懑,反而是对这军中事务有兴趣。

“嗨,谁管得着他们,”李顺长叹了口气:“咱们这后军说是压阵随行,但我瞧着就是那位盛将军嫌勋贵塞
人太多,找个由头把咱们圈养起来,就说那王校尉我打听过,不过是个才当了两年兵的,连战场都没去过的人就
能来管我们,简直荒唐。”

“……”吕松闻言沉吟不语,而张先却是瞧出了他的疑惑,赶紧解释道:“李顺他祖上是随着当年韩显将军
征战过的,也算得上将门子弟。”

“家道中落不值一提,”李顺挥手打断:“要不然也不用跟着去冀州卖命!”

“顺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一旁的张先却是出声打断:“投军报国、上阵杀敌本就我等夙愿,与其碌碌一生,
倒不如战死沙场来得痛快!”

三人倚着哨台闲聊一阵,虽不比那位王校尉帐中饮酒赌钱快活,可也让这枯燥的值守多了几分慰藉,然而就
在这时,吕松耳目一紧,顿时站起身来朝着远处的密林看去,脸上逐渐露出凝重之色。
“怎么了?”张先李顺同时站起,可目光随着吕松眺望之时却并未发现异常。

“我去看看!”吕松言罢便是从哨岗一跃而下,鬼魅身法显露,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张、李二人的视线中。

“他……他……这么厉害?”

“老爹说军中藏龙卧虎,诚不欺我,诚不欺我!”

********************

过不多时,吕松去而复返,手中却是多了一具全身黑衣的尸体。

“两位,军情紧急,我要即刻禀报!”

“张先,我在这守着,你配他去找王校尉,”处事沉稳的李顺当即响应。

张先也不多话,随着吕松一路向着王校尉的营帐跑去,然则此时的营帐里却依旧是吆喝不断,吕松也不多话,
直接掀开帐帘,果真见到王校尉与那沈耀、全涛一行人正喝酒赌钱,好不快活。

“什么人?”满脸凶煞的王校尉见得有人闯入先是一惊,又见得吕松、张先的模样,顿时大怒:“你们不好
好值守,来这里作甚?”

张先本就脾气火爆,眼见他们被撞破“好事”还敢如此嚣张,当即便要发作,然而一只大手却是拦在他身前,
吕松面色沉静,直将手中黑衣尸体放置地上:“将军,这是刚才值守时发现的细作,本想生擒,奈何这人嘴里备
着毒,只捡回了一具尸体。”

“细作?”王校尉闻言神色一凛,小眼珠稍稍转了一圈,突然冷笑道:“我等奉命北援,如今还是在境内,
哪里来的细作?”随即又朝那尸体看了一眼:“莫不是你冤杀良人冒充细作,想要混个功劳?”

“你……”张先闻言暴跳如雷:“你血口喷人!”

然而吕松却是目光微凝,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在下只是负责值守,此人既已捉住,是非曲直便由将军发落,
是否贪功冒充也由上官分辨,我等便先告辞了!”随即便直接拉着张先走出,头也不回的向着哨岗走去。

“算你小子识相!”见他二人离去,王校尉顿时换了脸色,他虽是欺上瞒下之人,但也并非全无眼力,这
“细作”若是由他上交,功劳自然便成了他的。

“松……吕松兄弟,咱……咱就这么不管了?”帐外,张先一路跟着吕松急行,可嘴上仍然骂骂咧咧:“怎
么就白白便宜了他?”

吕松也不多话,直到带着张先走回哨岗,眼见得四下无人,这才开口:“我们人微言轻,与之纠缠不但惹火
上身,更会耽误军情,此事关系重大,还是让他尽快报上去才好。”

“可……”

“两位,这细作既为『死士』,那对方所图想来不小,后营虽都是些挣军功的偏门,可粮草辎重也在后营,
我看这一路不会太平,咱们还是该多多留心自己的安全才好。”

“对对对!”一旁的李顺也凑了过来:“什么功牢不功劳的,就怕有命拿没命享受!”几人说开之后便也不
再计较,只继续闲聊值守,倒是吕松在闲聊之际不免开始思考这黑衣人的来历,望着脚下五万大军的连营军帐,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

次日行军,全军果然加强了戒备,夜间值守、巡视的人数也加了一倍不止,时不时还有中军将官率人前来夜
巡检视,好在张先李顺先前多值了一天,一时半会也不用轮到,但按着吕松的建议,刀不离手,甲不离身,如此
才得放心。

又过几日,大军已是越过白石、土行两山,再往北便是一马平川五日便可到冀州,大军沿山脚驻扎,背靠群
山,左邻阳湖,随着距离边境越近,每日值守巡查便越是严苛。

约莫三更时分,一支利箭划破长空,值守中军营帐的哨岗瞬间跌落,继而便有一阵震颤的马蹄声汹涌而来。

“敌袭!敌袭!”

中军将士出自各府精锐抽选,由盛红衣亲自训练,即便是面对暗箭突袭,巡卫士卒也未见慌乱,各营将士纷
纷醒转起身,不出片刻,盛红衣的主帐里便已聚齐了一众偏将副将。

“来犯敌军所属?数目多少?”

“前后两军情况如何?”

“中军将士伤亡如何?”

盛红衣处变不惊,一连问出敌袭关键,自有各偏将出去打探。

过不多时,便有亲兵前来报告:“将军料事如神,那马蹄声、叫喊声果真是敌军耍的把戏,来犯敌军似乎不
过两百,如今被张将军率兵堵住,想来是插翅难逃了!”

“……”盛红衣微微皱眉,对亲兵那句“料事如神”的恭维显然不太在意,如今大军仍在境内,若真有敌军
大队突袭,前线必然有所警觉,可若是少量兵力,自然免不了用些马蹄叫喊混淆视听。

“严令各部有序集结,清点人数,切不可乱了阵脚。”见敌袭不过两百,盛红衣心下稍安,但出于谨慎,各
部清点却也十分重要。

“报!报!”然而她这一训令还未下达,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呼,自有人掀开帐帘,却见着一位后营传讯兵
快步奔来。

“何事如此惊慌?”

“不好了,不好了将军,后营……后营粮草失火了!”

“调虎离山!”盛红衣脑中顿时一惊,随即快步走出营帐,望着后营方向上空升起的一阵浓烟,心中已是乱
了阵脚:“快,随我去后营救火!”

********************

后营粮草站点此刻已是火光一片,不知何时何地冒出的一支黑甲军突袭而来,好在近日里后营防备加强,一
处暗哨发现端倪,后营统帅薛亮迅速集结大军,阻敌于营门之外。

“放箭!”薛亮一声高呼,身前百余弓弩手万箭齐发,立时便打乱了黑甲军的冲势,然而还未等他思考下一
部计划,眼前的黑甲军突然散开,赫然现出两只浑身冒火的野兽。

“不好,是火牛!”薛亮猛地一惊,这火牛在战场上倒是并不新鲜,将悍牛牛尾点燃。

借着悍牛的凶性在战阵之上冲杀敌阵,确实势不可挡,但这技法局限太大,一来是悍牛难寻,二来是极易破
解,只需将几辆坚固的战车外布上刀刃或滚油,悍牛吃痛之下会四散奔走,甚至还会冲回自家阵营。

可即便知道破解之法,薛亮此刻也是无计可施,莫说他一处粮草看守站点,即便是放眼全军也没法拼出一辆
战车来,他们赴北援冀是轻装简行,怎么可能带上战车这等重物。

“快,鹿砦!鹿砦!”情急之下,薛亮只得安排亲军将营中防备战马的鹿砦拿来抵御,然而当亲军刚刚在营
门口布下一道鹿砦时,那全身火红的悍牛便已奔袭而至,只听得“轰隆”一声,悍牛连着鹿砦与兵卒一起撞得四
散开来,而这时的悍牛显然越发暴怒,竟是不着章法的向着大营横冲起来。

“糟了!”

眼见得火牛便要冲入粮草帐堆,薛亮瞬间心如死灰,若是让这两只悍牛在营中横冲直撞,怕是不出片刻便会
将粮草烧得一干二净!

“呀!”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听得营中一道齐声虎吼,却见得两名小卒推着一辆冒火的板车赫然冲
出,竟是直朝着那悍牛的方向!

“这是……这是要同归于尽?”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薛亮以及身边的一众亲军顿时眼前一亮,却见着那两位小卒并非求死,而是在那冒
火的板车与火牛相撞之际同时向外一跃,竟是避开了这一记重创,而那火牛虽是轻而易举的将冒火板车撞了个粉
碎,但零星散落的火焰却已是让它嚎啕大叫起来,不出片刻,这只火牛便已调转了身形,直朝着来时的方向冲了
回去。

“呼!”薛亮见状立时大喜,可随即又是心中一紧:这一只解决了,那另一只呢?

“嗷呜!”然而下一秒,所有人都被不远处的一声哀嚎声所吸引,却见得一名身着军衣的少年持剑立于火牛
身前,竟是毫无避让之意。

“他要干什么?”

所有人心中莫名升起疑问,即便是与之相熟的李顺张先这会儿也已有些难以置信。

他教他们去火头军借来滚油和板车,教他们用这法子解决了一只火牛,可他没说明自己要如何去应对另外一
只。

浑身冒火的悍牛却不会像人一般多做思考,心中怒火正盛的悍牛们冲势一起,便绝没有回头的可能。

一人一牛毫无疑问的冲撞在了一起,然而传入众人耳朵里的却并非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却听着一道道清冷的
“簌簌”声响。

“嗷呜!”

一眨眼的功夫,悍牛出乎意料的停下了脚步,而后便是仰天一啸,牛尾一甩,竟也是调转了方向朝着原路飞
奔而逃。
“这是……”

众人赶忙朝着少年方向围了过来,却见他一人一剑立于血泊之中,遍地散落着血水和肉沫,甚至还有那悍牛
的犄角与牛耳。

“好剑法!”身为后营统帅的薛亮已然看出了门道,虽是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少年确确实实靠着一手长剑在
悍牛冲撞之际划破了它周身各处器官,只宰得这蛮牛肉沫横飞,连牛角和牛耳都给斩了下来。

“敌军撤了!”很快,营门口的守备军卒发出呼喊,显然是在这一阵火牛冲撞后,黑甲军也早已悄然散去。

“哈哈,撤了,好!”薛亮闻言哈哈大笑,随即又将目光对准那持剑少年:“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营
的?”

然而吕松此刻却依旧是眉心紧锁,尤其是在得知敌军撤走的消息后,脸色的表情竟是有些焦急:“不对,不
对!”

“怎么了吕松兄弟?”张先李顺这会儿也已围了过来。

然而吕松却是来不及回答,径直向着薛亮发问:“薛将军,敢问粮草可有损失?”

薛亮一阵莫名,虽是觉得这少年言语多少有些唐突,但就凭着刚刚那一剑,他此刻也不会计较许多:“嗯,
这支黑甲军先前只在营外放火,闯营时被我部及时拦下,而后又放火牛,被你们给……”

“攻其不备,攻其必救……”吕松猛地闭上双眼,嘴上念叨着几句兵法里耳熟能详的词汇,突然,吕松虎目
一睁,脸色已然变得有些狰狞:“此为,佯攻!”

“佯攻?”薛亮闻言微微皱眉,可还未等他咀嚼出这少年言语何意,那少年便已突然起身,却是凌空一跃,
只在各营帐顶微微踏足,仿佛一缕青烟一般消散在这黑夜长空之中。

“诶,吕松兄弟,等等我们!”张先、李顺二人见状亦是不知其意,但因着这几日的交往,他们此刻对吕松
抱着绝对的信任,当下也不由分说朝着吕松方向追了出去。

********************

五万军马扎营,前、中、后军自然各有不同,盛红衣坐镇中军,在得知后军粮草火起之后,盛红衣当即领着
身边亲军向着后营方向急行而去,然而此时中军各部大多在集结规整,按照先前的命令清查人数,随她出行的亲
军此时不过半百,而就在盛红衣出得中军大营,赶赴后军之时,只听得周遭四处爆出“噼里啪啦”的破土之音,
约莫二三十位黑衣刺客自脚下泥土蹦出,手中刀刃横飞,只一瞬间便结果了十余人性命。

“有刺客!”

“保护将军!”

一众亲兵反应迅速,当即拔出兵刃,将盛红衣围在中心,同时嘴上大声叫喊,意图唤得这附近的兵力靠近。

然而这支刺客小队各个武艺精湛且出手狠辣,面对盛红衣身边亲军合拢并无半点慌乱,反倒是一路向前,刀
刃翻飞,一时间又斩落了十余人。

“诸位撑住,前后两营来此不过瞬息之事,他们人数不多,唯有抢攻!”盛红衣此刻自然也已看清了局势,
当即出声鼓舞士气,但话虽如此,盛红衣心中也已有了不安的念头。

对方先攻中营,再袭粮草,看似声势浩大,实则都是佯攻,且不说他们仍属南明境内,对方根本无法瞒住地
方州府聚集起太多兵马,靠这点人想要突袭她五万大军,着实有些托大。

即便是真烧了粮草,他们此地距冀州也不过两日光景,便是挨饿也能挺过去罢了,可若是趁着乱局之中杀了
主将,这五万大军自会因为群龙无首分崩离析,即便真有人能站出来收拾局面,可却又难逃京中宁、齐二王的权
势纠葛,这一来二去,援军便也不成气候。

“他们就是冲她来的!”这是盛红衣此刻心照不宣的念头,如此大费周章的布局,对方又岂会让她轻易走脱。

“保护将军!”

又一声亲卫门的高呼,身躯的亲卫越发向里集结靠拢,而随着外围刺客们的出手狠辣,这最后一圈亲卫显然
已变得十分慌乱。

“保护……”忽然,盛红衣跟前几名亲卫之中,一张并不熟悉的面孔陡然转过了身,嘴上依旧呼喊着“保护
将军”,只是那话语背后,这亲卫竟是眼角一亮,双手竟是顷刻间撑开军服,直露出一对烧红了一般的赤红拳套。

“盛红衣,受死!”

赤红双手突然调转,双手汇成一道磅礴掌势朝着盛红衣方向击来,电光火石之间已是到了这位女将军的面门。

“住手!”

然而便在这时,异变突生。一道寒芒剑气霎时划破长空,自远处陡然飞落,正朝着那对儿赤红铁掌斩落下来。

伪装的亲兵立时心中一震,掌锋一时间被剑气所摄,本能的向后缩回,然而就在他意欲调整身位再度袭击时,
一张熟悉的面孔赫然挡在了盛红衣的身前。

“吕松!”

“恶鬼无常!”

熟悉的面孔与对阵,与数月前在东平府平山小县外的对敌相比,恶鬼无常还是那个恶鬼无常,只是身边少了
一位“色骷髅”,而眼前的吕松,此刻内息远胜过往,甚至剑招之间已然有了几分凛冽剑气。

“死!”吕松一声怒喝,连带着新仇旧怨一并爆发,手中长剑横飞,无论招式内息都已到了凌厉无双的地步。

然而眼前的恶鬼无常却也早已看清了局势,当下也不恋战,只朝着身后一众黑衣高手抬手一挡:

“撤!”

话音才落,恶鬼无常便是双手向下一拍,脚下赫然多出一道暗坑,也不理会吕松的凌厉攻势,只身形一坠,
整个人便向着凹陷的地面隐遁而去。

而他身后的这支刺客小队亦是有样学样,各自沿着来时的土堆潜入,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话分两头,辞别了投军北上的吕松,琴无缺自是打算回归山门,自燕京一路向南,途径一座名为“固原”的
小镇时,却被一桩小事绊住了脚步。

采花淫贼!

接连半月之内,固原镇中已经发生了十余起少女走失,每每第二日,便能在河边或是枯井旁寻到尸首,这逆
贼非但采花,更是害人性命。

闻得此迅,琴无缺自是不会放过,可她蛰伏了两日,这淫贼居然一改常态不再犯案,因而琴无缺便只能继续
留宿镇中,等待着淫贼的再度现身。

“簌簌~”

第三日夜,于房中静坐的琴无缺陡然睁开美目,耳边传来的脚步声响虽小,但终究瞒不过神识大开的琴无缺,
当即背上古琴奔出客栈,果见一记黑影正自沿着小镇东头的富户房顶巡视,琴无缺当即轻功施展飞跃而起,径直
朝着黑影奔袭而去。

黑影显然不是泛泛之辈,稍有察觉琴无缺的气息,当即一个侧身避开突袭,转而抬手一挥,琴无缺本是打算
正面交锋,可才一出手便瞧见这贼人手中并非两只肉掌,而是一对削长锋利的利爪。

“找死!”黑影目光微凝,利爪犹如惊鸿闪电一般划出一道血色阴弧,琴无缺急退数步,靠着轻功便利双脚
落在一处老树粗枝上,而后一个盘旋避开这一爪之威,再度抽身翻滚,立时与黑影拉开距离。

琴无缺武功自是不俗,但若预见顶尖高手贴身肉搏自然有所不便,但她轻功卓绝身法敏锐,能轻松寻到契机
拉开距离,继而取出古琴,素手一挥,刹那间便是几道五彩光斑自指弦间拨出,直冲黑影身位。

然而这道琴弦光斑虽是迅捷无比,但这黑影似乎早有准备,在琴无缺利用树枝拉开时便已不再上前,几个翻
滚之后便向着小镇东面的树林逃去。

“想走?”琴无缺心中冷笑,她在此等了三日,自不会轻易放过这名采花贼,当即怀抱古琴一路向东,追击
时琴声不断,连连数道琴锋直追黑影,于他身后炸出一道道如雷击般的轰鸣……

“啊!”

终于,这一番追逐已然越过密林,琴无缺视野豁然开朗,当即又是一记琴音划出,黑影猛地发出一声惨叫,
身形一时间弹飞数丈。

“可真能跑!”琴无缺嘴上稍有微词,但终是擒下这淫贼,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欣慰,想着是将此人交予小
镇官府还是带回山门时,耳边却是多出一阵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响。

“谁?”琴无缺冷声一喝,目光已然锁定了来人的方位。

“琴峰主,好久不见!”宁王萧度一身便衣华服,双手负于身后从一块巨石后走出,虽是浑身没有半点内息
修为,但脸上依然挂着一副成竹在胸的笑容。

琴无缺微微凝神,目光在宁王身后的几名仆从身上扫过,皆是没有半点威胁,一时间竟是猜不出他到底有何
倚仗。

“你怎会在此?”虽是心中有几分猜测,但琴无缺着实想不出他与这淫贼会有什么勾结。

“琴峰主不必多猜,小王自当如实相告,”宁王依旧是一副谦恭说辞,只不过那眉宇间的细微表情已然暴露
了他此刻的内心张狂。

“这位『色骷髅』护法虽是摩尼教四大护法之末,但放眼天下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如今却被琴峰主打得落荒
而逃,实在是让人唏嘘。”

“……”琴无缺听他娓娓道来,心中警惕更甚几分,然而无论她如何寻觅四周,也没能发现任何危机。

“只不过琴峰主当日是自己答应来我府上的,那日不告而别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小王思来想去,这便寻了一
位高人前来压阵。说句实话,小王对这江湖中的打打杀杀一向没什么兴趣,可毕竟是能胜过琴峰主的高人,小王
实在也想见识见识。”

一度巡查无果,琴无缺只当他是故弄玄虚:“你的高人莫非便是这狗屁护法?”

“自然不是。”宁王微笑应答。

“既如此,那便让他早些出来,若是来得迟了,恐怕也只能为你收尸了!”

琴无缺不再多言,当下古琴横置身前,十指一扫,一道汹涌琴波瞬间凝结,直奔宁王而去。

第 17 章 黑衣修罗

“红衣将军亲启,此番北上干系重大,萧琅特向将军举荐一人随军……”

盛红衣放下书信,目光重新落在眼前这位英武不凡的少年身上,越瞧便越是欣喜,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她如今被委以重任,自然也需要良才相伴。

“那日事务匆忙倒是冷落了你,留你在后军这许多天,可曾有过怨言?”

吕松虽是早有耳闻红衣将军的威名,但今日初见之下仍旧为盛红衣这番威严气场所折服,在他生平所遇女子
之中,有如剑无暇一般冷傲,也有如琴无缺那般机巧,但大多女子都保留着女儿家的矜持,即便是他那才貌双全
的姐姐在人前也都是严守礼法,不会多言半句。

而这位红衣将军身居高位,面对一众军营将官还能气色从容,面对适才的险境也不过云淡风轻的提及,反倒
是先了解了一番吕松的来历,进而才向他发出疑问。

不过对于这般寒暄之语,吕松倒是早有应对:“既是在军中,服从将官便是天经地义。”

盛红衣微微一笑,正要夸他两句,忽而帐门外闯入两道身影,一位是常随她左右的前锋官张世,一位便是先
前粮草站的统领薛亮。

“禀将军,属下带人顺着那草垛探查,内里是敌人早已挖好了的地道,直通二里外的一处荒山,但刺客脚程
极快,待我们钻出时早已不见人影了。”

“禀将军,后营火势均已扑灭,粮草损毁不过二三旦,后营中烧伤了两人,另有几人惊慌之下被撞伤踏伤的
……”

“哈哈哈哈……”一众将官闻言不由得大笑了起来,倒不是对薛亮有何不满,只是对这群后营新兵们的表现
多少有些嘲讽。
“笑什么?”薛亮虽是粮草站统领,但也从肩负着后营的诸多事宜,见被众人奚落,当即斥声道:“后营是
新兵,谁刚入营时没个吓尿的时候,再说了,后营里不也出了几个好手?”

说着又回头看了眼吕松:“对了,这位吕兄弟就是咱们后营的,身手好得很……”

“薛统领,”见他与众人叨叨个没完,盛红衣这才出声打断:“后营想必还有诸多整顿,你且回去吧。”

“是!”薛亮行了一礼,自觉告退。

“你们也都各自回营修整,今夜辛苦,明日晚半个时辰再行军。”

“是!”一众将官纷纷行礼告退,唯独吕松安坐于帐中不动,瞧着盛红衣投来的异样目光,吕松心中知道她
是有话要说。

盛红衣对他这份自觉很是满意,面露微笑的走近:“你且随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缓步走出营帐,围着中军大营踱步而行,倒是走得散漫没个目的,沿路所经哨岗兵卒也自会一
一招呼盘问,直至中军营门,吕松才开口问道:“将军是要出营?”

“就在外头走走,”盛红衣微笑道,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放心吧,那些个宵小之辈一击不中,断然不敢再
来。”

吕松苦笑一声,倒是觉得盛红衣所言不差,当即便也跟在身边,有他傍身,即便是摩尼教的护法再来,他也
能护她周全。

“军中人多眼杂,说话多有不便,”踱步几许,二人行至一处溪水岸边,四下无人,盛红衣终是开口:“你
与我说说今晚的事吧!”

吕松点头,随即便将今夜整个经过连同前几日站岗时发现的端倪一并告知。

“摩尼教?”盛红衣闻言不禁皱起眉头:“我与他们有何瓜葛,为何……”话音未止,盛红衣似乎已是想到
了什么……

“鲜卑慕容先率大军犯境,冀州镇北侯上书求援,再有如今京中两王之争,自己作为援军主帅却遭人暗杀…
…”

一念至此,盛红衣猛地看向吕松,却见吕松依旧面色平淡,显然是对她的猜想早有判断。

“吕松,麓王世子说你是聪明人,那你看出了什么?”

吕松稍稍整理思绪,言道:“此役赴援冀北,怕是凶险万分!”

盛红衣微微颔首,颇为认同,也不打断吕松感慨,目光扫过,示意着他继续分析。

“其一,摩尼教与鲜卑有勾结。摩尼教妖人所图甚大,其教义便有颠覆朝廷祸乱苍生的目的,于万军中刺杀
主将,目的自然是让这一路援军群龙无首,让冀州边军盼而无望,再联系摩尼教也曾干出过勾结异族祸乱中原之
事,此事并不难猜!”

“其二,冀州城局势堪忧。鲜卑王慕容先虽是早有威名,可冀州有镇北侯坐镇,料想不至于落入下风,可若
是摩尼教插手……昔日在平山小县外,摩尼教护法便用过操控阴兵的手段,战阵之上,还不知道有多少诡谲秘法,
冀州上书求援,料想便是因为此事。”

“其三,燕京城里,两王必有其一与摩尼教勾结!”说到此处,吕松双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言语间也变得
有些愤懑:“此次伏击刺杀看似是江湖做派,但对方先有斥候打探,后有中营、后营两股佯攻,最后才在这两营
之间埋伏出手,可见对我军建制了如指掌,而在朝中能有此权势的,想来便是宁、齐二王之一了。”

盛红衣听他侃侃而谈,脸上先是从容欣赏,而后听得仔细,便被他口中这危急的局势感染,神色多少有些沉
重,待得吕松说完亦是陷入沉默,良久不语。

吕松所言虽是推断,但这其中不少猜疑已然与她心中所想相差无几,南明如今内忧外患,如今又生出摩尼教
这等妖邪窥伺,这五万援军前路为何,着实有些捉摸不定。

“将军也莫要太过担心,”吕松倒是瞧出了盛红衣心中惆怅,当即宽慰道:“摩尼教妖人虽是狡诈,但毕竟
人数不多,战阵对敌,武功再高也敌不过百骑冲杀,冀州有镇北侯坐镇,咱们将此事禀报,易老将军定然有破敌
之策。”

听得此言,盛红衣却是意外地摇了摇头:“你说武功再高也敌不过百骑冲杀,可数日之前,我曾亲眼见到燕
京广云楼外,一位江湖侠女独斗上千禁军之事。”

“……”吕松闻言不禁愣住,数日之前、广云楼,盛红衣言语中的“江湖侠女”莫不是那位念隐门的琴峰峰
主?

一想到琴无缺那御气于琴的卓绝功法,吕松脑海中便有了她当日广云楼独斗千军的画面。

“她,的确是个……有趣的人。”回忆至此,吕松却是不知该如何去形容琴无缺的独特魅力,武艺高强、琴
曲无双又或者花容月貌?

吕松苦笑着摇头,这一路来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却是与琴无缺的日常拌嘴,而后便是她广云楼斗琴得罪宁王、
刑部牢房助自己探监、再到后来齐王府一役的救命之恩,吕松倒也对她另眼相看,言语之间莫名的多了几分敬重,
如今细细想来,只觉得这位琴峰峰主虽是有些不谙世事,但的确是着一颗有趣的灵魂。

“原来你们认识?”盛红衣阅人无数,自是能一眼瞧出二人相识:“那你说,这世上可有比她还厉害的?”

“或许,有吧!”吕松自问武艺远不及琴无缺,可要说琴无缺天下第一,他多少有些心中没底,且不说她有
一位剑意无双的师姐,一位传授她们三峰峰主武艺的老门主,一时间他还想到了当日平山小县里与剑无暇对敌的
摩尼教主……

“是啊,天外有天,那位女侠即便能独斗千军,可终究还是有人比她更厉害,若是这等人出于摩尼教……”

“……”吕松闻言亦是陷入沉默,摩尼教所图甚远,如今既已现身于冀州边境,那必然不会只此一次刺杀而
已。

“罢了,为将者虽是要思虑长远,但从军者却也需无惧生死,过两日便到了冀州城,届时见了易老将军由他
做主,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明明是你想得复杂,偏生宽慰起我了?”吕松心中暗自沉吟,可瞧着盛红衣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吕松多少
明白了几分:她虽是盛名远扬的“红衣女将”,但面对适才那危急的刺杀多少有些压力,此刻与我说教,不过是
寻个由头倾诉心中烦闷而已。

“回营吧!”盛红衣心情显然有所好转,归返时又朝着吕松多看了几眼:“你的确是个聪明人,今日你救援
有功,但于行伍行军倒也需磨练,明日起你便归在薛亮身边做个副将吧!”

********************

琴音乍起,固原小镇东郊密林外的一处山涧里赫然现出一道五彩琴波,自琴无缺的十指古琴上“嗡”的一下
划出,气势汹涌的朝着宁王萧度袭去。

宁王起初还算镇定,但见那琴波内息充盈,所过之处草木尽皆化作尘土,转瞬之间便到了自己面门,这才脸
色大变,慌忙呼喊道:“救……救命!”

好在琴无缺虽是瞧不上这人,但终究没有妄动杀心,琴波刚猛迅捷,虽是朝着宁王身前轰洒,但最终落下的
却是在宁王跟前一尺,直将那坚实的土块地面轰出一道深坑。

宁王早被吓得四肢发软,虽是虚惊一场,但看着眼前那浓烟滚滚的深坑,他不难想象若是这一击正冲着自己
会是何等结果,见得此状,他猛地扭头,却是朝着身侧的家仆叱骂起来:“人呢,你说的人呢?”

“哦?”见宁王如此模样,琴无缺自是颇为满意,然而从宁王训斥家仆的这一句来看,似乎他所说的话倒也
并非虚言:“看来,你还真有所准备?”

便在此时,异象突生,自山涧更东出赫然传来一道洞箫之音,萧声雄浑苍劲,气息绵长,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琴无缺感识远超常人,萧声一起她便已觉察出来者不善,当即收拢心神跃上一颗古树峰顶,双腿盘
坐,将古琴立于腿弯,神色肃穆。

“王爷莫慌,她跑不了了!”缩在远处的色骷髅却是突然出声,听得萧声响起,此时的他再无半点惊惶之色。

“哼,”然而被吓破胆了的宁王这会儿却是极为不满:“来得这么晚,是要等本王死了才好吗?”

“宁王放心,我听她琴音里并无杀意,这才没去打断,”远处萧声渐停,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混淆着沙哑与叠
音的声色,众人侧目望去,却见着一位头戴修罗面具的黑衣人缓步走来,虽是身量中等,但那步履间犹如御风而
行一般轻快,转瞬之间便已到了众人跟前。

“好!”宁王虽是不懂武功,可瞧着这神秘诡谲的黑衣人心中自是变得安稳了许多,当即在家仆的搀扶下站
起身来:“来了便好,快……快替我擒了这女人!”

琴无缺望着这头戴修罗面具的黑衣人走近,虽是能感觉到此人武功不俗,但对于他这般故弄玄虚的装扮和声
音多少有些厌恶,当即斥道:“装神弄鬼,你便是他请来的『高人』?”

然而黑衣修罗却并未直接答话,却见她朝着琴无缺所在的古树缓步走来,狰狞面具微微仰起,两道深邃阴森
的目光直望向高处的琴无缺,一时间直看得琴无缺心里有些发毛。

“还磨蹭些什么?本王可等不及了!”一侧的宁王见他二人对峙许久却并不出手,当即在一旁叉着腰呼喊起
来:“这妞刚才吓得我半死,今晚我必须好好让她知道厉害!”

“哼,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听得宁王如此言语,本就与人对峙得有些不耐烦的琴无缺终是按捺不住,双
手抚琴,指尖琴韵一起,浑身上下顿时现出一股凛冽气势,比起先前那小逞威风的琴意不知汹涌了多少倍,一道
金光划出,伴着古树枯叶席卷,顷刻间,杀意漫天!

********************
念隐山巅,两鬓斑白的老门主独自一人靠坐在木椅上,神色颇为安详,自打过了天命之年后,她便习惯了每
日夜间来到这峰顶休息,一来此地天朗气清,最适纳凉修行,二来这里便是念隐山最高处,抬首仰望便是日月星
辰。

念隐门当年由南明长公主萧念所创,而萧念曾有幸拜入烟波楼素月门下,生平所学除了门下三峰的剑法、机
关术、琴艺之外,更有星象、兵法、暗器、商道、书法、棋艺、茶道等等,门下弟子修习有限,往往会在这诸多
绝学中挑选一门,这才有了如今受众最广的三大主峰,但作为门主或是下一任门主人选,星象之学却是必修之术。

观天下大势,计国运永昌。

便在此时,夜空中陡然划过一道星痕,东北方向,一颗璀璨流星无声滑落,而在这一道星痕之间,一颗平日
里寡淡无光的暗星却是突然金光大闪。

霎时之间,安详的老门主面色铁青,浑身上下手脚冰凉。

“师傅!”

一道急声呼喊传来,老门主麻木的回头,只听得脚下山礁传来“咯吱”两声爪音,继而便是一道气流奔涌,
顺着那两支飞爪相望,乘坐着机关椅的千机无尘正借助着这两道机关爪的抓力凌空飞来。

“师傅,这星象?”千机无尘性情沉稳,是念隐门中当之无愧的下任门主,故而近些年也在随着老门主修行
星象之术,但此时的她却也不复往日冷静,此刻匆忙赶来,便是要向老门主讨教星象之事。

“乐星陨,妖星盛,此为……大劫!”老门主缓缓道出星象命格,言语之间已是双目紧闭,两行清泪不自觉
地向下滴落。

“怎么会这样?”千机无尘皱起眉头,脸上更显焦急:“妖星暗淡数百年,怎会突然如此……”

“南明国祚百年,大劫将至!”老门主长叹一声,复又缓缓睁开双目:“只是可怜了我那徒儿……咦……不
对……不对!”

“有何……”千机无尘正待追问,然而目光却是被老门主的视角吸引,却见那夜空中正自闪烁着的金星霎时
间金光不复,仿佛归位回巢一般恢复到了往日的黯淡星群。

“师傅,这是何意?”千机无尘所学星象尚浅,一时间自然有些捉摸不透。

然而老门主却也面露迷惘:“这星象世所罕见,为师也说不清楚,但既然事有转机,你小师妹,或许还…
…”

“无尘明白,我这便下山,一定将她接回来!”

老门主缓缓点头,念隐门中以她这位二弟子最是沉稳放心,可偏偏年少时折了双腿行动不便,若无要紧事断
然不会差她下山,如今师妹有难,师姐剑无暇闭关不出,这一趟救人,便非她莫属。

“诸事小心!”

********************

江南苏家府邸。
虽已是夜色深沉,但苏家小姐的院落里却是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苏家人丁兴旺,家主苏伯潜年近五十,但气色却是胜过不少青壮少年,今日家宴饮了三杯烈酒,如今却依旧
能安坐在女儿的书房里与之静心对弈。

而除了长房长女苏语凝外,苏伯潜的二房为他育下了一对同胞儿郎,唤作苏予文与苏予武。今日,便是这一
对兄弟的成人之礼。

“爹,您这步棋可是想了许久了……”苏语凝轻饮了一口香茶,瞧着父亲那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
“您与金陵城的守备们下棋时也是这般模样吗?”

“哼,”苏伯潜闻言不禁撇了撇嘴:“那群太监懂什么棋,为父若是全力以赴,定是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言罢又朝着桌上那错综复杂的棋局看了一眼,终究是想不到任何出路,当即取出双子置于盘角:“罢了罢了,为
父认输,在金陵城要故意输给别人,在家还要输给你,当真是……当真是……”

“当真是我的好爹爹。”哪知苏语凝却是满脸俏皮的接过了话头:“您在外输棋是为家族大计,在家输棋是
为搏女儿欢心,这般好父亲,是女儿的福分。”

这一番话自是吹得苏伯潜笑逐颜开:“不枉我白疼你一场。”随即又看了眼这位自小聪颖,如今又生得倾国
倾城的女儿,心中不禁又有了几分感触,当下却是绕开话题:“我听人说,你在齐王府遇到了刺客?”

苏语凝从容一笑:“倒确有其事,那齐王凶名远播,此番倒也让我涨了见识。”

“……”瞧着女儿依旧是如此云淡风轻,苏伯潜倒是陷入沉默,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你自小聪明,胸怀
大志,我本不该多管,但眼下天下局势混沌难分,你这般用险越矩,实在叫我不太放心。”

然而苏语凝依旧只淡淡一笑:“女儿受教了。”

苏伯潜苦笑摇头,他当然知道这是女儿的搪塞之语,自打数年前女儿接手家中事务之后,苏家的生意在她手
上却是比他这个家主还要昌盛许多,故而苏家上下也都默认了苏大小姐接管家族的安排,如今家业日盛,父女兄
弟和睦,本该是他高枕无忧之时,可偏偏这女儿的步伐似乎远不止于此,结交金陵守备、结交齐王购置军械,甚
至着手各大米铺私囤粮草……苏伯潜虽不是胆小之人,但面对女儿如此越矩之行,多少有些心中难安。

“爹爹,你瞧外头他们打得多热闹,予文予武天资不俗,如今已是能和月影星辰她们过上招了!”

苏语凝跳过话题,目光却是望向院子里正对招的男女,月影、星辰自小得高僧点化,各自习得一手精妙剑法,
就算是放在江湖,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而苏家两位少爷却并未有此机缘,紧靠着家中武师调教以及两位丫鬟的偶
尔指点,如今却也有所小成,虽是对招之下难有攻势,但能与之对敌十余合而不败,也算得上天资过人。

“是不错,”苏伯潜倒也知道女儿的言语用意,继而也顺着话题言道:“就是读书不行,昨日又气走一位先
生。”

“哦?”苏语凝眉目一转,却是突然言道:“那爹爹可有安排?”

“我打算送他二人去杭州老宅的商铺,那里几处掌柜都是我知根知底的熟人,看能不能将他们带上路。”

“经商啊?”苏语凝自是知道父亲用意,苏家业大,既然两位少爷学文不成,自然是去早早熟悉生意,将来
也好打点自家产业。

“父亲若是信得过,便将他们交付给我吧!”
苏伯潜微微一愕,却是没想到女儿有此提议,他们姐弟三人自幼交好,自是不用担心什么迫害勾当,可这女
儿如今的所作所为……

苏伯潜暗自沉吟,一时间竟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

“啊!”

昏暗的地牢里赫然传出一道歇斯底里的尖锐叫喊,黯淡的星光顺着地牢上方的铁窗照射进来,正对着的却是
那张阴森可怖的修罗面罩。

“成了!”修罗面罩的声音依旧沙哑模糊,别说听不清音色,便是连对方是男是女都难以分辨,然而随着这
一声“成了”道出,围在他身边的宁王等人一时间精神大振,纷纷露出淫邪目光望向地牢正中正半跪着的女人。

这地牢位置位于固原小镇东郊的一处荒芜小宅地底,距离先前打斗的地方不出一里,宁王手下四位管家俱是
办事周到之人,一旦确认了大概位置,便早早的着人在此准备,地牢里虽是陈旧简陋,可秀榻软床、香薰、茶点、
美食甚至宁王常用的一批淫具都已早早的准备妥帖,为的便是眼前这位摊在地上痛不欲生的娇俏少女。

黯淡的星空似乎感应到了牢中女人的痛苦呼喊,一颗不起眼的暗星赫然间金光大盛,透过铁窗直入地牢正中,
而随着这一金光照耀,女人那张因痛苦而略显扭曲的面貌终是显现出来。

美目如画,肤白如瓷,细雪般的前额微微蹙出一道细纹,此时的女人面相颇为狰狞,整个身体近乎近乎蜷缩
成了一团,平日里的活泼灵动早已被痛苦取代,但即便如此,那眉宇间淡淡的少女纯真、那扭动间婀娜的挺翘胸
臀,依旧是让在场的男人心潮澎湃,色心大起。

谁人能够想象,堂堂念隐门的琴峰峰主,竟是被人如此轻易的制服于此,甚至在体内各处种下七颗透骨钉,
昔日那独斗千军的神技,如今也已成了梦幻泡影,再难施展。

“哈哈,成了,成了!”色名远扬的宁王此刻早已按捺不住,皇室贵胄的涵养与礼节早被抛诸脑后,却见他
搓着大手缓缓靠近,小心翼翼的在地上女人的翘臀上轻轻一摸,还不待女人有任何反应便匆忙缩回了手。

果然,这七颗透骨钉种下之后,任这琴无缺武功再高,此刻也与他府里的奴仆婢女一般,再无任何反抗之力。

“哈哈,妙!妙!”宁王又是一声赞叹,当即又朝着那修罗面人靠近几步,虽是心中略微有些胆寒,但出于
他亲王身份的底气,终归是硬着头皮言道:“想不到你们还有这等本事,本王记下了,他日定有重谢!”

然而眼前的修罗面人却是一反常态的躬下身来,用那混淆模糊的语声答道:“尚有要事,告辞!”言罢便朝
着身后的色骷髅瞄了一眼,随即二人轻轻一跃,刹那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爷?”见着宁王面色恍惚,身边的管家丁四上去轻轻提醒,可言语间却又有些欲言又止:“他们……”

“他们比我想象得还要可怕!”此时的宁王却是突然面露阴狠,显然是被那修罗面人的气场震慑过后的小小
宣泄。

“与虎谋皮!”这是宁王此刻心中突然萌生的想法,然而下一秒,他那阴狠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即便是
虎,如今也要为我所用,后事如何,我倒要看看谁才是棋子!”

思绪作罢,宁王自然的转过身子,目光再度望向地上蜷缩着的娇俏少女,嘴角逐渐上扬,脸上的颜色一时间
竟是有些变幻莫测:淫邪、阴狠、毒辣、畅快、诡谲……宁王萧度荒淫之名世人皆知,可世人却并不知道,他的
荒淫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他此生阅女无数,无论青楼名妓还是良家美妇,与他而言却是唾手可得,甚至江湖侠女、宫中嫔妃对他而言
也无不可,于手段上,纯情热恋、威逼利诱亦或是凌辱调教,但凡入了他的宁王府的女人,这世上便再没有一个
能安然走出。

可也正因为他的荒淫无度,近年来他已很少遇到让自己心潮澎湃的女人了。

前些日子新收的吕家犯妇终是色相寻常,发泄一夜后便交由女官调教,而那位据说置办给了麓王家臣的广云
楼花魁,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个俗世花瓶懒得搭理。

自打听闻琴无缺从他宁王府悄然逃出,听闻她在广云楼一人独战千军之时,他那颗封尘久旷的色心,终是再
度燃烧,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王爷,丁四告退!”见得宁王目露淫光,随侍多年的丁四哪还不懂,当即朝着身后挥了挥手,领着家仆快
步离去。

宁王全然不会理会下人们的动作,此时他的目光和精力已然全部投入到眼前的的女人身上。

琴无缺犹自痛苦的蜷缩在地上,透骨钉深入骨髓,已然完全封锁了她的气海丹田,让她再也生不出任何气力
去应对眼下的危局,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位恶名远扬的男人朝她靠近,她尝试着挪动身躯,然而身体却只软
绵绵的起伏了一阵,一时间一股莫名的负重感觉涌上心头。

她的身体如今恐怕还比不过一个幼童,然而神识上的敏感却是与原先并无二致,因为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
强行挪动身体而带来的劳累痛苦。

“为什么会这样?”琴无缺脑中一阵莫名,她实在难以想象,那位“黑衣修罗”竟是凭借着一手洞箫,只一
合之力便将她的琴音驳回,强大的内劲冲击瞬间便将她从树上震落……

只一道萧声,只一合之力,自己便败在了最为擅长的音律之上,即便到了现在,琴无缺依旧一阵恍惚。

而就在她恍惚之际,男人的大手已然搭在了她的后腰位置,只轻轻一提,便直将体态轻盈的她拦腰抱起,随
即便是一阵脚步颠簸,身躯一落,琴无缺便如软泥一般被横置在了早早备下的软床之上。

“为什么会这样?”琴无缺嘴角微微蠕动,整个身体莫名的开始颤栗抖动,虽是身躯无力,但此刻的她却能
清晰的感受到男人的大手正在她的全身上下游走,直至寻到了她的衣襟领扣方才停下,随即便是轻挑慢捻,直将
她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脱落下来。

“这女人好生厉害,不废去武功恐怕是不成了,可这么一身本事……可惜了!”

“这倒不难,我教中有一秘术,只需在她体内种下七颗透骨钉,便能将她的气海丹田尽数封存,若真有一天
她能听命于你,只需将她体内的透骨钉取出便好!”

这是琴无缺被震落之后所听到的对话,而就在这之后,她才意识到这黑衣修罗言语中的“透骨钉”是如何可
怕,那深入骨髓的钻心痛苦,那气力消失的挠心感觉,是她此生从未经历过的苦难。

然而这样的苦难,似乎才只是个开始。

单薄的衣衫很快被脱得一干二净,念隐门人向来素朴,此趟入京返山大多以男装示人,今日虽是穿了女装,
终究也不过是一袭红杉一套亵衣而已,不出片刻,便被那色中饿鬼一般的宁王尽数褪下,一具白皙挺翘的绝美胴
体现于人前,借着窗外流入的斑斓月光,更显纯净圣洁。

“为什么,会这样?”

终于,琴无缺闭上了双眼,她虽是久居深山的世外仙子,可也知道这淫邪之徒将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从今往
后,她或许还能恢复武功,然而却永远无法寻回她那属于少女的贞洁。

男人飞速的脱下身上累赘,急不可耐的冲上床榻,大手一甩,顷刻间便将柔弱的她翻了个身子,迫使着她呈
跪立之姿背对自己,而后便是下身一挺,那支深长而滚烫的肉枪毫无征兆的抵在了女人的下身位置。

芳草萋萋,玉穴生隙,未经人事的琴无缺似乎还不理解男人对她的凌辱究竟为何,直到那支略显白皙的长枪
杵在自己的尿口附近时,琴无缺才有了几分猜测。

“他是要用这个插入我的身体?”

“如此巨物,当真要插进来?”

琴无缺没来由的生出诸多杂念,那本就痛苦的脸色顿时更加复杂,往日的果敢气势仿佛随着武功一起封印,
取而代之的,却是发自本能的恐惧。

“我的好琴奴,你的第一次,我收下了!”

突然,蓄势已久的宁王猛地一声高呼,没有任何前戏,修长的肉枪猛地向前一刺,不过瞬息之间,肉枪长驱
直入,连带着那象征着少女的嫣红印记,一并攻破。

“啊!”又是一道歇斯底里的叫喊自牢房中传出,琴无缺仰天狂啸,声嘶力竭。

“为什么,会这样?”

第 18 章 玉琴有缺

“啊!”

“啊!”

麓王府内院,一身宫装华服的吕倾墨匆忙赶来,耳听着那一声声凄惨叫喊,吕倾墨直被吓得花容失色,若不
是身后有丫鬟婆子扶持,恐怕连走路都已没了力气。

“弟妹去了哪里,叫人好找?”才一进门,梳着妇人发髻的岳青烟先是将她拦下,率先将院中的形势说与她
听:“弟妹切莫莽撞,王爷此时正在气头上,估摸着抽打几鞭就好了的。”

然而吕倾墨依旧是被吓得梨花带雨:“嫂嫂,我……我初来东平府,一时兴起,便于刘妈妈逛了趟庙会,这
……这是何缘故,王爷他……?”

岳青烟蠕了蠕嘴,一时间有些犹豫,可瞧着吕倾墨目光真挚,终究是不去瞒她:“玠哥儿的《世语》想来是
弟妹教的吧,王爷适才考较,起初几篇也还不错,王爷本是心情大好,可没想着玠哥儿有意卖弄,后面便出了丑
……”
“他……”吕倾墨欲言又止,她于回府途中确是教了几篇书,可萧玠是何等做派,她好说歹说甚至变着法子
的哄他开心才让他安心学了几篇,可没想到萧玠居然敢拿来卖弄。

“终究是我害了他。”吕倾墨苦笑一声,随即又朝着岳青烟行了一礼:“多谢嫂嫂了,无论如何,我还得向
王爷求情才是。”当下便朝内院行去。

“是墨儿吧?”麓王端坐高椅,铁青的面色稍稍有了好转,早听得院外动静,见得吕倾墨匆忙闯入,倒是恢
复了几分平和。

“王爷,求王爷开恩。”吕倾墨一眼见得萧玠被按在院中一顿杖刑,虽说只是十余杖,但仍旧打得萧玠皮开
肉绽,当下毫不犹豫的跪倒在麓王跟前:“夫君他只是一时贪玩,他……他……”

麓王本也只打算小惩大诫,见得吕倾墨如此,倒也不好再去为难,当下缓声道:“起来吧!”随即又示意执
杖的下人停手,萧玠这便被下人带走送去疗养。

吕倾墨正欲谢恩离去,却不料麓王将她唤住:“《世语》一书是你教他的?”

吕倾墨面露难色,却也不敢欺瞒:“是……是墨儿胡乱……”

麓王当即摆了摆手:“倒也不必妄自菲薄,这十余年,我为他请了不少先生,却学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你还
算好,至少他也能显摆一两章,”说着又朝吕倾墨上下打量了一番,却是越看越是喜欢:“你是个知书达理的,
吕家虽是糟了难,但你既嫁到麓王府,便是我麓王府的儿媳,”

“儿媳……”吕倾墨惊愕抬头,嘴里微微咀嚼着“儿媳”二字,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正是,”麓王顺手端起一杯香茶:“琅儿来信提到了你,说你贤良,但在府中因为妾室身份一直被这个不
成器的欺负,我麓王府也不需要他去攀附什么高门嫡女,往后你在府中便以‘正妻’之礼行事,我会交代下面的
人尊你一声‘夫人’,你往后就替我多多管教这个不成器的。”

“谢……”吕倾墨闻言心中一暖,当即跪伏余地:“谢王爷恩典,倾墨……儿媳定当尽心尽力。”

“嗯,你下去吧,去库房里拿些膏药,是我从军营里带来的,比府上这些效用更好。”

吕倾墨微微颔首,倒也知道这位麓王出身行伍,虽是言语间威严肃穆,但心中对这两位儿子亦是关爱有加,
今日萧玠之事,实则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然而一想到萧玠,吕倾墨又是一阵默然:即便是得了“正妻”之位又如何,以萧玠的脾性,恐怕只会对自己
愈发苛责。

********************

“啊!”

同样是歇斯底里的痛苦哀嚎,可比起受些棍棒敲打的萧玠而言,此时的琴无缺却是要悲惨得多。

下体那锥心刺骨的痛苦仿佛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撕扯成两瓣,琴无缺整个身体被人强行按在软床之上,双腿跪
伏,一只大手压住背脊,直令她脸面贴在地上,不着片缕的肉臀自然翘起,在男人的奋力冲击下疼得险些失去知
觉……
自她幼时习武以来,身体早已十分强韧,即便是与大师姐比剑时偶有轻伤亦不会如此失态,但那头戴修罗面
具的黑衣人却不知施的什么妖法,竟是能将她七经六脉完全封锁,让她真气堵塞,气力不复,如今的她,已是连
最寻常的妇人孩童都有所不如。

“我的好琴奴!”一番毫无前戏的深插之后,宁王终是感受到了下体的轻微皱痛,这才放缓节奏,一把将趴
在地上的女人半身拉起,两只大手各自抓住一边乳球,继而将她身形稳固在自己前胸位置,作恶的大嘴凑到女人
耳边轻轻言语道:“那日我本只想将你带回府上弹琴听曲,却不想下面人自作主张,给你送了杯加了料的参茶…
…”

“呸!”琴无缺满目委屈与愤恨难以倾诉,耳听得此人到了此时还要装腔作势,心中更是厌恶。

“信不信由你,”宁王听她这一声斥音非但不恼,反而是双手突然用力在那对儿浑圆柔软的椒乳上狠狠一捏
……

“呲……啊!”琴无缺骤然吃痛,虚弱的身体本能的想要抗拒挣扎,可她稍一扭动,胯下的那根仍旧在缓慢
抽插着的肉棒却是在她身体里左右搅动,一时间更增撕裂痛感。

“本王阅人无数,广云楼一眼便瞧出了你的深浅,想着若是换上了女装,定是位不输那花魁的绝色美人
儿,”宁王一面将她抱紧在怀一面继续挺动下身,嘴上依旧说些折辱之语让人愤懑:“可没想到今日亲身体会,
才知道还是低估了你。”

说到此处,宁王空出右手,仿佛着了魔一般轻轻在女人脸上勾勒抚摸,自前额到眼角,再到她纯净的面颊与
脖颈,嘴上微微感叹:“这般绝色,本王已是许久不曾见了。”

宁王虽是身份显赫,但平日里享受的大多是犯官女眷或是青楼名妓,即便偶有尝鲜江湖侠女,但终究不过是
浪得虚名的粗鄙妇人,他不通武艺,自然不会明白修为高深者养气健体之效,念隐门里修的是百余年前烟波楼传
下的旷世绝学,修为小成便能健硕肌体,光泽容颜,更何况自小天赋过人的三位峰主。

很快,琴无缺脸上被宁王这一阵轻描勾勒的肌肤渐渐现出一阵潮红,下身的阵阵冲撞显然已是触及到了女人
最原始的身体反应,即便是心中满是仇恨愤怒,然而依旧掩饰不住她作为女子本能的羞怯与惶恐。

“想不到那日独战千军的琴峰主,如今却也有如此娇俏可人的一面。”宁王犹自把玩着她的半身娇躯,唇舌
自少女耳边划过,逐步靠近到那嫣红的脸颊上,舌尖微舐,只觉一股最嫩滑的少女芬芳沁入心头,当即又是出言
调笑:“你这模样,可比那青楼里的花魁娘子还要诱人。”

“不……不是……”琴无缺被他一番折辱更是气急攻心,然而下身是钻心撕裂的痛楚,上身是猥琐恶心的舔
舐,两相配合之下更是芳心大乱,一时间回应的语气也莫名的软了少许,然而宁王却从来是个欺软的性子,眼见
琴无缺此刻已是失了傲气,当即更是欺身而上,将女人再度按压于床,整个人几乎骑在了女人的翘臀之上,双手
同时掐在那曼妙的腰臀曲线间,白净细长的肉枪开始有序加速……

“啊……不……别……啊啊……”

经过一番短暂的淫辱调笑和唇舌舔舐,琴无缺此时的屄穴里慢慢掺杂着几丝处子落红与少许不知何时泛起的
淫水,宁王这一番抽插虽是更疾更猛,可有了这淫水的滋润倒也能让她减少几分痛苦,尤其是那抽插之时泛起的
一阵“咕噜咕噜”的水渍声响更是让她心中酸楚,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琴无缺虽是久居深山,但幼年习武时也常听老门主讲起侠女落难时的故事,或痛不欲生时的引颈就义,或意
志坚定的决绝隐忍,无论是何种刑罚折磨,那些话本故事里的侠女们都是可歌可泣的形象,故而今夜她虽是落入
敌手,但也从未有过多少心如死灰的念头,只是想着强忍住种种刑罚过后寻机逃脱,亦或是忍不住痛楚一死了之
也不失她门派气节。

然而她哪里能想到,当男人一步步的贴近自己、一件件的扯下她的衣服、一次次的进入她的身体时,她身体
的变化却是完全违背了自己的初心,懵懂无措的她已然度过了最初的痛苦,转而便是对自己身体变化而生出的羞
愧。

“滴答”一声脆响,琴无缺下意识的低下头去,趁着男人在她身上肆意驰骋的间隙偷偷瞄了一眼她那饱受摧
残的下体,却见着自己的下身跪伏处不知何时多了一滩浓厚水渍,而那屄穴与床面之间却还清晰的挂着一丝晶莹
水线,自那水线上游似乎还不断有着水渍流出,仿佛永无止境一般越流越多……

“可惜你当日独战千军的场面我没有亲眼见着,不过光是想想也是令人兴奋!”

随着女人屄穴里的水渍越发泛滥,宁王抽插得节奏也变得顺畅许多,间隙之时嘴上却仍旧不愿闲着,刻意寻
着些让人愤怒的话题:“你说那日被你打死打伤的禁军要是知道你如今这副模样,会是惊喜还是羞愧?”

“……”独斗千军或许对宁王这等人来说是一次了不起的大战,可对琴无缺而言其实倒也算不上什么光彩,
念隐门以匡扶明室,庇佑天下为责,虽是与朝堂各势力不相往来,可终究是不愿与朝廷官兵为敌,而那日被人埋
伏之下匆忙对敌其实也已有些狼狈,但那日也是借着街巷地形不断游走,终是寻得良机施展琴功,说起来是独斗
千军,实际不过是靠着一曲琴音剑气喝退禁军之后的逃窜手段而已。

若是我大师姐在,一定是剑气横斩,让这千余禁军尽皆身首异处,而若是我二师姐,想必是安坐于长街正中,
只由得这千余人踏入乱箭飞石的机关之中惨死。

琴无缺一阵遐想,然而不过一息之隙便被男人的冲击拉回现实,感受着下身那莫名的酥麻微痛,琴无缺心中
一惊:她虽然功力不复,但神智却是清醒,怎的便随着男人的一番言语而胡思乱想?

然而下一秒,她的脑中又莫名闪过了那一群被她琴音所伤的禁军士卒,不过是面色麻木听命于上官的棋子而
已,既不会因为齐王暴戾之名而违抗上命,也不会因为她是一名弱女子而心慈手软,直到琴无缺寻得空隙弹出那
一曲琴音时,禁军的脸上才开始显露出恐惧之色,而那时的自己也已久战不怠,便趁着他们退缩之时脱身出来…

他们要是知道,我被人如此对待……

“呸!”琴无缺猛地摇了摇头,心志再一次回到现实,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心神的恍惚,仿佛刚才
的思绪正被人有意的牵引。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琴无缺强撑着扭过头来,原本清亮的音色此刻却是显得格外柔弱,再加上她下
半身此刻还正被男人骑在胯下肆意冲击,整个人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

“哈哈,”宁王放肆大笑,也没打算瞒她什么,目光朝着角落处的一缕幽香瞥了一眼:“不过是从西域寻来
的一味香料,说是能洗净心灵,催动情欲。”

“无耻!”琴无缺闻言大怒,即便是被人欺辱至此她也仍旧抱着宁死不屈的心志,可她终究还是缺了几分江
湖经验,殊不知落入这等人手中,又岂止是失贞受辱那么简单。

“本王自小便有一大志向,便是肏尽这世间不同风味的绝色,似你这等武艺不凡又生得娇俏可人的,本王自
然是要带回去好生调教,”宁王说到自己生平志愿,脸上更是意气风发,当即伸出大手在那挺翘的蜜臀上狠狠一
扇。

“啪”的一声脆响,伴着一阵臀肉轻颤,白皙的翘臀肌肤上赫然现出一道红印,而始作俑者却是毫不在意,
大手挥洒,伴随着下体插入的节奏一次次的在女人的蜜臀软肉上鞭挞抽打起来:

“嘿,对了,我府上还供养着几位女官,都是从青楼窑子里练出来的好手,平日里那些自持清高的官家小姐
落在她们手上没有能挨过三天的,至于你嘛,却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五天?”

话说一半,宁王却又装模作样的猛地一拍额头:“哦对了,我险些忘了,你如今武功全失,似乎连寻常妇人
孩童都不如,又怎么禁得住她们的手段,那便只给她们一天时间便好。”

“……”琴无缺此刻已是咬紧了牙关,到得此时她哪还认不清这男人的诡计,他一遍又一遍的寻着折辱的话
头撩拨自己,不过是要让自己陷入他的语境之中,再配上那不知哪来的催情香料彻底搅乱自己的心神,若是自己
稍有不慎,恐怕便难有反抗的机会。

“我倒是可以让你选选,你是愿意做个人尽可夫的娼妓呢?还是做只随叫随到的母狗?”

“娼妓?母狗?”琴无缺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这等词汇,一时间整个大脑渐渐放空,神识之间仅剩着那股散落
在牢房中的淡淡幽香……

“这不是念隐门的琴峰主吗?怎地也来这广云楼卖艺来了?”

“嘘,兄弟你这就孤陋寡闻了,这女人如今可不止卖艺,还卖身呢?”

“真……真的?那岂不是……”

“嘿嘿,莫要耽误,今夜你我兄弟可要玩个够本才好!”

雕栏玉彻的广云楼里,琴无缺身着一套艳红宫装,虽是有些媚俗,但这衣料却是经过精心设计,粉颈、腰腹、
腿弯各是露出半截肌肤,恰到好处的勾勒出自己的窈窕身形,在一众色欲熏心的男人面前自是显得格外魅惑动人,
然而似这等仙女般的人物,今夜居然就这样毫无身价的开门接客,据说只要十文钱,便能一亲芳泽。

数不尽的男人围靠过来,有自诩风流的才子,有身份显赫的贵人,而随着消息传开,广云楼里更是涌入各色
贩夫走卒,甚至有那年过七十的老丐也抠抠搜搜的掏出十个铜板要来体验一回。

“啪啪啪啪……”男人的凶物一次次的插入她那娇嫩的蜜穴深处,每一次都像是处子破瓜一般剧痛无比,然
而她此刻已是身为娼妓,脑海中已然根本没有了抗拒的想法。

“人尽可夫的娼妓,不就是所有的人都能肏我吗?”

……

“来,小母狗,为本王宽衣!”

一声略显威严的话语落入,琴无缺下意识的仰起头来,映入眼帘的自然是那可恼可恨的宁王萧度。

他是个臭名远扬的好色之徒,我应该直接杀了他才是,即便不能,也绝不会自甘堕落。

琴无缺心中涌起一阵冲动,然而那本该握拳的手却是不听使唤地攀向男人的裤腰位置,轻轻解开系带,熟练
的将男人下本身衣裤尽数脱落。

“小母狗,本王要处理一会儿公务,你好生把宝贝含着!”

一道莫名的指令传来,琴无缺一时还有些懵懂。
“宝贝”是指的什么?

“含着”又是什么意思?

然而她的身体却是率先一步有了反应,毫无理由的跪伏在男人的书桌之下,将身体整个蜷缩成一团,继而将
头迎向男人那裸露出的下身,全然没有一丝羞怯与耻辱,只是极其自然地张开小嘴,直将那根细白修长的肉茎缓
缓吞入。

“咕噜……”一声,白龙一插到底,竟是已经穿过了小嘴极限,直朝着喉颈进发,到得喉管位置才堪堪停下,
直呛得琴无缺发出阵阵怪异声响。

然而她却并未发出任何怨言,甚至在这般极端的痛苦下也不曾将那白龙吐出。

直到此刻,琴无缺的神识里才慢慢理解了母狗的含义:随叫随到的母狗,不就是男人可以肆意亵玩的玩具吗?

……

“不!不要!我不要做娼妓,我不要做母狗!”琴无缺猛地仰头呼喊起来,脑海里仅存的一丝理智将她强行
唤醒,她下意识的扭头,看着仍旧在她身上肆意驰骋着的男人,当即破口大骂:“你……你不得好死!”

“哼,武功废了还这么倔!”然而身后的宁文却是不为所动,一声冷笑之后,便是突然抬手掐住她的咽喉部
位,配合着下身的有力冲击,直将她整个人折磨得痛苦不堪,再不敢胡乱叱骂,而随即宁王又一次趴伏在她的耳
畔肩头,再次低声言语道:“本王想起来了,那日在广云楼不是还有位『秦公子』吗?你还自称是他的家仆琴童,
如今他又去了哪里?”

宁王这话倒也不是纯粹的床弟调笑之言,吕松凭麓王世子引荐入得援冀大军之事也算机密,除了萧琅公主两
人的亲信之外,却也绝不会透露给外人知晓。

当然,宁王这随口一问倒也并非有所忌惮,毕竟以他的眼界,自不会将一位犯官家的庶子放在眼里。

“秦公子?”然而宁王的这一疑问却是意想不到的戳中了琴无缺的软肋,却见她那倔强的眼神再度陷入迷茫,
紧锁着的眉心也随之缓缓松弛下来……

“你……你无耻!”念隐山门之下,琴无缺与吕松的第一次相识便是直接开打, 而她一曲琴音出手,瞬间将
他的山间小宅化为乌有,可她没想到的是,从小屋子里逃出来的男人,竟是浑身赤裸,一丝不挂。

“在下姓秦,单名一个松字!”这是广云楼上吕松恼她故意出头并将事端撂在他的肩上时随口胡诌的名字,
琴无缺虽是着恼,可碍于人多眼杂也不好发作。

“哎,这么好的药,白白便宜了你!”那是自齐王府脱险之后,琴无缺为救吕松,不得已掏出了下山前二师
姐特意赠她的“出尘丹”,据说是当年二师姐外出历练时于天山之巅采下的一颗雪莲炼制,嘱她以危难之时才好
服下,说是能活死人生白骨,只要一息尚存便能得救,一共只有三颗,她师姐妹三人一人一颗,再无多余。

然而当时吕松危在旦夕,琴无缺也便只好拿来救人了。

“吕松拜谢琴峰主救命之恩!”好在这厮醒转之后还能有一番答谢之言,可也就是从那天起,吕松待她便多
了几分敬重,然而她心底却总觉着少了一点什么……

“哟,原来那小子是你『姘头』啊?”短暂的恍惚再次被宁王的淫邪嘲笑打断,本想出声叱骂辩驳,却不料
他接下来的一句竟是直接让她不知所措:“你喜欢他,可他却视若不见!”

“不!休要胡说!”琴无缺下意识的出声辩驳,可回应她的却只有男人不断挺动着的肉枪。

“怎么,不承认?他年轻俊朗,武功不俗,据说还曾帮着麓王世子揪出了摩尼教安插在武林中的奸细,可见
也是个聪明人,你喜欢他,合情合理!”

“我……没……啊……”琴无缺还待抗拒反驳,然而宁王却是并不让她接话,又是一记重插打断了她的话音,
随即便继续淫笑道:“只是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心,要不然也不会让你独自一人回山,啧啧,当真可怜!”

“才,才不是,他只是……”琴无缺再次出声反驳,可言语间的气力却是明显弱了许多,而说到“只是”二
字时,她的神识微微一动,似乎并不打算如实说出。

“只是什么?”宁王何等精明,自是从她话语间听出漏洞,当即厉声一喝,直将琴无缺摄得浑身一抖,下意
识的说出实情:

“他……他去了北边……啊……我们……我们分开了……啊!”

“北边?”宁王略一沉吟,脸色先是一沉,随即便又露出释然表情,独自笑道:“原来他们早有图谋,哈哈,
可惜了,你的『秦公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琴无缺心念一动,虽是不知他言下何意,可心中已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然而宁王显然不愿在这等琐事上耽误功夫,稍稍沉吟作罢便即可调转头来,再度将头凑到女人耳边:

“且不说他能不能回来,他若是真回来了,瞧见你这模样,恐怕更不会喜欢你了!”

“你……”琴无缺先是一愣,随即便是面露怒容的想要破口大骂,然而话还未曾出口,那娇嫩的花芯深处便
又一次的遭遇男人肉枪的重刺。

“啊!”琴无缺疼得芳心狂颤,身子下意识的瘫软下去,再次伏向床面。

然而宁王却是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转而是将自己的半身肌体沉了下去,使劲的掰扯起琴无缺的脑袋,继续
在她耳边肆意折辱:

“我早已知道他叫吕松,他不过是个被抛弃了的犯官庶子,因为他,他吕家的一众女眷皆已入了我王府为奴,
日后你也是我的母狗,改日我便将你们一并牵出,在他面前溜上一圈,哈哈,这一幕我可是十分期待呀!”

“……”到得此时,琴无缺的大脑早已被男人折磨得一片混沌,身心俱痛之下,不争气的眼泪也已缓缓流出,
随着那一阵阵幽香传来,琴无缺那泪雨婆娑的眼眸里渐渐泛出一道模糊身影……

“为……为什么?”眼前的男人声音她自然识得,这一路同行,听得最多的便是吕松的声音。

“我……不要……不要看我……”然而听到这一声之后,琴无缺下意识的扭动了身躯,恍然间才意识到自己
此刻正被别的男人按在身下,她全身赤裸的跪趴在男人脚下,任由着男人骑在身上肆意凌辱。

“不要看我!”琴无缺的精神越发萎靡,一想到自己如此不堪的场景被这个男人瞧了去,心中便是一阵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对他有过所谓的“喜欢”,但无论出乎心中情感还是人性本能,她实在不愿意此刻与他相见。

“不要,不要看我!”琴无缺不住的呼喊,一时间全身开始剧烈颤抖,而那双原本清亮、明媚的大眼此刻已
是变得空洞无物,极端的恐惧之下,以她如今被封的功力修为根本无法抗拒。

“那便乖乖听话,乖乖的,听我的话!”

宁王风流成性,对这类催情香料的作用自然是了若指掌,如今瞧得琴无缺的脸色变化更是愈发兴奋,当下一
手扯过女人后尾长发,直将她的甄首拉扯到自己胸口,而后便是长枪猛刺,下身处开始一阵近乎疯狂的抽插……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嗯……啊……啊……”琴无缺眉心紧皱,身体被人牢牢把攥住的屈辱和胯下的刺痛交叠在了一起,即便是
有心强忍也难免发出几声尖利的呼嚎。

然而骑在她身后的宁王却对这几声呼喊并不满意,随着自身抽插速率加剧,宁王此刻的脸色也变得渐渐扭曲,
先前那装模作样的气质瞬间不复:“听话,就先放肆的叫出来,别忍着!”

“放肆的叫出来,别忍着!”

宁王满脸狰狞,激动之下竟是将命令又重复了一遍。

“嗯啊……啊……呜啊……啊……”

“啊啊……我……受了不了……啊……啊……啊啊啊……”

而随着宁王的这一声咆哮,身下的女人显然也已进入了癫狂状态,敏感的身体随着男人的冲击不断予以回落
的反馈,被撞击的肉臀也不由自主地向着身后迎合,然而变化最大的当时还是她那慢慢恢复的声线与呼喊,虽是
仍旧带着几分痛苦,但在男人的喝令之下,琴无缺竟是莫名的敞开了防备,全然不顾眼前男人与她那不死不休的
关系,仿佛一时间成了那不知廉耻的娼妇,仰头朝天,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呻吟呐喊……

“啊……啊啊……受……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啊啊……”

“这就受不了?”宁王又是一声爆喝,仿佛驾驭着自己的良驹宝马一般威风八面:“咱们好日子还长着,你
受得了也得受,受不了也得受!”

“啪啪啪啪啪啪……”

眼见得身下美人慢慢沉浸到这股肉欲浪潮之中,虽只是冰山一角的消融,但如今已是能敞开了防备肆意呻吟
呐喊,可想而知日后会被他调教成什么模样,宁王嘴角一翘,胯下长枪一时间再度掀起惊涛骇浪。

“又……又到底啦……”琴无缺心防已碎,言语间已是没了遮拦,在男人白龙猛肏与催情香料的双重作用下,
那一身高超的修为定力此时全然抵不住身体本能的诱惑,堪比仙乐的娇喘自是引得身后的宁王更为兴奋,大屌由
上往下垂直起落,打桩般的肏弄着琴无缺刚破身不久的粉润嫩屄,将一腔淫水爱液抽挤的淋漓飞溅……

上百回合的抽插,先前还能叱骂两句的琴无缺已是变得臀肉狂颤,浪叫不停!

而同样陷于情欲巅峰之中的宁王此时也已有了射意,想到长夜漫漫无所顾忌,自也不需多做忍耐,于是快速
抽插数十下之后便是一阵轻微颤动,虎腰一挺,直将白龙肉棒深插入琴无缺的处子屄穴的花芯顶端,很快,滚烫
浓精爆射而出,尽数浇灌在女人那早已泥泞不堪的幽穴深处。

“呼……啊……呼……啊……”
一阵狂风骤雨席卷而来,琴无缺的小嘴里突然迸发出强所未有的能量,身体完全沉浸在男人的冲撞快感之中,
甚至鼻腔已是有些无法呼吸,此时的她唯有借着樱唇的微微呻吟间艰难换气,而这一呼一吟的节奏相互交织,竟
是让自己的叫喊声更加不堪入耳,直到男人的精华在她的屄穴里完全释放,琴无缺这才仿佛大梦初醒一般身体恢
复了几分本能的气力。

“师傅、师姐,对不起,我……我……有辱师门……”怅然间,琴无缺仰头靠倒在身后男人的怀抱之中,眼
神空洞,目光呆滞,只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星辰默默无语,她虽是不清楚自己的神识状况,但她明白,就在刚才,
自己不但失去了宝贵的贞操,更是连最后的尊严都没能守住。

“啪!”忽然,就在两人交合处的湿润屄穴里再度传来一声略显润滑的响声,琴无缺微微皱眉,虽是不再因
为男人的插入而感到疼痛,可这般动作同样让她身体不适。

“你……你还要做什么?”

“做什么?”宁王哈哈一笑:“琴峰主是不是糊涂了,像你这样的绝色,难道本王只肏一次?”言语间却是
再度伏下身子,猛地一下抽出了那还粘连着不少浑浊淫液的肉枪,而这一回,它却是朝着女人的另一处禁地挪了
过去。

“琴峰主可准备好了,这第二回合,我可要肏你的小屁眼啦!”

第 19 章 北地霜花

“不……不行……不要……啊……啊!”

固原小镇东郊地牢之内,被制服的女人突然感受到菊穴附近一阵滚烫,敏感的身体顿时让她有了警觉,此时
的她还犹自沉浸在适才高潮的余韵之下,男人的肉枪才一接触菊穴外间便能让她芳心狂颤,竟是一股酸麻瘙痒的
感觉,连带着自己的叫喊声也变得格外紧张和急促,直到那深长的肉枪一点点的朝里挤入,这才皱起眉头,在本
心的引领下哭喊起来。

“啊……疼……疼……”

宁王的肉枪自不会因为这一点声音而停下征伐,却见他双手轻轻地扶着琴无缺腰臀飘舞着的绝美仙姿,一边
又用肉棒在那菊穴口处缓缓摩擦,直到女人那挺翘的圆臀情不自禁地扭送起来时,男人顺势一送,颀长的肉枪猛
地突入进去。

长枪直入菊穴,穿过那近乎紧闭着的幽深股道,越往里便越是紧窄,然而有着先前的一阵高潮做铺垫,琴无
缺此时的菊穴里到也并非完全干涸,再加上宁王萧度的肉枪较为细长,入得那紧窄的股道之中竟是越插越深,可
区别于屄穴处的破瓜之痛,宁王这一番直入后庭,除了最初时的一股撕裂胀痛外,越往里便越是完全填充住自己
的菊穴小道,虽不如幽谷当中的那般敏感,只有前半身有种异样的酥麻,再深处则是一种鼓胀的充实感,好像整
个人从里到外被充满了一般,一时间肌体通畅,整个身心也不由得松弛了几分。

“呜!”

然而恰在此时,才刚刚有所松弛的琴无缺突然眉心一皱,目光下意识的朝着下身蜜穴望去,这一望立时让她
瞳孔大张,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采。
这天杀的宁王,除了挺着肉体长枪在她的菊穴后庭上肆意抽插,竟还不知从何处弄来一根仿制成男人性器的
圆棍,却见宁王一手拿捏着这淫器,趁着她心神放松的空隙,竟是直接朝她的下身蜜穴捅了进来……

“啊……别……嘶啊……”

然而她这般轻柔娇喘哪里能够阻挡眼前的男人,宁王色名远扬,在风流场里的奇淫巧技自是数不胜数,先有
来自西域的催情香料,如今又掏出了这根足有手臂粗细的墨绿龙棍,如此双穴齐插,竟是配合得几位默契,前抽
后送,此进彼出,几番抽插下来便再次勾起了琴无缺的满腹欲火,才刚刚得以清醒缓和的眼神里再次现出几分微
醺之色,朦胧之间娇躯不住的向后倾靠,直至背脊完全贴在男人的前胸位置,而当男人的肉枪一度挺入股道深处
时,琴无缺又下意识的俯下身子,粉臀微翘,又似是竭力配合着他的肉枪征伐。

突然,宁王虎目一凝,下身长枪直坠深处的同时将那墨绿龙棍深插入女人的屄穴,一时间前后两穴被塞得严
严实实,直让琴无缺仰头一呼,整个人瞬间被那极致的充实感激得脸色潮红,娇躯狂颤,然而这股快感却并不是
一时之兴,只见男人肉枪与墨绿龙棍几乎同时在她的前后两穴内上下蠕动、摩擦,一时间竟是有意股难以言喻的
快感一波接一波的冲击脑海……

“呜啊……呜……啊啊啊……”

琴无缺生平第一次如此失态的哭喊起来,连续的高潮让她整个人心志涣散,娇躯绵软无力地瘫倒下来,而宁
王这会儿也因着双管齐下的姿势稍显疲态,见女人就地软倒,这回倒也没去将她强行拉扯,反而是自己向后一撤,
将那久战不怠的肉枪“啵”的一声拔了出来。

股道随着肉棒的抽出瞬间通畅,琴无缺下意识的轻吟一声,酥媚入骨,哪还有半分侠女气质,而那孱弱的菊
眼便像是酒桶底拔掉了塞子一般,汩汩春泉不住外流,随着那白皙修长的美腿向下流淌,配上她先前那声娇吟媚
态,娇憨可爱的侠女此刻已然变成了让人欲焰横流的尤物,宁王越看越是心动,刚才的那点儿疲态瞬间消散,胯
下肉枪再度昂首,魔手轻扬,在女人那泛满青春热情的肌肤上游走了起来……

“啊……啊……哦哦……啊……”

宁王手段高明,指尖游走时轻捻细挑,技巧之老练自不是这已然陷入爱欲狂潮的女人所能抗拒,再加上琴无
缺身体本就在香料的加持下欲火高烧,连番小泄也未能让体内的欲火尽泄,在这般熟练的爱怜之下身子骨不断扭
动,喉间不断发出近乎沙哑的媚吟,幽谷之中不住泛出缕缕春泉,似乎正饥渴万分地渴求着男人的进犯……

宁王咧嘴一笑,先是在那娇嫩的菊穴上揉了揉,后又抚上那满是春泉的处子初穴,两处禁地如今都已为他敞
开大门,享用哪一处全凭他此刻心情。

“嘿,我的小琴奴,你说我是用你的后门呢,还是前面呢?”宁王轻轻沉下身子,再度将脸贴在少女耳边轻
轻低语,将问题抛给了这位神识混沌的念隐女侠。

“我……啊……我……别……不要后面……不要……那里太疼了……”

琴无缺虽是心志模糊,可在男人的质问下倒也凭着身体的本能做出了选择,只是言语间或许还能保留着自己
作为念隐门人的一丝尊严,声若游丝,语声吞吐,让人听了难免心生怜意。

可宁王是何等人物,征得佳人意见之后立时来了精神,当下全身站起,大脚猛地压在琴无缺的粉背之上,直
将她压得脸面贴地,肉臀高翘,见得此状,宁王厉声笑道:“既然你说后面太疼,那本王就肏到你不疼为止!”
言罢便再度掰开女人那两团粉润蜜臀,挺枪直入。

颀长而坚挺的肉枪再度插入,瞬间便贯穿了琴无缺那娇嫩的菊穴花蕊,这猛地一下肏干几乎完全打破了琴无
缺此时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琴无缺强忍着臀眼中心的剧痛,皓齿于芳唇上咬出一排殷红血印,用尽全力想要转
过身躯来抗拒身后的男人。

“唔!”

宁王见她调转了身子想要反抗,当即冷声一哼,对着琴无缺好似主动凑过来的粉唇吻了上去,大嘴擒住那条
粉嫩滑腻的香舌肆意的吸吮舔舐。

琴无缺娇躯巨颤,俏脸上满是红晕,可芳唇被堵,晶莹美眸只得露出一抹哀求之色,白嫩小手如断线风筝一
般胡乱摇摆,似乎想要守护被侵犯的菊花,可这般胡乱挥舞之下却是无意识的扶上那根正大力抽动的滚烫肉枪。

“别动,一会儿就不疼了。”宁王笑容愈发淫邪,甚至带着几分如坠深渊的罪恶快感:“非但不疼,还很爽
呢!”

言罢便松开少女粉唇,翻身将这娇弱身躯完全压在身下,还有小半截残留在外的肉棒借着身体晃动的重力缓
缓向更深处插入。

纤细白嫩的娇躯被男人完全压住,琴无缺自知再无力抵抗,只得继续银牙暗咬,美眸轻闭,俏脸深埋在皱巴
巴的床面上,既无奈又悲愤,既彷徨又释然,就像是行刑之前的死囚面对最后一顿好饭时的短暂享受。

宁王双手扶住美人香肩,自身一双粗腿紧紧夹住琴无缺那双天然滑腻的美腿,紧绷的屁股一上一下的向前挺
动,略显臃肿的腰腹不断拍击美臀的声音越来越响,速度亦是随之越来越快……

“嗯,嗯,哈……”

宁王倒没有太过用力,久浸欢场的他当然能感受出女人此刻身体的孱弱,即便她曾经是力敌千军的女侠,如
今也落得个被他肆意骑乘的下场,而她如今初经人事,无论是前身蜜穴还是菊花屁眼都太过娇嫩,不可能经受住
他这老枪势大力沉的冲刺。

那一圈圈死死包裹住肉枪的粉嫩肠肉几乎已是没了太多抽插的空间,每当长枪退到边缘,女人菊蕊里那绽放
的粉嫩花瓣都好似被扩张到极限,一次次的收缩已是显得摇摇欲碎,濒临崩溃。

“嘿,不愧是念隐门的峰主,好紧的屁眼啊!”

复又轻轻肏了百余下,宁王再次被这疯狂蠕动的处女屁眼夹出了爆发的欲望,宁王自然也知晓此刻自身体力
近乎到了极限,当下也不再拖沓,肉枪尽根没入,腰腹狠狠一激,随即便是全身一抖,又一股滚烫浓精倾泻而出
……

“呼!……”

又一番战罢,宁王已是累到热汗直流,此刻也不将凶器拔出,只双眼一闭,将身体趴在女人身上安静喘息起
来……

琴无缺此时娇躯粉红,赤裸着的肌肤上香汗淋漓,宁王后续的轻微抽插让她渐渐有了几分适应,原本异常紧
致的菊蕊似乎也被开垦得越发舒缓。

而就在男人最后一击之下,舒缓的身体再度爆发出极致的包容性,菊穴不住向里收缩,竟是让那本就钻研极
深的肉枪插得越发深邃,而当那股滚烫的浓精射入股道壁腔之时,敏感的菊蕊里又是一阵紧锁,连带着整个人轻
微一颤,那无人打搅的前穴位置竟是再度涌出一股香津蜜液……
“哈哈,这就喷水了?”

宁王瞧着这一摊倾泻而出的淫水,嘴里哪能放过折辱女侠的机会,不断的出声嘲讽道:“真该叫你们念隐门
的师傅、师姐们来瞧瞧你这般模样,哦对,也叫那姓吕的小子看看,咱们的琴奴非但是个武功高手,连床上也是
如此天赋异禀,这般喷水的劲头,便是我府上调教了多年的女人也自愧不如。”

“无……不……不是……”

琴无缺气急之下眼中再次泛出眼泪,欲火散却后的短暂冷却虽是让她恢复了几分清明,可嘴上那句“无耻”
却是已经难以启齿,她清晰的记得适才自己放荡呻吟的模样,更加能感受到自己下身处情不自禁的浴水倾泻,此
刻的她已是不禁自我怀疑:

莫非我真是天生的不知廉耻,天生的如此放荡吗?

恍惚之间,却见着宁王从她身上缓缓站起,只朝着一侧的墙壁轻轻敲了三下,门外便传来忠犬丁四的声响:
“王爷!”

“去叫个女人带她去洗洗,”宁王随口吩咐了一声,随即便大喇喇的赤着身子走出地牢。

荒郊地牢自然不会凭空出现,这里原是古城遗址,据说当年鬼方南下时便在此驻军,故而才有了这间荒弃牢
房,而牢房之侧还搭有一处私宅,虽是早已破落,可在丁四手中却是早已布置得焕然一新。

宁王径直走入宅中,见这宅院虽是不及王府气派,但几经修整倒也有几分雅趣,当即朝着跟来的丁四夸奖了
一句:“近来差事是越办越利索了!”

丁四闻言微微一笑,自是知道自家王爷是在那念隐门的女侠身上尽兴了一番,如今正是心情大好之时,当下
回复道:“王爷若是喜欢,或可每月来此小憩几日,身体调养好了,这天下之事对王爷而言也都不过云云……”

“哼,这嘴也是越发能说了……”宁王微微一笑,却是没去听他的马屁,快步走进厅中坐下,脸上的色欲、
惫懒一时间尽数消散,而丁四见得此状,赶紧停下话头,乖乖侍立在宁王身侧等候吩咐。

“那女人说姓吕的去了冀州,想来是得了麓王府的便利,如此算来,麓王府已是决定跟着我那小侄女咯。”

“……”

“你把消息传到北边,让慕容先这次多关照下这支援军,冀州城破与否倒是无甚所谓,但这路援军,便不要
再回来了。”

丁四默默记下,随即却是忽然露出笑容:“王爷可需要生擒了那位『红衣女将』来?”

闻得“红衣女将”的名号,宁王自是目光一亮,然而他虽是好色成性,但终究头脑不傻,沉吟几许后才道:
“罢了,盛红衣太过显眼,一旦事发太过麻烦。”

“倒是可惜了这位巾帼美人儿了。”丁四自然见过盛红衣容貌,当下难免感到可惜。

然而宁王却是眉眼一挑,犹自笑了起来:“丁四你莫非是忘了那位『北地霜花』?”

“是极!”丁四立时便领会到宁王所说何人:“等将来局势安稳,咱们定要将那『北地霜花』擒来献于王
爷!”
********************

“恭迎盛将军!”

冀州南城城门大开,随着领军之人的一声呼喝,城内数千名迎接援军的军卒几乎同时呼喊出声:“恭迎盛将
军!”

盛红衣鲜衣怒马走在大军前列,见得此状也不得不端正举止,肃穆前行,先朝着当面领军之人打了声招呼,
随即便大手一挥,直领着大军有序进驻。

援军进驻州府向来只驻扎外城,而今这冀州却是城门大开,左右两列军士让开大路,却是要让他们一路行过
内城,直到北城扎营,如此一来,除了迎接的数千冀州军外,冀州城内的百姓官吏也纷纷走出,一时间夹道欢迎
好不热闹。

“都说镇北侯易老将军用兵如神,怎么如今也来做些表面功夫,援军新至,不是正该隐匿行踪,好给那鲜卑
人迎头一击才是!”

行军路上,张先李顺依旧跟在吕松身后,经过前日袭营一役,三人都得了些嘉奖,后营统领薛亮依照盛红衣
吩咐将吕松调至身边,而张先李顺二人也因救火有功一同调了过来,虽仍旧是没有品级,但能跟在一位统领身侧,
前途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听得张先那浅薄的见识,李顺自是摇了摇头:“莫要胡说,镇北侯所经大小战役数百起,是真正战场走出来
的战神,绝不是那等攀炎附势之人,依我看,想来是鲜卑大军来势汹汹,城内军心不稳,这才借着这次机会整肃
军心。”李顺一番推测作罢,却是将目光望向与他二人并肩而行的吕松,他虽是读过几年兵书,但毕竟也是新兵,
与这位显然非池中物的少年自问还有些差距。

然而吕松却是并未出声参与他二人的讨论,实则张先李顺二人所虑之事在他脑中亦是有所疑惑,无论是出于
表面功夫还是整肃军心,都不该是这位戎马半身的镇北侯的做派,沿路军民的确欢呼鼓舞,但只要看一眼他们的
眼神,吕松便能明显的感受到他们心中的坚定。

在冀州,易老将军便是军心,有他在,冀州城的军心便绝不会散!

“盛将军,本将易五,特奉镇北侯之命在此恭候!”

“原来是五将军!”盛红衣面露惊喜,这位“易五”虽是言行谦恭,可来头却大不简单,镇北侯生平共收养
过十八位孤寡义子,按着长幼顺序命名,这位“易五”便是他第五位义子,而这十八位义子随他戍守边关,战阵
之下也多有折损,如今也只剩下了第五、第九、第十一和第十七位四人,这“易五”便是如今冀州城内除镇北侯
外地位最高之人,镇北侯虽未亲自出门,由他来迎接自己,却也算得上极为重视了。

“盛将军,咱们入府议事吧!”

盛红衣当即点头,她率军驰援,自是知道兵贵神速之理,如今入城虽是大张旗鼓,但显然也是镇北侯的故意
安排,自己当务之急便是入府一叙,尽快了解冀州形势。

“张世、赵平、薛亮,你们随我入府,”盛红衣随口唤了一声,然而转头之时目光却是瞥见了薛亮身侧的几
位新面孔,当即又道:“吕松,你也跟来。”

一行五人入得侯府,在易五的引领下直奔正厅,而厅中早已站着几位中年将官来回踱步,瞧得易五走进才面
露喜色,显然是已等候多时。
“诸位,这位便是援军主帅盛红衣盛将军,”易五当先做起引荐,随即又朝着厅中的几位将官指道:“盛将
军,这几位便是我镇北军主将,易九、十一、十七三位将军,再有严威严将军、胡元昊胡将军。”

“幸会!”盛红衣越听越是心惊,这厅中各个都是北军中战功赫赫的人物,除了镇北侯的四位义子,严威、
胡元昊两位更是有着镇北侯的“左膀右臂”之称,如今齐集一堂,顿时便让盛红衣感受到一股杀伐之气,好在盛
红衣也是久经沙场,对这般人物虽是敬重,但也没有半分怯意。

“却不知镇北侯何在?”盛红衣目光扫过众人,按说到得此时还未见到正主,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盛将军稍安勿躁,这便去拜见义父……”易五朝着厅中几人使了个颜色,这便又领着盛红衣朝内宅走去,
而入到内宅之时,一股浓烈的草药味道便扑鼻而来,再看着满宅子的仆从来回,盛红衣心中登时一紧,似乎已是
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想。

“云霜,这位便是盛将军了,”易五先朝着屋子里的一位白衣素服的少女轻唤了一声,随即便又向盛红衣言
道:“盛将军想来也猜到了,义父前些时日感了风寒,如今卧病在床,便不好见您了。”

“风寒?”盛红衣皱起眉头,目光瞥向那被白衣少女遮挡着的床铺,隐约间确实能瞧着一位老人静卧于病床
之上,一时间却也不好多言,只得微微颔首:“镇北侯戎马半生,定会吉人天相,早日康复。”

“多谢!”

让盛红衣略感意外的是,回复她的并非身侧的易五,而是那位侍立在病榻之侧的白衣少女,却见她款款转过
身来,那眉宇间的一抹哀伤瞬时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磅礴气场。

“盛将军,这位便是镇北侯独孙,现金冀州军的主帅,易云霜!”

“北地霜花?”

“主帅?”

盛红衣脸色顿时有些莫名,她当然听过“北地霜花”的大名,因着父母早故,幼时便随着镇北侯读书习武,
十二岁随祖父入京述职,于殿前舞了一套精妙枪法,便被天子称作“北地霜花”,而后这近十年里大小功绩不断,
镇北侯也曾多次为她请功,可世人只道她是镇北侯的独孙女,虽是将门虎女,女中豪杰,可毕竟没有独自领军的
机会,倒也没人会将她和盛红衣这等将帅之才相提并论。

可如今,这位“北地霜花”却是能力压一众侯府义子、冀州偏将,直接成为冀州军主帅,这已然大大超出了
盛红衣的理解。

“盛将军勿怪,云霜随义父日久,虽是年岁不长,但兵法、谋略却是远胜我等,由她出任主帅,既是义父的
意思,也是咱们众兄弟的意思。”

既能得镇北侯默许,又能得几位叔伯支持,这位“北地霜花”当真不简单!

盛红衣暗自咀嚼着易五的话语,再望向易云霜时便隐隐有了别样的心思,既然都是能统帅三军的女人,盛红
衣倒也不会因为官职高低而自惭形秽。

然而当她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少女时,心里终究还是生出了几分不该有的落寞。

明眸皓齿,剑眉星目,即便是一身白衣素服,此刻的她亦是英气逼人,尤其是她还身量高挑、体态窈窕,转
身乍看时已是比盛红衣高出了小半个头……
盛红衣虽是从不以色侍人,但也对自己的容貌极为自信,昔日她教授公主可自由出入皇城,于宫中见过的嫔
妃宫女数不胜数,可没有一人有眼前少女这般绝色,更可怕的是,这位“北地霜花”今年才不过二十,非但艳丽
夺目,更是青春伊人……

然而比起容貌,更让盛红衣感到奇怪的是易五与她的关系,自入得内宅之后,易五的姿态似乎便放得极低,
甚至与易云霜有过几次的眼神交流,眼神之中似乎带着几分敬畏,显然不是印象中的叔侄关系。

“盛将军,局势紧急,咱们也莫打扰侯爷休息了,去到正厅议事吧!”易云霜缓步踏出房门,只朝着盛红衣
轻轻拱手,随即便大步踏出,似乎根本不需要对方的同意。

“……”盛红衣一阵无言,一时间却也无法分辨是这女人气场太强还是狂妄无理,但眼下却也不是细究的时
候,当即也带着一众统领跟了上去。

********************

“王爷,王爷……”

一声声细微的呼唤萦绕耳边,满脸倦容的宁王缓缓睁眼,虽是早已日上三竿,可对于如今特意休沐消遣的他
来说,自然不愿被打扰清梦。

但眼前的丁四一向是极有分寸,此刻将他唤醒,想来是有大事发生。

“何事?”

丁四缓缓靠近,直在宁王耳边低语道:“援军进城啦!”

“哦?”宁王闻言眉心微皱:“摩尼教的刺杀如此不济?”

“据说是军中有人瞧出了他们的布置,将盛红衣救下了。”

“……”宁王轻应了一声,好半晌才道:“罢,反正他们也逃不过慕容先的手心,待得冀州城破,这京城的
天也就该变了。”

“想来王爷此时休沐于此,便是为了这一步的准备,”丁四不着痕迹的一手马屁,瞬间便让宁王露出笑容,
却见他摆了摆手道:“倒也不完全为此,这等宝地,正该是疗养身心,品鉴美人儿的绝好时机,待得战事一起,
再想图个清闲便怕是难咯。”

说到美人,宁王当即又朝着床侧瞧了一眼,然而空挡的床铺让他稍稍有些发怔,略微回忆之下才记起昨夜又
在那琴无缺身上折腾了一宿,直到自己双脚发软,才让丁四搀扶着回房休息。

“王爷,还有一事,您那日安排的给麓王世子找点麻烦,属下这边已是安排好了……”

然而没等丁四说完,宁王便是起身打断:“这是小事,你酌情便好,走,带我去看看她调教得如何了?”

丁四不敢怠慢,当即便陪着宁王向着那间关押着琴无缺的地牢走去,才到门口,便已能听见牢房里女人哀嚎
声响:

“啊……呀……哈……哈……啊……”

“嘶啊……呀……哒……”
声嘶力竭,语无伦次,牢中的声音倒是与宁王想象的分毫不差,昨夜他下床之时便将这绝色女子交给了从府
中调来的一位嬷嬷负责调教,一宿过去,他自是迫不及待的赶来瞧瞧成果。

入得牢房,迎面便能瞧见琴无缺被半吊在空中,全身赤裸不说,脖颈处还戴着一副夹板,这原是朝中囚犯流
放时的犯人佩戴,一板三口,分别让犯人的头部和双手居于板上,如此一来,便能限制住犯人手脚。

而作为调教用具,这一套夹板自不只是简单的限制,因着夹板隔离的缘故,琴无缺的目光自是瞧不见自己身
下的处境,随之而来的,便是对身体种种变化的极度敏感与恐惧。

一条绵软的事物不知何时慢慢贴近,琴无缺不安的扭动着身体,可随着那事物的不断游走,女人浑身一阵发
冷,如坐针毡,对于未知的恐惧愈发放大。

这是一条精心培育过的小蛇,通体碧绿,身长不过一尺,经驯蛇人剔了毒素、拔了牙齿,如今游走在女人身
上倒是并无半分危险。

可它既唤“玉蛇”,又称“欲蛇”,便因常年浸泡在特意调制过的水缸里,以春药、迷药循序喂养,一旦苏
醒,便会不断在人肌肤之上大肆游走,被它游走一遭,据说便是大罗金仙也得立地还俗。

玉蛇在琴无缺的各处敏感轻轻划过,时不时还会张开那没了獠牙的小嘴在肌肤上轻轻吮上一口,直至那散发
着少女芳香的蜜穴附近,玉蛇身躯一僵,仿佛是找到了顶好的猎物一般突然变得异常兴奋,随即便是一个深扎,
整个身子猛地向着少女阴处扎了进去……

“啊……啊!”

琴无缺满脸骇然,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钻进了什么,然而那柔软的事物一点点的朝她最敏感的地方钻
入,那细腻的蠕动感直搅得她有些不寒而栗,连带着阴穴里的轻微摩擦,身体各处不断激起的情欲快感渐渐重合,
一团零星的浴火顷刻之间向外爆发。

“嗯……啊……啊……”

“受……受不了了……啊……”

“这是什么……”

“出来……出来啊……”

然而比起男人的欺辱,玉蛇并不能让她真个销魂,一来是身形窄小根本无法填充女人的玉径,二来这体态柔
软的事物也全然比不上男人的坚硬滚烫,即便是钻入到她的花芯位置,那轻微的蠕动根本无法满足她此刻内心的
煎熬。

而这条玉蛇,终究是只会撩拨女人的淫具罢了,若没有真个的销魂,女人只会一直沉浸在这欲火煎熬的苦闷
之中,不出两个时辰便会脱阴而亡,故而这调教的嬷嬷也自有一套章法,每每过去半个时辰便待她去清洗一番,
稍稍喂些食物,而后便又继续这让人欲罢不能的调笑戏码。

宁王走入牢房之时,便正赶上了琴无缺情欲最为旺盛之时。

“哦,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眼见的嬷嬷连忙上前行礼,一脸讨好的笑道:“王爷,这妮子可比之前那些个女人简单多了,全身软得像摊
泥,身子骨也娇弱,咱的玉蛇宝贝才一碰就滴水了……”

宁王抬手打断了她的吹嘘之言,琴无缺先被那透骨钉锁住了修为,身体本就比寻常女子虚弱,加之这几日又
被自己连番折辱,身心早已虚弱不堪,调教这样的她,的的确确算不上什么难事。

但宁王知道,即便是她的身体被完全调教成了一只母狗,只要神志清醒,或者那七根透骨钉被拔出,这位念
隐门的峰主依然会是他的一大隐患。

要将她完全调教成自己麾下,做一条能办事还会服侍的母狗,可不是那么容易。

“去把夹板打开,把玉蛇收了!”宁王吩咐了一声,嬷嬷瞬间会意,赶忙下场解开琴无缺身上的夹板与绳索,
取出玉蛇,而后便又与丁四默契的走出牢房,不敢多做滞留。

而那正沉浸在爱欲狂潮之中的女人此刻陡然惊醒,感受着身体的极端变化,整个人赫然一抖,一时间竟是不
知所措的原地,嘴里不住的发出呢喃:“出……出来了……出来了……终于……”

“想要吗?母狗?”然而当宁王的身形出现在她的眼角之时,琴无缺的脸色顿时又变得一阵莫名,炙热的眼
神里已然包藏不住心中的情欲,她猛地向着男人冲了过去,出乎意料的跪倒在了男人的双腿跟前。

“要……我要……”

“哼……”宁王咧嘴一笑,虽是如今还借助着种种手段,但多少对这女人的调教进展倒感到满意,却见他微
微撩开裤子,直露出一直低伏在胯下的白净肉屌:“可我现在还不想,你要是真想要,就自己来……”

“自己来?”琴无缺脑中一阵“嗡”鸣,刹那间似乎又恢复了几分神智,然而那短暂的神智哪里敌得过此时
身体被玉蛇撩动起的积攒了一夜的情欲,眼神从迷惘到困惑最后再回到早先的炙热,很快,她伸出那满是香汗的
玉手,直朝着男人的肉屌抚摸上去……

“诶诶诶……”然而宁王却是猛地一个侧身打乱了她的节奏:“我让你自己来,可没说让你用手……”

“……”琴无缺莫名的昂起头来,眼神里满是不解。

“看来嬷嬷是还没把规矩教好,”宁王也不着急,当下转身朝着床铺走了过去,满脸惬意地坐下,再度朝着
琴无缺淫笑道:“也罢,这会儿便换我给你再上一课!”

第 20 章 神兵“燕尘”

“驻守乌城?”

冀州城镇北侯府书房内,一身红甲的盛红衣眉心微皱,显然对眼前女人的安排有些意外,据她所知道的情报,
慕容先的二十万铁骑早已兵临冀州外城之下,接连三月不断滋扰,此时援军已到,本该是由镇北侯亲率大军反杀
回去才是,却没成想这位北地霜花的安排竟是让她五万援军去驻守一座小城。

“不错,乌城位于冀州以东三十里,驻守于此,可与我冀州城呈掎角之势,令其首尾难顾。”易云霜手指着
案几上的图纸不断笔画,虽是还带着几分女儿家的轻柔音色,但那神态语气却显得慷锵有力,叫人信服。

“……”盛红衣还待犹豫,然而府门外却是传来一阵急行脚步。
“鲜卑攻城!鲜卑攻城!”

“走,上城头瞧瞧!”易云霜闻言倒是神色淡定,先是朝着易五拱了拱手:“五叔你带众人先去,我换了衣
甲随后便到。”

众人各自出府骑上战马,一路向着北门外城急行,盛红衣心中烦闷,一是对驻守乌城之决议还有所顾虑,二
是忧虑城外的鲜卑大军,慕容先二十万铁骑横扫塞北草原,所过之处望风披靡,却不知今日攻城会是何等景象。

然而行进之间盛红衣却是稍感意外,只因这一行中除了自己身边的张世、赵平、薛亮以及吕松外,冀州将领
们均是神色从容,而沿途所经的守备军士、百姓也都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慌乱。

盛红衣强压住自己的惊奇,随着众人登上城头,目光所及,整个冀州城外早已是一片黑云,鲜卑此番进犯号
称铁骑二十万却没有半点作假,这些年慕容先东征西讨,一支黑衣轻骑横扫草原,收编降卒便已不下十万,而后
修整数年,整合草原军力席卷而来,二十万之数只多不少。

“五将军,冀州城如今兵力如何?”盛红衣初至冀州,对冀州情况并不了解。

“尚有精兵七万,伤兵两万,”易五不作隐瞒,快速回应,目光却是自始至终盯着远处的战旗,待得一只
“英”字战旗自万军从中挥舞而出时,易五反倒是长出了口气:“哼,自不量力!”

“传令各军,擂鼓、战备!”

“滚石、叉竿、飞钩准备!”

“弓弩手准备!”

不到一炷香时间,易家几位将军连着严、胡二将各司其职,所率冀州军士有序登楼,前有弓弩手弯弓搭箭,
后有各种守备器械枕戈待发,再伴随着战鼓四响,一时间整个城楼上斗志昂扬,战意四起。

“好一支冀州军!”盛红衣自问带兵有方,可瞧了如今冀州军的阵势才算知道天外有天,心中对镇北侯的敬
仰有多了几分,当下也不犹豫,朝着易五问道:

“五将军,我这一路需要做些什么,但听差遣!”

“哈哈,”易五见她如此表态当下也是豪迈一笑,然而下一句却是让盛红衣大感意外:“盛将军好意心领,
此番攻城的是慕容先的胞弟慕容英,莽夫一个,不足为虑,盛将军只管安坐,也好瞧瞧我冀州男儿的雄风!”

“……”盛红衣闻言一愕,可看着易五等人从容模样,心中也稍稍安定下来:

“既然五将军有把握,那小妹便作壁上观,好生瞻仰便是!”

“杀!”

便在两人攀谈之际,城下大军已是冲过了护城河,一时间战鼓高歌,攻城大军突然向两翼散开,数十座攻城
战锤、战车自万军中杀出,直奔着城门汹涌而来。

“先登者,连升三品!”

“英”字骑下,身形高大威猛的慕容英振臂高呼:“儿郎们,给我冲!”

“战备!战备!”
而冀州城头之上依然是一片从容,即便受城下的呼声影响,但几位将军的高声指令却是清晰可闻:“弓手准
备!”

“三百步!”

“一百步!”

“五十步!”

“放箭!”

随着严威将军一声令下,城头弓手瞬时万箭齐发,宛如天外流星般的箭雨直射城下,立时便将那攻城之势打
乱,但鲜卑大军人数众多,近年来也学着南明造出了一批战车战锤,如此有备而来自不会被一番箭雨所阻,稍稍
整理,便趁着弓手齐射间隙再度挺近。

“弩手准备!”

“三十步!”

“二十步!”

“放箭!”

胡元昊一面下令,一面亲身行至一处弩车之后,所率两千弩手皆是训练有素,只待他一声令下又是一轮弩车
与连弩的精准齐射。

弩箭虽弓箭射程,但杀伤穿透却是更具威胁,而胡元昊所率这支弩手营更配置了三台大型弩车,所射之器竟
是七尺长枪,待得鲜卑人靠近之时,弓手退下,弩手的这一番出其不意,一轮伤敌之数已近千人。

“好!”城头的盛红衣等人看得热血沸腾,无论是久经战阵的盛红衣还是初上战场的吕松都被眼前这一幕深
深震撼,然而身侧的易五听着这一声呼好却是从容一笑:“诸位将军,好戏还在后头呢!”

“云梯上墙,战备!”

果然,易五话音未落,鲜卑大军便已杀至城下,即便弓弩杀伤巨大,但对于数十万大军的冲击依然是杯水车
薪,随着鲜卑大军完全靠近,云梯,战锤、战车等各项器械纷纷登场,鲜卑大军士气回升,城下冲杀的同时纷纷
呼号着“报仇”、“杀光”的字眼,一时间杀气更盛。

面对鲜卑人如潮水般的攻势,冀州城头的将士终于开始露出些许慌乱,易五坐镇城头,数十名传令军士各执
将令而去,随着严、胡二将的弓弩手竞相撤去,易十一、易十七所率部众接管城头,城头早早备齐了各式守城器
械,直待鲜卑云梯一架,刹那间便有无数飞石、滚油投掷而下,杀得攻城大军呼天喊地、死伤无数,而若有侥幸
躲过这一轮投掷登上梯顶,守备军士却已备好叉竿直取云梯顶部,合数人之力,连人带梯一并击落……

“军纪严明,指挥有度,配合默契,冀州军无愧我南明第一强军,今日所见,盛红衣受益匪浅。”如此局面,
盛红衣也已看出局势,敌阵之中若无后手,此番攻城想来便是无功而返了。

“哈哈,不过是遇到个不知变通的蛮子而已,若是慕容先亲至,此战不会如此轻松。”易五倒也并不倨傲:
“早年曾随义父于冀北与慕容先有过交手,当年他还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娃娃,却能在义父重围之下布下三道疑
兵突围而出,就连义父也说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那慕容先既是率军南下,却为何不亲自指挥?”盛红衣道出了众人疑惑。

“这也是我等不解之事,慕容先这二十万人围城三月,约莫三五日便攻城一次,死伤不计,可领兵之人不是
他的身边副将便是这位莽夫胞弟,其真身何在却是不得而知。”

“……”盛红衣闻言亦是陷入沉默,冀州军中连易五都捉摸不透的事,她初至冀州又哪里能轻易揣度。

“易将军,”沉默之际,身侧的吕松却是忽然朝着易五言道:“小将有一事想要请教。”

“哦?”易五一路上虽是对盛红衣颇为礼敬,但对她身后的这几位副将并未注意,如今见他出声,先朝着盛
红衣瞧了一眼:“这位是?”

“末将吕松,”然而吕松却是率先答道,随即也不等易五接话,便自顾问道:

“冀州城高墙厚固然易守,但若敌军倚仗人数之众,攻城之时掩以地遁之法,在这冀州城里刨出一条路来,
将军该如何应对?”

“……”盛红衣闻言目光一亮,原本还想叫住吕松的话语立时收回,冀州军在城头的这番布置滴水不漏,可
冀州城如此辽阔,底下的鲜卑人若是懂得地遁之法,向城里挖出几条地道来,届时定会搅得冀州军防不胜防,而
吕松如此急切的提出此问,自是想让易五提高警惕,快些防备。

“呵,”然而易五脸上却仍旧没有一丝慌乱,却见他目光在吕松上下打量一圈,随即又转身向着盛红衣哈哈
大笑:“不愧是红衣将军旗下的人,如此短的时间便能想到此处。”

“将军可有防备?”吕松自是听出他言下之意。

易五微微一笑,随即大手指着城下忽然冒出的一团黑烟:“且看!”众将目光所及,却见着鲜卑中军之处冒
出一团滚滚黑烟,透过黑烟四周仔细观摩,却是从一处不知何时挖掘出的地道眼口冒出的。

“这?”盛红衣等人目瞪口呆,看到此处哪里还不明白,鲜卑人并不愚钝,城头拼命冲杀之时,城下亦有专
注土工之人悄悄采掘,打算以地遁之法混入城中,然而这地道才入一半,便给人用火石硝烟给逼了回来。

“是地听之术!”

又是吕松,在众人疑惑之际已是目光回首,于城头附近的几处老井发现端倪:“深井、薄缸、薄牛皮,却不
知是冀州军中的哪位将军习得此法。”

“想不到你也懂『地听』之术!”易五又一次对这位年轻人刮目相看,转而指着内城方向的一栋宅院:“我
九弟自幼耳目聪颖,义父早年为他请了名师,这才学得一手『地听』之术。”

“佩服!”吕松当即抱拳,对这支冀州军更加钦佩,吕松自小常读兵书,早年间还喜好与姐姐对阵讨教,自
觉也算懂些兵法,然而眼下的冀州军,上至统帅决议,下至军卒配合均已做到了无可挑剔,南明有如此强军驻守,
却是可以高枕无忧。

“敌军撤了!”忽然,城头有人发出呼喊,易五等人快步上前,眼见得城下敌军冲锋之势已褪,阵中也已开
始鸣金收兵的号角,大军开始仓皇撤离。

“来人,擂鼓!”易五见得此状目光一凝,旋即便又是一阵高呼,一时间城头鼓声再起,鼓点极其密集,显
然是有冲杀之意。
“将军可是要追击?”盛红衣料想到易五的意思,当即出声提醒道:“敌军虽乱,但声势仍在,若是追击太
深,恐有不测!”

“哈哈,盛将军是要劝我『穷寇莫追』吗?”易五哈哈大笑:“盛将军莫非忘了,我冀州军还有一支神
兵!”

“燕尘!”吕松目心中一热,脸上已然现出几分兴奋,然而瞬息之间却又有了顾虑:“镇北侯病重,谁人能
驾驭『燕尘』?”

“嘟嘟嘟嘟——”然而还未待易五开口,城下便已响起一阵牛角号声,一时间那被冲城锤撞击了数合也未曾
打开的大门竟是主动敞开,而城下,一支近两千人的银甲铁骑早已整装待发。

“杀!”

一声清亮的女声破空传出,随即便是一千八百银甲铁骑奔涌而出,直朝着溃逃的鲜卑残军冲杀而去。

“易云霜!”到得此时,盛红衣等人哪还认不出城下领军之人,先前易云霜借换衣未与众人同行,却不想再
出现时便已成了这支神兵“燕尘”的主帅。

兵无常胜之理,但有神兵之说,百余年前有烟波楼的惊雪将军炼出神兵“救赎”横扫中原,而后这百年时间
里不少兵家效仿,或严明军法、或激发欲望、或久历沙场,百年时间倒也涌现出不少“神兵”之名,然而南明百
余年来局势安稳,各路“神兵”究竟有多少成分倒也不得而知,然而这支“燕尘”确是当世神兵之中最为耀眼的
一支。

“燕尘”前身出自百年前威震漠北的燕云十八骑,镇北侯发迹于漠北,亲眼目睹过塞外铁骑的悍勇,自他崛
起之后,于古书之中改良了当年“燕云十八骑”的重骑战法,以银甲取代重甲,终是打造出了这样一支一千八百
人的银甲铁骑,其后二三十余年里,银甲铁骑所经之处无比摧枯拉朽,草原骑兵见之无不望风而逃,只因这银甲
铁骑声势高大,于数里之外便呢个卷起烟尘,这才有了“燕尘”之名。

“烟尘”一出,城外战场瞬间便扬起一阵飞尘,银甲铁骑飞涌而出,所过之处俱是鲜卑逃兵的尸体,身着银
甲的易云霜一马当先,一柄红枪于乱军之中肆意挥舞,宛若天神一般不可阻挡,而那身后的银甲铁骑各个银装包
裹,战马过隙间直杀得血流成河。

“列阵!列阵!”

“反击!”

“燕尘”不过半里,敌阵之中果真冒出一支督军,各个手执刀刃怒喝着前方的逃兵:“再有后退半步者,就
地正法!”

然而逃兵人群颓势却没有半分衰减,反而是群声高呼:“是『燕尘』,『燕尘』来了……”

“快……快逃……不然都得死!”

“轰!”果然,顺着逃兵的后方望去,滚滚烟尘之下,银甲铁骑正汹涌而来。

“燕……燕尘!”手指刀刃的督军们纷纷下破了胆,哪里还顾得上清算逃兵,自己反倒是调转方向拔腿就跑。

督军之后早已做好了反击准备的一支部队同样脸色大变,眼前所见全是友军的溃逃,而耳中所听也全是“燕
尘”的名字,一瞬之间,中军大乱!

“『燕尘』来了,逃……逃啊!”

********************

“唔……唔唔……呕……”

固原小镇东郊地牢,琴无缺猛地扭开脑袋,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却是直接趴在一处痰盂上干呕了起来。

“呵,谁允许你吐的?”高坐于大椅上的宁王萧度冷声一喝,对眼前少女那痛苦皱眉的模样没有一丝怜悯:
“还不快滚过来?”琴无缺并未理会,从昨夜到如今,她已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辰,在催情香料、枷锁夹板、奇
巧玉蛇的连番淫辱之下早已将体内的精神、元气都泄了个一干二净,如今又被宁王强行按压在身下“教授”嘴上
功夫,那一股股令人窒息的腥臭直入脑海,微弱的神识渐渐恢复,终于忍不住发起反抗,咬牙将那丑物吐出,转
而向着一侧的痰盂干呕。

“呼……呼……”干呕作罢,琴无缺大口喘息,仿佛饿极了的乞丐一般不断呼吸着,对于宁王的叫唤却也不
再听从,转而是抬起头来正视着这个满脸淫欲的男人:“你……你要怎样……怎样才肯放我?”

“放你?”宁王哈哈大笑:“到了现在,你还没弄清自己的处境吗?”

“我……我知道,”琴无缺喘息一阵,言语也稍稍平静下来:“你若将我囚禁于此,我不过只是你的一副玩
具,与别的女子有何差别?我的武功你也知道,只要你肯放我,我愿为你杀人,我知你觊觎皇位已久,我便为你
杀了皇帝如何?”琴无缺这番话倒也没经过多少深思熟虑,但她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淫辱折磨,此刻已然清晰的认
识到这宁王的手段,若是任由他处置,自己早晚会落得个“母狗”下场,届时即便是有人来救她,她或许也早已
被人乱了心智,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寻出一个借口,让她能脱逃而出的借口,只要去到外面,她便有机会联系到
念隐山上的师傅和师姐。

“倒是有点儿意思,”宁王稍作沉吟,随即便朝着琴无缺看了一眼:“也不知你身上这透骨钉还能不能
拔。”

“……”琴无缺心中一动,虽是自知与虎谋皮,但眼下她也没了退路,当即低声道:“既是能种入我体内,
便一定有法子取出。”

“是吗?”宁王半眯着眼朝她走了过来,手指轻佻的在她的俏脸上抚摸:

“买卖倒也不错,可这事儿得从长计议,急不得。”言罢又将大手向下探寻,一路沿着少女才刚刚清洗过的
白嫩身子划过:“再说了,你这样的绝色若是轻易放走,本王可有些舍不得。”

“你待如何?”琴无缺已然有些摸不准他心中所想。

“这样吧,我大抵还要过些时日回京,这些时日你便乖乖听话,等回京之后,咱们再谈那笔买卖如何?”

琴无缺闻言又是一阵气苦,历经一天一夜,她已然知道所谓的“乖乖听话”代表着什么,然而即便知道,此
刻她为鱼肉,已是无力再与他还价:“好,待你回京之时,我为你杀人,你放我走。”

“好说,好说!”

宁王笑着答应,随即便又一把将少女娇躯搂入怀里,大手又是一番游走抚摸,嘴上却更加不饶人道:“既如
此,那咱们再继续学学这口舌之术?”
“嗯,”琴无缺双目认命般的轻轻闭上,随即便按着适才的动作缓缓跪倒在男人的座位跟前,用手轻轻握住
那支还沾有她口液的肉枪,满脸苦色的张开小嘴,一点一点的将肉枪吞入口中。

“嘶……”宁王一声轻啸,虽是经历了一夜的折腾,可毕竟是天生的色种,胯下老枪被女人的温唇稍一包裹
便显得格外精神,不自觉的向外延展,瞬间便将琴无缺的小嘴撑了个满。

琴无缺难受得眉头紧皱,下意识的就想要低头吐出,然而宁王却是眼疾手快,先一步按住女人脑袋,嘴上喝
令道:“听话,好好含着,别吐。”

“……”琴无缺心头一片灰暗,若是换作从前,有男人说出如此侮辱的言语,定是要被她的琴音剑曲给弹得
心脉尽断,可如今自己非但不能反驳,反而却要按照男人的吩咐行事,她深吸口气,强忍住心中作呕的冲动,继
续将那肉枪稳稳含在嘴里。

“是了,先教你个简单的,憋住气,把它使劲儿往里塞,直塞到你喉咙里,越深越好。”言罢宁王便是撇嘴
一笑,这“深喉”的功夫对于寻常女人而言自然算不上简单,可这位琴峰主虽是武功全失,但体质和耐力想必是
还在的,也不知她能够忍到多久。

“咕……呕……”

果然,在适应了男人肉屌的气味和尺寸后,琴无缺倒也没再去拒绝这一指令,兴许是觉着对比昨夜的痛苦与
耻辱这些已经算不得什么,便当是幼时生病被师傅师姐喂上苦涩汤药一般,小嘴竭力张到最大,让男人的肉茎一
点点挤入唇齿之间,而后便又用樱唇缓缓合上,顺着男人的肉茎一点点向里吸吮……可这肉茎却并非她所能控制
的长短,起初含入嘴里时还不过手指长短,可一到嘴里,经过那唇内壁腔的包裹,很快便是扩展到了两倍长度,
沿唇齿向着喉管缓缓插入,她一度想要够到肉茎的最根部才好停下,可没想着肉枪才刚一触及喉咙,她整个人立
时便像是被鱼刺卡住了一般痛苦,而宁王偏生喜欢的就是她如今这副痛苦的模样,见得此状非但不会退出,反而
是抱住琴无缺的小脑袋一记狠顶,直让整根肉茎完全深插入那紧窄的喉管中去。

“嗷……呜……嗷……”

女人被这一阵极致的压迫感弄得嗷嚎大叫,可小嘴被堵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在男人的掌控挤压中没有半分
反抗余力,那如鲠在喉的痛苦和身心的绝望直让她痛不欲生,恨不得就此撇下种种因果了解自己,几息之间,整
个人脸色寡白,气息也变得弱了许多。

“噗”的一声,琴无缺只觉得牙关猛地一松,男人的肉枪竟是出乎意料的从喉道里抽了出去,稍稍能让她喘
上口气,然而也就是这一口气的功夫,那抽出的肉棒再度深插而入,这次插得太急,倒是没去对准那细窄的喉管,
琴无缺本能的伸出莲舌,舌尖在喉管外形成一道庇护,倒是抵住了男人的攻势,然而宁王却并没有半分阻隔,随
即便又是一记轻抽,又一记深插……“噢……咕噜……咕噜……”

肉茎的接连快插完全堵住了女人小嘴的呼吸,口腔里本能的泛起一道香津,而随着男人的攻势,香津口液渐
渐积涌泛滥,及至与莲舌混作一团,而男人的每次攻势都能搅得莲舌与香津缠绵,直在那小嘴里发出“咕噜咕
噜”的水渍声响,舌尖的轻柔配上香津的温热最是让男人欲火沸腾,尤其是她那无师自通的莲舌轻抵,更是让宁
王的肉枪有一种撞击花芯的美妙触感,几番狠插之下整个人迅速进入状态,修整了一夜的精力再度亢奋,当下直
从座椅上站起,神色激动地抱住女人甄首,腰腹不断向前加速,控制着下身的肉枪疯狂的向里抽插。

“咕咕……呕……咕……呕……”

而小嘴被人当做屄穴的琴无缺自是遭遇到了此生最为痛苦的时刻,男人的动作之大已然是将她的小嘴当成了
没有知觉的精盆,那粗鲁狠辣的抽插速度直令她在一阵天旋地转中濒临爆发,即便有莲舌与香津的软蠕阻挡,可
那肉枪毕竟是坚硬如铁的硬物,稍不留神便能划过莲舌闯入喉道,又或者在她牙关壁腔里钻出个侧边凸出,即便
是正好落在莲舌的包裹中,那完全体的尺寸也是令人难以持久容纳,半晌功夫不到,琴无缺已然开始翻起白眼,
瞳孔之中已然有些失神游魂的迹象,显然已是强撑到了极致。

“嗯……吼……”好在宁王今日起床时没服过什么药物,一番狠插之余身子也已到了极限,一声憋足了劲的
虎吼之下,男人长枪又一次狠狠撞击小嘴里的莲舌,而这一次,男人不再急着抽出,反而是全身一抖,一股温热
粘稠且带着几分腥臭的液体顺势喷射而出……

“呜呜……呜呜……”面对着这样的冲击,琴无缺陡然警醒,连忙开始摇头挣扎以企图摆脱男人的控制,可
宁王虽是激射之后身体虚弱,可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琴无缺却是轻而易举,当下双手使力掐在女人的后脑脖颈处,
嘴上厉声斥道:

“别……别动……敢洒出来一滴,本王让你这辈子都出不去!”

“呕……呕……”

宁王的肉枪虽也有些气味,可毕竟是养尊处优的王爷,靠着日常保养和熏香的作用倒也不难下口,可此刻从
那肉枪处喷射而出的却是身体里最原始的精华,那腥臭的气味冲击比起肉茎本身强了十倍不止,如此贸然让她完
全含住,却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但男人的指令此刻却是根本不容她拒绝,也不知是对之后逃出去的一丝残念牵引,还是选择了服从之后心底
里习惯性的接受,琴无缺即便是忍到面色狰狞也没有奋起反抗,直到男人缓缓将那丑物抽出也不曾倾洒一滴。

“不错,”宁王一番激射作罢,心里又动起了玩闹的心思,当即俯下身朝着女人调笑道:“这玩意儿最是滋
补养颜,你且吞下,让本王瞧瞧你的诚意。”

“咕噜……”这回的琴无缺却是没有半分犹豫,她嘴里早被这一团粘稠事物搅得作呕,如今既是不能直接吐
出,那一口吞下便是对她最好的解脱。

然而她到底是低估了男人的精液,那粘稠的感觉吞入小半之后便有一股卡在了喉道上不再动弹,任她猛吞几
口唾液想要一同混入却都不得如愿,一时间面露难色,显是不愿被这滋味继续折磨。

“嘿,我瞧你还是有些不习惯,”宁王重新退回座椅,双脚却是故意搭在琴无缺的柔嫩香肩上,一副高高在
上的口吻:“这些时日你可要天天与它打交道,你的小嘴,骚屄、屁眼儿、脸上、腰上、屁股上……你身上的每
次都逃不掉,依我看,你还是早些适应得好。”

“……”琴无缺闻言一愕,随即下意识将脸扭了过去,这一句折辱直让她双手捏拳,紧咬牙关,被男人双脚
压着的身子不禁有些发抖。

“嗯?”宁王冷笑一声,自是瞧出了她这会儿的抗拒,但他却也满不在乎,时间还长,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个
女人完全堕落,就像今日,她不也开始接受了这“口舌之术”吗?

“是!”琴无缺回过头来,麻木的脸色里当然挤不出什么笑容,但有了这一声应答,宁王自也满意得哈哈大
笑。

“交易放走?行刺皇帝?”

宁王越想越是得意:本王是当下夺嫡首选,哪里需要如此铤而走险,冒天下之大不韪,更何况,似这等娇软
可爱的小娘子,还是留在府中圈养起来更合心意。
********************

乌城。

进驻乌城已过三日,自那日易云霜率“燕尘”大破鲜卑之后,连日来再不曾有鲜卑人滋扰,盛红衣奉命进驻
乌城,然而几日过去,凭着对战况本能的敏感,盛红衣总觉着有些不安。

鲜卑人并不如她想象的强大,冀州也并没有到危亡的地步,可为何镇北侯却在一个月前便上书求援,难道真
是因为自己的病情?

乌城虽是能与冀州相距不过三十里,其间也并无高山长河阻隔,一马平川之下,一方被困,另一方携精骑疾
驰,不过半日便能抵达,以此犄角之势来牵制敌军,却是能让鲜卑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但若鲜卑人真敢妄动呢?

鲜卑人足有二十万,即便是那日被易云霜杀得大败,十数万大军依旧是战局中的主导,若是孤注一掷围攻这
无险可守的乌城,若是冀州无法分出援军……盛红衣不敢多想,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她固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但对于身边的将士,她自然要保持着为将者的镇定。

“张世,滚石、叉竿等器械准备得如何了?”

“回将军,这乌城孤城一座,收集这些有些困难,目前也在抓紧搜寻中。”张世面露难色,这乌城受战事影
响早已是座空城,要搜寻那许多守城器械的确不易。

“将军,你说鲜卑人真会来吗?”见盛红衣皱起眉头,一旁的副将赵平赶紧转移话题:“咱们五万人守这里,
鲜卑人要啃,自然要伤筋动骨,而冀州城有『燕尘』这等神兵在,鲜卑人稍有动作,恐怕连老巢都要被冲个稀
碎。”

“鲜卑人来与不来,自有上官决策,我等既已受命镇守乌城,那便绝不容此城有失,张世、赵平,莫要耽搁,
命各部抓紧修筑城墙,搜寻一应守备器械,不容有失。”

“领命!”两人不再多言,抱拳领命,然而正要撤下之时却听得远处一阵呼啸之声传出,盛红衣神色一紧,
扭头便向着城外望去,却见着目光尽头现出一阵滚滚尘烟,不过几息之间,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正向着这小小的乌
城奔涌而来。

“敌……敌袭!”

城头士卒一时面色大变,声色颤抖的传达着敌袭的消息。

而盛红衣虽是寒眉冷皱,但此刻却也干练果决的抽出宝剑:“切勿慌乱!传令各部,全军战备,严守驻防之
所,再有动摇军心者,斩!”

“传令斥候营出城,求援冀州。”

“是!”

跟随盛红衣的几位统领倒也迅速恢复冷静,当下各自领命而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全军便已集结完毕,城
头弓弩、器械准备充足,一应统领、偏将纷纷集结于城头,等候着盛红衣的下一步指令。

盛红衣眺望城下,却见着城外的鲜卑大军并未发起攻城,转而是全军于城外延伸扎营,十数万大军呈合围之
势将乌城团团围住……“他们要围城?”

敌军动向显然出乎意料,若是急行强攻,乌城或许因为战力不足,有着被一击即溃的可能,可若是围城,冀
州城的援军一到,里应外合之下鲜卑又哪里能够抵挡。

他们哪里来的底气?

盛红衣疑惑之时,却见得敌阵之中缓缓驶出一骑,两百步开外弯弓搭箭,盛红衣还未听到弓弦之声,利箭便
已呼啸而至。

“将军小心!”不远处的吕松却是早有警觉,危机之时挺身而出,当先一步挥剑一劈,倒是稳稳将那利箭斩
成两段。

“有书信!”不等众人惊乍,吕松先手拾起地上断箭上所束缚的一封书信,本想径直打开,可转而又想到此
刻军中身份,当下也强忍住好奇,直将书信递与盛红衣。

盛红衣在一阵惊愕之中接过书信,目光先是在吕松身上瞧了一眼,似乎是想感念他又一次的救命之恩,但当
下情势危急,她自不会多说什么,旋即打开信件:

盛红衣将军亲启:

久闻将军之盛名,今日事逢时局之变,方得与将军会猎于疆场,何如幸哉!

本王自承鲜卑以来,上邀天眷,驰骋拓地万里,今带甲兵二十余万,东联高丽,西结吐蕃,举草原之力而来,
汝孤城一座,新兵孱弱,何当一击?

惟本王念及上天仁德,不忍妄行杀戮,尔孤军将士各有父母妻子,岂愿以血肉之躯,当吾雷霆一击乎?

而今南明不得天佑,天子无嗣,引群雄觊觎,各地天灾,暴民四起,以将军之英明,固已知之审矣。

不若纳城请降,保全一城生灵,以国家兴废之端观之,诚以区区小节,何足挂怀?

另尚有一事相告:贵国镇北侯月前新亡,恐冀州城无以为援,将军坐守孤城,实未不智者也,还请将军三思
度之。

写在后面:《剑起余波》第一卷在这就算结束了,虽说我尽可能把剧情节奏加快,但还是感觉肉戏有些少了,
包括到第二卷里到现在肉戏也并不频繁,对此我确实有些惭愧,也希望读者朋友们多多忍耐,等一切暗线浮出水
面,喜欢反转刺激的朋友肯定会大为震撼。

第二卷 国之将倾

第 21 章 孤城喋血

边关长夜,一弯星月高悬。

冀州镇北侯府灯火通明,除了轮值的严威与负责地听的易九,其他几位冀州主将早已齐集一堂,但出乎意料
的是,所有人的头上都裹着一道白巾。

自慕容先兵发乌城之日起,冀州城便公布了镇北侯易老将军遇刺身亡的消息,易云霜于城头指天立誓:将以
慕容先项上人头告慰镇北侯在天之灵。

一时间冀州城群情激奋,求战之人络绎不绝。

“哎,真想不到,他们竟是能打到这个地步,”易五怅然一叹,语声之中却是带着几分矛盾。

位居主座的易云霜身着孝服,自上而下白衣净洁,眉宇微皱,较往日的飒爽英姿,此刻更添几分凄美:“盛
红衣出身西北边军,能于一众男儿中杀出『红衣将』的名号,自不会是庸才,那日你不也说,她麾下也有人瞧出
了『地听』的事吗?”

“……”易五对易云霜所言自是极为认同,无话可说,可一想到这位“红衣将军”的下场,不免有些伤感:
“云霜,他们……”

“五叔无需多言,”见易五仍有些犹豫,易云霜立即出声打断,语声冷漠:“乌城诱敌之计,是我等早已定
好的,于公,我冀州军要挡住慕容先的『厉鬼』和草原联军,非行此计不可,于私,镇北侯之仇不共戴天!”

“……”易五闻言心头一震,一句“镇北侯之仇”瞬间便让他无话可说,父仇不共戴天,冀州城上下早已军
民一心,若是能报仇,区区五万援军又算得了什么。

“报!”突然门外传来一道急行脚步,众将纷纷侧目望去,见是乌城方向的斥候来报,立时都打起了精神。

“启禀将军,今日慕容先大军加剧了攻势,乌城战况惨烈,折损过万,主将盛红衣中箭,生死不明。”

“……”众将闻言均是面露难色,即便是刚才还冷声告诫的易云霜此时也已闭上双目,脸上难掩落寞之情。

“那乌城可还在?”易五连忙上前问出了众人最关切的问题。

“乌城尚在,据说鲜卑人本已登上了城楼,破门时被一位小将连斩百人,又率援军将城楼夺了回来。”

“万幸!”易五长叹一声,这会儿却不再忙着感怀乌城援军的性命,反倒是埋怨起来:“这……刚还说他们
守得好,怎么今日这就不行了。”

“五哥,那毕竟是慕容先,集鲜卑、吐蕃、高丽三国之力,近三十万大军,又有神兵『厉鬼』,破城想来也
是早晚的事。”

“『厉鬼』可有现身?”易云霜出声问道。

“并未发现『厉鬼』的踪迹。”

“嗯,”易云霜沉声点头,随即回到厅中,朝众将言道:“众位叔伯,乌城诱敌之计已生变数,盛红衣中箭,
两日内乌城必破,若鲜卑元气未伤,恐难逼出『厉鬼』。”

“两日……哎……”易五又一番叹息,鲜卑围乌城才不过三天,如今算来,距离他们当初估计的“十日城
破”足足提前了五天。

“云霜,会不会太武断了,这批援军据说是抽调的府兵精锐,那日咱们也手把手的教了他们守城之法,只要
有人……”一旁的易十七小声说道,他虽是易云霜的小叔,但在军中却是对这位侄女最为敬服,即便是有所怀疑
也不敢大声言语。

“绝无可能,”易云霜缓缓摇头:“十七叔莫非忘了,鲜卑人的箭上,可都是淬了剧毒的!”易云霜轻轻一
言,立时让在场之人陷入哀思,若是盛红衣尚在,乌城或许还能坚守个几日,可若是盛红衣中毒身亡,那剩下的
援军群龙无首,溃败只是时间问题。

“自明日起,众位叔伯出城滋扰再进十里!”易云霜语声果决,可心中却带着几分不忍,冀州城为供养“燕
尘”,城中骑兵稀缺,众位叔伯出城所率的大多是歩卒,如若遭遇『厉鬼』,几乎没有生还可能,与其说是“滋
扰”,更不如说是“以身作饵”。

“是!”但一众叔伯却并未有一人犹豫,纷纷正色抱拳,语声洪亮。

“诸位叔伯,珍重。”

********************

乌城。

自城楼而下早已是满目疮痍,整座城池几乎都已被漫天的尸臭与血腥覆盖,大街小巷遍地血水,行走在其中
的吕松实在难以想象,三日前,他们还是一支斗志昂扬的五万精锐。

慕容先亲率大军前来,虽是出乎意料,但对于他们而言也并非没有预料,但那一则名为劝降实为震慑的书信,
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慕容先西联吐蕃,东结高丽,倾草原之力,合兵近三十万,小小的乌城于他而言不过是旦夕可破,所谓的犄
角守备,在三十万大军面前不过是一桩笑话而已。

但比起敌军威慑,更令人心寒的,是冀州军的动向。

镇北侯月前新亡?

这究竟是何时的事?

如若真如慕容先书信所言,那冀州城他们所见到的,不过是一场骗局,可究竟为什么要将他们骗入这乌城死
地?

可如果镇北侯未曾亡故?又如何对慕容先的动向一无所知,任由他远交近攻,落得如今局面。

吕松猜不出,盛红衣麾下众将更是一头雾水,此时众人正围在盛红衣的房门外,各个浑身浴血满目通红,直
恨不得提刀上马冲出城去与敌军杀个痛快。

“吕松,今日多亏了你。”薛亮见得吕松进屋,当即上前搭话:“若不是你带人夺回城门,咱们都要玩
完。”

众人纷纷点头,当时盛红衣中箭,众将急忙扶她下楼,城头一度失守,若非吕松神勇夺回城门,鲜卑铁骑必
将长驱直入。

吕松此时也顾不得与众人寒暄,瞧了一眼昏迷中的盛红衣问道:“将军伤势如何?”

“哎……”说到盛红衣,众人纷纷沉默,张世低声道:“箭上有毒,军医说已时日无多。”
“天杀的鲜卑人,卑鄙无耻!”赵平怒吼一声,握着战刀的手“咯咯”作响。

“各位将军,此刻情势危急,切不可呈一时之勇,”到得此时,吕松也不再顾及身份地位,径直朝着众将言
道:“我看今日敌军攻势已乏,想来也是无力再战,张将军可先命大军修整一夜,但巡卫之责却要加重,切莫给
人以可趁之机。”

“……”张世闻言略显犹豫,一来是摸不准他言语推断是否准确,二来是吕松毕竟是个新兵,虽是几次立功,
但毕竟人微言轻,叫人难以信服。

“另外,在下也曾学过一些药石之术,想去看看盛将军的伤势。”

“哦?”张世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神色激动地捉住吕松衣领:“你……你能治好将军?”

“……未必。”吕松略有犹豫,他当时亲眼瞧见了盛红衣中箭,即便是箭上无毒,想要活命都已困难。

薛亮上前拍了拍张世的肩膀:“无论如何,先让他进去看看吧。”

吕松入得房中,抬眼间却是见着盛红衣早已睁开双目,满脸温柔地深望着他。

“将军醒了?”吕松连忙上前:“吕松学过一些医术,想为将军把脉。”

盛红衣面色有些寡白,伤口虽是经过调理但仍旧是疼痛难忍,还未等吕松说完便将白净的臂腕伸出被子。

吕松躬身上前,手指按住女人脉搏细细切脉,脸上越发显得凝重。

“你刚刚在屋外说的,我都听见了,咳咳……”盛红衣边说边咳,但语声却是较往日轻柔了许多:“临危不
乱,却是个难得的人才。”

“将军伤势严峻,不便多言。”吕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以盛红衣伤势为重推辞。

“没关系,”然而盛红衣却是打断了他的告诫,继续道:“到今日冀州仍没有消息,我苦思无果,今日正好
有时间,想听听你的想法。”

“嗯,”吕松也知事关重大,当即便将心中所想据实相告:“依我看,慕容先书信所言恐怕并非虚言。”

“依据有三,其一,镇北侯上书求援之期与慕容先所言相符;其二,易云霜封闭消息,以月余时间整合冀州
军力,执掌神兵『燕尘』,再以镇北侯之名上书求援,而这期间,慕容先便正好与吐蕃、高丽勾结;其三,乌城
说是早早备好了粮草、军械,但实际只有一月之数,若是所料不差,易云霜,是故意为之。”

“……”盛红衣闻言并未言语,双目缓缓闭上,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可我实在不懂,她究竟为何?”吕松继续言道:“她冀州城有七万人,加上我们足有十二万,再有神兵
『燕尘』,要阻挡鲜卑人未必没有办法。”

“或许,她想毕其功于一役吧!”盛红衣缓缓开口,语声里带着几分虚弱:“若是鲜卑久攻不下,以慕容先
之能,鲜卑人自能从容撤走,冀州兵困马乏自然也无力再战,而如果以乌城为饵,诱得鲜卑精锐尽出……”盛红
衣说到此处目光一凛,强忍住身体痛苦与吕松对视一眼,竟是异口同声道:“神兵!”

“若是如此,那便说得通了,”吕松收回搭脉的手,脸色肃然:“鲜卑阵中定是有一支实力不弱于『燕尘』
的神兵,二者互相忌惮,故而才有这乌城之围。”
“易云霜想用乌城诱出鲜卑神兵,而慕容先却将计就计,以雷霆之势攻打乌城!”

“呵,”盛红衣苦笑一声:“想不到我区区五万援军,竟成了他们博弈的棋子。”

“但却至关重要!”吕松却是神色一凛,眼中露出一丝坚定:“虽是弃子,但并非无路可退。”

盛红衣摇头道:“乌城城小,外面有三十万大军围城,要想突围只会自寻死路。”

“不是突围,”吕松言道:“是死守!”

“嗯?”

“要想求生,必得冀州来援,而要想冀州来援,只有打出价值!”吕松神色肃然,但言语之间已然有些激动:
“慕容先今日强攻未果,他日必将攻势更猛,但兵者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我们挡住了慕容先,
逼得他先出神兵,易云霜后出『燕尘』,乌城之围也便解了。”

“哎,五万对三十万,谈何容易……”

“将军错了,是三万八千!”吕松也是露出苦涩笑容:“这几日的伤亡已出,我军阵亡三千余,重轻伤九千
余,如今城中能战的还有三万八千人。”

“咳咳……”盛红衣闻声有些激动,身体经不住竟是连咳了数声,吕松见状将她臂腕放回被子,并细心的将
床被铺盖完全。

盛红衣身为女将,早年便习惯了独自起居,即便是在燕京城也用不惯仆人丫鬟,如今见吕松如此不免有些脸
红,随即便插开话题:“你瞧着我还有多少时日?”

“……”吕松闻言沉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复。

“到得此时,你瞒我也无意义,我之性命,关乎全军安危,我有权知道。”

吕松无奈,只得坦言:“箭上倒是还好,只是这毒太过狠辣,若有珍稀良药,或有救治希望,可如今局面…
…”

“……”盛红衣沉默不语,片刻后又对吕松言道:“你是习武之人,我曾听人说过,习武者的内力能助人压
制毒性……”

“不可,若是用内力强压,非但不能根治疗,反而会让毒性入腑,少则十天,多则一月,毒性发作,届时便
再无希望……”

“一个月啊,”盛红衣脸上倒是有了几分镇定:“足够了吧。”

“……”吕松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乌城如今危在旦夕,能多守一日便是万幸,而她作为主将若是倒下,全军
必然衰颓,更无战意,与其如此,倒不如行此破釜沉舟之法。

“去把张世叫来,我有话与他说。”

吕松满脸犹豫,但终究还是走出房间叫来了张世,张世见得盛红衣苏醒,登时喜出望外,忙不迭的跪倒在床
前:“将军,您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放心,乌城只要还在,我便不会倒下。”盛红衣深吸口气,竭力让自己的话音变得稳健:“张世,即刻起,
便由你杜帅三军,全权负责乌城防备。”

“将军,末将定竭力而为。”

“另外,这位吕松是麓王世子举荐的能人,你切要多多听取他的建议,切记。”

张世微微一愕,不禁回头朝吕松看了一眼,一时间已猜到了盛红衣的心思,但他追随盛红衣多年,对她有着
盲目的信任,当下便不再犹豫,回头抱拳,目光坚定:“张世领命。”

“甚好!”

********************

“吴前愿誓死效忠世子殿下。”

“张甫愿誓死效忠世子殿下。”

燕京麓王府内,两位身材魁梧的壮汉同时跪倒在萧琅书房之内,效忠的呼声虽然有所收敛,但脸上的动容神
色倒是瞧得出言真意切。

“两位还是称『萧琅』为将军吧,我既领了『御前将军』一职,那自当一切为众兄弟考虑,必然不会令兄弟
们跟我受累。”

“有世……将军这话,我等就放心了!”

“既如此,我等便不叨扰将军了。”

见二人表完忠心便匆匆离去,站在萧琅身后的徐东山这才寻了个话头:“世子不愧是世子,只三言两语便将
这对齐王的暗子给收为己用了,依我看用不了多久,咱们便能完全收服这京虎营。”

萧琅闻言却是缓缓摇头:“哪有如此简单,这两人的家世、前程都在京中,岂是我一两句话便能感化的。”

“啊?”徐东山皱起眉头:“难道他们不是真心……”

“真心也好,虚情也罢,”然而萧琅倒是面色坦然:“无论是齐王还是宁王,都想在军中与我使些绊子,只
以为这京虎营里的人全是他们的眼线与暗子,靠着家世、前程束缚,让我这个『御前将军』做不成器,可他们却
是忘了,家世、前程固然能威胁一时,但却难以维系,瞧着吧,不出半月,京虎营必将归服。”

“世子高明!”徐东山虽是不太理解萧琅言语中的深意,但眼见得萧琅此刻愈发自信的谈吐与气度,心中更
为折服,只觉自己丢下泰山盟的琐碎事务而追随萧琅却是一桩明智之选。

“启禀世子,门外来了一位高……高人,说要求见世子。”

“高人?”萧琅稍稍一愣,下意识的问道:“怎样的高人?”

“她……”下人苦着脑袋想了半天仍旧没挤出半个字来,最后只得无奈道:“小的也说不清楚,世子还是去
瞧瞧吧。”

萧琅也不多话,领着徐东山便朝正厅行去,才至门口,便闻得一股沁人茶香,顿时便觉心旷神怡,定睛望去,
却见着一位绝色少女端坐于厅中,素手煮茶,满室皆香。
然而这女子不过二十出头,整个人身上却是散发着一股老僧入定般的气质,虽不像剑无暇那般冷艳斥人,但
萧琅一眼望去,却见她这素手烹茶的功夫里没有一丝情绪外露,举手投足间秩序井然,分毫不差,让人挑不出半
点毛病。

但当萧琅走近之时脸上不禁又皱起眉头,只因这少女所坐的并非自家厅中的桌椅。

而是一副鲜少见过的车椅,那车椅两端各装有一处滚轮,萧琅见多识广,自是知道这车椅向来是为残障人士
所用的。

倒是可惜了如此佳人。

萧琅心中微微叹息,随即便又端正起脸色向着厅中走进:“府中下人说来了一位高人,萧琅原还不信,可如
今闻得如此茶香,想来姑娘便是那位高人了。”

车椅少女缓缓回头,素手一挥,手中茶盏便直向着萧琅飞了出去,瞬息之间便稳稳落在萧琅的手边茶桌。

“好功夫!”即便是自诩高手的徐东山见得这一幕也不禁出声赞叹。

“此茶名为『山涧』,在下此行倒是多备了些,若是世子喜欢,赠上两斤与世子。”

“哼,无知,”一侧的徐东山闻言顿时版起脸色,虽说这女人生得清丽脱俗,可毕竟双腿残疾,自也不会太
过看重,当即斥道:“世子什么好茶没见过,轮得到你来赠茶……”

然而还未等少女开口,才匆匆品饮一口的萧琅便是呵斥打断道:“东山休要胡言!”随即又朝着车椅少女行
了一礼:“多谢姑娘赠茶,却不知姑娘是念隐门下的哪位峰主?”

“念隐门……峰主?”徐东山顿时哑然,脑海中立时浮现起在东平县时见过的白衣女剑神,那气贯山河的一
剑几乎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即便是他的父亲再生也难有此等修为,而眼下,世子居然说,眼前的这位残疾少女,
居然也是念隐门的一位峰主。

“世子果然聪慧,”车椅少女淡然一笑,单手扶在前胸朝萧琅行了一礼:“念隐门千机无尘,拜见世子。”

“原来是千机峰主!”萧琅目光一热:“早就听说念隐门中有位千机峰主博学多才,精通机关五行,却想不
到连茶道都如此精湛。”

“可是吕松说起的?”千机无尘神色淡然,仿佛一切都了如指掌。

“正是,”萧琅点头回应,随即问道:“却不知千机峰主此行所为何事?”

“不瞒世子,鄙门中一位师妹前些日子曾随吕松赴京,如今一月未归,家师特令我来寻找。”

“可是那位以一柄古琴独斗千军的女侠?”萧琅自然也听说过广云楼下的激战,虽不知晓琴无缺名讳,但
“独斗千军的女侠”早已成了京中百姓们口口相传的故事主角了。

“正是!”千机无尘端起清茶轻抿一口:“师妹自小顽劣,想来是惹了不少麻烦。”

“那倒没有,”萧琅心中腹议:她惹的是齐王手下的禁军,京中百姓无不叫好。

千机无尘不再搭话,直静默品茶,似乎在等萧琅开口。

萧琅略作沉吟便道:“在下虽未见过那位琴峰主,但心中隐有两种猜测。”
“愿闻其详。”

“其一,琴峰主与吕少侠一并前来,如今吕少侠受我之邀北上冀州,琴峰主或也隐于军中随行。”

千机无尘缓缓点头:“她年幼贪玩,若是与吕松投机,的确有可能随他去了冀州。”

“其二,琴峰主并未北上,一路归返,只是在途中遭遇变故,难以脱身。”萧琅说着又连忙补充道:“在下
并非质疑琴峰主的武功,只是江湖险恶,更有摩尼教妖人……”

“以我看来,第二种可能更大一些,”千机无尘叹了口气:“只是摩尼教如今隐于暗处,实在难以琢磨,我
此行一路寻找,却是并未发现半点踪迹。”

“……”萧琅闻言亦是沉默不语,如果连千机无尘这等高人都查不出摩尼教的踪迹,那他自然也无能为力。

恰在此时,厅外忽然走进一位家仆,见着厅中有客稍显犹豫,但出于萧琅的交代还是硬着头皮闯了进来。

“禀世子,冀州来信!”

“哦?”萧琅闻言一喜,随即也顾不得千机无尘在场,起身快步接过书信查看,然而只匆匆几眼的功夫,萧
琅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片刻之后,萧琅一边将书信递予千机无尘,一边言道:“摩尼教护法于行军途中设伏,意图刺杀援军主将盛
红衣,幸有吕松在场,及时化解。”

书信不长,千机无尘却是看得极为仔细,待得她完全看完又微微寻思半晌才道:“世子是想让我北上冀
州?”

“哈哈,”萧琅当即大笑:“果真什么事都瞒不住千机峰主,的确,一则,吕松信中所只说摩尼教的刺杀已
被化解,但我料想摩尼教的阴谋绝不止于此,峰主此去,或能助其一臂之力,二则嘛,琴峰主若在冀州更好,若
不在,冀州有摩尼教作祟,若是能查出些线索,顺藤摸瓜,想来也能找到琴峰主的踪迹。”

千机无尘再度抬眼瞧了瞧这位世子,难得的有了几分赞誉:“来时听师姐说起过你,如今看来,却是人中龙
凤。”

“……”萧琅微微一愕,随即便想起千机无尘口中的“师姐”便是那位剑气无双的白衣剑仙,登时有了几分
怀念:“听闻剑仙子闭关了,却不知她如今……”

“师姐尚未出关,但我瞧着,她的修为已是大有进境。”千机无尘顺口应了一句,随即便也不再多做寒暄,
直接言道:“既如此,我这便赶赴冀州。”

“且慢!”千机无尘正要告辞,萧琅却是突然打断,随即便朝着身后的徐东山看了一眼,言道:“峰主若不
介意,我让东山随你同行,一来路上有个照料,二来冀州若是遇到要紧之事,可令东山快马加鞭赶回,我也好禀
奏天子。”

徐东山猛然惊醒,脑中仍旧有些恍惚:“世子……我……”

萧琅朝他笑了笑:“这事倒不是临时起意,是最近收到的消息,说镇北侯病重,如今是由那位『北地霜花』
暂代冀州之事,你此行北上,便替我送上一封书信,若她有何差遣,你照办便是。”
“……”徐东山原还有些犹豫,毕竟北上疆场一路餐风露宿不说还有性命之虞,可一想起上回世子赏了他一
位绝色花魁,如今便安置在麓王府的院落里每夜侍奉,如今自不好再拒绝。

更何况这一路还有一位绝色美女相伴,这位千机峰主虽是双腿有缺,但那清丽脱俗的容貌着实惊艳,这一路
若是能发生些什么,倒也不差。

“东山领命。”

********************

北境。

“砰”的一声巨响,鲜卑帐中一众将领尽皆颤栗,慕容先数十年征战草原,几乎从未发过如此大火,然而这
一座小小的乌城,却是让他目眦剧裂,雷霆咆哮:

“废物!都是废物!”

“区区一座乌城,兵不过五万,粮不足一月,墙矮如扶梯,门破似草芥,那盛红衣还中伤不愈,就这等小城,
竟是十日不破?”

麾下将领面如土灰,一时间谁也不敢与他辩驳,慕容先中兴草原地位尊崇,俨然便是草原百姓中的“救世
主”,然而谁也没想到,大军南下,阻挡他们的并非那位名震天下的镇北侯,而是这座名不经传的盛红衣。

“大王,咱们小看了对手啊!”营帐中位于慕容先左侧的一位将领终于开口,此人名唤铁赤,乃慕容先一起
长大的发小,帐中将领里以他资历最老:“这些时日大军攻势汹涌,可乌城守军亦是不遑多让,虽不见那位受伤
的主将,但守军意志坚定,近乎以命相搏,加之城内密不透风,我军实在难以寻出半点漏洞。”

慕容先闻言深吸了口气,脸色这才有了好转:“看来,乌城之中还有能人,”随即又话锋一转,向着角落里
的一位深眸武将问道:“冀州那边可有动静?”

深眸武将摇头道:“只派出小股部队出城于十里外滋扰,并未有别的动静。”

“哼,”慕容先冷哼一声,脸色越发变得凝重:“本以为镇北侯不在,南明便再无可战之人,却想不到,他
还留了个好孙女。”

“看来乌城这一手,也是易云霜早早安排好了的,”见慕容先脾气好转,众将这才展开议论:“乌城守备严
密,定是有冀州军指引。”

“说不定其中还混杂了不少冀州军。”

“依我看,不如转攻冀州……”

“还是先下乌城,断了冀州的念想才好……”

众将纷纭不止,而慕容先却是在思索之后有了决断:“我议,明日启用『厉鬼』攻城!”

“啊?”众将一阵错愕,即便是沉稳如铁赤也不禁皱起眉头:“大王不可,冀州那边养精蓄锐,想来便是要
引『厉鬼』先出,若是……”

“无妨!”然而慕容先却是满脸自信,目光再次投向角落里的深眸武将:“厉方,我许你半个时辰,助大军
破开北城城门。”

“哼,一炷香时间即可!”深眸武将款款起身,言语之间满是傲气。

次日。

值守北城的赵平被一阵擂鼓吵醒,他猛地起身,揉了揉惺忪睡眼向着城下张望,可一连七八日攻城不断的鲜
卑人今日却是改了风向,大军齐整的围在数里之外,除了一通擂鼓,却并未有兵马攻城的迹象。

“搞什么鬼?”赵平随口骂了一句,可目光却又变得凝重了起来,只因鲜卑军中忽然让出一道缺口,一支身
披黑甲,手执刀刃的轻装骑兵却是自阵中冒了出来。

“那是什么?”

城头士卒尽皆不解,鲜卑的这一举措的确怪异,没有攻城器械,没有先登歩卒,难道他们是要靠着这支轻骑
来攻城吗?

“呼哗!”然而下一秒,敌阵之中竟是传来一道震天动地的呼喊,一时间擂鼓大作,那近五千人的黑甲轻骑
竟真的朝乌城北门奔涌而来。

“疯了吗?”赵平一声叱骂,当即也不敢怠慢,朝着身后将士怒吼道:“全军战备!”

一声令下,身后将士尽皆打起精神,即便是连日苦战,可大军却是在几位将军的指引下连挫敌军锋芒,虽是
伤亡惨重,但斗志却是愈发昂扬。

赵平对将士们的状态极为满意,正要回头再瞧敌军动向时,却是眼前猛地一黑,他哪里能想到,刚才还在一
里外奔袭的黑甲轻骑,此刻已是距离城下不足两百步,而更让他绝望的是,两百步之遥,黑衣轻骑各个弯弓搭箭,
于奔袭之中向着城头一阵齐射,霎时之间,黑色箭雨滚滚而来……

“啊!”赵平惨叫一声,猝不及防之下,胸口正中一箭,身边将士尽皆胆裂,连忙上前搀扶。

“快,快去禀报将军……”

第 22 章 困守死战

“将……将军!”

盛红衣所居宅院内突然人马轰动,传讯兵一路高呼,吓得一众兵将纷纷让出道来。

“何事如此惊慌?”盛红衣在吕松的扶持下缓缓走出,适才吕松正助她运功压制毒性,如今走出时面色倒也
与常人无异。

“报将军……北城……北城破了!”

“什么?”盛红衣显然有些不信:“昨日才击退了一轮强攻,今日就算不敌,赵平的迅令也该先到,怎会城
破没有半点消息?”

“回将军,小的本就是来求援的,可小的才走出不过几步,敌军便已上了城头……”
“滚开!”盛红衣闻言怒不可遏,一脚便将这讯兵踢开,当下便要带人向北打探情况,然而还没走几步,街
头便已涌出两支溃兵,分别是张世与薛亮两位统领。

“将军快走,鲜卑人进城了?”

“怎会如此?”盛红衣心中一暗,见得他二人皆是浑身浴血,想来城破已成定局了。

“将军,鲜卑人不知从哪杀出一路骑兵,骁勇非常,两百步之遥便能射杀城头守军,据说是这支骑兵杀至城
下后,以钩锁飞袭城头,赵平根本来不及防备便被射成了刺猬……”

“赵平!”盛红衣双目通红,张世、赵平、薛亮三位统领是她身边老人,如今闻得噩耗少不得心中悲愤。

“来不及多言了,”吕松连忙打断盛红衣等人的寒暄,上前一步朝张世唤了一声:“张统领,北城已失,咱
们按计划退守吧!”

“也只得如此了!”张世此刻也不犹豫,随即大手一挥,朝着身后道:“全军以小队为编,自行隐匿伏
击!”

********************

“报,前方有鲜卑军阵伏击!”

乌城城外十里,得知鲜卑动作的易云霜快马奔袭,领着一千八百“燕尘”滚滚而来,然而在西线附近,慕容
先早早布好了军阵埋伏。

“碾过去!”易云霜长枪一指,脸上没有半分犹豫:“杀!”

“杀!杀!杀!”

刹那之间,银甲燕尘杀声震天,犹如一支势不可挡的利箭,直冲鲜卑军阵而去。

易云霜依旧是一马当先,行至军阵之前,白马纵身跃起,竟是直接于军阵前列的遁甲上从容越过,长枪挥舞,
直杀得两翼敌军血肉翻飞鬼哭狼嚎,而在她之后,神兵燕尘更是长驱直入,只一个照面便将这遁甲军阵冲得七零
八落。

燕尘出鞘,血染黄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鲜卑这支两万人的军阵便被屠戮殆尽,此时燕尘破敌进军,距离
乌城已不足五里,然而易云霜星目如炬,却是面色冷淡的抬起了手。

乌城城头此刻已是鲜血遍地,偌大的“先”字王旗高悬于北城城楼,无数鲜卑军卒自正门涌入,易云霜凝目
眺望,却根本寻不到所谓的“神兵”踪迹。

“可是『北地霜花』亲至?”

忽然,城头之上传出一道苍洪之音,却是身着金铠的慕容先倚靠城墙轻松言笑。

易云霜冷笑一声,单骑上前喝道:“鲜卑王好大的手笔,两万精锐严阵以待,便是为了阻我一炷香的时
间?”

“哈哈!”慕容先闻言自是得意大笑:“『燕尘』果然骁勇,可说到论手笔,易将军以这乌城为饵,怕是比
我更狠更绝吧!”
易云霜再不搭话,只朝着远处的乌城看了几眼,也不知是心中计划下一步对策还是感怀乌城死难的援军,半
晌之后,易云霜终是调转马头,执枪高呼一声:“撤!”

燕尘将士尽皆沉吟,面对鲜卑人的挑衅,以“燕尘”的傲气自是该杀入城去生撕了鲜卑人,然而他们也知道
此行战机不过是寻得鲜卑人中同样的神兵“厉鬼”,如今“厉鬼”遁去,他们便不好妄动。

望着远处的银甲铁骑从容撤走,慕容先脸上的得意渐渐褪去,在他而言,乌城不过区区一座前站小城,如今
却是耽搁了他近十日的光景,为了破城,他又启用“厉鬼”正面强攻,近两成的死伤对于神兵而言无疑有些惨重,
而更为惨重的,还是他为了阻挡“燕尘”的驰援,以两万精锐歩卒列下军阵,以血肉之躯换来了这一炷香的时间。

神兵之战,无论是慕容先还是易云霜都没有绝对把握,自然要演算天时地利,易云霜洞察局势,自也不会留
给鲜卑人可乘之机。

“终有一日,我要将她与『燕尘』挫骨扬灰!”

慕容先叱骂一声后便自下了城楼,可没行几步却是感到地面一阵震颤,耳边忽然传来几道“轰隆”爆破之音,
慕容先怒目圆瞪,当即斥道:“是火药,吩令众营向外城散开!”

“轰!”

“轰隆!”

果如慕容先所言,乌城城中不断发出“轰隆”巨响,内城诸多马厩、军帐等地豁然爆炸,不少鲜卑人才入一
入城便被炸得人仰马翻,惨叫哀嚎之声遍地。

鲜卑世居荒漠,对“火药”几乎闻所未闻,士卒听得这等滔天巨响一时间直吓破了胆,还未等粉身碎骨便已
开始胡乱奔走,尤以吐蕃、高丽等联军更为不堪,一时间偌大的乌城之中呼喝不止。

马蹄践踏之下满是无辜冤魂。

********************

“咳……咳……”

火药轰鸣之下,本就松散的墙土变得更为脆弱,内城一处不起眼的民宅地底,盛红衣勉力轻咳了两声,对外
间的局势越发有些看不太懂:“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火药!”吕松剑眉微皱,深邃的目光透过一处小孔倒也能瞧出外头的动静:“是火药!幼时姐姐说起过,
『火药』一物虽是祭祀所用,但近些年工部、兵部已通过改良将其投入军中,冀州为边陲要塞,自然也有。”

盛红衣闻言不由朝吕松多看了一眼,眼中更是欣赏:“你是说,这是易云霜安排的?”

“嗯!”吕松几乎不假思索:“她以『乌城』为饵,自不会只做一手准备,如若乌城不保,待鲜卑人入城后
便会令人引爆……”

“怎么了?”见吕松突然停顿,盛红衣目露关切问道。

“只不过,这火药埋伏于内城,需要人为引爆,她布下火药如此之多,想来这乌城之中,还有她藏匿的死
士。”
“……”盛红衣闻言不语,当即扭过话题:“那咱们的人呢?”

“我军藏匿之地大多为地道和密室,但……”吕松并未名言,乌城破城之时,援军残余的兵卒仍有万余,虽
是早早寻好了地道与密室,但万余之人必然无法安置妥当,不少人只得藏匿于私宅、小院,如今这一番火药轰炸,
却不知会损伤多少。

“顾不得许多了,”盛红衣见他脸色有些不愉,当下也只得轻言相劝:“如今城中混乱,鲜卑人退居外城,
我们……”

“不急,”然而吕松抬手拦在盛红衣身前:“若我是慕容先,此时必定先让大军撤出内城,待得晚间再来探
查,我等晚间行事,或许还能借助火药威势……”

“好!”盛红衣神色坚定,到得此刻,对于吕松她已是绝对信任。

********************

深夜。

“混账!”

鲜卑主帐之中,慕容先再次失了往日威仪,竟是当着高丽、吐蕃将领的面破口大骂起来:“我等早将乌城围
得水泄不通,即便是冀州军带着『燕尘』来也难逃一死,怎地到现在还寻不到她?”

众将纷纷沉默,也无怪乎慕容先如此大怒,只因着任谁也没想到,本是一举攻破的乌城,先是遭到埋伏好的
火药袭击,事后派人巡查,才发现城中竟是寻不到主将盛红衣的踪影。

“会不会早已死在乱军之中了?”

“当日她中了一箭,本就活不长了,或许见我军破城,自己寻了个地埋了?”

一众将领猜测一阵,但始终没个确信,慕容先闻言更是不快,刚要继续出声斥责,却不想外头忽然传来一阵
嘈杂之声,慕容先当即冲出帐外,见着营门口竟是来了一队伤残呼喊,当即喝问道:“怎么回事?”

“禀报大王,他们是今夜回内城巡查的队伍,却不成想遭了埋伏,这才溃逃出来。”

“埋伏?”慕容先满脸愕然,可随即却又目光微凝,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传令各军整合,于乌城街巷中有
序清查,切勿走失。”

……

三日。

鲜卑大军仍旧驻扎于乌城外围,既未能完全入驻乌城,也无法再向冀州禁军一步,任谁也没有料到,这座已
经拿下了的孤城,竟然还是一块冥顽不堪的绊脚石。

慕容先的反应的确算得上迅速,当得知乌城之中尚有残军蛰伏时,他下令让各军整合,于乌城街巷中逐一清
扫,倒也确实搜出许多残军,然而他实在难以想象,这偌大的乌城中藏匿的残军之多竟是如此惊人。

几乎每夜巡查内城的军队都有着不小的伤亡,少则数百,多则上千,据说埋伏的明军神出鬼没,常余街头巷
尾突然杀出,稍有疏忽便能将一支千人队搅得人心惶惶,偏生这些残军还早早藏匿好了地道与密室,一旦呼求援
军,明军便能从容撤去,若是强攻得急了,甚至还会触及城中残留着的火药,直炸个粉身碎骨。

就在昨日,慕容先胞弟慕容英亲自巡视便遭了一支十人队的刺杀,要不是慕容英身手敏捷逃了出来,恐怕也
得落个身首异处。

“大王,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还未来得及整合部众攻打冀州,如今却要在这小城里处处受制,倒不如
弃了这乌城,咱们直取冀州来得痛快。”

“你说得什么鸟话,这城中不过还剩些卑鄙小鬼,待明日我亲自去缴了他们,为这些天亡故的弟兄报仇!”

慕容先犹自闭目沉吟,到得如今,他也已收拾好了心中的骄傲,开始认真审视起眼前的这支残军,以他目前
的兵力,要想在这乌城里挖地三尺的去搜寻残军倒也不是难事,可如此大动干戈,少则三五日,多则半月才有可
能将这股余孽尽数扫除,可到得那时,冀州方面又该是何种变化?

可若是弃了这乌城?

慕容先睁开双目,这位草原的新一代雄主眼中已是少了几分神采,草原骑兵最重士气,若是不战而退或是有
仇不报势必动摇军心,更何况他若退出乌城强攻冀州,这城中残军便成了一道后方隐患,着实让人如鲠在喉。

“却不知这股残军究竟是何人指引……”一念至此,慕容先陡然站起,当即也不再犹豫:“传令全军,自明
日起整合清扫,不惜时日,不惜代价,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股残军给我揪出来!”

“是!”

********************

燕北官道一片萧条,除了来往的行脚商人,更多的是自燕北之地南下的难民。然而今日的官道之上,却有一
辆略为怪异的宝马香车急速前行。

马车虽只富户才有,但沿途百姓自是见过大户人家的官轿,然则这一辆马车却是并无车夫驾驭,走在车前的
骏马有序疾走,非但能让车轿安稳前行,更是步伐稳健,不带一丝颠簸。

但即便是无人驾马,沿途的百姓倒也不敢对这宝马香车有多少觊觎之心,只因在这车轿之旁,还伴着一位威
猛恶汉策马护佑,这恶汉虽是衣冠楚楚,可毕竟身量高大,沿途来对周遭难民并无丝毫同情,反倒是因着旅途劳
累,时不时还要朝周遭恶语相向,虽是惹人不喜,但确实也少了诸多麻烦。

“千机峰主,咱们都走了三个时辰了,要不前面寻个地方歇息吧。”徐东山心中叫苦,他虽是效力于麓王世
子门下,可好歹也算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泰山盟少盟主,如今却莫名成了这女人的跟班,实在是让他心中不忿。

“吁~”车轿之中传来一道悦耳的轻呼,前车骏马竟是瞬间抬起马蹄止住步伐,毫无征兆地停在原地盘旋踱
步,车帘缓缓挑起,露出的自是千机无尘那张清渺淡绝的容颜,虽是仍旧盘坐在车厢内不曾走出,但依旧让徐东
山心中倍感压力。

这女人内功之深世所罕见,即便是徐东山也自愧不如,但更令他投鼠忌器的,还是这女人层出不穷的机关偃
术,无论是她的机关椅还是这驾马车,徐东山总觉着深不可测。

“徐少侠,北境局势难料,我等还是快些赶路才好。”

“再快也得歇息不是,想当初我与世子赶路进京的时候,也得两三个时辰歇息的……”
“呵,”轿中传来一声轻笑:“你胯下这匹黄马是麓王府的照夜驹,据我所知,即便是昼夜奔袭,也该不会
有何损伤,徐少侠内功深厚,想来不会比这畜生还不如吧?”

“你……”徐东山闻言大怒,可嘴上却是并没有多少言语辩驳,只好低头继续撒泼:“累了就该歇息,若是
路上遇到摩尼教的妖人,没了力气怎么打?”

“……”车轿之中一阵沉默,千机无尘倒是没去反驳他这惫懒言语,转而是朝着车驾前的骏马看了一眼:
“那便依你,去寻个小镇修整一日。”

徐东山闻言大喜,他虽是生性桀骜张狂,可在这女人面前却又不值一提,见她答应下来,连忙策马向前赶路,
过不多时便寻得了一处小城位置,二人也不耽搁,径直去了城里最大的酒楼,订下房间,徐东山便迫不及待要去
睡个大觉。

“徐少侠。”

徐东山才刚收拾好房间,门外却是传来千机无尘的声响:“徐少侠若是有暇,还请帮在下一个小忙。”

“什么忙?”徐东山暗自警惕,在他看来,这女人除了不能治好自己的腿,恐怕什么难题都能解决。

“连日奔波,我这匹『白隙』有些不适,还请徐少侠帮我去买几副药来。”

“买药?”徐东山先是一愣,可随即脑中却是闪过一道心思,当即脸色一变,满脸谄笑道:“既是千机峰主
吩咐,徐某自当效劳。”

徐东山出得客栈便直奔药房,除了按千机无尘的药方买药外,自己更是左右张望一阵后掏出一张满是褶皱的
旧纸:“给我按这个方子,再抓几副。”

接过药材,徐东山一时间竟是有些春风得意的感觉,他私藏的方子自然不会是什么治病救人的宝贝,甚至连
调养身体都算不上,早年他游历江湖,有幸结识了一位采花贼,二人虽是从属黑白两道,可偏偏臭味相投,因缘
际会之下,徐东山便得了这一味能让女人身心酥软的迷香,继而也闯下了他“花衣太岁”的名号,这些年被老盟
主严加管束,徐东山也不敢胡来,迷香之事也便没再提起,可今日帮着千机无尘抓药倒是让他来了主意:这残女
一路淡漠出尘,倒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修,今日倒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徐东山快步赶回客栈,将千机无尘的药方交还,自己便回到房中调配起他那宝贝迷香,待得晚间隔壁房中没
了动静,这才起身寻来一根袖里箭筒,将调配好的迷香小心倒入,再踱步于走廊时却已发现千机无尘的房间里早
已熄了灯。

徐东山强自按捺住心中狂喜,轻轻用那箭筒在窗布上戳出一道小孔,大嘴凑上轻轻一吹,一道缥缈烟尘便借
着箭筒散入女人房间里。

本就优雅静谧的客房此刻再无半点声息,徐东山在外头等了一会儿,一来是等着迷香完全坠入女子口鼻才算
稳妥,二来,他却要考虑考虑此事的后果。

千机无尘身为念隐门的峰主,连世子也要忌惮三分,更何况她修为高深,身边随处都是机关陷阱,稍有不慎
便会自讨苦吃……可就算她再如何厉害,在徐东山心里也不过是个女人,如今中了这迷香,待会儿便任也只得任
由他摆布。

“这女人久居深山,定然不知道男女之乐,老子先摆弄得她欲罢不能,叫她食髓知味之后,想来也不会再多
怪罪。”
“可她毕竟是个残女,这双腿没了知觉,那下面也不知道有没有感觉……”

“呸,就算是没感觉老子也要给她肏出水来,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要一路给她鞍前马后当个下人不成,老子
今晚便要生肏得她下不了床!”

一阵考虑之后,徐东山终究是选择了最为简单粗鲁的理由,他这一趟赶路辛苦,整日陪着个木头一样的残女,
心中早已有了愤懑,今日机会正好,他又岂会轻易放过。

才只推开房门,徐东山便觉着一股少女清香扑鼻,据说这女人修习涉猎繁杂,于茶道、药理均有造诣,可如
今这股幽雅暗香却又与平时的茶药味道不同,以徐东山的经验来看,倒像是少女出浴时的那股自然体香。

“也不知这残女该如何沐浴?”

徐东山脑中闪过此念,可随即却又自顾自的摇起了头,这女人虽是双腿不便,可身上的机关法器却是让人叹
为观止,既是能做出那机关椅和马车,这沐浴的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沉浸于这股少女清香之中,徐东山一时间竟是有些激动,他虽是有着“花衣太岁”的名号,可早年碰过的女
人也大多是乡野村妇,如今追随麓王世子倒是尝过几次温香佳人,可对比起来,这房中的清香却是能令他心怀大
畅,脑海中一时间竟是闪过无数淫靡画面,有那当日在演武场上清冷无双的剑无暇,有那跟随在剑无暇身边的小
俏婢苦儿,还有那广云楼里被他肏弄得梨花带雨的云些小娘子,甚至连他在麓王府见过的世子妃岳青烟、二王子
萧玠的妾室吕倾墨都一一浮现脑海,然而这一道道曼妙倩影最终幻化成了那位残女道姑的模样,徐东山心下微微
一动,大着胆子向着女子香闺软床缓缓踱步,很快,那张在他脑中不断幻化过的绝美容颜便已近在咫尺。

“原来她这么漂亮!”

也怪不得徐东山有此感叹,千机无尘虽是气质卓然,但寻常人瞧她第一眼自不免会关注到她的残缺双腿,深
感遗憾之后便又会被她这一身机关偃术所折服,这样一个聪颖博学的女人自然不需要美貌来博取眼前,可现下她
安安稳稳的躺在秀榻之上,雕花的锦被盖在身上只露出这张倾国容貌时,徐东山才蓦然发现,原来这女人竟是生
得如此漂亮。

此时的千机无尘并无半点妆容,束发散开安然垂髫于枕间,可偏生是这般素颜朝天的打扮却更加让人心动,
肌肤如雪,眉目如画,配上这尊轮廓近乎完美的脸型,徐东山直看得口干舌燥,当即便伸出魔手探向少女的嫩白
脸颊,才一触碰便觉着手中如水般润滑舒爽,大手一路向下,直到女人那凸起的下颚处轻捏细扭,颇有一种将这
绝美脸蛋儿掌控于手的快意。

“能肏到这样的货色,这辈子死了都值!”徐东山深吸一气,稍稍向后退了半步,若是步入房中之时还带着
几分犹豫和惶恐,到如今他便再没了任何顾虑,快步解开外衫衣裤,直将自己脱了个精光,赤条着身子站得笔直,
甚至还借着皎洁月色抖擞了两下肌肉,终于,一切就绪,徐东山嘴角露出放肆的笑容,大手一把捉住锦被一角,
猛地掀开……

“啊……”

********************

乌城,血流成河。

吕松剑刃翻飞,已是记不清今日杀了多少人,但一眼望去街巷之后,仍旧有着源源不断的鲜卑人围拢过来。

“啊!”后方再度传来一声惨叫,却是背负着盛红衣撤离的亲兵被另一股敌人截住,两相对敌不出三合便死
于乱枪之下。
吕松见状当即狠咬了口牙,已顾不得身躯疲惫和体内气血胡乱翻涌,当即挥剑横扫逼退来敌,而后纵身跃起,
于那高墙上连行数步,一剑自空中斩下,正落在那股堵截之敌跟前,一剑斩落为首之敌,随即又从腰带里摸出一
包石子拽入手中,蓄力一扫,那一包石子竟是于空中散开,电光火石之间正中眉心,分毫不差。

“张先李顺,你们护着将军先走。”

吕松朝着己方阵营里扫了一眼,近百人的队伍如今也只剩下十余人,好在有张先李顺这两位后营中结识的兄
弟,吕松一声令下,这二人也不犹豫,一左一右将盛红衣护在中心,沿着街巷后方一路急行。

鲜卑军中显然已是发现了端倪,即便是吕松悍勇犹如战神,可依旧抵挡不住街巷之中那源源不断的呼喊求援
之声,眼见得围靠过来的敌军越来越多,吕松腰中的石子也已见底,当下横剑一掷,竟是一剑穿破两人肝肠,直
吓得这股鲜卑人望而却步,再不敢上前拼死。

吕松总算寻得这一丝间隙,当下也不犹豫,翻身便朝着盛红衣等人退走的方向追去,可还没行几步,却见得
街尾处竟又冒出一股敌军,虽是数目不足百人,可对于他们这群残军而言无疑是覆灭之兆。

“完……完了……”李顺横刀立于身前,望着这支甲胄崭新的鲜卑人,心中自是有了觉悟。

“跟他们拼了!”另一侧的张先却早已是杀红了眼,如今已无退路,终是说出了那句赴死之志。

“拼了!”即便吕松平日里有着诸多算计与谋略,此时逼入绝境也别无他法,眼前这股敌军虽不过百人,可
偏偏将他们撤离之路完全堵死,若是不能迅速解决,只怕不到一炷香时间便会有无数支百人小队包围过来。

然而就在吕松等人准备冲杀之时,却听得另一头竟又突然杀出一支不过二十人的残军,为首一人手执钢刀冲
在最前,钢刀横斩竖劈,一时间竟是杀得鲜卑人措手不及。

“张统领!”吕松一眼认出来人,正是盛红衣麾下职位最高的张世。

张世此时早已杀得满眼血丝,也顾不得与吕松寒暄,一边挥舞钢刀一边喝道:“快带将军走!”

吕松闻言心中一颤,他虽是忙于杀敌,可耳力自也不差,他这一路都未能觉察出张世等人的动静,可想而知
他们隐藏极为隐蔽,若不是盛红衣陷入危局,他们完全可以继续躲避……

“多谢了!”吕松微微拱手,当即便率着张先李顺等人撤离,自街巷杀出后便能寻得一处隐蔽私宅,若是遇
到鲜卑人巡查还能钻入地底密道躲藏,或许还能坚持些时日。

望着吕松等人撤出街巷,张世终是长舒一气,可也就在他如释重负之时,一支暗箭却不知从何处飞来……

“噗”的一声,长箭直入肺腑,张世身躯一滞,终是没了挥刀的力气,他缓退了几步,再度望向吕松撤离的
方向,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将军,保重!”

********************

“咳……咳……”

整整一天一夜过去,盛红衣才从昏睡中缓缓苏醒,看着四周漆黑一片的土窖,盛红衣却是感到一阵久违的心
安,又是一轮清洗,他们总算活了下来。
“你醒了?”吕松最先察觉到她的异样,挪到近前直接拉起盛红衣的手臂便去搭脉,似乎早已忘了什么是男
女之防。

盛红衣脸上难免羞怯,可历经这许多之后,此刻自然也顾不得在乎这些礼数,趁着吕松搭脉的功夫,她抬头
扫了眼地道里仍旧躲藏着的亲兵,那股仅剩的心安立时消散无踪。

“还不错,毒性压在腹腔之下,至少还能挺个七八日。”

“……”

“昏迷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张世的名字。”

吕松并未打算瞒她:“张统领昨日为了掩护我们,率着集结起的几支小队阻敌,最终被鲜卑人围住……”

“……”又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盛红衣的眼中早已泛起几丝晶莹,好半晌后才悠悠叹声:“张世原是我夫
家门房之子,幼时便随我从军,一路骁勇升到统领,这些年随我调入京城,本该是光耀门楣的时候……”

“可他终究还是来了,”吕松打断了她的感慨:“那日他若躲藏不出,想来鲜卑人是发现不了的,但他终究
还是来了。”

“我对不起他,”盛红衣深吸了口气,目光却是不由得在吕松身上打量许久。

“你……为何要陪着我们留在这孤城里。”

这话倒是说得吕松一愣,但随即他也反应过来,他是麓王世子推荐来的人,本不该对这里有太大的归属,更
何况他武艺高强,要想独自脱逃并非没有机会。

吕松沉思半晌,心中竟似乎也没有个答案,只得摇头苦笑:“我自幼孤苦,学得一身武艺本只想着回家复仇
救人,可害我的家人各个惨死,要救姐姐却又无能为力,彷徨度日这些年,倒不如军营里这些天过得充实,若是
可以,我真想带着大家活下来。”

“也是个苦命之人,”盛红衣闻言先是叹息,随即又强撑起精神打趣道:“可我听说,你在后营里像个木头,
和谁也不亲近。”

吕松尴尬一笑,盛红衣这话倒是不假,他久居深山,一时间还不太习惯与这许多战友相处,即便是与他关系
稍好的张先李顺,他也只是经常呆在附近听他二人拌嘴,鲜有插话的时候。

“你文武双全,又有一颗赤子之心,若是能活下来,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盛红衣由衷感叹:“若是我也能
活下来,我定要将我这些年的统兵之道尽数教你。”

“那便一起活下来!”吕松朝她点了点头,随即又扭头望向身后这群疲惫不堪的亲兵:“只要能活下来,我、
你、他们、我们……都会变得了不得。”

吕松这话倒是不假,盛红衣手下这支援军虽是组建不久,但本就是抽调各地府兵精锐而来,如今经历得这场
死战,于三十万鲜卑大军攻坚下守城十日,而后便是围绕城中地形乱战、巷战无数,虽是不知究竟还剩下多少,
但只要能活下来,他们的将来便大有可为。

“与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吕松思虑之间,盛红衣反倒是自己朝他挪了挪身位,曼妙的身体几乎贴在了吕松胳膊上,她如今身体虚弱,
长久坐着确实需要一个倚靠,如今二人既已历经生死,那些莫名的礼数自然再也懒得计较。

第 23 章 绝处逢生

“张先李顺,保护好将军!”

乌城守卫战第二十四日,盛红衣吕松所藏匿的民宅密道再度被敌军发现,吕松再度率众杀出重围,领着三十
余人的残兵一路向西城转移。

“不好了松哥,那边来人了。”

“松哥,这边也有!”

吕松年岁不大,但如今在这一股残兵里已是绝对的核心,一来他武功高强,常以一己之力杀出血路,二来他
足智多谋,这段藏匿乱战的日子全靠他带头才能一次次的躲过敌军围堵。

“来得好快!”吕松看着眼前三面包夹的阵仗难免皱起眉头,鲜卑人这些日子对城中的搜查极为严苛,常以
百人为队逐街逐屋盘查,如今才只杀出百步不到便引来两三支小队围堵,若要杀出西城怕是千难万难了。

“怎么办?”被几人搀扶着的盛红衣亦是露出不安神色,她从军这些年大多以沙场决战,却从未接触过这类
城中巷战。

“和他们绕!”吕松微微咬牙,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长剑一指,众人便随着他的脚步向唯一的缺口撤离。

追击的巡查士兵逐渐汇聚成一处,也不多话,直接朝着残军逃窜方向追击,可没想着才一个拐角的功夫,空
中竟是突然洒下一片石灰粉,众人躲闪不及尽皆被撒了一身,还未来得及睁眼,吕松的暗器石子便已飞了过来。

“啊……”

趁着敌军哀鸿一片,吕松毫不犹豫领着众人冲杀回来,虽是人数悬殊,但凭着石灰粉和暗器石子的偷袭,盛
红衣这一路残军此刻也杀出了气势,二十余天的苦战,活下来的都有一股有死无生的气势,一路冲杀,竟是将这
股数倍于己的鲜卑人杀得片甲不留。

“怎么样?”吕松收拾好刀剑、石子,回头瞧见李顺的右臂挂了道彩,当即上前问了一句。

“没事儿,还能再杀他十几个!”李顺这会儿显然也已杀红了眼,可待得队伍稍稍规整,一向心思缜密的他
不由得也犯起了难:“松哥儿,如今这局势,鲜卑人摆明了是要把城里的弟兄杀个干净,咱们这……”

“乌城虽是死局,但咱们求生并非没有意义,在这里多拖一日,鲜卑人的处境便多艰难一分,他三十万大军
自不会在乌城久驻,现在就比谁的耐心更强,他一旦挺不住,咱们就有了活路。”

“好,既然你有把握,那咱这条命就卖给你了。”

“走,咱们去西城,那里还有几处密道。”

众人收拾完毕便随着吕松一路朝西城潜行,乌城虽不算大,但城中毕竟被易云霜的火药炸过一轮,鲜卑人自
也不敢派驻太多兵马驻扎,各路巡查小队虽是密集,可吕松这一队早将乌城地形背得滚瓜烂熟,一路迂回包抄,
遇强则避,遇弱则击,果真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这一路杀声动静实在太大,待得靠近西城时,鲜卑人已然发现了端倪,外城驻扎的慕容先更是亲自率兵
前来,望见那一路且战且走的残军中有一负伤女将,登时目光一亮:“就是他们了,来人,调弓弩手来围堵,决
不能放走一人。”

“不好了,松哥,人越来越多了。”

张先一刀斩落靠近的敌军,趁着两步喘息的功夫追上众人,然而除了身后的追兵外,前头的街巷口似乎也已
围了不少人。

“今日拖得太久,鲜卑人定是觉察过来了。”吕松心中闪过一丝不甘,按照他的计划,只需再快个几步,这
一队便能顺利抵达西城民宅,借由密道躲藏个几日,若再被发现,他们还可靠着密道朝城外冲杀,即便九死一生,
但拖了这些时日也算死而无憾,可他却还是低估了慕容先清扫城中余孽的决心,这一路来鲜卑人首尾相连,几乎
每杀完一队,便有近三队闻讯而来,即便已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可四面八方围追而来的残军却是越来越多。

“若事不可违,你便自己逃吧,”身后的盛红衣突然出声,此时危急与她而言自然一清二楚,心知突围无望,
当下也顾不得动摇军心,径直朝着吕松言道:“你们都是我大明的好儿郎,若能活下去,那便一定要活下去。”

“是啊,松哥儿,你走吧!”

听得这话,一众兵卒仿佛松了口气,这些时日他们都已看出,凭借吕松的本事,要想独自冲杀出去也不无可
能,眼下生机近绝,却也有不少人希望他独自逃生。

然而吕松此刻也已杀红了眼,收剑端立于阵前,高声呼喊:

“吕松半生孤苦,幸而学来一身武艺,此刻正当用时,岂可负了众兄弟独自离去,今日即便战死,也要让鲜
卑人瞧瞧我大明男儿的厉害。”

“好,那便与他们拼了!”

“拼了!”

仅只二十余人的残军齐声咆哮,一时间犹如脱出囚笼的猛兽一般冲向围堵的鲜卑大军,几乎两三人便能守住
一道巷口,敌军虽是数目占优但却一时施展不开,甚至被这二十余人的残军杀得节节败退。

慕容先驱马赶来之时,巷口已然围了数千人之多,可无论是长枪还是刀盾都难以再寸进半步,眼看着那二十
余人各个带伤,可鲜卑这边却再没人敢轻言冲阵。

“废物!”慕容先叱骂一声,当下长剑一甩,向着身后跟来的弓弩手喝令:“给我射!”

“咻咻……咻咻……”

一阵箭雨当空落下,吕松当即一跃而上,一面挥舞长剑斩落箭矢一面呼喝着众人退守,然而众人大多在关口
拒敌,骤然退守难免躲避不及,当下便有几人被射杀当场,幸存下来的也多少带些轻伤。

“传令下去,凡斩敌首级者,皆有重赏!”

慕容先面无表情的发号指令,此番也是无奈之举,数千大军被区区三十余人杀破了胆,若不施以重赏,恐怕
还难以迅速解决。
“报!”

然而就在他传令之时,外城突然冲出几匹轻骑,慕容先面露狐疑,要知道因着城中暗藏火药缘故,他早已下
令骑兵不得入城,此刻既有人抗命赶来,显然是遇到了急事。

“禀大王,东城发现残兵踪迹……”

“禀大王,南城粮草被袭……”

“禀大王,北城出现一股百人残兵……”

慕容先闻言虽是面色不善,但心中却是暗自有了几分欣喜,果然眼前的这支残军便是盛红衣了,不然也不会
引得这城中各处残军响应起势,这支残军若是隐在暗处或许还能让他头疼,如今既已尽数杀出,他反而丝毫不惧,
不过是数十数百的乌合之众,在他三十万大军的绞杀下又能成什么气候,可就在他心中暗下决议速战速决时,又
一道训令却是让他措手不及。

“禀大王,西城外不足五里,发现冀州军动向……”

“什么?”慕容先面色一窒,当下斥问道:“不足五里,斥候做什么吃的?”

“回……回大王,冀州军来得太快,斥候根本来不及通传,但看他们的速度和穿着,来的似乎是……似乎是
‘燕尘’!”

“燕尘?”得知这一讯息,慕容先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狂笑:“哈哈,她终于忍不住了,她终于忍
不住了!”当下也再顾不得眼前这支残军,只轻微的嘱咐一句“格杀勿论”便带人匆匆离去,比起这一路残军,
“燕尘”显然才是他的头等大敌。

慕容先领着众人离去,可围堵吕松等人的鲜卑人却并未撤离多少,在一阵箭雨攻杀之后,鲜卑人又得了慕容
先的亲口许诺,各自沿着残军退让出的巷口围了上来。

吕松等人越退越是艰难,熟悉地形的他此刻更显焦虑,适才迫于箭雨威胁,他们只能沿路退让,如今退却的
地形几乎成了思路,再向后数十步便只有一个拐角,而那里,便只有一面乌黑的城墙。

“这次,怕是再无活路了。”吕松瞧了一眼身侧虚弱的盛红衣,艰难道出实情,然而盛红衣却只是微微一笑,
似乎也早已做好了赴死准备:“若有来生,定再与君携手杀敌!”

“对,下辈子,咱们还要一起杀敌!”

********************

冀州侯府。

戎装未卸的易云霜半靠在座椅上,手头拿着的是昨日乌城一战的伤亡名录,虽是知道早年便被祖父教导两军
对垒切不可感情用事,可目光扫过那一列列熟悉的名字,易云霜的眼角依旧有些发红。

沙场无情,可她终究才只二十出头,那些看着她长大甚至教过她武功、兵法的长辈们一一陨落,她又如何能
做到无动于衷。

“启禀将军,吕松醒了!”
“哦?”易云霜微微抬首,脸上瞬间恢复平日的威严:“走,去瞧瞧。”

吕松得高人真传,苦练十年,内功修为足可护住自身肌体运转,卧床不到一日便已转醒过来,还未来得及探
查事态如何,易云霜便已领着易家的几位义子叔伯前来探望。

二人曾于侯府见过一面,届时吕松还只是跟在盛红衣身后的一位不起眼的小将,如今的他,却已有了和易云
霜对坐而谈的资格。

“从昨日到现在,我耳边已听过不少你的故事,有人说你勇猛无双,以一人之力杀退数千鲜卑,又有人说你
智比孔明,率人在城中迂回袭扰,耍得慕容先三十万大军无计可施……”

吕松看着眼前这位将他们视为“弃子”的女人,心中情绪一时间极为复杂,最初想到易云霜的计划时,他自
然是极为愤慨,只觉这女人视人命犹如草芥,简直蛇蝎心肠,可在见识到鲜卑人的神兵破城之后,诸多危局之下
倒也无暇抱怨,而后细细想来倒也觉得她这种种谋划也不无道理,而后再到昨日死战之时,筋疲力尽的他已然有
了赴死之念,可却万万没想到,是眼前这女人率兵杀入,于刀斧之下救下他那一队人的性命……

见吕松精神恍惚久久不答,易云霜倒也没太在意,转而是于房中寻了个靠椅坐下,亮丽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
眼前的少年,安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吕松收回心思,同时也向易云霜瞧了过去,易云霜生得极为貌美,可此时却身着银甲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
一双长腿不羁的向前伸出,全然没有半点女儿家的做派。

可偏偏她这等不拘小节的行径最让军中将士喜欢,吕松自也不会例外。

但即便心有好感,此刻吕松也不会给这女人多少好脸色:“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难道靠的就是这些流
言蜚语?”

“哼,”易云霜轻笑一声:“流言蜚语自不会空穴来风,至少麓王府对你可是赞不绝口,一封小小的推荐信
便将说你说成国之大才,昨日若非我有幸遇见,他日麓王定要拿我问罪不可。”

见她说起昨日之事,吕松越发来了脾气:“大丈夫死则死矣,昨日若真战死城中,吕某自不会皱一下眉头,
倒是你,弃我等援军在先,此刻若要挟恩图报,哼,吕某绝不领你这份情。”

“放肆!”易云霜还未开口,随之而来的易家叔伯们几乎同时咆哮出声。

“哼,”吕松于乌城血海之中杀伐不断,此刻对于几位易家将军的咆哮全然不惧,径直站起身来冷声道:
“怎么,冀州军敢弃我援军困守孤城不顾,不敢让我告知天下吗?”

“你!”几位将军闻言尽皆变色,年岁最小,脾气最爆的易十七甚至直接拔出刀刃要来斩了吕松人头……

“住手!”好在易云霜几时出声喝止,此时的易云霜脸上终于不再是那般随性淡然,却见她缓缓起身走向吕
松,直至两人身位不足半步,易云霜才正色开口:

“你心中有气,自也应该,但眼下却不是你斗气的时候,乌城援军此役伤亡惨重,但活下来的残军仍有两千
之众,他们此刻军心涣散,需要有威望之人加以规整。”

吕松闻言倒也安静了许多,他的确恼恨冀州军与易云霜的冷酷无情,可眼下,那些随他隐入孤城死战的兄弟
自然更为重要。

“残军那边,我会去规整,咱们风风光光的来,就该风风光光的走,还有,盛……盛将军如今可还好?”
“这便是我来寻你的第二件事,盛红衣将军身中箭毒在先,终日劳累在后,即便有你用内力强压毒性,但如
今也已渗入肺腑,药石无医。”

“什么?”吕松怒目圆睁,竟是直接拽住易云霜的银甲胸襟。

易云霜依旧面色不改,只轻轻在他耳边言语:“我已请了冀州最好的几位大夫来看,如今她人便在医馆,你
且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吕松右臂一挥,直将易云霜甩回原地,此刻也不再顾及什么伤势,双腿化作车轮一般向外飞驰而去。

看着吕松如此急切奔走,一众易家将领才稍稍缓和脸色,对于吕松这等性情中人他们自然也是敬重,可即便
如此,吕松若是敢对易云霜不敬,这群叔伯也决计不会答应。

“云霜,你为何不告诉他‘燕尘’的事?”

易云霜神色落寞,只望着手中从未扔下的伤亡名录久久不语。

“哎,”易五一声叹息:“这小子还说不领情,为了救他们,‘燕尘’一千八百位弟兄啊……全没了啊…
…”

“嗒”的一声轻响,晶莹的泪滴终究从易云霜的眼眸中滚落下来,在那张微微浸湿着的伤亡名录第一行,赫
然写着十个大字:

“神兵燕尘,全军无一生还。”

********************

南明历一百三十八年,易云霜率冀州军五万,协神兵“燕尘”决战乌城,鲜卑王慕容先以三十万大军阻敌,
出神兵“厉鬼”以抗“燕尘”,双方苦战一天一夜,伤亡惨重,最终以冀州军惨胜收复乌城。

经此一役,神兵“燕尘”与“厉鬼”全军覆没。

刚刚苏醒的吕松自然还没能知道那一战后的战局走向,此时的他发了疯似的奔跑,直到闯入医馆内宅,见着
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盛红衣时,他这才如释重负的跪倒在地。

“你来啦,咳……咳咳……”盛红衣的面色寡白,显然已是没了生机,可她此刻神色却是颇为安详,显然是
终于等到了她想见的人:“我让大夫为我金针续命,就想着还能再见你一面……”

“将军!”吕松轻唤了一声,面色沉重的走上前去,按着之前在乌城时的习惯抚上了盛红衣的脉搏,体内真
气缓缓注入,一入肺腑便已发现盛红衣五脏里混沌一片,确如先前易云霜所说已是药石无医了。

“莫要再白费力气了,”盛红衣瞧他脸色不善,当下却是轻声安抚道:“能在乌城撑下那么多天,我也早已
是心满意足了。”

“一定还有办法的,”吕松言语之间已然带了几分哭腔:“她说咱们的兄弟还剩两千人,他们……他们都在
等着你啊!”

“不,”盛红衣淡然一笑,随即却也抬出左手搭在吕松的手背上,感受着少年手上的温暖脸上显然舒缓了许
多:“他们等的是你。”
“易云霜与我说起过,乌城残军历经苦战乱战无数,能在鲜卑大军围剿下活下来的,都会是战场上的精兵,
但我死之后群龙无首,唯一能将他们聚集一起的,便只有你。”

“我虽是主将,但在乌城时早早伤退,非但无功,反而成了你们的拖累,从今往后,你便带着他们建功立业
吧!”

盛红衣一阵言语,脸上的气色却是越发惨白,吕松瞧得心疼可却又不好打断,直待她说到拖累“一句”时,
吕松才出声反驳:“什么拖累,若不是你扛着病体与我等生死与共,残军军心早已散了,且不说之后的巷战躲藏,
光是破城之时我等都该早死了。”

盛红衣看着少年略显激动的神色,心里仿佛涌入一道暖流,从军多年,她已少有了作为女人的温柔与感性,
可在乌城这段时间,眼前这个少年给了她太多的安全感,甚至到得后来,他已成了全军上下的心中靠山,这样的
少年,又有哪个女人不为之心动。

可她终究是将死之人,话到嘴边,也只能轻轻感叹:“吕松,答应我,带着他们好好活着……”

“……”吕松闻言一阵沉默,他性情虽也有时冲动,可如今也知道盛红衣的伤势危急,沉吟几许,吕松缓缓
起身,径直向后跪倒在地:“吕松定不负将军所托。”

“能……”盛红衣嘴角微微抿动,显然已是撑到了极限:“能唤我一声‘红衣’吗?”

吕松心中微颤,到得此时他哪还不明白她的心思,两人虽是年岁辈分差上一些,可毕竟同生共死,到得此时
他又如何能够拒绝:“红衣……”

盛红衣安然一笑,脸上却并未如先前那般安然,将死之人本该释怀一切,可偏偏到得此时,她却有了诸多遗
憾:可惜她未能再活十年,不能见到眼前少年意气风发建功立业的时候,又可惜她未能晚生十年,不能与这少年
举案齐眉,共驰天下……

带着诸多遗憾,盛红衣眼前逐渐灰暗下来,仿佛夜幕降临,一切终归宁静,然而就在这宁静来临的刹那,隐
约间却似乎听到了一声急促的呼喊:

“松……松哥儿……城里来了个奇怪的女人,指明说要见你!”

“……”吕松看着盛红衣渐渐衰落的气息,哪里还有闲心去见所谓的“女人”,刚要出声拒绝,却不想张先
却是语出惊人:“那女人说,她或许救活好将军!”

********************

东平麓王府。

麓王府邸近些时日明显热闹了不少,一来是二少爷萧玠归家,府中几位王妃姨娘时不时办些酒席来请这位离
家十年的少爷叙旧玩闹,二来是麓王赶赴胶岛一带督战水军,府中主人不在,约束自然少了许多。

“什么事这么高兴?”一早醒来,萧玠已是瞧见府中管家正为下人们一一派发赏钱,心中难免好奇。

“回二少爷,刚刚传来的消息,王爷打了胜仗啦?”

“不过是一群倭寇而已,至于如此吗?”萧玠满脸不屑,他印象里父亲戎马一生,早年东平府内平息叛乱、
剿灭异族大小战役无数,每次都是大胜而归,如今不过是整肃海上倭寇,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相公有所不知,”一侧的吕倾墨不知何时也从房中走出:“东平府海军不过五千,而倭寇势力虽散,但真
要算下来据说有数万之多,王爷这一仗,足可震慑海上,沿海百姓日后定会大力称颂,届时无论是对王府威信还
是海军的支持……”

“去去去,”然而萧玠对此却是混不耐烦:“整日便会说些大道理,烦死了!”

萧玠对吕倾墨一向没个好脸色,尤其是前些日子王爷命她对自己严加管束后萧玠便更是厌恶,三两言斥退了
众人便朝府门走去,可才至大门,却见着门口来了一队身着黑衣的武士,似乎正与门房言谈。

“你们是干什么的?”萧玠闲来无事上前询问。

而门房听得萧玠呼喊登时面色大喜,当即过来附在萧玠耳边小声道:“二公子,这些个是东瀛人。”

“东瀛人?”萧玠闻言神色一紧,麓王正与倭寇交战,此时东瀛人竟然敢来府上,要知道麓王虽不在王府,
可府中一向驻有精兵,别说他们一队武士,便是数千倭寇攻打,麓王府也能坚守以战。

“在下是东瀛德才将军门下武士,小田三郎,”门外的东瀛人听得懂一些汉话,可嘴里说出的语调却是极为
怪异,“我们是带着着将军的诚意前来拜访麓王。”

“……”萧玠微微错愕,他于这些政务、军事一窍不通,当然也不敢妄加决断,可府中如今除了几位王妃姨
娘外,便也只有他能做主,思虑几许,他这才算想起自己还有位“有些才干”的妾室。

萧玠领着一众东瀛人进了议事厅,吕倾墨得了消息赶来,才一进门,一群东瀛武士尽皆露出痴迷目光,吕倾
墨知道是接见外客,自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如今盛装出席,凭着她本就倾国倾城的容貌,自然成为在场男人们的
目光焦点。

“中原果然天朝大国,在下还是第一回见到这等绝色,”小田三郎也算有些见识,当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知道来人出自麓王府,言语间也不敢轻薄。

“奴家是府中二郎的妾室,只因懂得几句东瀛话,相公便着我来此作陪。”吕倾墨款款躬身,举止做派更显
雍容华贵,一颦一动更让眼前的东瀛人心动不已。

“哦?夫人还懂东瀛话?”小田三郎脸上一喜,随即便是一阵“咕噜咕噜”的鸟语说出,直听得萧玠连连皱
眉。

然而下一秒,吕倾墨竟也是“咕噜咕噜”的做起了应答,无论语调、语速都像是寻常交谈,完全没有一丝障
碍。

“他……你们说些什么?”待得两人说完,萧玠连忙凑上前去好奇询问,吕倾墨只微微一笑,却是在耳边朝
萧玠轻声低语:“他们是东瀛一方正统代表,对于麓王此次出兵扫除倭寇是持支持态度的。”

“哦,”听到这话萧玠才安下心来,若不是敌人,那无论谈判结果如何,麓王日后都不会怪罪。

而后吕倾墨与小田三郎便是一阵言语,二人先是面色温和,可说着说着却是突然气氛严肃,言语间似乎有些
剑拔弩张,可还没等萧玠插嘴,这两人却是突然哈哈一笑,仿佛先前的争论不曾有过。

小田三郎抬起双手,在空中轻拍了三下,跟随而来的武士便尽皆走出大厅,自先前带来的轿子里抬出许多宝
箱。

“这……这是何意?”萧玠望向吕倾墨满是不解。
吕倾墨则莞尔一笑:“他们想与王爷合作,除了共剿海上倭寇以外,更想战后恢复两岸通商,妾身估摸着这
也是王爷此次剿寇的目的之一,当下便和他争论起了通商事宜,也为王爷争取到了一些利润……”

“等等,这等事情,我们……”

“相公莫怕,此事妾身并未做主,只说会修书一封将其引荐去胶岛与王爷,不过此事大致能成,他们为表诚
意,也带了些特产前来。”

“这样啊,”萧玠稍稍安心,这才有空看了眼东瀛人带来的特产,无非是些甲胄刀刃、河参海物,对于濒临
东海的麓王府而言着实算不得稀奇,但萧玠也知道东瀛自古孱弱,百余年前还因烟波楼与摩尼教的争端而闹得近
乎亡国,如今能送来这些也的确不易,当下也懒得计较,可就在他要敷衍答谢之时,一名身着白衣的和服女子却
是款款走近,只在府中厅了一眼便朝着萧玠跪了下来,嘴里带着略为生疏的口音呼道:“拜见王爷!”

“这是?”萧玠有些发懵,显然不是因为这女子把他认错为“王爷”,而是这和服女子面容精致可爱,眉宇
间更是极具风情,言语虽是生疏可却稚嫩娇柔,一时间竟是让他颇为心动。

“听闻麓王风流,而我东瀛也难有大礼献上,此次前来,便带来了这位‘星子’小姐,”说到此处,小田三
郎瞧瞧靠近了萧玠几分:“星子小姐自小由专人培育,本该侍奉德才将军,但将军听闻麓王神威,这才割爱相赠,
如今仍是处子之身。”

“相公!”还未等小田三郎说完,吕倾墨却是连忙出声打断,直将萧玠拉回身侧轻声言语道:“将军,收些
特产自是无妨,可这女人却万不能收,她身份来历一概不明,若是将来对王爷不利……”

“……”萧玠闻言微微皱眉,他当然知道吕倾墨说得有理,可抬眼再望向这东瀛女子时却又一次陷入她那娇
弱温柔的眉眼里,这女子虽不及吕倾墨高挑貌美,但吕倾墨于床第之间却一直羞涩抗拒,故而他才时常不与她好
脸色看,如今见得这等美人,哪还有放过不要的道理:“咳咳,区区一个女子能兴起什么风浪,既是人家的一番
好意,我便替父王收下了。”

“相公!”吕倾墨委屈的唤了一声,可得来的只有萧玠的无情斥责:“莫要再聒噪,你且回去写你的信,别
来烦我!”

********************

华灯初上,萧玠所居的内宅里一片欢歌,萧玠当夜便于内宅中宴请了小田三郎等人,除了喝酒赏月,萧玠还
特地请来了府中乐师奏起了南明宫乐,一席间杯盏交错,倒也十分热闹。

酒过三旬,萧玠已是喝得有些尽兴,本要散了宴席回屋歇息,可一旁的小田三郎却是故意凑过头来低声耳语:
“麓王府家中乐师的确技艺非凡,只是……”

“嗯?”萧玠听他言语之中似有不满,当下面露愠色,只道这蛮夷之邦也敢教唆他麓王府的乐师。

然而小田三郎却是嘿嘿一笑:“只是这宫乐太过沉重,若是寻常大宴自然合适,可你我今日对饮小酌,还是
我东瀛的舞曲最是动人。”

“哦?”萧玠不置可否的唤了一声:“我倒确实没听过东瀛的舞曲。”

小田三郎微微一笑:“正好,咱们星子小姐色艺双绝,若是二公子有意,可要她来献上一曲。”

“还有这事,”萧玠闻言立时眼前一亮,白日将那日本女人安置在客房后他还正琢磨着不知该如何下手,眼
前这日本人倒是会送枕头,当即哈哈一笑:“快去请快去请。”

很快,一身白衣和服的星子缓缓步入萧玠内宅之中,只朝着众人低头浅浅一笑,萧玠心中便生出一股强烈的
征服欲望,直恨不得将这东瀛女子搂入怀中剥个干净放肆把玩,而便在他恍惚分神之时,星子也已行至几人身前
一处空地,随行的几位侍女各自吹奏起一段异族曲调,曲风舒缓,倒却是让人倍感轻松。

星子所穿的一身和服看似繁重,可实际却只靠着腰上一条锦带围系,故而随着乐曲响起,星子也只稍稍扭动
细腰,以小手击掌合拍这等简单动作来响应,可即便如此,萧玠的目光便在也没从她身上挪开过,那星子面容俏
丽,眉宇间满是风情,可被萧玠如此虎视,不由得也羞得面红而润低下了头,可没过几出又因着舞曲动作而抬头
微笑,如此反复,着实是吊足了萧玠的胃口。

“二公子,”小田三郎轻唤了一声,萧玠这才如梦初醒的“哦”了一声,二人再次碰杯,待得一饮作罢,小
田三郎才轻笑出声:“在下听过天朝的一首名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日已然尽兴,我等
就先告辞了。”

“不急,不急,再喝几杯。”

小田三郎当然知道他也是随口客套,当即哈哈一笑:“二公子若是喜欢,星子继续作陪便是,我等就不打扰
了。”言罢便是朝着身边武士挥了挥手,连带着身边武士、侍女等人尽皆退下,当真只留下了星子一人独自在内
宅中满脸愕然不知所措。

“这……”萧玠倒是没想到小田三郎如此知趣,才一晃神的功夫便只留下了他与佳人独处一室,当下也不客
气,径直站起身来半醉着扑向那手足无措的东瀛少女,大手一弯,毫不费力便将这少女揽入怀中。

“公子……公子……”怀中少女满脸娇羞惶恐,可被男人搂住的腰身却并无半点反抗之意:“奴家是献与王
爷的……”

“嘿嘿,可我偏偏就要你,你待如何?”萧玠满脸淫笑,大手已是剥开了少女腰间的那一抹锦带,少女和服
立时向下滑落,一时间嫩滑香肩裸露在萧玠眼中,萧玠更显得意,大手各自扶住香肩与细腰,竟是直接拦腰抱起。

“望……公子怜惜……”

第 24 章 神机大炮

“公子……”

麓王府厢房之中,随着东瀛舞女星子的一声甜腻嗔呼,萧玠顿时按捺不住心中欲火,直将这舞女抱上软床,
双手齐动,三两下便将那一身宽松的和服剥了个干净。

“谁教你这般称呼的?”雪嫩光滑的少女裸躯尽显眼底,萧玠心中暗赞之余也忙不迭的宽衣解带,而褪衣之
时又想起这东瀛舞女几次不同的称呼,当下也好奇了起来。

“是小田君……”星子轻轻低语间眼眸轻微跳动,举手投足间更是魅惑天成:“小田君教我,要服侍之人便
是『王爷』!”

“难怪你当时把我认作了我父王。”
“今天来时,小田君又说,不是『王爷』,是『公子』。”

“哈哈!”

虽是简单的说明缘由,可这东瀛舞女声若细蚊,柔软娇嫩,眉眼间自有一股楚楚可怜的动人美感,直瞧得萧
玠雄心大发,当下更是得意忘形。

“这『公子』虽也不差,但也太过寻常,”萧玠眉眼一挑,脑中竟是升起了玩闹心思:“在我们大明,你得
唤我『爹爹』才对。”

“爹……爹?”

“对,便是最亲昵的称呼了!”

“可是……星子学过的汉话里,『爹』是父亲的意思……”星子脸上露出几分犹豫,可她的质疑话语还未说
完,眼中突然冒出一股惊恐之色:

“呀!”

原来是两人打趣之时,萧玠已然褪下了自己的衣裤,直挺着那根猩红而粗长的阳根朝着软床走了过来,星子
顿时吓得面红耳赤,甚至将软床上的锦被扯出一截来掩住小脸,然而萧玠却对她这羞怯模样更为喜欢,当下一把
将她从锦被中扯了出来:

“怎么样,我这阳根比你们日本人的如何?”

“好大!”星子语声微颤:“星子学习时,见过一些画册,没想到……”

“哦?”萧玠轻笑一声:“看来你还真是个处子,很好,今天我便让你尝尝做女人的滋味儿。”

萧玠言罢便也不再耽搁,双手早已环住女人娇躯直探到那圆润雪白的翘臀不住揉捏,虎腰一沉,整个人已扑
将上床,直接将那阳根巨屌凑到女人的花房边上轻轻磨蹭:“待会儿若是要喊,可别忘了我教你的话。”

“爹……爹?”星子目光闪烁,显然还有些不太确信。

“不错,”萧玠嘿嘿一笑,随即便用手指轻轻拨弄起女人花房上的细腻红豆,才只一抹一挑,这未经人事的
处子蜜穴里竟已渗出许多甜美的花汁,萧玠更是大喜过望,当即虎腰一挺,硕大的肉棒龟头挥军直入,直插进这
东营少女的蜜穴花径之中。

“啊……好粗……啊啊……轻一点……雅蠛蝶……星子……星子受不了了……啊……爹爹……”

清子双手掐在锦被里,直感到一根又粗又硬的肉棍猛地插入,直接将她那精心培育保留了多年的处子贞洁击
个粉碎,长枪侵入,敏感的身子不由得猛地一颤,只觉得花房之中又热又胀,别样的触感早已超脱了她这些年所
学习的范畴,只觉这股痛感比一切模拟演练都要可怕得多。

“呵……舒服……”

萧玠一经插入整个人不由得舒畅起来,腰身缓缓挺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梨花带雨的娇媚女人,心中满是
畅快。

东瀛舞女到底也是经过自小训练,一阵撕裂疼痛过后便也恢复起了本来面目,泪眼婆娑的双目缓缓睁开,看
向男人的目光满是柔情蜜意,而那双因着疼痛而紧抓锦被的小手这会儿也开始抬起,自男人骑在她身上的大腿外
侧缓缓抚摸向上,直至攀援到男人的虎臀后腰位置,手心微微用力,俨然是要让萧玠深入得更加彻底。

感觉到自己的肉茎正被女人的初穴紧紧包围,萧玠登时便有一股激射之意,那又湿又暖的蜜穴里仿佛有着一
种能让男人着迷的魔力,比起他往日肏过的女人不知舒爽了多少倍。

而偏在这时,这满脸春意的东瀛舞女竟还露出一丝勾魂夺魄的笑容,嘴上不住地呻吟道:“爹爹……爹爹…
…”

萧玠双手按压着女人没有一丝赘肉的盈盈细腰,肉棒便像是装了马达一般开始不停撞击,随着那一声声娇吟
浪呼,那初经人事甚至还泛着鲜红血丝涌出的小穴里竟还喷出一小撮淫水……

“操,这……这就喷水了?”

萧玠登时双眼放光,要说他自小锦衣玉食,娶的又是吕倾墨这等美妾,这世间美色于他而言倒也无甚新奇,
然而他自小受父兄庇荫,学文不成,学武不就,唯有在这闺房之中找些乐趣与信心,可偏偏那位强掳来的妾室是
个守礼的女夫子,稍有忤逆便来个以死相逼,即便是被肏得丢了魂了也不愿叫唤一声,更不会有眼前这般淫水飞
溅之景。

“啊……爹爹……爹爹好厉害!”

“星子……美……美死了……啊……”

听着这东瀛舞女的酥骨浪吟,萧玠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又是一顿狠肏之后便迅速抽出肉
屌,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胯下女人便已识趣的翻了个身,直勾勾的跪倒在萧玠身前,甚至还在萧玠惊喜之余笑吟
吟的翘起了美臀,颇有一副“蓬门今始为君开”的感觉。

萧玠的大手“啪”的一声打在了星子的翘臀上:“小骚货,才发现你这么骚的!”

然而星子却是妩媚地嘟了嘟嘴:“是……爹爹……爹爹……肏得星子好爽……”

“哈哈!”

萧玠闻言哪还能忍得住,当即腰身一挺,长枪顺着女人翘臀下的花径蜜穴一路冲击,竟是直接顶在了女人的
花芯深处:“今晚上非要肏死你不可!”

星子顺势眉目一转,继而做出一副求饶之状:“啊……不要……爹爹……绕了星子吧……”

然而萧玠又哪里会去理她的哀求,用这后入之姿深插数十下之后便已不再忍耐,下身精关一松,抽插速度更
剧,边肏边是狞笑:“那就让爹爹我先肏大你的肚子再说!”

言罢便是一声低吼,肉棒一阵抽搐,瞬时便有一股滚烫阳精射出,直贱洒在少女最为敏感的花房之中。

********************

夜已三更,东平麓王府里早已是寂寥一片,可偏偏在这萧玠的内宅院子里却仍旧有着一阵男女欢好的靡靡之
音,即便是隔了几间屋子也能听得真真切切。

“小姐,那屋子还在折腾呢!”刘妈指着萧玠所在的厢房,满脸的愤懑与不屑,作为陪嫁跟来的妈妈,她实
在不能理解这位姑爷,竟是放着如此漂亮、优秀的小姐于不顾,偏生对那倭族的狐媚女人给勾了魂,如此明目张
胆的宣淫,岂不是不将她家小姐放在眼里。

“罢了!”吕倾墨叹了口气,面色寡淡地望着窗外的黑夜星辰,眼中满是迷惘愁思。

“小姐,要不,咱们还是早些睡吧,不去理会那没良心的。”

吕倾墨缓缓摇头:“刘妈妈,我有些睡不着,你陪我去园子里走走吧!”

刘妈自是知道她心情不好,当即便为她披了件锦袍,搀扶着走出房门,在那阵阵淫词艳语中走出内宅,一路
向着花园走去。

“哎,咱们小姐真是命苦,本该是个官家大小姐,即便不是嫡出的,可也总该嫁个品行端正的,可……哎…
…”人在王府,刘妈倒也不敢大放厥词,只是感伤着自小服侍的小姐如今过得苦难。

然而吕倾墨此刻倒是淡然了许多,借着皎洁月色踱步走进了花园最中的凉亭,安然坐罢,竟是独自吟起诗来:

“撩乱春愁如柳絮,依依梦里无寻处……”

“好诗!好诗啊!”

然而就在吕倾墨语声才落之时,夜空之中不知何处飘来一记男人的讪笑之音,吕倾墨连忙起身,可四下张望
却是不见一人,当下便觉汗毛竖起:“谁?谁在说话?”

“小娘子莫慌,你家相公不疼你,我来疼你便是!”

又是一记男人笑声传来,吕倾墨只觉得耳边一阵强风呼啸,刚要转头回望,却不想自己胸前突然传来一记镇
痛,随即便是腰肢一紧,一只粗糙的大手竟是将自己拦腰抱住。

“淫……淫贼……”

吕倾墨当即醒悟是遇到了贼人,可她呼声还未出口脑中便是一阵天旋地转,随即整个人已是向下一软,全然
没有知觉的瘫倒在男人的胸怀之中……

********************

冀州城西郊,北仓山。

“杀!”

“杀!”

“杀!”

一连三记震耳欲聋喊杀声自北仓校场传出,即便是离之不远的冀州大营也都闻声色变,若不是有斥候提前告
知情况,冀州军的各路将领少不得要虚惊一场。

北仓校场并不算大,约莫只能容纳两三千人,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其中练兵场、演武台、餐厨、马厩一
应俱全,易云霜将这批从乌城活下来的残军收编于此,的确算是厚待。

但对于吕松而言,他当然清楚易云霜的另一层用意:这座北仓校场,曾是神兵『燕尘』的练兵之所。
神兵“燕尘”在乌城一役中破敌数万,后与鲜卑神兵“厉鬼”决战生死,双方酣战一日,直至拼尽最后一兵
一卒,两大神兵至此退出历史舞台。

而疆场之上就有前仆后继之人,易云霜不惜打破自己的战略部署营救乌城,为的,也正是如今吕松眼前这一
批活下来的人,他们历经生死,无论心志还是战力都已超脱常人,当下吕松要做的,便是将这群同生共死的兄弟
变为真正的百战“神兵”。

“提气,凝神,枪击,进,再进……”

吕松周旋于校场之上,慷锵有力的话语随着内力的散播而遍及校场每一位士兵耳中,他如今所授的,便是当
年烟波楼神女惊雪所留下的枪击阵法,这两千残军多为中原男儿,在骑射一道上自然比不得草原征战的冀州军和
鲜卑人,修习长枪阵法自然最为合适。

一番训罢,吕松缓步走出校场,却没想到门口早已有人恭候。

“吕松兄弟,那位千机峰主让我来唤你去医馆,说是你的老情人醒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泰山盟的少盟
主,如今跟在世子萧琅身边的徐东山,他与吕松虽是先前有所过节,但如今知道吕松已是跟了世子,又听说他这
一战建树不小,当下便有示好之意。

“休得胡言!”然而吕松却是最不喜他这登徒浪子的品性,虽也知道他向来如此,以后又会是萧琅麾下的同
僚,但既是提及了盛红衣,那他便不会有任何妥协:“盛将军血战沙场,岂容得你污蔑。”

“好好好,”徐东山也知道这人太过正经,当下也不再玩笑:“那咱们就别耽搁了,快去见那位血战沙场的
盛将军吧。”

吕松倒也不再多言,无论如何,对于千机无尘与徐东山的到来他是万分感激的,就在他以为盛红衣已无药可
治之时,精通医理的千机无尘及时赶到,只一粒药丸,几方草药便将她体内毒素祛除得一干二净,而后调养了三
日,到今天,便真让盛红衣醒转了过来。

两人快步来到医馆,闻讯赶来的除了吕松外,易云霜、易五等人也已赶到,入得房中时,那日昏死过去的盛
红衣此刻竟已是背靠着床檐坐了起来,虽是模样有些虚弱,可对于聆听过她“临终遗言”的吕松而言无疑是天大
的惊喜。

“将军!”

然而吕松还没来得上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薛亮却是抢先一步哭喊着冲了进去:“将军,你可算醒了!”

然而床上静卧的盛红衣却只是将目光对准了不远处的吕松,姣好的面容下嘴角微微翘起,倒像是久别重逢的
故友,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病人身体虚弱,诸位还是莫要惊扰才好。”

一道淡雅悠然的女声传出,众人这才发现屋子里竟还有一位端坐在轮椅之上女人,千机无尘缓缓走出,虽是
因着坐立之姿矮了常人半截,可偏偏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神圣之感,一时间竟是无人再敢踏进房门。

“徐公子,外间有正煎煮的药汤,每一炷香时间去加一次火……”

徐东山闻言当即面露难色,然而便在眼神与千机无尘交锋的一刹那便又缩回了头,当下再不敢有所忤逆:
“是,是,知道了。”
千机无尘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便招呼着众人走出:“吕公子,易将军,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

不出三日,冀州城外再次大军云集,慕容先虽是在乌城折了几万兵马与神兵“厉鬼”,但其作为根基的二十
万鲜卑铁骑却仍有一战之力,不过几日休整,慕容先便再次兵临城下,妄图毕其功于一役。

易云霜手持银枪立于城楼之上,眺望着城下黑云一片的鲜卑人,易云霜的脸上依旧是那般从容自信,似乎并
不将城下这数倍于几的兵力放在眼里。

“易云霜,没了『燕尘』,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守冀州!”

慕容先亲御战马行至三军之前,虽已年过五十,但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着实不凡,仅仅是在三军阵前策马扬
鞭一番,二十万鲜卑铁骑便已满眼通红,纷纷叫嚷着踏破冀州,死战到底,而慕容先统兵又绝非逞一时之勇,阵
前巡视一番便又退回阵中,王旗招展变幻,鲜卑大军阵营就是让出一条道来。

“杀!”

终于,慕容先一声高呼,鲜卑大军宛若潮水一般汹涌杀来,易云霜凤目睥睨,右臂轻抬,身后擂鼓顿时响彻
全城,早已做好战备的冀州军有序行动,弓弩齐射,滚油、擂石不断搬上城楼,伴随着震天彻地的擂鼓声响,冀
州军的斗志也已升到顶点。

然而便在鲜卑大军即将步入弓弩射程之时,鲜卑阵营中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响亮号角,阵营中央赫然钻出两部
造型奇特的的铁甲战车。

这战车足有三十丈高,车身皆以精石所铸,通体全身尽数封闭,除了下身数个车轮外,还需倚靠上百人力推
行向前,如今行进于两军阵前,便像是一幢行走的大山,气势巍峨,堪称神迹。

凭着这雄伟战车,鲜卑大军顺利跨国弓弩射程,几番箭雨射罢,果真被这战车铁甲挡了个严实,然而这战车
还远不止抵挡箭雨的功效,待得战车逼近城楼,无数鲜卑人借着战车背部阶梯有序攀援,直到登上车顶,这才发
现那高不可攀的冀州城墙犹如三岁幼童一般矮小,士卒们只需纵身一跃,便能轻松落在冀州城楼。

“全军戒备,死战!”

冀州军本就人数不多,而那雄伟战车却是将冀州高城的优势尽数化解,如今蛮军跃下,困守城头的冀州军只
得操持刀刃与登楼之人死战到底。

顷刻之间,冀州城楼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死战!死战!”

到得此时,无论是易家的几位将军还是严威、胡元昊两位参将,此刻皆已杀得满目通红,他们都是久经沙场
的老将,当然知道眼前这一番冲击对局势的影响,然而身位冀州将官,此时除了固城死守,别无他法。

城下,便是他们的血肉至亲,便是他们愿意付出生命守护的冀州百姓。

“五叔、九叔,严将军、胡将军,城头便交给你们了。”易云霜健步如飞,每行一步便是长枪挥舞,每一枪
落下便留下几道鲜卑亡魂,然而偏生是这般杀戮时刻,她却依然能有条不紊的布置战局。

“十三叔,你去抽调一路精骑,无需太多,三千……两千人便好!”易云霜也知各处城楼告急,冀州军疲于
守备,此刻已很难再抽调人马,但要破眼前局势,她又不得不抽出一路精骑。

“十七叔,『地听』营撤回,你带人去驰援北城……”城楼局势危机,此时的鲜卑人只需要押重兵于这两部
战车便好,自然也不会再寻地道,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城头得失。

然而就在易十七领命拱手之时,易云霜却是脑中一转,再言道:“十七叔,城中有通达北仓山的地道吗?”

“自是有的!”

“派人前去报讯……”

听得易云霜突然没了下文,易十七不禁猜测道:“让他们也来驰援北城?”

“不,”然而意外的是,易云霜却是摇了摇头:“告诉他们,若是事不可违,便朝南方撤走吧!”

“云霜?”易十七一阵莫名,下意识的竟是唤出了易云霜的名讳,然而易云霜却只轻轻摆了摆手,却也并未
解释许多,见得城下战马嘶鸣,知是十三叔集结的精骑到了,当下便不再多言,只快步跑下城楼,向着集结的精
骑靠了过去。

“冀州男儿,随我出城破敌!”

城门拉开,易云霜翻身上马,银枪直指城外那巨硕的战车,一声喝令,两千精骑奋勇杀出,瞬时便掀起一波
血海狂潮。

“有此巨车,当抵十万雄兵!”慕容先此刻遥坐中军,正望着那两部直入冀州城楼的战车不住叹服,草原铁
骑不善工器,数百年来南下侵扰都被汉人的高墙城楼所阻,而今有了这等巨车出现,草原男儿便可长驱直入,横
扫天下。

一番感慨作罢,慕容先复又望向身侧一位全身裹满黑袍的高壮男人,虽是不解其装扮做派,但言语却是极为
客气:“怒护法,这两部铁甲战车堪称鬼神之功,这份大礼,本王可是太喜欢了!”

原来这慕容先与摩尼教早有勾结,此番南下,除了有摩尼教护法恶鬼无常刺杀镇北侯外,更有护法之首的怒
惊涛带着这两部铁甲战车前来助阵。

“大王且看,冀州城出兵了。”怒惊涛自不去理会慕容先的恭维言语,手中大刀一指,正对着冀州城下攻杀
而出的一路骑兵。

“是易云霜!她想破我的铁甲战车!”慕容先冷笑一声:“不自量力!”当下便是一声高呼:“慕容英,慕
容定,你二人各率五千骑去包抄,我要让她有来无回!”

易云霜连斩数敌,很快便已杀到战车之下,然而这战车通体坚实,刀枪难破,除了能阻断攀爬向上的鲜卑士
卒,易云霜一时间也对这巨物束手无策,眼见得鲜卑阵中冲出两路轻骑,易云霜也知不得恋战,当下便是调转马
头,带着众人向城中撤回。

然而便在她回转之时,那两座铁甲战车外檐竟是突然现出两道暗门,数十名黑衣杀手赫然杀出,竟是直朝易
云霜扑杀而来。

“有埋伏!”易云霜眉心紧皱,银枪连挑,可终究是被一众黑衣堵住去路,身后铁骑前来救援,可城外的攻
城士卒也已反应过来,伴着左右两侧的骑兵压阵,鲜卑大军此时气势如虹,已然如潮水般向着易云霜所率精骑团
团围住。
“云霜!”

城头的易五等人见状纷纷惊呼,当即便要清点人马出城救人。

“关城门!”

然而陷入血战的易云霜却是一声高呼,清冷的指令瞬间打醒了城中的将官。

的确,此刻她所率精骑已然陷入死地,如若还任由城门大开,冀州城不出片刻便将被鲜卑人攻破,可若关上
城门,这城下血战的易云霜等人却也再无生机。

“云霜!”

到得此时,任谁也不敢轻易下令,易五声嘶剧烈,呼喊声里已然有了哭腔:“回来,快回来!”

“五哥,我去!”

易十七血气翻涌,还想再出城救人,然而身负重任的易五却是将他紧紧抱住:“十七,莫要冲动!”话虽如
此,可易五也非果决之辈,即便知道形势危急,那一声“关门”却是始终唤不出声。

而便在这绝境之时,忽听得远处一声“轰隆”巨响,整个地面顿时一阵颤抖,战场厮杀着的双方各自停手,
均是满脸迷惑的望着远处的鲜卑阵营。

“轰!”又是一声雷霆巨响,但见鲜卑王帐处竟是燃起无数明火,滚滚青烟四下散开,一时间战马嘶鸣,无
数哀嚎声响彻天地。

“回……回援!”

鲜卑轻骑哪敢久留,虽是不知发生何种变故,但若是王帐受袭,他们即便攻破冀州也必定成为孤军,别无选
择之下只得调转马头,直朝着浓烟方向疾驰而去。

易云霜浑身浴血,见敌军撤走终是长舒了口气,城中的几位叔伯赶紧拍马来救,然而易云霜却是突然目光一
凛,强撑着虚弱的身体高呼起来:“五叔、九叔,你们再点三千,不,五千兵马出城,沿路追杀,必有斩获!”

“这?”易五还有稍许不解,如今冀州刚经历了一番血战,城中将士早已人困马乏,而鲜卑阵中局势未明,
贸然追击显然有些不智。

“若我所料不差,定是北仓山的事成了!”

易云霜神色激动,若非身体虚弱,恨不得自己亲上战马:“传我将令,若能斩获慕容先首级者,赏金百两,
官升三级!”

********************

硝烟散落,冀州将士各自归返,易五等人本该回镇北侯府复命,可稍一打探才知,易云霜此刻不在府中修养,
竟是早早的跑去了北仓山校场。

北仓山后营工坊此时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以易云霜为首的冀州将官,上到各路将军,下到营伍队长,近千人
围在这工坊外坪的一座“大管”跟前。
“真想不到,千机峰主竟能造出这等利器!”易云霜脑海中依旧回响着那令天地颤动的轰鸣之声,一想到这
大管里的火药远远射出,竟是能在数里之外的鲜卑主阵爆炸,这等神迹足可颠覆世间战局。

“只可惜慕容先身边有高人护身,否则还真有可能给他炸个粉碎!”一旁的吕松此刻也是满脸兴奋,他这些
时日一直陪在千机无尘身边,自己操练同时也会帮着打打下手,今日神器出世,那早早包裹炼制好的火药盒子囤
入大管之中,飞射而出的竟是如流星一般的火球,犹如雷霆之威,鲜卑主营顷刻间便已成了炼狱火海。

“此间神器倒也算不得我独创,我念隐门的『火药』手札中便记载着当年惊雪将军对火药一物的见解,今日
之事,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千机无尘闻声细语的推车走来,手边一直握着那本“火药”手札,虽是语声淡然,但眉宇间亦是有着几分藏
不住的激动。

“诶,千机峰主过谦了,”易云霜当即笑道:“今日破敌,这神器当记首功,对了,这神器可有名字?”

千机无尘微微摇头,她本就是隐居深山的修士,此番出山只为寻找师门姐妹,无论是救人还是铸造这等神器
都是即兴之举,属实没有功名之心。

“依我看,既然是千机峰主所造,就叫它『千机大管』吧?”冀州军将官们虽是骁勇,但对于起名一事倒也
没个正形。

“不好不好,大管子忒难听了,依我看,倒不如叫大枪!”

……

一阵喧嚣过后,易云霜亦是对这起名之事犯起了难,她虽是三军统帅,但对文墨之道确实不精,一时间也没
个主意,但这神器既已出世,无论是日后说道还是上奏朝堂,总该有个响亮的名字才好。

“依我看,就叫『炮』吧!”千机无尘将手札递予易云霜,指尖所书,正是当年惊雪将军亲笔所书『散之成
粉,凝之作炮』八个大字。

“哈哈,原来此物早有名字!”易云霜不由会心一笑,心中也不禁对那位惊雪将军满是憧憬,当即又道:
“千机峰主,不知可否将此手札借阅一番?”

千机无尘轻轻一笑:“将军戍边守土,这等手札正是再合适不过。”

“诶,等等,我想到一个,”吕松这会儿却是突然眼前一亮,当即打断两人的寒暄:“既是神器,唤它作
『神机大炮』如何?”

……

北仓山正营之中,易云霜遣退了一众冀州将官,只孤身一人随着吕松、千机无尘步入正营议事。

“出兵漠北,直捣黄龙?”

闻得千机无尘这一言语时,吕松有些目瞪口呆,然而凝思一想,却又瞬间露出恍然之色。

“围魏救赵?”

吕松径直说出易云霜的心思,易云霜也不见怪:“果然是聪明人,今日神机大炮一响,此番冀州战局便已有
了定论,慕容先挟重兵前来,必不能久,我估摸着,他此时已然在谋划退兵之事。”

“既是会退兵,为何还要以身犯险?”

“慕容先为草原雄主,若是让他从容撤走,少则两三年,多则七八年,他必能重整草原再度南下,但他此战
落败,草原必有不服者蓄意起势,我们若添上一把火……”

“草原乱上一日,我中原百姓便又安稳一日。”

“所以,你想派我们去?”吕松微微皱眉,且不说他手中这批残军才刚刚收拢,操练还需时日,就说他们是
昔日乌城活下来的人,便不该再赴险地。

然而易云霜却是话锋一转:“今日为‘神机大炮’命名时,我倒是想到了许多。当年‘燕尘’初建时,便是
由我祖父镇北侯亲率铁骑突入草原,身经百战而成,而你这一营人马是为驰援冀州而来,若是鲜卑撤军,便该回
归燕京,或戍卫京兆,或散回各府,从此闲置于朝堂庙宇,再无战火洗礼,所谓的神兵之象,也不过是黄粱一
梦。”

“说得轻巧,若是草原战事不利,慕容先挟军包抄,我等安能存活?”吕松冷哼一声,当即说出最坏结果。

“若果真如此,在下也无可奈何,只不过,此令既是我口说出,便属军令,你若不去,我自会上奏朝廷!”

让吕松没想到的是,易云霜竟是突然甩起了官场嘴脸,吕松刚要发作,可侧目间却是瞧着易云霜嘴角微翘,
随即便听得“噗嗤”一声,这位战场上冷面寒枪的“北地霜花”竟是破天荒的笑出声来:

“好啦,不逗你了,这计划也是千机峰主的意思,来之前我还问了你家盛将军,她也并不反对。”

吕松微微诧异,目光不自觉的望向身侧躺椅少女。

“鲜卑阵中有摩尼教妖人踪迹,我也正想去北地打探一番师妹消息,另外……”说到此处,千机无尘抬首望
向吕松:“出山之时,一位邋遢老翁与我说了些前人的兵家之法,他说若是到了北方遇到了他的徒儿,便将这些
兵法传授于你。”

第 25 章 奔袭漠北

胶岛。

麓王萧柏缓步行于海岸,一路所及俱是尸山血海,望着他这组建不过半年便已满目疮痍的东平水师,麓王心
中多少有些感伤,但此一战能换得沿海百姓近百年安逸,那东平水师阵亡的将士自然也算死得其所。

“传令全军,就地修整三日。”

麓王体恤将士,每战之后必重抚恤,此战大败倭寇,想来所获不少,当下便已决定原地修整,待清点了倭寇
物资再行班师。

然而传令兵才刚刚离开,季星奎却是风急火燎的赶来,简单行礼之后便径直靠近,于麓王耳边轻言两句,麓
王顿时脸色大变:“何人如此大胆?”
季星奎微微摇头,随即又屏退左右,这才轻声言道:

“据说来人身法诡异,轻功不俗,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当日在平山县现身过的摩尼教妖人。”

“……”麓王当即也明白季星奎的欲言又止是何用意,那摩尼教妖人最好女色,当日将世子妃掳去便欲行不
轨,好在有人及时赶到才幸免于难,而今这消息自东平府传来已经过了两三日,吕倾墨又生得美艳动人,这一劫
怕是躲不过了……

“王爷也莫太过伤神,根据当日府卫和巡夜捕快口供,贼人一路向北而去,麓王府连夜便派了高手向北追击,
或许这几日便有结果。”

麓王缓缓摇头,他心思缜密,当然听得出这是季星奎的宽慰之言,王府里虽不乏江湖高手,但若是普通贼人
也就罢了,若是碰到摩尼教的妖人,能保全性命已是万幸,又哪里敢奢望他们能救出人来。

“既是如此,就看她造化如何了。”

季星奎见麓王有此一叹,当下也知事不可违,便也不再多言,转而跳过话头:“王爷,还有两件事。”

“东瀛派遣使者前两日到了王府,由二公子接见,现下这使者拿着二公子的书信特来求见王爷。”

“哦?”麓王接过书信拆开,一眼便瞧出这并非萧玠字迹,进而又想到那被掳走的女人,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而后再看信中所言,于局势观察透彻,于利益分毫必争,仅单单一封百余字的书信便将一场唇舌大战交代得清清
楚楚。

“哎,二公子这位夫人却有大才,只可惜……”

麓王同样满脸惋惜,随即便又想起这期间的时差,不由得蹙眉问道:“你说那日东瀛人便在府上,还带有十
余名武士?”

“确是如此,但东营武士入府后便被严加看管,当夜也并无动静。”

“……”麓王一阵沉默,心中仍旧对东瀛人的到来有所怀疑,片刻之后才问道:“你说还有两事,另一
件?”

季星奎再次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敢上前言语:“据属下得知,宁王这些日子请病休沐,却并未留在
王府,转而是去了离东平府西北向不远的一处固原镇。”

“嗯?”麓王皱起的眉头越发深邃,显然对这一消息很是疑惑。

“宁王性好女色人尽皆知,他此番离京,未必不是冲着麓王府……”

“来人,备马!”麓王闻言一凛,当下便是郑声一喝:“传令三军就地修整一日,明日启程归返东平府。”

********************

漫卷黄沙,孤烟大漠。
距离吕松出征大漠已过三日,三日来全军昼夜潜行,一路绕过慕容先所率大军,经北临、乌丸等地,终于在
第三日抵达鲜卑境内。

大军寻得一处土坡修整,吕松与薛亮等人简单商讨了下一步的行军路线,而后便沿着土坡一路翻寻,果然在
坡顶寻到了面带倦容的千机无尘。

“二峰主可有不适?”

千机无尘毕竟不同常人,连日行军需得耗费大量内力来驱动机关椅,继而到如今已是有些疲态。

“无妨。”

吕松缓缓点头,随即走上前去轻声问道:“这一路上承蒙二峰主传授兵法,吕松实在获益匪浅,只是今日便
达鲜卑,吕松尚有一事不解。”

“有何不解?”

“我等昼夜行军,为的便是抢先一步杀入鲜卑境内,以雷霆之势席卷大漠,进而引得草原内乱,慕容先自顾
不暇,以此可保得冀州十年安稳。”

“然而草原之上人烟稀薄,慕容先常年征战,此次南征又是全族征兵,这一番南下几乎带走了草原近九成的
男丁,除了王庭尚有余力,其余村落、小城几乎都只剩下妇孺之辈,一想到我等蓄势而来,却是要对这群妇孺动
手,虽是形势所迫,但吕松心中依旧有些于心不忍。”

千机无尘脸上终是露出一抹淡然微笑:“你既怜悯苍生,又为何投入行伍沙场,于江湖中做个路见不平拔刀
相助的侠士岂不更好?”

吕松缓缓摇头:“家姐幼时曾教我战策之理,沙场虽是凶险,但若能守土一方,才算真正的造福于民。”

“你若一心为民,何不科考入仕,做个体恤民情的好官才是正理,又或者,揭竿而起,做个造福于民的新
王。”

“……”吕松一时无言,细细思索一阵才问:“二峰主的意思,难道从军便不该体恤百姓吗?”

千机无尘亦是陷入沉默,对于这一问题她并非没有思考,只不过面对吕松这般赤子之心,她那本该坚定着的
答案突然间有了几分动摇,半晌之后,千机无尘才微微叹息,轻言道:“你可曾听过当年烟波楼的惊雪战败之
事?”

“战败?”吕松满脸愕然:“惊雪将军自大破匈奴起历经战事无数,百战百胜,百姓口口相传,却从未听说
过有何败绩!”

“不过是朝堂与世人都不愿提及,久而久之,便也没人记得罢了。”千机无尘再度叹了口气:“那一仗,也
是惊雪将军生涯唯一败绩。”

“当年惊雪率大军于寿春大战叛逆李孝广,李贼势弱,便枉顾百姓之命,叫人掘开青徐坝,引两河之水淹没
青徐之地,惊雪闻讯,令全军掩护百姓撤离,自己则亲率‘饮血’抵御,最终力战被俘。”

“这……”吕松首次听得这等秘闻,心中难免掀起波澜,一时间竟是有些发懵,力战被俘,千机无尘虽只言
尽于此,但似惊雪这等人物,下场如何自然不难想象……
“惊雪征战一生,其兵法韬略你我皆有领会,可即便是惊雪,最终也败在了‘妇人之仁’这一面上……”

吕松沉吟不语,心中依旧有些郁结难以解开。

“当然,这毕竟是惊雪的选择,即便杀伐果决如她,亦有舍己为民之心,这其间对错,也并非你我所能品
评。”

“……”吕松再次皱起眉头,这番请教论述依旧是没个结果,明天大军便要杀入鲜卑,他实在不忍拿起屠刀
对向那群手无寸铁的妇孺,可如今冀州局势、全军性命皆系于他一人之手,他若犹豫不决,势必引出更多麻烦。

“抉择与否,全在你一念之间,”千机无尘轻轻一言,随即却又觉着气氛太过沉重,当下又故意打趣道:
“这一路来我观你品行、资质都是极好,只不过行事有些优柔寡断,为将之道,最先该改的便是这一点了。”

“有时候,我倒觉得你该向那徐东山学习一二,他虽贪花好色,但却是个胆大果决之人。”

“徐东山?”吕松微微一愣,随即便想起千机无尘与他一路同行:“对了,我记得他在冀州时对你极为恭敬,
似乎……”

“噗嗤……”说到此处,千机无尘竟是难得的捂嘴大笑一声,随即便又收敛笑容,换回她本来的端庄模样,
轻声言道:“那便再与你说说他的事吧。”

“愿闻其详。”

“麓王世子命他随我北上,除了沿路有个照料,未必不是想用这军旅一途来磨练他的心性。”

吕松皱起眉头,以他对徐东山的了解,这人品性极差,就算是文武双全,他也是不愿结交的。

“这一路来我观他言语粗鄙,行事冲动,甚至连练武也有些惫懒,故而我也不愿再多加观察,可没想到行至
一处小城时,他竟是私下熬制了一副迷药,意图对我行不轨之事。”

“啊?”吕松惊得张大了嘴,他知道徐东山贪花好色,可没想到这人竟还胆大包天,竟是敢算计到千机无尘
的头上。

“那晚他潜入我房中,先是吹动迷香,而后又是朝着我的床榻连点数穴,当真是个做采花贼的料子……”千
机无尘说起这话倒也没有多少怨恨之意,反倒是眉目间的一丝灵动让吕松心下稍宽,要说起迷香用药,那这位千
机无尘可才是真正的行家。

“我也不惯着他,先是将他那迷香尽数吹回,让他心中欲壑难填,而后便又给他灌下一副‘止情散’,叫他
那害人事物一段时间再无知觉,如此一来,可比将他阉了还要难受。”

“……”吕松张开的嘴越发难以合上,一想到男人那立根之本的事物没了知觉,自己下身亦是本能的传来几
分凉意,当下只得叹服道:“难怪他现在对你毕恭毕敬,你这法子,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似他这等下作之人,便该有此重典约束。况且这些时日我命他侍奉汤药,若不断去他的‘念想’,你那位
貌美如花的‘红衣将军’岂不是羊入虎口了。”

吕松起初倒还没想到这一层,他只道徐东山虽是品行不端,但毕竟不敢在军中胡来,可今日听闻他竟敢对千
机无尘欲行不轨,那此刻虚弱无力的盛红衣岂不更加危险?
想到这里吕松才长舒口气,幸而这位千机峰主手段卓绝,竟是能炼制出让人断了念想的“止情散”,当真是
叫人又敬又怕。

“那个,二峰主,我与盛将军不过是患难同僚而已……”

千机无尘见他面露尴尬,不禁又是捂嘴偷笑:“你啊,你当她是患难同僚,却不知她在病体垂危之时多少次
呼喊你的名字。”

********************

“吕松!”

“别管我,快走,快走啊!”

“吕松,活下去!”

“吕松!”

冀州城医馆病榻之上,盛红衣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病体初愈,浑身依旧有些气力不继,此刻也不便
下床,只得继续躺在床上回忆着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梦境。

金戈铁马,血染乌城,少年手执长剑浑身浴血,硬生生的从敌军阵中杀出一条血路,即便敌军越来越多,即
便局势越发艰难,少年也从未退缩半步……

梦境本就是现实缩影,不知从何时起,吕松已经成为她心中挥之不去的印记,她问过吕松的年纪,足足比自
己小了十岁,且不说她还是孀居之身,即便是待字闺中,怕是也配不上这未来可期的少年郎吧。

“咳咳……”

忽的,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轻咳,盛红衣微微皱眉,只得虚弱的唤了一声:“谁啊?”

“是我,盛将军!”

医馆之中住着的除了几位年迈的军医便是女眷,唯有徐东山一位青壮男子。

“我适才在院中习武,闻听得你这边有些动静……”

徐东山此刻心中亦是有些煎熬,自打被那千机无尘灌下那劳什子“止情散”后,整个人生生成了活太监,整
日无欲无求味同嚼蜡,只得多练几套拳脚来发泄自己,今夜本就练武枯燥,偏生还听到盛红衣房里的些许动静…

千机无尘临走前要他侍奉这位“红衣女将”的汤药茶水,形势所迫他也只得遵从,可这几日下来,盛红衣不
是愁眉不展便是精力不济,徐东山还只道她是个寡言少语之人,可今日这番动静,那一声声清亮、动人的呼喊,
立时便让徐东山怒从心起:

“哼,老子整天伺候你,你梦里喊的却是别的男人!还是个比你小上一轮的小白脸,当真是个放浪的骚
货!”

“等老子身上的隐疾好了,定要叫你好看!”

一念至此,徐东山又是一阵心痛,这“止情散”的霸道他真是闻所未闻,整整十余日下来下身除了出恭如厕
再无半点反应,即便是私下去问这医馆里行医多年的老军医也束手无策,只得埋头苦修,不敢多想。

“多谢徐兄关心,不过是做了个噩梦罢了。”

盛红衣语声依旧冷漠,倒不是因为她性情寡淡,只是在吕松临别之际曾叮嘱过她,这徐东山是个品行不端的
混账之人,故而这些天来即便徐东山鞍前马后的煎药煮茶,她也未尝有过好脸,只静心调养,以便早日痊愈。

徐东山也摸清了她的脾性,当下也不再赘言,可他刚要离开,医馆外头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抓刺客!抓刺客!”

“嗯?”徐东山微微皱眉,一时间还未明白发生了何事。

“徐兄,你武功高,快去捉拿刺客!”然而房中的盛红衣却是语声有些激动:“这定是易云霜设下的诱敌之
计,鲜卑人大势已去,易云霜算定他们会故技重施,定是在府中布下了埋伏……”

“原来如此,”徐东山虽是反应迟钝但终究不算太傻,此间街头巷尾的呼喊,定是刺客挣脱了埋伏逃了出来,
若是自己能帮着擒拿倒也是大功一件,当下也不再犹豫,运转轻功直接跃向屋顶,看着街头巷尾不断追逐着的身
影,徐东山目光一凝,瞬间便将目标锁定在了奔在最前头的一道黑衣身影。

“哪里跑!”徐东山一声高呼,身形急坠而下,那黑衣身影本就步履踉跄,见徐东山突然攻来避无可避,当
下只得回转身形匆忙出掌。

徐东山所学本就是泰山盟的刚猛掌法,见对方率先出掌登时心生狂喜,当下气沉丹田,掌力犹如磐石一般径
直迎去,两掌对峙不过三合,黑衣人便被震得口吐鲜血,连退数步。

到得这时,徐东山才发现对方肩头早已身中数箭,想来便如盛红衣所说,在刺杀之时中了埋伏。

可就在徐东山稍稍寻思的功夫,黑衣身影突然从手中掷出一颗暗雷,刹那间烟雾四起,徐东山猛退数步,待
确定无毒之后才敢上前,可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黑衣人也已消失不见。

“哼,想跑!门都没有!”徐东山当即大怒,再度跃上高楼向下巡视,果然见得那黑衣身影正沿着小巷不住
逃窜,然而他此刻伤势太重,步履缓慢,再加上时运不济,所行之路却是一条高墙围堵着的死胡同。

“哈哈,”徐东山轻松跃下,负手立于黑衣人前,语声变得甚是得意:“我看你这回往哪逃?”

“呼……”黑衣人一声喘息,显然已是强弩之末,眼见得逃生无望,也只得调转身形将目光对着缓步走来的
徐东山。

“别……别杀我!”

徐东山身形微顿,显然是没料到这刺客竟还有些贪生怕死,当下便是一声冷笑:“放心,我当然不会杀你,
抓你回去才是大功一件。”

“咳……”黑衣人重重一咳,复又开口道:“你……你身患隐疾,我能治……”

“……”徐东山闻言却是目光变得有些狰狞:“你说什么?”

“我乃摩尼教护法毒千罗,精通医药毒理,一眼便能瞧出你体内气息不畅,是有一道药石封住了阳关,是也
不是?”
“哼,”徐东山见他说得不差,心中不禁有些动摇:“你既知道,又能如何?”

“你……”黑衣人说着抬起头来,目光在徐东山身上扫了一眼,这才道:“你救我一命,我可收你为徒,不
但将你的隐疾治好,更会传你一些制毒炼毒之术,如何?”

“哦?”徐东山目光闪烁,显然还有些举棋不定,而恰到此时巷口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却是冀州军的搜寻士
兵赶了过来。

“原来是徐大侠!”

“嗯,适才我与刺客交手,本已占得上分,却不料那人奸诈,借用烟雾暗雷逃了……”

“哦?徐大侠可知逃往何方?”

徐东山目光再转,却是突然朝着东侧城门指道:“约莫是那个方向!”

********************

“杀!”

一道嘹亮的喊杀之声冲破了草原清晨的寂静,由那两千余名乌城残军所组成的新军疾驰而下,犹如饿狼捕食
一般直扑鲜卑一处扎有百余帐篷的村落。

刹那之间,鲜卑帐中传来阵阵惊叫,为数不多的男人们各自捡起帐外的马刀冲了出来,然而在吕松这支新军
的冲杀下瞬间便化作灰烬,新军将士各个虎目狰狞,犹如恶鬼,加上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仅只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便将抵抗的男人杀得干干净净。

“张先,你带人去搜粮食,李顺,清点人数,给她们留下两日,不,三日口粮!”

张先领命而去,可李顺却是面带犹豫:“松哥儿,咱们这一路说好了以战养战,这草原本就贫苦,若是给她
们留足了口粮,咱们怕是要吃不饱了。”

吕松望着眼前被包围着的妇孺儿童,缓缓叹了口气道:“她们也都是无辜百姓,若不留些,怕是也只能饿死
了……”

“……”李顺无奈,只得奉命而去,过不多时便将这一群妇孺孩童聚集一处,将张先搜来的粮草清点备份,
进而再差人逐一分发。

然而鲜卑与大明向来势如水火,吕松刚刚带人屠杀了她们的丈夫家人,如今又拿着她们的粮食派发,她们又
怎能安然接受。

望着这群女人孩子眼中的仇恨目光,吕松心中也是一阵不忍,当下也顾不得语言不通,大声呼道:“诸位,
战之罪祸不及百姓,我等也是迫于无奈,今日留下这三日粮草,不求感激,只盼你等多活几日,活下去,就有希
望。”

“呸!”然而吕松话音未落,妇孺人群中却是传来一记粗声喝斥,而下一秒,人群之中竟是其实呼喊起来:

“乌拉!”

“乌拉!”
瞬时之间,一众妇孺几乎同时摔落手中派发的口粮,借着李顺等人不及防备,竟是突然开始反击,虽是气力
不如,但也有那侥幸之人夺过了新军手中的刀刃,挥手一刀便捅进了军士肺腑……

“轰!”新军将士哪里容得这番挑衅,当下也不再顾及吕松先前的“不杀之命”,各个拾起手中刀刃,连劈
带砍,直将这群反抗的妇孺杀得干干净净。

然而妇孺尽数倒下,里头却还藏着一群年不过十的幼嫩孩童,看着孩童们脸上的稚嫩与畏惧,新军们这才收
敛杀性,将目光投向吕松这边,等待着他的指令。

吕松默默走下马来,缓缓上前看着那位被人一刀捅穿了肺腑的小兵,看着他那不甘而痛苦的表情,心中竟升
起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愧疚。

“他没有倒在凶险的战场,没有倒在乌城,却倒在了这群不曾防备的妇孺之手!”

“这便是自己带给他的归宿吗?”

吕松狠狠捏紧双拳,目光再度投向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鲜卑孩童,随即又朝着身边这群对他无比信任的新军
将士,他深吸口气,终是发出决然的指令:

一个不留!

********************

京郊小道,一支二十余人的轻骑正沿着燕京方向快马前行。

齐王箫坦虽是残暴,但也不是愚钝之人,天子病体难愈,他与宁王之间便越发剑拔弩张,宁王较他年长,抢
占大义,而他却坐拥京、齐、桂三州兵马,对于储君之位自然也是势在必得。

此番南巡,他便是悄然回到驻地齐州检阅兵马,一旦燕京有变,齐州十万大军五日便可奔赴而来。

众人行路许久,多少有些困乏,恰好前路便有一处破庙,齐王当即便命众人下马修整。

“真没想到,这麓王府的小崽子竟也成了气候,这才一个月的功夫,燕京三营便已变了天了。”齐王痛饮了
一口烈酒,兴许是感念到路途艰辛,嘴上难免有些抱怨。

他身后亲兵大多默不作声,唯有那位全身黑袍遮住脸面的男人迎上前去:“王爷是否多虑了,那吴前、张甫
不是前些日子还来复命吗?”

“哼,你懂什么!”齐王冷笑一声:“那两个不过是墙头之草,如今他二人有权无实,三营之中能随之驱使
的恐怕三成都不到,若有大事,我岂能倚仗他们!”

“还是殿下想得深远,”黑袍人当即谄笑相迎:“只可惜桂州离燕京路途遥远,要不然咱们再抽调白山主的
‘虎豹骑’前来,京城里这些个不识趣的,估计都得吓破了胆。”

齐王嘴角一翘,桂州号称十万大山,而白家山主便是她母家娘舅,麾下蛮兵数万,更有神兵“虎豹骑”威震
天下,即便将来大事不成,他也可退居桂州,而后起兵徐徐图之。

“嘿,这破庙倒还算齐全,马料、柴火都有,倒省了我们许多功夫。”

众人都已坐下修整,地位稍低的亲兵自然需要料理些闲杂事务,然而他话音才落,那黑袍男子却是赫然站起
身来,语声紧肃道:“小心,有人!”

“嗖”的一声轻响划过,同样的一道黑衣身影直从破庙佛像之后猛地钻出,而那黑袍却是已有防备,当即飞
身向前拦住去路,两道黑影闪烁交错,一个掌风呼啸,一个暗爪森森,一时间竟是难分伯仲。

“来人,将此间围住!”

齐王见状先是一惊,随即便也缓过神来,也不管那黑衣是否刺客,当务之急便是着人将他围困在此,随后再
行审问。

然而他话音刚出,那黑衣之人便已有了反应,连挥数爪之后便是一步急退,趁那黑袍疏漏间隙挥出一只暗雷,
只听得“轰隆”一声,他原本所在之处猛地窜出一道浓烟,刹那间便阻断了黑袍追击之路,而待浓烟散去,整间
破庙便再无黑衣身影。

“来人,将这间破庙好生搜查!”

齐王一声令下,一众亲兵自是不敢怠慢,他们都知道这位黑袍人的厉害,可对方竟然能从他手中逃脱,显然
不是泛泛之辈,当下各自抽出刀刃,于破庙前后细细搜查起来。

“有人!”很快,一声警觉呼声将众人目光吸引,众人迅速围在那黑衣人刚才钻出的佛像之后,却见着一处
枯草堆里,竟是藏着一个昏睡着的柔弱女子。

齐王皱起眉头,随即又叫人将女子抬出,黑袍人上前微微打量,随即便在女子肩颈之处连拍数穴,女子身躯
微颤,随即便在“啊”的一声尖叫中惊醒了过来。

半晌之后,女子整肃容妆,虽然依旧有些缭乱,但却已足以展露出她那令人倾倒的姿色,一众亲兵自是看得
傻了眼,心中难免嘀咕着这荒郊之地竟也能遇到这等绝色女子。

“妾身见过王爷,多谢王爷搭救之恩。”

箫坦本是拿着酒壶与众人畅饮,可没想到这女人声音如此软酥入骨,即便是他这种出身军旅之人亦是有些把
持不住,当即抬起头来,这一看之下便像丢了魂一般愣在当场。

“你……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在此地?”

女子跪伏在地,轻声言道:“妾身名唤吕倾墨,是麓王府二公子萧玠的妾室,前日在府中被贼人掳走,幸而
得遇王爷,王爷救命之恩,妾身定当铭记。”

“吕倾墨?”齐王微微皱眉,继而便有亲信之人上前附耳:“是吕海阔家的庶女,早年被麓王家的二公子要
去做了妾,这才躲过吕家的灭门之祸。”

“原来如此,”齐王抬手抚了抚颚下短须,看着这绝色女子跪倒在身前,不禁心情大好:“倒也是个有福之
人,当初吕家蒙难你躲过一劫,如今被这贼人掳走,你又遇到了本王。”

“深谢王爷大恩,妾身回去必将告知麓王,谨念齐王大恩。”

“……”齐王这回却是并未搭话,他连日赶路甚是辛苦,如今遇到这等绝色哪有不生邪念之理,他虽不及宁
王那般自诩风流,沉迷女色,但却并非禁欲之人,此女无论样貌身段在他而言皆是生平仅见,即便是那位有着
“天下第一”之名的苏家长女与之相比亦是难分伯仲,如今她形单影只跪伏在前,岂不正是唾手可得?
“本王问你,你被人掳走,麓王府可曾知晓?”

吕倾墨微微诧异,虽不知齐王为何有此一问,当下也只得回道:“应是知晓的,麓王府守备森严,当时便惊
动了诸多武士,可这贼人武功实在高强……”

“既是如此,你还打算回麓王府吗?”

见齐王眉目间露出一丝狞笑,吕倾墨哪还不明白他话中意味,她既然已被贼人掳走,清白便难以保全,即便
回去,麓王上下自也容不下她……想通此理,吕倾墨顿时眼中泛泪,然而声音却是有些决然:“王爷,妾身虽被
贼人掳走,但这一路贼人只顾奔逃,并未对妾身做过什么,妾身自问清白,即便是回到王府被人责问,也……也
心中无愧。”

“可若是那般,你这后半辈子便有的苦吃了。”齐王轻笑一声:“你莫不如跟了本王吧!”

“什……什么?”吕倾墨闻言脸色大变,整个人轰然向后一倒,竟是惊得趴倒在地,她满脸惊恐的望着眼前
的男人,心中已然乱了分寸:“王爷,您是当朝亲王,德高望重,怎可……”

“哼,”齐王冷笑一声,随即便朝着庙中的亲兵扫了一眼,众人尽皆面露淫笑,各自站起身来向外退去,而
后齐王缓缓起身,直向着惶惶无措的吕倾墨走了过来:“其一,吕氏本就该死于灭门一案,麓王府藏着你本就不
对,其二,你被贼人掳了去,便不再是麓王府的女眷了,本王今日不过是途径荒野,想要临幸一位山村妇人,有
何不可?”

“不……王爷……不……不要……”吕倾墨吓得连连向后退走,然而没退几步便已触及到被亲兵关上的庙门,
而齐王那高大威猛的身躯已然近在咫尺,吕倾墨顿时花容失色,语声也已有些含混不清:“王爷,您放过我
吧。”

“放过?”齐王一声冷笑,随即便已开始大力撕扯起吕倾墨的外衫衣袍,她随身衣物本就单薄,齐王稍稍用
力便将她的外衫扯落个半截,霎时便露出胸乳前的一片白净嫩肉,春光乍泄,齐王欲火更盛,当即全身蓄力,随
着一声“哈”的呼喝,他全身上下那点劲装武服顷刻之间向外炸开,直露出那一身英武健硕的身躯。

“嘿,待你尝过了本王的功夫,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回那麓王府了!”

言罢又是腰身一挺,下身处昂首一根足有女人手臂般粗壮的黝黑肉棒,才只在吕倾墨的眼前一晃,吕倾墨便
已觉得天旋地转,一时之间悲愤、恐惧、羞辱各种滋味涌上心头,还未待齐王当真把她如何,竟是自己率先晕了
过去。

第 26 章:黄沙断魂

安乐街位于冀州城西靠近菜市口的位置,一贯是冀州军民花钱享乐的一处安乐之所,每到夜间便有箜篌管乐、
丝弦歌舞之声,倒也算是冀州城里难得的喧嚣之地。

易云霜今日又去了一趟北仓山查看“神机大炮”的情况,在确认工序无误后倒也心情不错,一路沿着西营巡
查而归,到得夜间才入得城西,见得安乐街口人声嘈杂,顿时面露踌躇之色。

“五叔,你们男人都喜欢这安乐街里的姑娘吗?”
易云霜语声清淡,倒也听不出她是何种心思,这便把一路随行的易五给犯难起来,安乐街的存在是早年镇北
侯默许的,镇北侯统兵有方,自然知道血气方刚的行伍军人需要发泄,可如今换了易云霜这么个还未出阁的姑娘,
易五倒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细说。

见易五面露难色,易云霜却是莞尔一笑:“五叔莫要拘泥,安乐街虽小,但却牵系我冀州军数万男儿,无论
是细作潜入还是痢疾流散都将酿成大祸,依云霜看,当订出一套制度章程,专人管控才好。”

“是啊!”易五闻言却是连连点头:“还是你考虑得周到啊,这安乐街里……却是该管管了。”

两人边行边言,很快便从安乐街最热闹的一处路段走过,及至转角时却见着一道熟悉身影正朝着安乐街的方
向走来,易云霜眉心微皱,但很快便又恢复起平和笑容,直向前唤道:“可是徐少侠吗?”

前方独行着的身影转头,果真是那位麓王世子派来,如今在医馆照料盛红衣的徐东山是也。

“原来是易将军!”徐东山眼见得这英姿飒爽的冀州统帅多少有些紧张,他前些时日机缘之下救下了摩尼教
的刺客毒千罗,这人倒真治好了千机无尘所治下的“止情散”,今日他来这安乐街便是想来试一试这解毒的疗效。

“徐少侠倒是好兴致,却不知盛将军病情如何了?”

徐东山脸上自是露出几分尴尬:“她……她如今已是好得差不多了,午时还起身在院子里走了几步,许是太
过劳累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既是如此,徐少侠也早些休息吧,”

“是!”徐东山略一咬牙,心中直骂这女人管得实在太宽,可嘴上却是不敢有半点忤逆,只得微微俯首,躬
身告辞。

徐东山一路疾行赶回医馆,先是围着自己院落转了一圈,待确定四下无人后方才潜入医馆柴房之中。

“你体内欲火未消,怎地便去而复返?”一则阴森可怖的声音自柴房角落处传来,即便是知晓毒千罗藏身于
此,徐东山也难免有些惊恐,直到确定了对方伤势未愈仍旧龟缩在角落里,徐东山心下稍安,当即直言道:“路
上遇着个碍事的,今夜怕是消不成火了。”

“哼,你此刻正是欲火中烧,若不消火,怕是今夜都睡不着觉吧。”

毒千罗这话自是戳穿了徐东山的心思,他被易云霜阻了念想,本该是自认倒霉回屋睡觉,可体内欲火堆积,
这一路上想的全都是香乳玉腿,根本无心睡眠,故而当下一回医馆便来寻毒千罗讨个说法。

“睡不着又如何?此地人生地不熟,我可不好得罪了她。”

“蠢货!”哪知毒千罗却是一声叱骂:“你武功不差,又是青壮之身,这冀州城的女人谁肏不得?”毒千罗
一面说教,一面却又眉目一挑:“要我说,你这小小医馆里便有一位绝色,你又何须去那安乐街寻些胭脂俗
粉。”

“……”徐东山被他一骂倒是并未生气,要说他对那位盛红衣自也有些念想,但冀州毕竟不同泰山盟,他一
介麓王府的门客,自然不敢去得罪一方将帅。

“她见我没个好脸,我若用强即便得逞,他日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哼,”毒千罗又是一声冷哼,随即便又露出一抹淫邪笑容:“今日她在院中散步,我虽未观其容貌,但即
便听些步伐,也知她如今气血阻塞,该是大病初愈之象,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要脆弱许多,再加上她年岁不小,
你若用些手段,我保许她身心俱陷,绝不敢忤逆于你。”

“当……当真?”徐东山闻言自是满脸惊喜,甚至连说话都有些颤抖。

“我这有一副『入情散』,你分三次拿去,正好加入她每日汤药之中,三日之后她情关一开,自是任你摆布
……”

徐东山闻言自是大喜,可他刚要去接毒千罗手中的“入情散”时,毒千罗却是忽然将手一缩,转而露出一抹
狡猾笑容:“我这『入情散』自是能让你美梦成真,可我却也不能白给。”

徐东山面色一板,当即斥道:“你待如何?”

“我要一张侯府地图!”

*** *** ***

盛红衣这几日心情不错,今日午间的饭食甚至还多添了一碗,除了日渐恢复的身体,更让她欢喜的,还是昨
日易云霜为她带来的关于吕松的消息。

吕松所率的两千轻骑一路向北,经赤漠,渡沙河,直杀得草原各部闻风丧胆,如今兵锋直指王庭,逼得慕容
先撤兵回援,草原各部人心惶惶,甚至已经涌出了一批“求和”之声,如此战果,足可保边关数十年安稳,而吕
松这一路自然也算得上战功卓著,他日还朝,加官进爵自是不在话下,甚至他吕家一案都有转圜之

机。

“咚咚!”

便在盛红衣遐思之时,两记清脆的敲门声响传来,盛红衣收回心思,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的天色,不由得皱
起眉头:“谁啊?”

“盛将军,徐某为你送药来了。”

“我不是说了我已经好了吗?”盛红衣听得是徐东山来访,心中自是没了好脾气:“徐兄这些时日辛苦了,
今后就不牢徐兄费心了。”

“这可不成!”徐东山语声一急,可随即也意识到有些失态,当即收拾心绪再道:“我也是刚才听伙计说你
今日停了药,可千机峰主临行前曾交代过的……”

“咯吱”一声,房门应声打开,盛红衣只披着一件红色长衫立于门前,虽未裱以妆容,可身上那股威风凛然
的气势却比寻常女子更显几分魅力,徐东山心中微动,脸上故作惊讶道:“盛将军这气色确是好了许多啊。”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盛红衣见状也收拾起烦闷的心绪随口敷衍道:“这也多亏了徐兄的照料,只是这药,
今后就不牢费心了吧。”

“诶,这可不成,”徐东山早有说辞:“千机峰主临走前交代过,这药还剩下这最后三副,今晚这顿喝完才
好。”

“她交代过的?”盛红衣将信将疑,可毕竟千机无尘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盛红衣心中自是有些敬畏,当下
这才扫了一眼徐东山手中的汤药:“怎么和平日的汤药不太一样?”

“之前的汤药说是以解毒为主,这是化瘀的。”

盛红衣接过小碗,再不推辞,就这样站在门口大口豪饮,便像是军中男儿斗酒干杯一般一饮而尽,脸上略微
露出一抹苦色,可片息之余便又恢复如初:“行啦,药我也喝了,你退下吧。”

“额……”徐东山见她一口饮下自是欣喜,可他还想瞧瞧这女人用药过后的反应如何,然而这女人着实有些
不近人情,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徐东山微微咂舌,当下也只得躬身告辞:“那徐某便告退了。”

盛红衣关上房门,本该是回到床上继续休息,可才行几步便觉着腹部一阵温热,虽无明显不适,可躺在床上
却再也难以入眠,腹下温热虽不夸张,可不知不觉间却是将她心绪挑动,脑海里竟是不自觉地回忆起少女时与相
公的种种温情……

红烛摇曳,新人初嫁,盛红衣已是记不得当日的紧张心绪,只记得自己在闺房之中等了很久,他的相公本是
驻守宁川的大将,新婚之日同僚相贺敬酒,直喝得满目通红方才在下人的搀扶下步入新房。

“妾身红衣,见过相公……”

“望相公怜惜……”

“啊……”

粗大的性器毫无怜惜之情,随着男人身上的浓烈酒意一股脑儿的插入盛红衣的私密敏感之地,刹那之间,所
有的惊惶与矜持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股带着几分甜蜜的痛苦。

“啊……”

几乎与十余年前同样的呻吟,浑身炙热的盛红衣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于这寂静无声的黑夜里发出了一
声媚呼,片刻之后,盛红衣犹自惊醒,恍惚间靠着床檐坐起,一阵急促的呼吸过后气息才稍稍平复,然而到这时
她才觉着浑身上下已然泛起一阵香汗,当下便直接起身走出房间,随意寻了个下人便吩咐起烧水洗澡的事来。

短暂的回忆与恍惚自不会引起盛红衣的警觉,反而是因着这一身虚汗外流,自己胸口箭伤处的淤青伤疤倒真
是消减了几分,盛红衣不做他想,很快便开始褪下外衫,两手刚要去解腰身上的内衣系带时不禁顿了顿,随即又
带着几分警惕走到门前,透过门缝便能瞧见徐东山那边的小屋早已熄了灯火,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双手一捻,
系带脱落,一具紧致匀称的完美胴体尽数展露在这医馆客房之中。

徐东山有“花衣太岁”的名号,观其言行轻佻,想来也是个不正经的,盛红衣却也有所提防,可她虽是久经
沙场,但终究对江湖上的采花勾当了解不深,就在她衣裙尽解,以赤裸之躯步入浴桶的功夫,殊不知这客房顶部
的一处瓦缝间隙,徐东山正将这“美景”看得一清二楚。

“这女人真是个极品啊!”

徐东山心中一阵感叹,这位红衣女将褪下战袍后的风光果然没让他失望,这女人腰身紧致,许是常年习武练
兵的缘故显得曼妙修长,可偏又在胸间乳肉与翘臀上展露出成熟妇人的丰腴美感,唯一的遗憾倒是胸口那处才受
不久的箭伤,虽是淤青消淡了不少却仍有几分暗红,可这箭伤又能让人想起她戎马半生的风光,即便只是看上一
眼,徐东山的便已觉着大为新奇,恨不得立时冲入房中将这妇人按在身下,直肏得她哭爹喊娘,从此臣服于他的
胯下……

但毒千罗却是说过“入情散”需得三日方能起效,如若现在忍耐不住,到时东窗事发,冀州军和盛红衣的旧
部又哪里会放过他,就算是麓王那边恐怕也留他不住,一念至此,徐东山便强自压下心中冲动,将满腔欲火交托
于他那双满是老茧的大手上,一路向下坠入裤腰之中,把持着自己那早已梆硬的肉茎不住的撸动起来。

盛红衣自是不知头顶屋檐上正上演着如此猥琐的一幕,此时的她正自浸泡在温热的浴水中闭目沉吟,她已是
许久没去缅怀过与丈夫的情事点滴了,比起当初新丧时的痛彻心扉,如今的她自是透彻了许多,斯人已逝,活着
的人自然便要有自己的活法,二十岁的她持枪上马,率领着亡夫的旧部守下城池,继而征战沙场,慢慢闯下“红
衣女将”的名声……

这些,可都是她那亡夫见不到的了。

盛红衣叹了口气,双手向外敞开,宛如拥抱之姿感受着浴水浸洗所带来的一许温存,恍惚之间,脑海中的亡
夫却又幻化出另一幅模样,那熟悉的身影转过头来,露出的却是吕松那张坚毅英武的面容。

盛红衣娇躯微颤,平静的心湖里搅出几轮凌乱的水波,她从未遮掩过自己对吕松的欣赏,甚至在前些日子的
“濒死”之时,她都还遗憾过未能晚生十年,不能与这少年一起共驰天下……

可即便是当时,她也没曾想过与他有过何种羞人的念头。

可偏偏现在,盛红衣不但想起了吕松,甚至脑海里的吕松与亡夫不断重合,那些羞涩而美妙的回忆,那些让
人心潮澎湃的画面,一时间竟都多出了吕松的身影。

“嗯……”

一声娇柔的媚呼传出,盛红衣猛地睁开双眼,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小手竟是莫名的伸到了浴水里,直朝着
自己那最为敏感的私处探了进去。

然而她即便惊醒,可水中的手指却并未就此抽出,指尖陷入私处的那一刻便像是触到了灵魂最深处的阀门机
关,身体此刻也变得更加柔软舒适,连日来的病痛折磨早已化作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她作为女人情欲重燃的悸
动。

“啊!”

盛红衣又一次娇呼出声,连带着的还有自手中升起的阵阵涟漪,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手指与私处穴肉的交磨所
带来的快感,虽是心中仍有几分忐忑,但面对这如潮水般涌来的快感,她终究是选择“放纵”一回。

短暂的放纵自然是限于这小小房间,此时的卧房大门紧闭,外间也是无人值守,空无一人的方寸之间自然便
是她独自慰藉的窗口,这一刻的她,再没有了沙场上冷冽果决的坚毅,有的只剩下她作为女人经年累月的寂寞与
空虚。

“相公……吕松……”

脑海之中的人影不断变幻,无论是曾经的亡夫还是如今的吕松,都已成了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羁绊,随着手
指于下身揉搓得越发激烈,随着荡漾起的水波越发急促,盛红衣的呼喊声也变得格外清晰……

与此同时,潜伏在房顶的徐东山亦是看得欲火汹涌,随着下身处不断传来的“沙沙”声响,他的大手也已自
然地探入裤中,寻着那梆硬的长枪肉屌飞速撸动起来,毒千罗果然没有骗他,前几日里还绵软不振的宝贝这会儿
早已坚硬如铁,虽是还不能吃到屋檐下这块儿美肉,可只要按照他的吩咐再等个两三天,他完全相信这位名声显
赫的“红衣女将”会朝他敞开双腿,任他肏弄,一想到这如花般貌美又带着刺的女人会在他身下婉转娇吟,甚至
还会自己抠弄小穴露出这等发情模样,徐东山撸动的速度又是快了几分,心动之下更是爆出一声闷哼,登时腹腔
一震,一股热流自肉屌马眼喷涌而出,直粘的他整条裤子一阵湿濡。
“呼……”徐东山缓缓靠倒,总算是将这些时日来被千机无尘封锁住的情欲好生发泄了一遍,然而这一阵发
泄终究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完成,他稍稍侧身,看向屋子里仍旧娇吟不止的盛红衣,徐东山不禁面露狰狞:再等两
天,我一定肏得

她跪地求饶!

*** *** ***

“求……求您……饶了我吧!”

燕京宁王府内宅,没有温香软玉的大床,也没有书卷茶香的布置,与其他王府内宅房间不同,如今宁王所处
的这一间,倒是与固原郊外的私宅地牢相差不大。

昔日威风凛凛的琴无缺此刻便被高悬在这内宅小屋里,虽是有“透骨钉”封住经脉,但毕竟燕京城里耳目众
多,为保万无一失,宁王一回京便将她带回这内宅里继续调教,每日餐食之间皆掺杂了少量春药,府中两位调教
嬷嬷轮番上阵,为的便是赶在十日后的天子寿宴时有所作为。

宁王自不会轻信琴无缺的“行刺交易”,他天生放荡风流,故也天生无情,似琴无缺这等伎俩他不知见过了
多少,但一番淫虐调教之后,舒缓身心之余,琴无缺的提议难免让他有所思量。

“行刺”一事自古有之,如今时局变幻,若真天子遇刺,他虽无“太子”之名,但在朝中的支持众多,按礼
法组制,他确是当今最有资格继位之人,若是筹谋得当,或可早早了却心愿,甚至早些平息掉各方隐患。

“琴奴,你便好好受着吧……”宁王一声大笑,同时手中木棍再次向着女子下身捅了进去,琴无缺那粉嫩的
蜜穴里顿时溢出无数香津蜜液,直溅得宁王满手,然而宁王对此亦是习以为常,反复抽弄间不时观察着琴无缺的
脸色变幻,待琴无缺通体泛红,双眼放空之时,他这才提枪上阵,于那一池春水中搅弄风云。

“王爷!”

忽地,内宅门外传来一道呼声,这内宅之中本不该有男子出没,即便是丁四这等管家寻常时候也得托人传话,
但此刻宁王却是稍有警觉,听得丁四呼唤便也停下了手中的调教,直将手中的木棍朝身边的嬷嬷一扔,面色不愉
的回应道:“来了。”

宁王走出内宅,丁四规矩的站在外间等候,而他身边却站着一位熟悉的黑衣身影,

“色骷髅护法,怎地有暇来我府上?”

宁王对色骷髅自然熟悉,要知道如今他房中调教着的美人便有他的功劳。

“王爷,借一步说话。”

几人缓步来到书房,色骷髅左右探望,待确定四下无人后这才说明来意:“王爷,小的本是奉教主之命为王
爷寻觅美人,本是捉到了一位绝色,却不想半途被齐王给截了去。”

“哦?”宁王顿感诧异:“我那王弟自小喜欢舞刀弄枪,何曾听说过他也喜好女色了?”

然而色骷髅脸上却是露出一抹心驰神往的笑容:“王爷,这齐王终归也是男人,若是寻常女子或许还能忍住,
可若是遇到真正的天姿国色……”
“嗯?”宁王闻言亦是来了兴趣:“天姿国色?”

“嘿嘿,”色骷髅微微一笑:“王爷可曾听说麓王府家的二公子?”

“是叫萧玠吧,”宁王对朝中勋贵人家自然也算得上如数家珍:“据说也是个风流放荡子。”

“确是如此,十年前这放荡子设计,纳了那位礼部侍郎家的庶女为妾,可直到今日,这萧玠都还未曾娶
妻。”

“吕家?”宁王心思一转,登时便想到前段时间收纳的一批吕家女眷:“莫非这吕家庶女便是你说的『天姿
国色』?”

“正是!”色骷髅说到此处,眉目间莫名的多了几分向往之色:“此女生得倾国倾城,自小养在深闺熟读诗
文,浑身便有一股书卷气质,再加上这些年那放荡子的调教,如今的她更是出落得娇嫩水灵,即便是齐王这等粗
人见了也都深陷其中……”

“哼,”宁王闻言显然还有些不信:“吕海阔一家是生得不差,可她一位庶女,又被萧玠这等人藏在屋子里
玩了十年,哪还有什么书卷气质。”

“王爷,小的知道您不信,特意给您带来了一份好礼,”然而色骷髅竟是早有准备,言语间便将手伸入内衣,
直掏出一幅精装过的画卷,待得画卷敞开,一位美人栖身凉亭图便就此映入眼帘。

“这……”宁王先是一愣,随即眼中便露出一许精光,这画中女子只一眼便将他深深吸引,且不说这女子身
形俱佳,那精致面容下流露出的温婉柔弱便给人一股想要将她搂在怀里的征服欲望,而宁王风流多年,自也算是
眼光独到,这画中女子非但才色出众,更可贵的是这窈窕身段下却还隐隐透着一股内媚体质,尤其是眉宇眼眸深
处如春水一般的眼神,宁王完全能够笃定,这女人若是调教得当,他日必能成为床上尤物,即便是他刚刚收获的
琴无缺与之相比也变得失色了不少。

“这幅画是前年一位宫中画师所绘,据说也是不经意间在麓王府的内宅里瞧见了这等绝色,在下有幸得知,
本想将此女掳来献于王爷,却没想到……”

宁王闻言却是一声冷笑:“你自己想一亲芳泽,被齐王截了,如今却想来让我为你出气?”

色骷髅面露尴尬,倒确实一副被看穿心思的模样,然而宁王此时却也无心计较,看着话中那温婉动人的绝美
女子,宁王心中顿时涌出一番豪情:“你好歹也是摩尼教的四大护法之一,齐王弟这些年倒确实笼络了不少高
人。”

“既如此,本王便给他来出调虎离山。”

“丁四,去拿帖子,便说天子寿诞在即,本王要宴请几位王弟商议献礼之事。”

*** *** ***

大漠黄沙数千里,慕容先所率铁骑依旧黑云一片,然而锦旗飘扬之下,麾下将士却再也不复出征时的意气风
发,即便是戎马一生的慕容先,此时也已是愁容满面,白发渐生。

数月之前,慕容先肃清草原,东联高丽,西结吐蕃,外交摩尼教刺镇北侯于冀州,合大军三十万汹涌而下,
本以为冀州之地唾手可得,运筹帷幄之间便可一举覆灭中原,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死了一个镇北侯,却又冒出
了一位易云霜,破了一座乌城,却又被城中残军搅得寸步难行,甚至用神兵“厉鬼”兑了“燕尘”,这冀州城里
竟又冒出了一支能侵袭千里的“鬼神之兵”。
想起这所谓的“鬼神之兵”,慕容先心中更是涌起一阵怒意,他大军围困冀州数月,冀州城里哪还有什么
“鬼神之兵”,可漠北王庭传来的讯息里却是直言来犯之人有数千之众,轻骑快马,兵精粮足,更荒诞的是,说
是这一路人马战甲坚韧可抵刀枪、长枪锋利能破坚盾、甚至连手中臂膀处都能射出箭矢,虽只数千余人,但在草
原腹地由南至北,辗转千里直逼王庭,迫使王庭传讯求救,围困冀州数月之久的慕容先终是决议撤军回援。

“胜败兵家事不期,卷土重来未可知……”慕容先突然深吸口气,倒是难得地吟诵起汉人的诗词,他一声戎
马,即便到得如今也才四十余岁,如今他虽铩羽而归,王庭也有敌军袭扰,但局面比起他年少时一团散沙的草原
各部来得要好,此番归返,少则两年,多则十年,他必然能重振旗鼓,卷土重来!

“大王,似乎有些不对。”然而就在他整肃信心之时,身边的护卫却是上前提醒了一声:“这处荒漠,我们
似乎已经走了很久了。”

“嗯?”慕容先一声惊疑,随即将目光对准着一望无际的黄沙,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凝重,草原荒漠辽阔自是
不假,可对他们来说至多不过两三个时辰便能走出,可如今大军在这荒漠里走了半日却依旧望不到尽头,显然有
些蹊跷。

“大王您看,那处山川,似乎两个时辰前便能瞧见,可现在,仍旧是这般距离……”

慕容先顺眼望去,果见得不远处的山川十分熟悉,再回首张望左右,浑身汗毛皆已竖了起来:“不好,这地
方有古怪。”

然而他话音未落,这荒漠里竟是猛地刮出一道狂风,一时间黄沙席卷,十数万大军尽皆掩面遮挡,哪里还能
前行半步。

“全军戒备!”慕容先倒也不愧为一代枭雄,见得黄沙汹涌,当即扯过一面旗布掩住口鼻,当下猛地跃起立
于战马之上,直朝着身后众将高声呼喊:“战备,战备!”

“轰!”然而他语声未落,四面黄沙里却是传来阵阵马蹄声响,慕容先勉强睁开双眼,触目之下便见得正面
不远处黑影攒动,一股数目不详的黑衣骑兵猛地杀将过来。

“报,左翼发现敌骑!”

“报,右翼发现敌骑!”

“报,后军发现敌骑!”

一连数声呼喊,慕容先瞬间目眦剧裂,他怎么也想不通,会有人以合围之术要歼他十数万大军。然而斥候语
声言语在耳,正前方的敌骑也已杀至近前,到得此刻,慕容先也顾不得心中疑惑,当即呼声道:“传来各部,结
阵固守,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语声瞬间传遍全军,麾下将士各自摆开阵势,于四面结阵以待敌军,可数息之后,那滚滚马蹄声依旧不绝,
可眼前冲杀的敌骑身影却始终未能再进一步。

“他们怎么不冲了?”

“不对,他们明明一直在冲!”
“可他们,好像还差很远!”

鲜卑阵营里慢慢有了争议,如此人心惶惶严阵以待,可敌骑却是不进分毫,然而那连绵不绝的马蹄声响却又
气势浩荡,直摄得十数万鲜卑大军面如土灰。

“不好,是古怪!”

慕容先一声惊呼,脑中立时便有了几分猜想,若是几年之前他或许还会手足无措,可此次南下得摩尼教相助,
他也曾见识过摩尼教的奇诡“妖术”,哪还不知道眼下局面之诡异,然而就在他惊呼之时,却见得身前半尺处黄
沙突然炸裂,一道寒光破土而出,转瞬之间便已跃至身前。

“噗!”

冰冷长剑迅捷毒辣,慕容先即便有所警觉连退数步可依然没能逃脱,长剑凌空划过,一众护卫根本还没来得
及招架阻拦便已刺入慕容先的肺腑之中,而后便是剑影翻滚,直在这位草原雄主的肝肠里不断搅动。

“大王!”

距离慕容先最近的乃是其胞弟慕容英,眼见得兄长被人一剑穿肠,慕容英登时怒不可遏,当先执起大刀扑杀
而来,连带着慕容先身侧数十名护卫,转瞬间便将刺客团团围住。

“敌袭!敌袭!”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四周严阵以待的大军却是传来了“敌袭”的呼声,那不知奔腾了多久的战马终是
到了阵前,可临到阵前,这敌袭战马却是纷纷停下,于百步之外抬出右臂,只听得“咻咻”几声,空中赫然现出
无数箭矢流石。

“妖……妖怪!”

鲜卑大军早就被先前源源不绝的马蹄声扰得心烦意乱,如今见得敌军当真扑来,还未交手便从手中射出无数
箭矢,一时间便射得前军人仰马翻,肝胆俱裂,哪还有心思布阵应敌。

而就在此时,被围在最中心的刺客却是提剑一跃,双脚连点护卫刀刃及至空中,而后便是青衣翻滚,自长袍
内飞出无数刀刃、暗镖……

“啊……”

伴随着护卫们的惨叫传来,这刺客却又抢先一步落下,身行之快犹如鬼魅,转瞬间便已跃至慕容英的身侧,
长剑一挡一翻,只听得“噗”的一声剑啸,慕容英的人头便已离了身子。

“慕容先、慕容英已死!尔等还不退散!”

“慕容先已死,降者不杀!”

两声响彻天地的怒吼自鲜卑十数万军马阵中传出,伴随着前军中箭落倒的哀嚎,犹如千军万马冲杀的压力顿
时席卷整个鲜卑阵营。

“慕容先已死,降者不杀!”

“慕容先已死,降者不杀!”
……

待得来犯兵马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冲入阵中,输不起的呐喊与嘶吼响彻全军,慕容先死了,被当着十数万大军
的面被人一剑刺入肺腑,草原的王就此陨落,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和投降。

“愿降!愿降!”

很快,前阵士卒传来了投降的呼声,兵刃着地,被吓破了胆的鲜卑人在敌军冲杀之前率先放弃了抵抗……

“我们是草原的战士,草原的战士绝不会投降……啊!”

人群之中依稀散落着反抗之人,然而这等不合群的言语才一出口,要么死于敌骑的袖箭,要么死于自己战友
的暗算,一时间哀嚎四起,场面更加混乱……

第 27 章:悲喜共鸣

又一轮月色如洗,便在徐东山苦苦煎熬了两日后,夜幕终究还是来了,与往常一样,医馆的老郎中早早的关
了门,只在自己房中燃了盏小烛,不久便也睡下,医馆里虽还有些学徒和丫辍,易云霜也派了几名护卫留守,但
盛红衣的宅院倒也颇为安静,若是她不出门叫唤,旁人自是不会打扰。

徐东山与前两日一样端上汤药走进院落,看着盛红衣房间里那散亮的灯火,嘴角便是微微翘起,这两日来,
盛红衣白天倒还算安稳,或练武读书,或去营地探视,俨然便是一副痊愈了的模样,可一到夜里,那销魂蚀骨的
旖旎念头便不由自主的侵袭着她的脑海,令她浑身燥热难以入眠,只得着人送来热水沐浴,一番慰藉之后方得舒
缓,继而才能安稳睡下。

“盛将军,徐某为您送药来了。”

徐东山唤了一声,好半天才听得屋中动静,盛红衣披着一件红髦大袄开了门,虽是夜色深沉,可借着房中那
微弱的灯光却也能瞧见她那干净标致的小脸上满是红霞,盛红衣本是英气十足,脸上五官轮廓较为深邃,此刻配
上这两颊的红晕,整个人立时显得娇俏妩媚了几分,只才一面便叫徐东山看得心潮澎湃,恨不得当下便直扑上去
大肆亵玩才好。

“又是这药?”

盛红衣倒是没去关注徐东山的脸色变幻,只低头扫了眼汤药,秀眉便已蹙起:“我这身子已好得差不多了,
今日就罢了吧。”

“诶,这可不成,盛将军,千机峰主交代过的,今日是最后一副。徐东山闻声有些着急,赶忙拿出千机无
尘”的名号来震慑。

然而盛红衣这回却是不再买账,径直说道:“这两日我白天还好,夜间服了这药反而有些辗转难眠,想来是
药劲太足,今日便先停一日,若是明日有恙,再喝也不迟。”

“这……”徐东山一时语塞,心中欲火堆积,他又哪里肯放过这等机会,言语间已然有些语无伦次:

“我……我这不是……这药您还是喝了吧,喝了一定没什么事。”

见他言语间闪烁其词,盛红衣眉头皱得更紧,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登时语声渐冷:“你说这是千机峰主
留下的药方,可有凭证?”

“啊?”徐东山哪里想到她会有这一问,眼珠摇转了一圈才支支吾吾道:“她……她只嘴上交代了一声,没,
没留下什么药方?”

“那你如何记得这药,”盛红衣越想越是心疑,面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嘴上交代你便能记得药方?那药方
为何,你背来听听。”

“这……”徐东山同样面如猪肝,这“入情散”完全是按毒千罗的药方煎制,他这一时半会儿哪里会记得药
方,当即只得应声道:“这……这会儿……有些记不清了,你……还是喝了吧。”

“哼!”盛红衣闻言立时变了脸色:“你如此心急火燎,莫不是在碗里做了什么手脚不成?”

“没……没有!”徐东山当即矢口否认,然而盛红衣愠怒之下自有一股杀伐之气显露,直慑得徐东山连退几步,
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哼,是与不是,一查便知,”盛红衣常年领兵,心中自是极有分寸,这院子隔壁便是老郎中的房间,只需
将这药碗交予他查验一番便知真伪,若是无恙,她自会轻言赔罪,将事态控制在这一墙之间,如若有恙,那她自
可唤来冀州军士,将这歹人送往易云霜处理便好。

“来人!”

盛红衣一声轻喝,隔壁院子立时有了几分动静,而到得此时,徐东山已然面如死灰,情急之下却是牙关一咬,
突然飞身而上,一手捂住盛红衣的娇唇。

“呜……唔……”盛红衣极力挣扎,然则徐东山武功傍身一时间难以挣脱,见得院门外隐有烛火靠近,当即
挣扎更为激烈。

“哒哒!”

徐东山眼疾手快,心知不能再让她唤出声来,当下手指迅猛击出,连点盛红衣腰身两处大穴,刹那功夫,这
位铿锵女将便再已没了声响,只眼神怨毒的望着自己,看得他心中有些发毛,听得外间脚步越来越近,当即便一
把搂住盛红衣的腰身快步向着房中走进。

“将军可是要烧水沐浴?”门外赶来的是一名值更的丫鬟,天色太黑不辨面容,只举着小灯在门外问询。

“…….徐东山本是心如乱麻,可听得这一问询倒是稍稍镇定下来,他一把将盛红衣扔在床榻之上,随即又整肃
仪容,缓步走了出去。

“盛将军吩咐,按往日一般烧些热水,她要沐浴。”

“是!”丫鬟点了点头,虽是惊异于这徐少侠从盛将军房中走出,可于她而言这两人均是医馆里有身份的客人,
她自是不便打听,而徐东山所提的要求也与前两日一样,她也按往日的习惯退下,去柴房准备热水便好。

支走了丫鬟,徐东山的心里却没有半点宽松,要知道刚才这一番动作已然和盛红衣闹翻了脸,一个不慎便可
能被拖到冀州侯府里军法处置,一想起盛红衣那怨毒凶狠的目光,徐东山即便武功高出她许多却也心中发毛,沉
吟数步之后才有了几分决断。

“一不做二不休,老子先将这女人给肉了,而后溜之大吉,回到燕京城寻世子替我撑着,若世子也不成,那
便回泰山盟继续做个土大王便罢。”
想通此理,徐东山返回房中,本欲直接奔赴软床,可才走两步,便看着桌上还未冷却的汤药,心中忽然又是
一动,毫不犹豫将碗端起,快步走向盛红衣所在床头,先将人抱入怀中,大手在她唇颚处一捏,汤药灌入喉颈,
而后又在她胸口再点数下,却见盛红衣猛然惊醒一般抬手还击,可下一秒又被点了定穴难以动弹,便在这一解一
点之间,汤药顺入肺腑,即便她此刻行动自如,这饮下的汤药也再难吐出了。

“妙极!”

徐东山轻笑一声,心中稍觉几分安稳,大手一挥便将盛红衣披着的大袄解下,只见这位统帅数万精兵的红衣
女将仅只穿了身白色内衫躺在床上,除了眼神里还有几分威严恫吓,整个人一动不动的躺着,光是臆想便已让徐
东山激动不已。

然而他也知道此刻不能急于动手,那烧水丫鬟过不得多时便要复返,当下深吸口气,快步行至房门附近,果
真见得丫鬟佝偻着身子提着热水缓缓走来。

“将军方才喝过药有些累了,你且将水放在这吧,”

徐东山这话倒也并非无理,盛红衣这几日来沐浴大多也是让丫鬟将热水放置于门外便好,一来是觉着这丫鬟
瘦弱太费力气,二来是她戎马在外也不太习惯别人服侍,烧水丫鬟闻声也不多想,两桶热水放好便快步离开。

“成了!”

随着烧水丫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徐东山的嘴角终是难以遏制的露出淫邪笑容,他先从房门外的角落里取来
浴桶推入房中,而后又将那两桶浴水倒入,也算他这些时日偷窥成瘾,对这盛红衣的沐浴规矩了若指掌,片刻功
夫便将房中收拾干净,而后再向外探查了两眼,终是完全确定四下无人后方才将房门反锁,再度转身走向床榻,
只见床上的盛红衣这会儿的怒意似乎平息了许多,除了眼神里仍有几分凶狠,眉宇间的怒容却已消散开来。

“哦?”徐东山见状一喜:“莫不是盛将军想通了?”

随即便伸手搭在盛红衣的素衣香肩上:“你孀居多年,总该需要些慰藉才好,咱们各取所需,一夜风流,来
日如何又管得了许多,又何必弄得剑拔弩张呢!"

徐东山自说自话,脑袋里搜刮着少之又少的漂亮话,想着若是盛红衣不再计较,他风流一番后便可不用溜之
大吉了。然则他一番言罢,却见着盛红衣的嘴角微微翘起,冷峻的眼神里竟是透露出几分不屑。

“呸!”徐东山顿时怒从心起,企图说服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说得好听点叫什么'红衣女将’,要我说不就
是个寡妇吗?老子今天肉你是看得起你,瞧把你给能的!”

言罢也不再多言,双手径直探入佳人胸颈领口猛地用力向外一撕,只听得“哗啦”一声脆响,贴身白衣瞬间
裂成几块碎步,平日里鲜衣怒马的女将军果真被

徐东山给剥落得只剩一束素色抹胸,当真是让徐东山开了眼界。

“哈,我说你平日要穿甲胄在里头添个抹胸也就罢了,怎地如今养病还要束个这玩意儿,当真是……”

徐东山哈哈大笑,随即大手又是一扯,抹胸脱落之时,一团巨硕柔软的大乳球“啵”的一声跳出,直看得徐
东山目瞪口呆:

“当……当真是暴殄天物!”
此时的盛红衣心中尤为复杂,起初被这徐东山制住时心中自是愤懑不已,恨不得将这淫贼乱刀分尸,挫骨扬
灰,可气得一阵之后她便也冷静了许多,此时的她已为砧上鱼肉,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去思考如何复仇!

趁着徐东山支开丫鬟布置浴桶的功夫,盛红衣倒是理清了些许头绪,今日若是不能幸免,她自是要想办法保
全自己,而后图谋复仇,自己本就是寡居妇人,

也谈不上什么贞洁之躯,便当是被恶狗咬了一口。可她就算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淫贼当真要作恶时,盛红衣
却并不如她自己所想象的那般坚强,她孀居十年,从豆蔻少女熬到如今,为的却不是什么礼教约束,除了军务繁
忙无暇他顾,更多的还是因着没遇到个合适的情郎而已,可如今心下里才稍稍有所松动,对那护着她死守乌城的
少年有了几分念想时,自己这守了十年的身子,却是要被这淫贼给糟蹋了去……

徐东山此时却是不知她种种心思,抹胸自解开起他的目光便再没从那丰硕圆润的乳球上挪开,双手自然地捉
住这一对儿宝贝揉搓抚摸,时而抓捏,时而盘旋,时而向里挤兑化作一团,时而向外拉扯轻轻触弹,直把这圆润
巨乳玩出了花来……

好在这房间里的蒸腾热气让徐东山有所感应,今日既是唤来了热水,长夜漫漫,那便该给她好生洗浴一番才
好,想到此处徐东山也不再耽搁,双手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女人的胸乳,而后便是向下一个缠身,把住那贴身裤头
猛地向下一扯,连带着外身小裤和内身亵裤一并扯落,到此,这红衣女将便被脱得干干净净,一身白净美肉陈置
这淫贼眼前。

“大……大美人儿,徐某便不客气了!”徐东山望着这匀称健美的身段与肌肤,心中邪念早已按捺不住,猛地
起身将她拦腰抱起,快行几步到得浴桶前直朝桶中一扔,只听得“哗啦啦”的水流扑腾,盛红衣的娇美躯体便如
这几日偷窥时的情景一般没入桶中,靠着浴桶边缘缓缓起伏。

然而与这几日偷窥不一样的是,此时的房中多了徐东山这位新客,却见他虎背一挺,双手向外狠拉了几下筋
骨,待得浑身舒畅后便也脱下自己衣袍,可就在他意欲卖弄轻功跃入浴桶时,门外却是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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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将军!”

“盛将军!”

易云霜健步如飞,心急火燎地朝着这医馆后院内宅闯了进来,此时的她只穿了一身净衫子,外头披了件白貂
大袄,显然也是才从侯府出来,情急之下自是顾不得打扮,便这样匆匆而来。不过此时倒也怪不得她如此失态,
就在刚刚,城外的斥候传来了消息,说是吕松这一路奇兵于草原荒漠之中布下杀阵,以两千精骑大破鲜卑,刺慕
容先于阵前,斩首、俘获鲜卑残军数万,北方战祸,由此而终。

“当真了得!”易云霜闻言近乎从床上跃起,先是在房中踱步数合,而后又传令冀州各部做好接应准备,最后
实在难掩心中喜悦,竟是直接披了件大袄朝着医馆赶来,要知道这吕松在冀州相熟之人不多,幸好有位与他生死
与共的盛红衣在,与她相说方能共享这份滔天之喜。

按着易云霜的规划,吕松率两千精骑北上滋扰,若是指挥得当杀出一条血路,震慑草原引得慕容先撤军便是
大功一件,可她哪里会想到,便在慕容先归返之时,吕松竟是反客为主,以两千人伏击慕容先的十数万大军……

“鲜卑军士气低落,而我军士气正盛,若能斩其王首,这十数万残军定会哗变,届时乱象一起,敌数越众便
乱得越狠,此战岂能不胜?”

易云霜一路疾行,脑中不断联想着千里外的吕松决断场景,心中如有惊涛骇浪一般汹涌起伏,恨不得当下便
朝着冀州城民呐喊这一仗的精彩,好在医馆离侯府尚不算远,快步抵达后也顾不得扰人清梦,行路之下便已呼喊
起“盛将军”的名号。

“将……将军……”然则内宅门外钻出一位寻值丫鬟,识得易云霜身份后连声告知:“将军,盛将军先前叫
了热水,这会儿恐怕还在沐浴。”

“哦?”

易云霜微微顿住身子,脚步已是迈进了盛红衣所在宅院,见得屋中烛火微微,不由得回头朝丫鬟问道:

“盛将军这时沐浴?”

“嗯,盛将军这几日都是这个时辰沐浴,而且时间还挺长的。”

“既如此,那今日就不叨扰了!”易云霜轻叹了口气,只得无奈的转身告辞。

“呼……”躲在房间浴桶之后的徐东山猛地舒了口气,他千算万算哪里会想到易云霜会此时出现,听她那一
声声呼喊几乎便要将他屁滚尿流,要是让易云霜闯入房中发现眼前这一幕,那他就算是想溜估计都有些难了,要
知道冀州城里数万兵马,能人众多,他纵使武功不差可以难敌这数万雄兵,一个不岔,定要被这娘们给弄死不可。

“好在小爷聪明,给她点了手哑穴。”徐东山嘴角慢慢现出淫笑,缓步行至浴桶正前,看着浸泡在浴水里的
盛红衣香肩半露,整个身子在水光折射下轻轻浮动,白净的肌肤在浴水中显得格外显眼,尤其是那双矫健玉腿之
间的杂草丛林,更是在浴水荡漾下飘摇不定,时而显出那一丝鲜嫩肉缝,徐东山看痴了眼,下身肉茎这会儿也已
昂然挺起,一想到这些天来自己只能用手来解决,徐东山猛地把心一横,一个纵跃,只听得“扑通”一声水花倾
洒,这无耻淫贼便已划入水中,如游鱼一般黏上了盛红衣的身子。

“……”盛红衣身不能动,口不能言,那唯一能展露情绪的目光里亦是带着几分复杂,愤懑、鄙夷、痛苦、坚忍
……徐东山不难相信,若是解开她此刻的定穴,她是决计不会再放过自己,然而事已至此,徐东山倒也不会临阵
脱逃,他眼前所见的除了这怨毒的眼神,更多的还是这温香软玉的姣柔胴体。

“这等身段不好好在家养着,竟去领兵打仗,当真罪过、罪过!”

徐东山大手环绕,一把便将这如花美妇搂在怀中,大手不住的在那白皙晶莹的肌肤上逡巡游走,自胸脯到腰
身,自小腿到腿根,甚至是那多年未曾开垦的飘

摇密林,徐东山也要染指探寻一二。

而比起手上作恶,更让盛红衣气苦的还是徐东山这会儿的大嘴已然贴上了自己的胸乳,那满是口水的唇舌才
一贴近自己的身子,盛红衣脑中便没来由的划

过一道暖流,刹那间整个身子如遭雷噬,竟是连支靠桶壁的气力也没了,顺着水流向下滑落,眼看就要一头栽入
水中,徐东山那正自作恶的大手却是突然抬起,

直将她整个接住,随即又是侧过身子,将她扳得与自己四目相对,直看得盛红衣目光闪躲,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

然而到得这时,盛红衣已是发现体内的燥热已然有些不受控制,尤其肌肤上每被徐东山的大手抚摸一处,那
处便会莫名如火烧一般滚烫无比,胸乳慢慢的变得坚挺,下身蜜穴渐渐有了尿意,整个脑海里亦如往常一般开始
浮现出男人的画面。

与亡夫的新婚之夜,与吕松的乌城困守,一幕幕让她动容的画面快速划过,可再回首时却猛地发现变了模样,
脑海里的亡夫猛一抬头,直现出徐东山那猥

琐的笑容,乌城的吕松将她护在身后,可一转眼却成了徐东山在她身上肆意施为的猥琐……

“嗯…

忽的一记闷哼声自盛红衣的鼻息里发出,徐东山闻声一喜,要知道这哑穴虽是管不到鼻子,可定穴却是能影
响五官肌肉,这般闷哼要想传出自然是人在情急之下的突破,有了这一声闷哼,徐东山心中更加笃定这“入情
散”的药效。

“哈哈,这就不行了?”徐东山放声大笑,猥琐的大嘴里吐出一条黏厚的大舌,仿佛把玩物件一般直在盛红衣
的脸颊上轻轻舔舐,不时还要说些污秽之言:

“一会儿我要禽得你哭爹喊娘,保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我!”

盛红衣此刻心如刀绞,早先吕松对她说起过徐东山的品行时她虽有所警觉,可前些时日徐东山被千机无尘看
管,给自己煎药跑腿倒也殷勤,自己也便放松

了警惕,可没想到此人竟是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如此……如此……羞愤欲死的念头伴着几分瘙痒难耐的渴望并入
心头,盛红衣心知定是那汤药起的作用,一想起这些天夜间里她辗转反侧的症状,她便突然有种心如死灰的绝望:

难道今夜,当真要沦为他的玩物吗?

“盛将军!”

就在徐东山得意的舔吻着佳人脸颊之时,屋外的院门口却是再次传来易云霜的呼喊。

易云霜去而复返,面色也是变得阴沉了许多,她这些时日与盛红衣交流不少,倒也知道盛红衣不是跋扈之人,
自己在外间那般叫唤她还能安稳沐浴,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盛将军,前线急报,云霜想和将军说上几句,不知将军可否方便?”

房中自是一片死寂,徐东山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整个脑门都是一片混乱,他当然也知道易云霜这会儿是起了
疑心,若是长久不应必然推门进来,可若是给她解了哑穴,徐东山怕是死得更快。

“将军,吕松所部于荒漠黄沙中布下杀阵,不但大破鲜卑残军,更是亲手杀了慕容先,此役之功,当可拜将
封侯,名垂青史。”

“……”盛红衣身靠浴桶一动不动,可眼眸处的光彩却是将她此刻情绪暴露无遗,易云霜所言讯息于她而言便像
是一颗惊雷引爆,黄沙百战穿金甲,那位与他生死与共的少年郎,带着她这一路援军在乌城中死里逃生,如今竟
是搏下这滔天功绩,这份荣耀岂能不令她动容。

即便是此刻身陷囹吾盛红衣也犹自坚强,可听得吕松这份战功之时,她那眼眶之中却是泛出了一层水雾,到
得此时,这奸邪淫恶之辈,这房中龌龊之事都已算不得什么,她只恨不能飞到吕松军中,与一众兄弟、与那俊朗少
年一起把酒高歌,共享这万世功业。

“盛将军?”

易云霜再次呼喊,语声里隐约带了几分厉色,配上她那本就桀骜的气质,身边跟随的士卒与丫鬟根本不敢上
前。易云霜此刻已经发觉不对,也不再顾不得什么“沐浴”一说,径直走向院中,直停在房门之前再次呼喊:
“盛将军,若是再不应声,便恕云霜失礼了!”

到得此时,易云霜几乎已经确定盛红衣房中事有蹊跷,要么是进了歹人,要么就是遇上急事不便言明,但出
于安全考虑,易云霜也不得不进屋一探究竟。耳听得易云霜那沉稳的脚步越来越近,徐东山这会儿已是成了热锅
上的蚂蚁,要知道他这会儿还是光着身子泡在浴桶里,即便是想逃动起手来也不方便,更何况这位冀州新主并非
花拳绣腿,虽是从未过招,但光听这步伐气机便能猜到易云霜的内息均匀,武功不差。

“嘎吱”一声,房门轻启,映入易云霜眼帘的却是一扇屏风,房中确有雾气蒸腾,易云霜轻轻一嗅,倒也闻
出几分女儿体香。

“盛将军?”易云霜再次呼喊,脚步慢慢越过屏风,终是瞧见屏风之后的浴桶,而盛红衣果真躺靠在浴桶之中。

“嗯?”易云霜微微皱眉,这场面倒是与她所想有所不一,然而还不待她多想,身后却是突然飞出一道细不可
闻暗镖。

“叮!”

一声脆响,易云霜猛的翻身而出,双脚—勾便将盛红衣房门掩上,目光只在院中轻轻一扫,瞬间便已有了眉
目,当即收敛气机于院中缓行,口中轻笑道:

“摩尼教余孽,果然在此!”

“......”

院中一片死寂,无论易云霜还是躲在暗处的毒千罗均是一言不发,而易云霜借着缓行步伐已然靠近院门,却
听她突然大喝一声“放箭!”随即挥舞外衣大袄向院中栽种的一排杨柳甩出,借着树枝发出的“沙沙”声响,而后
便是健步如飞,快步向着医馆之外逃窜。

“将军?”

医馆外间早有人闻得动静,先是活计学徒叫喊,后是巡街军士靠近,见得易云霜快步奔出,登时便有人围了
上来,易云霜目光如炬,面色并未有一丝慌乱,只朝着巡街军士轻言了一声“回府”,便要翻身上马回返侯府,然
则才行出一步,医馆外墙便飞出毒千罗的鬼魅身影,只听得“簌簌”两声,又两记暗镖朝易云霜直射而来。

易云霜自是有所警觉,当即猛拍马腹驱动战马,而后又在暗镖临近之时一跃而起,避过暗镖同时安稳落于马
背,战马一声高嘶,赫然便朝着侯府方向猛冲,毒千罗还待再追,可闻讯而来的军士却是越来越多,毒千罗双眼
一寒,却是借着夜色消匿在角落暗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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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叔,传我将令去营中调集军马,今夜全城巡查,搜查刺客!”

易云霜一路风火回得侯府,才一进门便是大声喝令起来,前日她受这刺客袭扰时便注意到了刺客所用毒镖与
当初祖父中毒一致,可集结了府中亲信与冀州府衙役巡捕均不能获,今日得以再见,她自是要动用全军之力,就
算是在冀州城挖地三尺,她也要将这杀害祖父的仇人给揪出来。

又行几步,易云霜微微皱起眉头,美目轻轻一转,却又朝着管家吩咐道:

“管家,劳烦将全府上下唤醒,前院集合,我有话要交代!”
交代完管家,易云霜屏退左右独自进了后院,对于院中被吵醒的亲眷聒噪声响全然不理,只快步走进自己房
间,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再出门时,易云霜便

已披甲执枪,神威凛凛。

易云霜并没有去前院,反倒是孤身立于后院正中,看着管家丫鬟们催促着后院亲眷—一走出,直到最后一盏
烛灯熄灭,易云霜才缓缓闭眼,独自言语道:“你

想寻一个最好的机会,我予你了,你却又不敢了?”

“哼,”远方高处传来一声冷笑,笑声之中似乎又带着几分内劲,倒是一时无法分辨出声音来自何方:

“易云霜,莫非你以为,你能胜得过我?”

“胜与不胜,一战便知!”易云霜语声清冷,全然没有半分怯意:“你杀我祖父之仇,今日便该有个了结。”

“哈哈,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随着一声凄声冷啸,一身黑袍的毒千罗自高空轻驰而下,随着身形
急进,数十记暗器毒镖盘旋而来,易云霜美目轻睨,手中长枪翻滚,击散毒镖同时身形已然跃至毒千罗身前,二
人皆是身法轻盈,于这后院之中进退自如,一个手法诡魅暗器频出,一个长枪刚猛大开大合,二人在院中缠斗数
十合,虽是胜负难分,可毒千罗心中却是已然有了几分焦躁:这易云霜的武功刚猛之余还掺杂着深厚内劲,全然
不似军中那等只重外家力道

的枪法,自己伤势未复不宜久战,当下还是撤走为先。

可就在毒千罗意欲飞身撤走之时,那后院高墙之上赫然现出一排弓手,随着一句“放箭”声响,箭雨倾盆而
下,毒千罗连身闪退,而这时易云霜持枪逼近,毒千罗顿时面露凶狠,竟是对这一记长枪不躲不避,转而一手解
开黑袍,刹那之间,黑袍之内飞出一记暗红刀刃……

“噗嗤”一声,枪尖刺入毒千罗的左肩,毒千罗痛得面色狰狞,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去避让半步,直盯着那
暗红刀刃朝着易云霜的胸口深深刺入……

“砰”的一声脆响,刀刃并未如他所想一般深入胸膛,反而是撞上那白衣战甲应声落地,宛如鸡蛋碰了石头
一般绵软无力。

“没……没可能的!”毒千罗见状脸色更为狰狞,嘴中止不住地呼喊:“我的千罗刀,我的千罗刀!”

易云霜抽出长枪重置于地,看了眼自院门蜂拥而入的亲军兵卫,又望向这丧家犬一般的毒千罗,嘴上讥讽道:
“先前在医馆你若敢与我换命或还有一线机会,可惜,你怕了!”

“我的月银甲早在乌城一战中损毁,今日这身,却是念隐门的千机峰主做赠,你那劳什子千罗刀,想来也不
过如此罢!”

“噗!”毒千罗闻言面色铁青,这“千罗刀”是他赖以成名的绝技,自练成以来从未遇过差错,却不想今日败
在这一战甲之手。

“来人,将他押入大牢,好生看管!”易云霜一声令下,自有军士前来提人,可军士们才应声上前,便有眼尖
者发现毒千罗的身体微颤,当即喝道:“不好,他要自尽!”

易云霜闻言猛地警醒,可即便她身法再快,手段再高,她也来不及撬开毒千罗牙缝之中暗藏的毒粉,只一眨
眼的功夫,这位摩尼教的护法便已成了一团腐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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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徐东山猛地从浴水里钻出头来,先前易云霜闯门之时他已没了分寸,情急之下竟是只想出了
将自己埋在浴桶里的昏招,可他却没想到自己也算傻人傻福,关键时刻毒千罗却是出手偷袭,倒是将易云霜给引
了出去。

“我救他一命,他救我一次,还帮我解了这隐疾,嘿,这摩尼教的妖人虽算不得什么好货,但也不失气
度。”徐东山轻叹一声,随即便又将思绪拉到眼前。

“也不知他能不能解决了那婆娘?”

“若是易云霜死了,这冀州的差事我也算办砸了,

也不知世子还能不能保我性命,更何况易云霜还不一定会死……”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徐东山想通此节,倒也明白自己的小命要紧,当即便要起身出桶溜之大吉,然则他才刚刚侧身,扭头之时却
是瞧见盛红衣已是脸色通红,目光涣散,整个身子禁不住地浮在水面抽搐,甚至那不能言语的小嘴也已缓缓张开,
极力地大口呼气……

“这……这……莫不是高潮了?”

徐东山脑中一“嗡”,身子也不禁顿在浴桶里,看着这如花般娇艳的美色,他的脚步自是再难挪动半分。

第 28 章:红衣欲染

月色斑斓,草原的夜空更是比中原更为辽阔壮观,得胜而归的将士们并没有得意忘形的载歌载舞,虽然已是
将草原打得再无还手之力,可此时的队伍里,却多了近万名鲜卑战俘。两千人大破鲜卑十数万,杀敌无数,获战
俘上万,如此辉煌的战绩不单是南明开朝以来第一回,更是在数千年兵家史书中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

吕松一如往常巡视着全营各处,尤其是对看押战俘的据点慎之又慎,但好在这数万战俘经历过黄沙岭一役再
无半点斗志,即便是数倍于明军,但在束缚的绳索和明晃晃的刀剑之前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欲望。

吕松早先已经承诺过绝不乱杀一人,他们的存在,只不过是他日议和时的筹码而已。

回归主帐,吕松却是发现千机无尘早早便已在帐中安坐等候了。

“二峰主找我有事?”

千机无尘淡然一笑:“我来,是打算向你辞行的。”

“辞行?”吕松微微一愕:“咱们再过几日便可回冀州,千机峰主何至于此?”

“此趟漠北之行本就是来寻找师妹,如今连慕容先的军中都寻不到摩尼教人的踪影,可见师妹她并不在此,
北境大局已定,我也该回去了。”
“……”吕松沉吟片刻,倒也知道寻找琴无缺之事要紧,当下也不强留:“也罢,大军要押解战俘确实有些耽搁,
却不知二峰主准备去何处寻找?”

“冀州一役虽有摩尼教参与,但从结果而论,摩尼教显然并未将重心放在漠北,既是如此,那能搅乱天下风
云的,唯有朝堂!”

“不错,宁、齐二王大权在握,即便是天子也不敢轻言立嗣之事,燕京城里,怕是免不了一场浩劫。”

吕松如今虽也习惯了与三军将士打成一片,可这私下里说话仍旧是一副忧思苦脸,他早年艰苦,虽是所学甚
多,但毕竟久居深山不常与人交流,言语里便显得有些古板,千机无尘听他所言反而是莞尔一笑,随即便打起趣
来:“要我说这南明朝廷害得你吕家家破人亡,若是要乱要亡又与你何干?”

·…·吕松缓缓摇头:“其实早在赴北之路时我便有过诸多思量,家姐自小便教我读书明义,我吕家的事后人
自有评定,而这天下也不是萧家人的天下,我所见到的,是东平府的饿拜遍地,是冀州百姓的军民一心,亦是燕
京城的人心惶惶……”

干机无尘微笑点头:“早年师傅便说你有天人之资,对苦儿私下传你剑道之事倒也没太追究,如今看来,师
傅她老人家的确慧眼如炬,黄沙之中蛰伏三日,一剑破土斩敌酋首。据我所知,还只有当年的烟波楼琴桦做成过,
如今再听你这一番话,更是让我觉得此行不虚,只盼你能坚守初心,以所学所能报诸于天下百姓。”

“二峰主过奖了,黄沙破敌一事也多亏了二峰主的阵法,若不是……”

“吕松,还有一事,我需说与你知道。”千机无尘见他又要说些敬词,当下便将话题岔开,话锋一转:

“再过一月,便是苦儿的生辰了。”

“啊?”吕松自不知她为何提起苦儿,当下有些惊异:“是,这一晃眼,苦儿又长大了一岁。”

“今时不同往日,她这一岁生辰过后,便到了及笄之年,你可有所打算?”

“这?”在吕松心中苦儿一直便是陪在身边的小丫头,却没想着如今十年一过,这黏人的丫鬟却也到了嫁人的
年纪。

“我知你与那位盛将军关系匪浅,”千机无尘说到此处却是沉吟了片刻,而后又道:“她也确是位了不起的
女子,但苦儿……你若有暇,便将此事挂在心上,莫要辜负了苦儿。”

“辜负……”吕松亦是沉吟许久才开口:“也不怕二峰主笑话,吕松曾经也有过喜欢的人。可她心有所属,
已嫁良人,吕松自也不会再去叨扰,至于苦儿和盛将军……”吕松言语微顿,脑海中却是莫名浮现出两张风格截
然不同的面孔,苦儿伴他长大,自小时的黑瘦丫头到如今念隐门的青衫少女,细细想来她若是精心打扮一番还真
会是个清新动人的美人,而盛红衣女中豪杰,三军阵前巾帼不让须眉,冀州医馆时的临终之言似也带着几分托付
之意,细细回想起来他又如何不明白这其中深情。

“儿女情长自是难作取舍,千机无尘淡然一笑:“罢了,我也不逼你此时决定什么,待得他日与苦儿相见,你
切记好好待她便好。”

“那是自然。“吕松点头应是,随即又将目光望向草原上空的浩瀚苍穹,大战已了,却不知那些他关心着的
人儿此时在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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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冀州医馆后院客房之中,一记男子的淫邪笑声传出,本还有些惴惴不安的徐东山此刻正满脸惊喜的望着桶中
这位正自高潮泄身的绝色美妇,看着平日里威风凛凛杀伐果断的盛红衣此刻竟如青楼里的娘子一般销魂放荡,徐
东山那颗悬着的心终是有了几分安稳。

“似这等模样,她当真还会杀我?”

徐东山不枉“花衣太岁”的名号,自盛红衣眉眼间的春情便可瞧出她这会儿的状态已然有了变化,那“入情
散”果真有效,这才半个时辰不到,先前还在门口横眉冷目的坚贞烈女,这会儿已然软酥入骨,媚眼如丝。

徐东山当即抬起右手,一把便将这裸身美妇搂在怀中细细观摩,除了面色通红、媚眼如丝之外,徐东山更是
能近距离的听见她的气吸与心跳,尤其是那团唾手可得的肥润巨乳,随着呼吸与心跳的节奏不断起伏跳动,这一
幕鲜活场景更是让徐东山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盛将军,要是憋得辛苦便眨下眼?”

徐东山小声嘀咕了一句,怀中的女人倒是未作回应,然则徐东山这会儿已是与她贴在一起,宽厚的胸膛紧挨
着盛红衣的粉背,粗糙的大手环在女人胸前,直将那跳脱个不停的肥乳捏在手里不断把玩,而透过水面,下身处
的粘连却是更让人血脉贲张,徐东山的两条粗厚大腿各自盘旋在这美妇的腿弯上,像是爪鱼一般缠绕紧箍,一条
猩红的肉根昂首挺立,正贴在盛红衣的翘臀软肉上不住厮磨.…

见盛红衣迟迟不做回应,徐东山突然心生一计,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一抹淫笑,随即身下双腿发力将女人
箍得更紧,而后便伸出手来在女子肩头猛地一戳……

“扑通“一声,盛红衣定穴一解,双手下意识的落入水中溅出几许浪花,她猛地扭头看向眼前的男人,即便
是距离不过一尺,此刻的她却也没能如先前所言那般朝他拳脚相向。

此时的盛红衣浑身酥软,若是没有徐东山箍住双腿怕是会直接栽入水中,再加上她心头欲火早已燃得火热,
也不知是身躯娇软没了重心还是情欲升腾不知所措,解穴才不过数息,盛红衣那灾热的身子便主动向着徐东山贴
了上去。

“哈哈,那毒干罗当真不欺我!”温香在怀,徐东山这会儿已然乐得开怀大笑,当即又大着胆子去解开盛红衣
的哑穴。

“啊……“哑穴再解,双眼迷离的盛红衣却只本能地发出一记娇媚呻吟,那紧贴在男子胸怀处的脑袋微微上
扬,二人又一次四目相对,可盛红衣眼里却再没了先前的桀骜与愤懑,转而在体内情欲的作用下变得眼神复杂,
嘴角微微蠕动,显然是仍在憋着些说不出口的话。

“怎么,盛将军这是要杀我还是求我?”徐东山见她这等模样,心中更是快活无比,大手自女人胸乳一路向上,
直抚摸在盛红衣的红润脸颊处时才轻轻一板再将脸贴得更近几分,大嘴已然触到女人鼻尖,作恶的大舌又一次的
划出,游走在这精致艳丽的容颜上,嘴中更是少不了调笑言语:“莫要再忍了,若是舒坦便叫出来,我包管让你
飘飘欲仙。”

“呃……嗯……”盛红衣又是一声娇喘,面相上看显是已忍得有些痛苦,而这会儿的徐东山却是不愿再等,
这女人毕竟是马上巾帼,品性定力自非常人可比,与其等她乖乖就范,倒不如早些施展手段把她给肉得服服帖帖,
到时候无论是这桶里还是床上,无论是这医馆还是军营,这位天下闻名的“红衣将军”便再也离不开他了。

想定此节,徐东山大手按住女人背脊向前一推,直将盛红衣这娇软身躯推至浴桶边缘,让她双手撑在桶壁以
作支撑,还未待盛红衣反应过来,一支炙热坚挺的肉枪便已抵在了她的阴户边缘,顺着浴水荡漾不断在她玉门关
外轻柔磨蹭,为接下来的攻城虐地做着最后的铺垫。

“啊哈……”

盛红衣娇喘一声,脑袋情不自禁的转了过来,看着身后蓄势待发的徐东山,看着自己那白净的肉臀和粉嫩的
厌穴正被男人的肉枪攻陷,盛红衣心中一片灰暗,她自知事不可违,心知的情火沸腾,恍惚之间便也只能轻呼一
声:“轻……轻点儿……”

“啪!”

徐东山的长枪犹如重锤捅入,毫不客气的冲破重重肉关,径直撞击在盛红衣那近十年未得开垦的蕊心,只在
这撞击瞬间,一股充实而痛苦,舒爽又瘙痒的触感直冲脑海,盛红衣脚下一软,失却重心的双腿近乎缠绕在男人
的腿弯上,上半身同时向下俯靠,小脸、双手以及那一对儿巨乳却是一起靠在了浴桶边缘。

“啪……啪噗啪噗……”

“啊……啊啊……哈……”

见得胯下美妇竟是动情至此,徐东山自是不会给她喘息之机,气沉丹田而汇于胯下,那坚硬如铁的肉棒长枪
便像是脱缰野马一般肆意驰骋。

“真他娘的爽!”徐东山一面抽插,舒爽间更是仰起头来一声狂啸,自伴着千机无尘北上以来,他着实是憋得
痛苦,尤其是被种下“止情散”后更是体验了一回无欲无求的煎熬,直到此刻,滚烫鲜活的肉枪插入女人那温润
紧窄的小穴里,感受着戾肉的挤压和爱液的浇灌,感觉着女人蛤口处的嫩肉正渐渐适应他的硕大,不断收缩挤压
着龟首,触感亦是妙到不可言喻。

长啸过后,徐东山又是卯足气力,腰臀猛然向前一挺!一瞬间,那粗硕的八寸长龙再度挤开封闭的前路,重
重贯穿着佳人的整条花径,直窗得盛红衣美目一翻,不住喘息着的嘴里更是娇呼出声:

“啊……痛……痛……轻点儿……”

徐东山乐在其中,哪里会理会她的感受,肉龙不住的在这巾帼美妇的妙穴中肆意抽插,身躯更是俯身向前,
伸出双手一路握住佳人高耸坚挺的雪丘乳峰,一路掐在美妇杨柳纤瘦的盈盈细腰,拇指连划,各自在乳首与腰腹
位置轻轻挑逗。

多处爱抚之下,盛红衣只觉浑身颤栗,徐东山的手指每次动作,乳峰与腰臀之间皆似有微电流窜,激的她酥
痒难当,好似他每一捏、每一按、每一揉,皆能寻到她最为敏感之所在,而在此时,徐东山收回手来,将那一对
浑圆修长的玉腿向两边打开了更大的角度,虎腰一提,长枪再次贯入,粗长的肉棒毫无遗漏的侵占了整条蜜径,
直禽得盛红衣仰头痛呼,双腿不由得变得僵直几分。这一记狠顶,盛红衣脑中莫名的现出几分晕眩感觉,身体里
压抑的快感却是一波接续一波,神识与肉体几乎被这突然发难般的迅猛抽插生生分离!

然而这般情况才只是刚刚开始。徐东山一枪捣完,毫无停顿,肉龙随即抽离,再度强突直刺,直顶玉涡!盛
红衣受着入情散的影响,蜜穴感官本就敏于常人,仅这一回挺抽,快感足抵得上寻常女子被抽插数十次,顿时浑
身一颤,玉穴中蜜汁横流,美目更是向上一翻,仿佛失却了三魂一般无措。

徐东山这会儿越战越勇,双手一齐握住那甲线分明的盈盈纤腰,健硕雄腰快速拱动,粗壮肉龙突刺不停,枪
枪快绝狠准,直在这红衣女将的久旷花苞中穿梭来回!
盛红衣被这般窗弄激的嗪首高仰,美目直翻,娇啼连声,娇弹乳峰贴着浴桶犹自荡漾,倚靠在桶檐的玉手这
会儿也已没了气力,一时间竟是不知该放何处,直至那狂风暴雨降临之时,双手已然缩入水中开始不住的拍打着
浴桶里的香汤,然而即便是这般扑打,却依旧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欲浪狂涛,任那参天巨龙将芳心欲海搅的天翻
地覆,自己却只能随波逐流,被那狂兽似的欲潮送入接天浪巅!

“噗嗤,噗嗤,噗嗤……”

浴桶中的男女肆意翻腾,抽插之音声声不绝,恍如巨龙破浪入海,水流飞溅,直将那片饱满圆润的白嫩花唇
沾染的水光盈盈,滑腻一片,花径蜜液与浴水香汤混在一处,如樱色潮水,更多几分淡雅清香!

“啊……啊……痛……慢……慢些……”

仙音婉转娇啼,战场上悍不畏死的盛红衣此刻却难以承受男人的雄根挞伐,竟是如同娇柔女子一般弱声乞饶,
但徐东山却丝毫不为所动,双手如钳牢制纤美细腰,粗硕巨棒迅猛捣抽,在不及瞬目之间往返穿梭于芬香密道之
中尽情插戳,以绵密攻势,毫无间隙的将这美妇厌穴中的环环美肉牵拉刮蹭,顶挤压磨,直杵得盛红衣蓬门收紧,
嫩径痉挛,花蕊秘间蜜浆喷吐,芳心乘欲海之浪,扶摇直达九霄云巅!

小半刻后,盛红衣的脸色已然涨得通红,红唇紧抿,显然已被这一顿疾风骤雨摆弄得难以自持,徐东山见状
心中更是满意,同时更是在抽插间隙注入几分练家功夫,抽插速度愈发加剧,龙枪继续狂扎猛顶,深插怒抽,直
肉的这红衣女将身如海上孤帆,飘荡不止!又一轮冲击之下,盛红衣终是再难压抑心中蠢动,樱唇蓦地张口:

“啊……爽……好爽……”

靡靡仙音脱口而出,盛红衣目光一窒,心中暗恼着自己的放荡无耻,脸上顿时铺满红霞,妩媚风情由内而发,
直染得玉体娇颜更显惊艳!面对如此醉人艳景,徐东山哈哈一笑,胯下长枪越战越勇!尚在云端的盛红衣忽的又感
一阵狂风海浪眩目而来,长枪直荡灵魂深处,汹涌拍击着体内的三魂七魄!身下蜜穴之中嫩肉也随之紧紧收缩,环
环美肉将男人的肉棒包裹得密不透风,蜜道之中的樱红爱液如箭飞溅!

同一时间,神秘的深宫花房再度抽搐痉挛,快感翻涌如潮,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美感直逼心房,伴随着饱含
牡丹香气的浓郁阴精一道喷涌外泄!

“啊……泄了……泄了……啊……”

这一泄身,盛红衣只觉要将自己三魂七魄也尽数抽离一般,早已身在云巅的她不及下落,便又被一波接续一
波、一波强过一波的无匹快感持续冲刷,前所未闻的高潮畅爽立时便将她的一颗芳心飘荡在异空之上,盛红衣只
觉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新奇无边,让人痴迷!

快感在极限高度的攀登之后慢慢坠落。盛红衣缓缓睁开双眼,幻想中的云巅已是不复存在,她仍旧躺在医馆
的客房之中,也依旧在浴桶里被这个淫邪无耻之徒作弄。然而不同的是,即便自己心里满是愤怒与不屑,可那深
杵体内的坚硬肉枪却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魔力,只是那么没规矩的抽动几下,自己便被诱惑着忘掉耻辱,忘掉痛
苦!

“怎么样,高潮爽了吧?”

徐东山放肆淫笑,因着盛红衣蜜穴狂涌而减缓了的抽插速率这会儿正渐渐回温,肉棒再次顶至花芯,而胜红
印再次皱起眉头,那令她迷醉的饱胀之感再度回归,蜜穴之中再一次的火烫翻滚,环环褶皱自发而动,似千百小
手,紧紧裹缠摩挲着那铁硬钢枪。

徐东山按住盛红衣裸露的莹润削肩,屏气凝神,要背默默发力,那尚未完全进入的肉龙竟一点一点,向佳人
早已撑的满满当当毫无间隙的处子蜜道之中缓缓挤入!

“嘶……啊……别……别再进……啊……大……痛啊……啊...”

徐东山的下身尺寸惊人,这强行顶入的力量又大,毫无保留的贯入,瞬间便将盛红衣的淫花蜜径拉得更长,
更将子宫花房顶入女体的更深之处,直惹得这红衣女将失声而叫!可痛叫之余,她的整条蜜径却也能享受到完整的
巨龙,痛苦过后的舒爽感相较之前更上一层!

肉龙尽根没入蜜穴,徐东山再不话多,附身环住盛红衣的光洁玉背,双腿向前一拱,令她的玉胯蜜臀朝天而
抬,随即火烫肉棒如枪如钻,向下冲击而去,粗硬龟首狂烈的摩擦过环环美肉,直杵得她那久旷了十年的深宫玉
蕊一阵痉挛娇颤,肉枪再猛然退出,复又直钻深渊,来回往复,抽插不停!看似毫无章法,全凭猛力冲击的狂暴抽
插,却不断变化着节奏,时而浅插重捣,时而疾抽慢送,盛红衣虽早年嫁做人妇,可毕竟亡夫早逝,她哪经得住
这般技巧连环的肉弄,迷离之际,已然顾不得身后男人是谁,只得反手捉住男人的臂膀,手指狠狠的嵌入男人的
臂膀肌肉深处,轻咬粉唇,似是忍耐,却更似享受,不出一刻,已是浑身粉红通透,阴精连泄,直连着那浴桶溅
出的浴水一起混淆,一股浓郁芬芳妙不可闻!

“嗯。”

便在这一片欲火交织之中,徐东山也已到达巅峰,他猛地一声虎吼,下身再次奋力一顶,一股前所未有的力
道坠入花芯内壁,紧接着便是一注浓精喷射而出,滚烫黏蜜,直浇灌得盛红衣全身狂颤,如坠云端。

“呼……呼……”

风雨过后,徐东山顺势靠倒在盛红衣的粉背上稍作歇息,半晌之后才抽出那满是爱液与淫水的肉屌自浴桶之
中走出,终是一偿夙愿,将这些时日的积怨与欲火发泄出来,接下来要考虑的便是善后问题了。

“嗯……

然而还未待他多做思考,身下的女人却又发出一声与先前别无二致的闷哼,徐东山闻声一愕,扭头瞧时,却
见着盛红衣仍旧红着小脸靠在浴桶里喃喃呻吟,那只舞惯了刀枪的小手不知何时已然伸到了自己的胯下,正在那
泥泞小穴里不住的抠挖。

“哈,这……这是还没吃饱?”

徐东山再度靠近浴桶,大手顺着女人的湿发一路向下,直从玉乳雪峰划到幽径密林,再到那山峦起伏的挺翘
臀丘,而桶中的女人却犹如捉住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扭头,虽是身在桶中没法立时跳将出来,可那痴迷着的眼神却
将她这会儿的心思暴露无遗。

“我说,盛将军,你这是还要再来?”徐东山嘴角微翘,连带着抚摸逡巡的大手亦是捉摸住妇人的敏感部位,
上下轻捻细抠极尽挑逗,可盛红衣非但不怨,反而目光中多了几分神采,整个身体更是不住的向着男人的大手扭
动。

“说话!”

可即便她这般反应,可徐东山偏要得到她的承诺言辞。

“我……我想……”

“想什么?”
徐东山见她话语松动,当下却是大手一抓,狠狠将女人的柔胰捏在掌中,脸上似笑非笑的威胁着:“你说出
来,我便依你。”

“我……”盛红衣眸光微颤,几滴清泪不经意间向下淌出,可徐东山话语分外强势,那煎熬在身体里的熊熊
欲火更是让她难以自持:

“我想要……想要……”

“哈哈!”徐东山闻言哈哈一笑,随即大手用力一扯,竟是像提鸡仔一般将她整个人从浴桶里给扯了出来,长
巾一裹,只稍稍擦拭便整个抱在怀里。

“过了今晚,你打算怎么对我?”徐东山将她抱上软床,锦被一掀,两条赤裸的身子便钻了进去,软肉贴在一
处,盛红衣紧张得不住哈气,可男人却并未如她所想一般急于行事,反而是将她抱在怀里说些难听的话。

“我……不知道……不知道……”

“哼,不知道可不成,你莫不是还要叫人杀我?”

“不……不会……不杀你……啊……”

盛红衣这会儿心智散乱,言语间已然分辨不出自己是怕了这人还是迫于形势想应付过去,嘴上已然完全不敢
开罪于他。

“嘿,光是不杀可不行。”

“我……我不说出去,不告诉别人。”

“嗯,”徐东山满意点头,可随即却又贼珠一转,大手扶着那再度昂首的肉枪抵在女人的蜜穴外边,盛红衣
只道他终是有所行动,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微微闭目,心中做好了气血翻涌的准备,似乎对先前疾风骤雨之
时的状态还有着几分渴望。

“可我又觉着咱们不必瞒着,”然而徐东山却又故意停手,只继续用那肉枪在女人的蜜穴外围轻轻磨蹭:

“你孀居在外,我又尚未婚配,咱们二人情投意合,倒也不算什么。”

“……”

盛红衣闻言微微一愣:“你……你什么意思?”

“这么着,你若是愿意,等回京了我便娶你过门,你若是不愿,咱们便做对儿露水夫妻,只不过我要找你,
你可不许躲着。”

“你……”盛红衣虽是征战沙场的巾帼,可自小也是读过书的人,她怎可能接受什么“露水夫妻”,可要就此
认命嫁给这一登徒浪子,她又如何肯应。

“怎么,你还不乐意?”徐东山嘴角翘起,脸上满是淫邪之色,到得此时,他对这位统帅千军的女将早已没了畏
惧,当即便是腰臀猛缩,蓄足蛮力,将那百战肉枪狠狠顶入这美妇的蜜穴之中。

“啊!”盛红衣正彷徨于徐东山所言的后事,被他这突然一禽径直呼出声来,胯下的饱满触感一时间再度回响
其中,直挠得她肌体发麻,正要忍不住叱骂起这无耻淫徒,然而火热欲念正透过血肉源源涌出,不断冲蚀心神,
感受着那根粗长有力的肉棒犹自在她体内翻云覆雨,忽然间便觉有一股带着屈辱的快感涌上心头。
徐东山见她呼声畅快却又有所克制,显然是在释放快感同时还不愿声张,瞧这模样,他自是不会再担心自己
的性命问题,随即故意停下攻势,直抱着怀中娇软一个翻转,而后自己整个人压在上头,俯身抚摸起盛红衣那白
皙娇嫩的脸庞,笑道:“让你做我的外室有何不好,你白天做你的大将军,晚上我又来让你快活,你又不是什么
闺阁小姐,如此安排当真最合适不过。”

“我……我……我不……”

盛红衣嘴中仍在拒绝,甚至还强行伸手撑在男人的胸口以示抗拒,然而那娇弱无力的小手和不住扭动着的腰
肢早把她的心思暴露,徐东山嘿嘿一笑,却是一把捉住盛红衣的双手,而后又是虎躯一躬,直将那小手朝着嘴里
送了过去。

“啊!”

纤纤玉指才一触碰到男人的舌头便是本能的向后一缩,可徐东山捏得极紧根本不容她扯开的机会,盛红衣便
只得红着小脸直勾勾的看着男人一点点的舔舐着自己的手指,从指节到指缝,每一处角落都被那丑陋的舌头留下
一抹湿濡,盛红衣心中自是觉着恶心,但如今这许多恶心加在一起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反倒是男人那夸张的动
作和表情让她心头一颤,脑中没来由的升出一道奇怪的想法。

“他淫恶到了如此地步,到底是因为男人的天性,还是因为……我?”

这一瞬间,她的神识里再度飘过亡夫身影,亡夫虽是武将出身,可新婚之夜对她却是格外小心,水到渠成虽
是自然甜蜜,可如今想来反倒不如眼前男人这般粗暴来得快活。更何况,眼前的男人还不止会粗暴。盛红衣的目
光再度瞥向正自亵玩着她身体的男人,看着他的舌头一路舔舐着自己的手指、手臂,直到胸前那对儿白肉……

盛红衣“啊”的轻叫一声,本能的想要挥手去阻挡男人的作恶,可自己的双手如今正被他拿捏在了一块儿根
本挣脱不开,而酥胸上传来的火热触感更是令她芳心蓦的一紧,随后,一股股跃动的电流随着莫名雀跃的心跳,
瞬间直达她完美裸躯的每一处诱人角落……

“为……为何会如此舒服?”盛红衣不自觉的腰身一挺,只觉那饱含着男人肉棒的牝户中温热一线,花流涌动!
正欲叫停,忽觉那肉棒缓缓抽出,一根粗糙的手指顶上自己从未被人染指的嫩穴蛤口上下挑逗起来,一瞬间,相
同的电流再度席卷全身,啃噬她的每一处敏感所在!

这股舒服,似乎是她亡夫给不了的。更是她如今心心念念着的少年吕松给不了的。

“入情散”刺激之下,盛红衣比常人更易动情,如今状况下,她体内欲望已是如暴雨倾泻,洪涛暴涨,却不
知该从何做起,只是不断勉强的扭动着酥软无力的娇躯,玉腿不断紧绷硬夹,本能的想要减缓这股冲击欲浪。

“唔……”随着一声绵长而舒适的轻吟,一股股晶莹剔透的蜜露爱液从盛红衣的花宫之中一路冲刷而出,直
射得花径满是甜蜜芬芳,更有不少爱液蜜露从穴口喷涌溅出,将佳人玉腿打的斑斑点点,在月色映衬下,宛如星
露洒满雪坡!

徐东山见状又是大笑:“这才摸两下就又泄了身,你不做我外室,难道是要去军营里偷汉子不成?”

“不……不是……不是的……”

盛红衣十年军旅,心中早将军营当做她的毕生归宿,如今怎能容得徐东山肆意诋毁,当下连声否认起来。

“还说不是,你现在骚得这般厉害,怎么离得开男人,你不应我,自然是要去军营里偷汉子,呵,堂堂的
‘红衣女将'竟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我倒要看看你的兄弟们会怎么看你!”
然而徐东山一边说着污秽之语,一边又挪了挪身子,直到整个半身跨坐在女人的胸口,那怒贲的雄根靠近盛
红衣的小嘴……

“我……我不是……不是……唔唔……”

感受着男人的丑物逼近嘴唇,盛红衣这会儿却根本没有任何反抗,她还犹自否认着自己要在“军中偷汉子”
的事里,可徐东山的肉屌却是找准了机会一举破关,直插进盛红衣的红唇之中。

“呜呜……”盛红衣哪里有过如此经历,香唇之中被撑了个满,甚至那丑物还在朝她的喉间延伸……

“你若不是偷汉子的女将军,那便好好做我的外室,现在便好好伺候我!”

“唔唔……唔……”

“嘿,这伺候男人的本事,我也一点一点儿的教你,”徐东山坐稳了身子,见肉屌已然完全没入这女人的小
嘴,随即又开始轻微的抽动起来:“今夜还长,咱们俩的缘分啊,也长!”

第 29 章: 欲水难收

“嘟……嘟嘟嘟嘟……咚咚咚咚……”

冀州北城,一道嘹亮的战号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数十几战号同时吹奏,上百位鼓手挥动鼓槌,近五万军民
分列城门左右,只为一睹远方归来的英雄。

吕松一马当先行于千军之前,才一进门便瞧见易云霜等人于街道正中恭候,当即下马叩拜:“末将吕松,幸
不辱命。”

“起来说话!”易云霜自吕松入城起便再没将目光挪开,看着这位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心中久违的划过一道
波澜,但也只是稍一愣神的功夫便已恢复平静,待得吕松上前才道:“尔等奔袭千里,立不世功勋,请受我冀州
军民一拜。”言罢竟是双手抱拳,径直躬身朝着吕松行了一礼。

而随着易云霜这一躬身,分列左右的冀州军民竟是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各自面朝吕松及其后军方向叩首跪拜。

“这……”吕松微微一愕,赶忙上前要去阻止,可双手下意识拦在易云霜的手腕之处,冰晶嫩滑的柔胰微微
触碰,吕松略微一惊,下意识的缩回了手,知道男女有别,当下也不敢再拦,好在易云霜也只轻轻行了一礼便站
起身来,向着全程军民呼喊道:“入城!”
“入城!”

随着易云霜这一记高呼,全城百姓并着冀州军纷纷呼喊起来,而这欢腾的氛围瞬间蔓延,连带着大胜而归的
京师援军,连带着被俘的鲜卑人,所有人都在用这一方式发泄着心中的欢喜,因为自这一刻起,冀州、北境、草
原,都将再无战事。

“易将军,盛将军呢?”行军路上,吕松与易云霜并肩而行,见着四周并无盛红衣的踪影,吕松自然有些意外。

“盛将军身体尚有些不适,仍在医馆歇息,一会儿你将它们安置在南城营中后便去看她吧。”

“也好,”吕松缓缓点头,一路便说起北上之事,直说到这一路孤军在草原上以战养战,杀得鲜卑族人闻风
丧胆时,易云霜才微微顿身,随即望了一眼身后的这一路孤军,沉声道:“尔等孤军深入,能创下此番基业,足
可比肩神兵'燕尘了。”

“嗯,”吕松亦是点头:“我也正有此意,还想请易将军上书朝廷,为他们特出一营编制。”

“这倒不难,”易云霜轻轻一笑:“可想好了名字?”

“我们都是乌城之战中活下的游魂,身上承载的还有乌城数万同胞的遗志,便唤作‘乌魂'吧。”

“也罢,”易云霜倒也十分认可这“乌魂”之名,可随即却又话锋—转:“只是有一事还需要向你言明。”

“何事?”

“此番为乌魂请旨特编,我要你做这乌魂之主。”

易云霜的话语掷地有声,一时间却是说得吕松愣在原地,连连摇头道:“将军这话是何意,‘乌魂’本是京
师府兵,是盛将军所领援军而来,前日盛将军有伤在身才命我暂代督军,如今既已归返,自当认她为‘乌魂’主
帅。”

然而易云霜却是缓缓摇头:“吕松,我知你与盛将军相交莫逆,此番得胜而归是大喜之事,我本不该在此时
说些煞风景的话,但既然事关‘乌魂’统帅,我却马虎不得,你稍后归返医馆时动静小些,亦或是夜里警醒些,
或许便能知我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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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侯府辞别了易云霜,吕松脸上便一直带着几分疑惑,易云霜话未说满,但言下之意显然是对盛红衣有所猜
疑,可吕松与盛红衣在乌城时同生共死,对她的品性自然是一清二楚,若不是易云霜有意挑拨,吕松自然不会去
相信盛红衣会有何不端之处,思来想去终是无甚头绪,吕松只得放宽了心思,便领着几名亲随直奔医馆而去。

“将军,快看,是吕松回来了!”

才一进门便有医馆留驻的亲兵通传,吕松连迈数步,便见着医馆后院里探出一道红衣身影,盛红衣未着甲胄,
依旧是那身亮眼的红袍,虽然未施粉黛,可眉宇间却比之辞别时更多了几分温润风情,吕松目光一热,当下便要
叩拜行礼,可盛红衣却是出声唤住:

“莫要多礼,快,回屋里说话。”

“当日的箭伤早已好得差不多了,许是这些时日卧榻太久,整个人四肢胳膊都显得有些酥软,昨夜亦是没睡
太好,这便错过了你们入城的时辰。”盛红衣语声之中还带着几分歉意,显然是对今日大军入城时自己未到场而
有些愧疚。

“这两天易将军与我说起了大军重编之事,她有意提你做北翎将军,带着这支'乌魂’镇守冀州,你意下如
何?”闲聊之时,盛红衣却是主动提起了“乌魂”的安置问题。

吕松微微皱眉:“将军,‘乌魂’是你带出来的,吕松怎敢窃据,况且兄弟们离乡久矣,若不能回归故土,
怕是会寒了兄弟们的心吧。”

“我这病还不定落下什么病根,此番回京,我便打算向朝廷请辞,亦或继续守在公主身边做个闲人,离乡驰
援冀州,多数人长眠于此,若是不能带着剩下的人回去,怕是会寒了人心。”

“这……”吕松略微一顿,心细如发的他当然能猜到盛红衣这番话显然是有意为他铺路,当下也不好再多做
矫情,只得正色道:“还是等大军回了京,交由上头安排吧。”

“时辰不早了,大军稍驻,也不知会不会生些事端,我也该过去照看一二,便不在此久留了。”两人寒暄了
一会儿,吕松便主动请辞,盛红衣也只朝他淡淡看了一眼便点头应下,二人久别重逢,相较于临别时的眷恋不舍,
此刻却是意外的多了几分生疏。

吕松心中稍有怅然,但也没再多留,告辞之后便向着南城大营行去,可还未行几步便又停在原地,适才他与
盛红衣说起了“乌魂”回京之事,可几时回京,回京之途如何安置,如何上书朝廷这些可都需要盛红衣来做主才
对。

一念至此,吕松不由得苦笑着拍了拍头,随即便又调转了马头,再度朝着医馆行了过去,可任他战场之上机
敏果敢应变自如,却也没能料到,他这才离开几步路的光景,医馆客房之中便已换了另一番天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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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得吕松远走的身影,盛红衣终是长出了口气,倒不是她此刻薄情寡恩,实在是她下身处塞着的那条胡瓜太
过折腾,这才与吕松说几句话的功夫,整个人便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心神不宁,好几次都是强忍着下身的阵痛与吕
松答话,好在吕松也未做久留,待得吕松离去,盛红衣赶忙将房门合上,急不可耐的褪下衣裙,这才从下身私处
取下那根满是晶莹的胡瓜,刹那之间,下身便已泛出阵阵水渍,那刺鼻的淫靡气息立时洒满整个屋子,盛红衣脸
色一红,直将这胡瓜扔出老远,可即便如此,那心中的悸动又岂是拔出胡瓜便能消解,一筹莫展的她再度脑中一
热,小手便已顺势攀上了自家私处抠挖了起来。

“哈哈,我还以为你会留他过夜呢?怎地这才说上一会儿话便匆匆离开了!”

盛红衣犹自沉浸在胡瓜与小手所带来的孽欲快感中,屋子里却是突然传来徐东山那猥琐而淫邪的声线,盛红
衣眉心一皱,齿关不由得的咬在一起,显然是对这男人还有所不屑,可如今距离当日失身也已过去两三日了,这
两三日里她与徐东山昼夜宣淫,已不知纠缠了多少回,无论心志再如何坚决,此时她也再难厚着脸皮去叱骂一个
让她快活放纵的男人。

“你回来做什么?不是说好今日不来的吗?”

原来盛红衣与徐东山早有约定,今日是吕松带兵入城的大日子,按说吕松便该来找她请安,而后便在这医馆
的客房里寻一间休息,可没想着吕松这些时日与大军同吃同住惯了,如今回到冀州也不忘归返军营,这才让徐东
山有了再度登门的念头。

徐东山迅速将门掩上,当即一个箭步便朝着床上软倒的佳人拥了过去,也不顾盛红衣恒怩挣扎,只大手一揽,
一推,便将这雌威不凡的红衣将军给摁倒在床,粗鲁的大手就着盛红衣还未来得及提起的裙摆直接探了下去,立
时便摸得满手的粘稠。

“哈哈,我送你的这根胡瓜还不错吧,又能止住你这骚戾发痒,又能让你这戾穴里满是欲水,一会儿我肉弄
起来可省事不少。”

“呸!”盛红衣一声轻斥,可身上挣扎的动静却是渐渐弱了几分,她一想到适才在吕松面前勉力伪装的模样便
觉着一阵心慌,当即又斥道:“你这泼才出的好主意,刚才险些弄得我呼喊出来,若是让他知道,我……我真是
……不如死了算了。”

徐东山又是一阵大笑,可谈笑时的功夫手脚也不闲着,三两下便将自己和盛红衣脱得干干净净,而后便是一
个猛推将盛红衣推倒在床,使她跪伏在软床正中,一手扶着肉席便拱了上去,只听得“啵”的一声闷响,那粗硕
的巨物便顺着女人质穴里湿濡不堪的欲水深插而入,直搅得盛红衣眉心大蹙,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般嗷嗷乱叫起
来。

“喔……轻……喔……轻点……慢点啊!”

“这可慢不得,若是慢了,你便不记得我的好处了,我便要你记着我这尺寸,我这力道,将来你思慕男人的
时候,便只记得我一个了。”徐东山自被那毒千罗解了“止情散”的功效后,不知怎地总觉得自己在床第之间越
发凶猛了几分,无论是胯下肉枪的尺寸还是他这精壮的体魄,甚至是抽插享受时也比往日多了几分悍勇,他将这
力道投诸于盛红衣这如狼似虎的美妇之上,配上那“入情散”的药效,只一晚的功夫便将盛红衣收拾得服服帖帖,
尔后几日都没能真个下床走动,只得与他日日承欢,甚至昨夜还因折腾太过而误了今天迎军入城的时辰。

“喔……啊啊……你……你莫……莫要再说了!”盛红衣此时本就身心俱疲,迫于身体上的种种变故而默默忍
受着男人的欺侮,每每到这放纵之时便想着早早释放心中的情欲便算事了,可试过一两回她才知道,这徐东山非
但淫邪好色,还是个爱挑事儿的主,每每抽插之余还要出口作践自己,言语间专挑自己不愿提及的事来提,仿佛
只有让自己羞愧难当他才好解心头之痛。

“呵,怎么不能说呢,”徐方山一边挺动着下身巨物,一边抬手扯住盛红衣的长发发髻,直将她半个身子提
到了自己脸面近前,再将自己的唇舌凑向这美妇的耳垂位置,先是在那耳畔垂肉上舔舐吸吮了一会儿,而后才淫
声笑道:“今日我可是去北城看了,你那小情郎可威风得紧,两千人押着上万敌囚入城,全冀州的军民齐齐叩拜,
而后便是所有人山呼‘入城’,这景象,别说我一介江湖草莽没见过,我想就算是燕京城里的皇帝老儿也见不着
吧。”

“他……啊……他们立下汗马功劳,理……啊……理应如此!”盛红衣一面被人舔吻轻辱,一面还要承受下身
那时不时的装满了心尖儿似的抽插,可即便如此,她嘴上仍是把出仅有的间隙为吕松以及自己的兵将说话。

“是啊,他们是不错,”徐东山倒也懒得与她争执,只是故意将女人再向后拉直了身子,一双大手直接从后
环住,一把将那对儿饱满挺拔的巨乳握在手中,一面揉搓一面继续着污言秽语:“只是他们哪里知道,他们在外
浴血奋战的时候,他们的女将军,如今却正被我肏得哭爹喊娘呢,哈哈!”

“你……啊……啊啊啊啊啊……”

盛红衣刚想斥声反驳,可她一句“你”还未落音,男人便开始了一阵汹涌而急促的深抽猛插,那坚硬如铁的
大肉枪一次次的穿过她的湿濡小道,一次次的击打在她的花芯壁蕾之上,便仿佛是她行军作战于沙场,被人以一
支奇兵突袭到了帅营之下,慌忙无措的她避无可避,只能是被杀得丢盔卸甲,凄婉哭嚎。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呼喊之声立时引起归返而来的吕松的注意,此时的吕松才只走到后院院门,身边也只跟了一位医馆的
小丫鬟,听得这等声响,吕松不禁皱起眉头,只以为是后院遭了什么歹人,可他神识广博,很快便发现身边的丫
鬟这会儿已是低下了头去,一张稚嫩的小脸渐渐憋得通红。

“怎么回事?”吕松顿住身子,朝着身侧的丫鬟问了起来。

这丫鬟也是不敢欺瞒,只得如实禀报:“这,这是盛大人屋子里的,将军交代过,这是她的私事……”

丫鬟是医馆的人,医馆棣属于冀州城,她口中的“将军”自然指的是易云霜,再联系到易云霜先前交代的事,
吕松的心里顿时明悟了几分,当下便将丫鬟支使开去,自己独自运起轻功,直朝着盛红衣房间的屋檐飞了过去。

“喔啊……轻……轻点儿……”

“啪啪啪啪……”回应盛红衣的自然还是徐东山那急促而有力的撞击,徐东山一边抽插一边却也来了兴致,
按压女人的大手渐渐松开,转而向着那高耸着的雪白翘臀扇了过去,只听得“啪啪”两声脆响,白皙的屁股蛋儿
上便现出两道掌印,直惹得盛红衣娇吟不止……

“喔……啊……啊……”

“嘿,是不是肉得你舒坦了?我瞧你这骚戾里又流水了。”

“没……没有……”盛红衣连声否认,可此时的她自然也能感受到徐东山所言非虚,那正被男人不断进出着
的蜜穴里又一次的牵动了水闸,便在她手脚慌乱不知所措的当口,蜜穴深处缓缓淌出一阵蜜液,立时便将她整个
小穴灌得满满当当……

“喔……去了……去了……啊……”

“还说没舒坦,我瞧你都爽得上了天了!”徐东山得意大笑,见着身下的女人被他禽得如此模样自是欣喜不已,
可他也知道他与这女人的关系便全凭着床上的功夫来维系,当下便运起内功,直将全身经脉汇于下身一点,那正
自耕耘着的肉枪瞬间变得更为坚挺火热,便像是刚烙了火的铁枪一般滚烫异样,每一回戳进盛红衣的层穴深处都
烧得她壁蕾炙热,小嘴从“喔喔”的叫唤渐渐变成“啊啊”的嘶吼,只仿佛下身要被那火枪烧个稀碎一般煎熬,
可这煎熬却又不完全是疼痛,男人的肉枪次次灌满整个花径,所带来的除了顶撞的痛苦却还有几分鼓胀的满足,
而那滚烫火热的肉枪更是将她的花芯温暖,便像是沐浴时刚刚陷入温水,滚烫却又让人舒爽。

“好……好爽……”

如此几番抽插,盛红衣便已爽得呼出了声,与徐东山几日来的厮磨缠绵,如今的她也顾不上什么礼义廉耻,
每到激动时已然不需要徐东山的引导便会呼出些放荡之语。

“哈哈,爽你就大声叫唤出来,叫得越欢,我便越有劲!”徐东山这会儿也已到了巅峰之态,胯下肉枪飞速进
出,犹如密集的刀剑挥舞狂点不止。肉枪一

次次的淹没在美妇的蜜穴淫水之中,每一次抽出都连带出不少蜜液贱洒,才一小会儿的功夫便将整个床榻染
得湿濡一片,好不壮观。

“……”可他二人都不知道的是,这般激烈销魂的一幕却被屋檐之上的吕松瞧个正着,吕松满脸漠然,自是不会
去打扰他们的“好事”,可他如何也想不明白,那个曾经威风凛凛的盛红衣,那个在乌城里与将士们同生共死的盛
红衣,那个在临死前遗憾未能晚生十年与白己共驰天下的成红衣.加今为何变成这般模样?

吕松观摩半晌,初时还以为她受人胁迫,心中计较着要是盛红衣流露出半点不快,他便要冲入房中将这淫贼
绳之以法,然而他目之所及却是一幕干柴烈火般的缠绵,这般景象,倒是和当初在平山小县时目睹萧琅与岳青烟
的欢好场景一模一样……

那一夜,萧琅与岳青烟恩爱缠绵,从青涩懵懂到水乳交融,而眼前,徐东山与盛红衣却显得更加饥渴淫靡,
那一波又一波的浪叫呻吟甚至都让他觉得面红耳赤,可偏偏盛红衣叫得声嘶力竭,仿佛男人的每一次撞击都让她
坠入云端一般快活。

“噢……受……受不了了啊……”

盛红衣的呼声渐渐有些癫狂,而她身后不断耕耘着的男人到这会儿也已到了极限,当下顺着女人的呼声又是
一串狠插,直到最后一记插入,满是粗汉的肉身终于停靠在了美妇的背脊之上。

“呼……呼……呼……”随着两人的各自低吼,激烈的动作终于停下,而后便是一串沉重的喘息,可即便如
此,徐东山的阳茎也未曾从美妇的蜜穴中拔出,显然这第一发销魂对他们而言倒也只是开胃小菜,肉搏好戏也才
算刚刚开始。

“他们,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吕松独坐屋檐,心中却是一阵黯然神伤,他虽对盛红衣了解不多,可也知她绝非轻易妥协之人,若是徐东山
用了什么污秽手段,以盛红衣的脾气定是会与他鱼死网破,可如今他二人琴瑟和鸣,那模样竟是比寻常的痴男怨
女还要夸张,如此想来,他这出走的月余时间,他二人定是发生了些什么。

“那日她半梦半醒之时,曾让我唤她‘红衣’,莫不是那时,她便觉着心中柔软,便想去寻个倚靠?”

“她此番历经生死,莫不是心中期盼着寻个家室,而她年长我十岁,又见我不曾言明心意,便在之后另寻了
他人?”

“吕松啊吕松,若是当日你主动一些,如今该待在房里的男人便该是你啊!”

吕松脑中莫名闪过一串念想,对于眼前的景象他始终有些介怀,在他而言,盛红衣虽是寡妇,可无论身材样
貌还是人品家世都属优渥,而徐东山一介武夫,品性不端,纵是如今跟着萧琅还算有些前途,可又如何配得上这
位统帅千军的红衣女将。

然而他自己到底又如何做想呢?吕松此时扪心自问,心中却又开始回忆起与盛红衣的点滴,他自小孤苦,除
了儿时有过念想的岳青烟外便再没对旁的女人有何眷恋,可他毕竟与盛红衣在乌城同生共死,心中哪能没有半点
男女情愫。可如今,这半点儿情愫却也随着屋中男女的喘息与缠绵消磨殆尽,往后,他又该以何等心态去面对这
位“盛将军”呢?

“嘿,骚货,我与你说的事,你想清楚了没?”

屋中再度传来徐东山的声音,听他那满嘴污秽的称呼吕松便恨不得冲进去给他一拳,可这般称呼之下,盛红
衣却是不见半分着恼,只顾着喘着粗气温声回应:

“你……你……放过我吧!”

“嗯?”吕松闻声微微一震,他聆听半晌终于听到些盛红衣的为难之语,当下将头埋于屋檐瓦缝之间屏息凝神,
誓要追查出徐东山的作恶之举。

“瞧你这话说的,我可没逼你,”然而屋中的徐东山却是身子一退,将那粗长的肉枪自盛红衣的蜜穴里抽将
出来,连带着不少白灼精水与粘稠淫液,立时便将他二人之间的被子浸湿一片。
“喔!”盛红衣一阵娇吟,本就红润的脸颊这会儿更是火烧一般无措,甚至那略显迷离的双眼还会情不自禁地
去打量男人的胯下,无论是脸上的媚态还是恤怩着的娇躯似乎都在显示着她的不舍,这般情景,哪里还有她战场
上的飒飒英姿。

“现在可是你离不开我,我予你机会,让你回京之后名正言顺地跟着我,我也不嫌你是个寡妇,也不贪图你
的权势,便是要你这个人摆在家里做正头娘子,你还有何不满意的?”

“你……你当真要娶我?”

盛红衣呢喃了许久,终是问出了这句妥协之语,她向来心高气傲,若不是这几日被眼前这男人肏得昏天暗地
全没了章法,怕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就此自甘堕落。可她又有什么办法,此时的她只消男人稍一抽身便觉着全身瘙
痒,仿佛万千蚁虫噬咬一般将她的芳心放在温火上煎,而据他所说,这般煎熬也已随着那“入情散”深入肺腑,
除了他知晓缘由还能与自己一场欢愉外,若是被旁人知晓了,恐怕她这一世威名便会成为世人笑柄。

“当然,咱们在燕京城里置办房产,只消你安分守己,咱们的事便没人敢乱嚼舌根。”

徐东山这话倒是不假,这几日来虽然两人日夜宣淫,即便是有心遮掩,那不堪入耳的淫靡声响早传遍了医馆,
若不是易云霜得知后有心为他二人遮掩,恐怕他们两人的丑事早已传遍了冀州了。

“那你……我……”盛红衣慢慢低下头来,想着勉强将这事答应下来,可话到嘴边却终究说不出口,她一生
活得洒脱,却没想到落得这般田地。已养了个美妾,是世子瞧我劳苦功高为我买下的清信人,而这往后我跟着世
子自是一片光明,将来少不得还要为你添几房姐妹,你心中有数便好。”

“……”盛红衣心中一黯,她自是不会奢望眼前男人对她有多好,可这还在应承婚事的功夫,他便要讲明往后的
风流糊涂账,可见此人品性何等卑劣,自己如此委屈求全又是否值得。

“闲话说完了,夫人,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两人自第一轮交欢之后便一直贴在一起未曾分离,如今话已说完,年轻力壮的徐东山自是有了再战之意,只
腰腹一挺,双手一抬,便将浑身酥软无力的盛红衣抱在了怀中,看着满脸潮红、凤眼迷离的佳人更是心中一荡,
大手朝下一捋一送,那昂首的肉枪便再度插入到女人的桃源洞中。

“喔……又……又进来了……”

盛红衣一声娇吟,敏感异常的身体随着男人的再度插入而变得有些无所适从,可这一回徐东山却并没有如往
常那边深插猛入,转而是双手勾住她的嫩滑背脊一阵抚摸,而那根根植于她体内的炙热肉枪便顺着抚摸的节奏轻
轻研磨,在她的蜜穴里时而盘旋剐蹭,时而轻抽缓插,直惹得她芳心更颤,才刚刚得以舒缓的情欲犹如山呼海啸
一般再度涌起,仅只这片刻的厮磨功夫,这如花美妇便次陷入高潮绝顶。

“啊……啊……来了……来了……啊……”

随着一声凄厉而娇媚的呻吟,那正被男人肉枪研磨着的花芯深处再度涌出一股温热水潮,盛红衣倒在男人怀
中浑身颤栗,一双无处安放的妙手柔胰这会儿更是勾住了徐东山的脖子,到得这时,眼前的男人再也不会令她厌
恶憎恨,反倒是这无边的快感犹如黑洞一般吞噬脑海,盛红衣突然心头一热,竟是挺着娇躯向上一蹭,主动朝着
男人的唇舌吻了上去。

“唔……”

唇舌一经贴合便再难分开,徐东山早惦记着让这位巾帼女将沉沦于自己高超的床第技艺下,如今大局已定,
心中的惶恐彻底消散,他便能安心的享受起这具让人欲罢不能的动人身躯。

“吧唧……吧唧……”

黏在一起的两人相拥而吻,唇舌之间不断粘连轻咬,才一小会儿便各自泛出口津粘液,而两人身处浓情之下
根本顾不得擦拭清理,只恨不得就此合二为一,不住的变幻口舌姿势,一心只想让心中的那团欲火发泄得更加顺
遂舒爽。

“啵”的一声脆响,约莫痴缠了半炷香的时间两人才堪堪分开唇舌,徐东山看着佳人嘴角拉出的几道晶莹游
丝,心中不由得更为悸动,继而双手将她这身子紧紧箍住,那安置在美妇蜜穴里的肉枪便开始不安分地加起速来
……

“啊……喔……嘶啊……”

熟悉的痛感与快活再度填满心房,盛红衣仰头唤了一声,随即整个身子便与男人粘得更紧,本还埋在男人胸
膛之上的小脸再度向上挪移,温润的小嘴竟是主动舔吻起徐东山的脸颊,然则徐东山却是故意抬手,直将她的小
嘴儿轻轻挑起,一面保持着下身的抽插频率,一面淫邪调笑道:“是不是美得你上天儿了?”

“啊……”盛红衣俏脸微红,之前与徐东山欢好时也曾被他问过这许多污言秽语,可她只那会儿对这男人恨
得牙根痒,全然不会去答应什么,可如今既已与他约定好婚事,那她便不好再不答应。

“是……是有些……啊……舒服的……”

“嘿,既然舒服,那边唤两声相公来听听……”徐东山见她难得露出女儿家的娇羞媚态,心中自是越发得意,
当下又是挺着下身大力抽插了十余下,直肉得这美妇娇呼不止。

“啊……喔喔……我……不……相……相公……啊……”

“哈哈,不愧是带兵打过仗的,倒不像那些个娇小姐扭捏,既如此,那今日咱们便好好入个洞房,争取到回
京的时候让你给我怀个儿子吧!”

徐东山越说越是得意,兴致起时更是搂着盛红衣翻身一跃,这便将她压在身下,自己则抱住她那两条赤条条
的矫健美腿,腹下长枪大肆挺动,直在女人一波接一波的高潮浪吟中不断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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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柔光倾洒,冀州城中已是恢复了战乱后的平静与安宁,然则距离冀州城数百里之遥的国都燕京,这会儿
却依旧是一幅歌舞升平之景。

广云楼上,宁王萧度大摆筵席,遍邀京中大小藩王、国戚,席间却也不提国事,只以雅韵诗词、文章字画闲
聊,倒是让惴惴不安的一众宾客安定了许多,便只当是宁王坦荡,不做他想。

酒过三旬,几位广云楼的舞女献艺之际,宁王似是来了兴致,竟是独自端起酒杯靠向一侧的齐王箫坦,借着
几分醉意闻声道:“老三,咱们兄弟也是许多年没能喝上一杯了。”

齐王箫坦冷冽一笑,对这位喜怒无常又好装模作样的兄长自是十分了解:“二哥莫不是忘了,幼时宫中规矩
多,我等吃酒都要偷摸着来,直到开府封王,咱们才有了一醉方休的机会。”

子幼时均有蒙师、嬷嬷以及母妃教导,规矩向来极其严苛,而到得他们分府时分,两人便也因着皇储之事有
了间隙,各自来往也算少之又少。
“是啊,这一晃许多年了,”萧度眸光闪烁,犹自将酒杯举向半空:“老三,二哥想敬你一杯酒。”

“…”此言一出全场俱是望了过来,如今朝中两王之中已趋明朗,此番宁王宴请都被人传作是鸿门宴”,如今看
来,宁王果真是有所图谋。

“兄长敬酒,自是该喝的,”箫坦缓身站起,他早年有统兵之绩,身材较之宁王自是要显得魁梧几分,今番
赴宴虽是也曾料想过宁王意有所图,但他依然赴约而来,倒不是不将这位口腹蜜剑的兄长放在眼里,而是他如今
已经有了足够的自信。

就在昨日,御前督军金事彭文定已向他投了信,这位手握三千御林军的勋贵将军也已看清了局势将赌注压在
了他的身上,如此一来,本就手握重兵的他便更加胜券在握,即便争储之事不顺,他也能一声令下率人杀入宫中,
绝不会任人宰割。

两王轻轻碰了一盏,相互饮下后便又各自回归座位,隔着翩翩起舞的艺伎互相审视,俨然便是大战前的最后
安宁。

可有别于相谈甚欢的一众宾客,位居末席的萧琅这会儿倒是神色凝重,这一番宴饮两王俱在,却对朝争之事
浑不在意,越是如此和睦恭顺,萧琅便越是觉得事有蹊跷,加之近些时日宫门紧闭,关于圣上的消息少之又少,
这种种迹象加在一起,萧琅自是有了几分别样猜测:

乱象已起,风雨欲来!

第 30 章:风雨欲来

宴饮结束,宁、齐二王各自在前呼后拥中离席而去,天子久病,两王之势愈发强盛,一众宾客来时或还有些
拘谨,然酒过三巡离去之时,各自便也有了同行之人。

齐王车驾沿着长街缓行,可才没几步,远处便奔来了几位齐王府的家丁。

“王爷,王爷!”

闻得车外有人呼喊,齐王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随手挑开车帘,却见那黑袍护卫猛地窜入,直在他耳边轻声
低语了几句……

“丢了?”

齐王音色陡然升高,早年的军伍历练让他自有一股杀伐之气,如今这一问,却是让车外赶车的车夫也不禁颤
起了手,连带着马车速度也变慢了少许……

“磨蹭什么,回府!”

齐王一声怒吼,车夫自不敢耽误,赶紧挥舞马鞭前行,不过半碗茶的功夫便已赶回了齐王府邸。
齐王快步朝着后院走来,沿路侍从均是跪倒在地不敢吱声,齐王素来暴虐,府中下人稍有不慎便会身首异处,
此番后院弄丢了人,也不知这位暴躁王爷会闹出何等动静来。

“起……启禀王爷,那位墨姑娘,晚间还在房里的,丫鬟照例给送了饭,她、她也吃了,丫鬟们还进屋收拾
了一番,那会儿她都还是好好的……”跪在地上的管家这会儿已是慌了手脚,平日里利索的口舌这回已是有了好
几次的结巴,才说上两句便忍不住抬头看看齐王脸色,见他这会儿已是闭上了双目,只轻微的用手指敲打桌椅,
这管家才微微松了口气,继续说道:“说知道晚上丫鬟要去奉茶时,却怎么敲门都不应,而后小人便叫人破开了
房门,这才发现里头竟一个人也没有。”

齐王闻声亦是不为所动,只继续敲打着身侧的茶座,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忽然窗外一阵急促风吟,窗叶轻轻
一颤,一道黑影“唰”的一下自窗外跃入,待他落入房中之时,那抖动着的窗叶却也正好回归原状,竟是看不出
半点痕迹。

“王爷,这便是作案的手段,劫走墨姑娘的,定是一位轻功了得的高手。”黑袍人朝齐王拱了一礼,经他这
一跃,这看似玄虚的失踪,便已成了江湖高手的手段。

“哼,能在我王府之中来去自如,若是哪天想要我的命,我岂不是任人鱼肉?”齐王一声冷笑,随便将目光瞥
向地上跪立的管家:“今夜是谁当值的?”

“回……回王爷,是刘将军,他……”

还不待管家说完,齐王便直接打断道:“今日当值之人概无幸免,军卒、家丁尽数杖毙,丫鬟女眷充入军
营!”

“是!”

门外亲军领命告退,连带着将地上苦苦求饶的管家也一并拖走,而后便能听见屋外阵阵哭嚎声响,齐王不去
理睬,只继续向着黑袍人发问:“你说,会是何人劫走了她?”

黑袍人低头不语,他虽也算是武艺高强,可这偌大江湖毕竟人外有人,如今念隐门、摩尼教皆有出世之举,
是以他也不好估摸。

“你出身江湖,想来是从江湖人的角度考虑,自然猜不到是何人所为,”然而齐王箫坦此刻却是陡然睁眼,
凶恶的眸光里罕见的现出一丝精明:“但我,却是看得明白。”

“哦?王爷高见?”

“今夜若我在府,有你和一众亲兵护卫,想来即便是摩尼教妖人尽出也无法轻易得手,可偏偏今夜,我的好
兄长却是大摆宴席,他一向隐忍诡谲,事情从来都交由下面人做,今天却是如此高调,哼,原来是为了这一茬!”

“原来如此,”黑袍轻抬帽檐,虽是仍旧看不清他帽子底下的黑脸,但却给人一股震惊之意:“宁王素来荒
淫,却也能做出这等事来,只不过……”

“只不过他这一次虽是成了,但却也漏了破绽!”

齐王越说眼神越是凶狠:“王府之人素来缜密,这女人的消息更是早吩咐过不得外漏,他要想知道,便只能
从东平府劫人时说起,如此一推,他背后所倚仗的,便也一目了然。”

“摩……摩尼教!”
黑袍浑身一抖,说到这等凶恶之名亦是忍不住浑

身颤抖:“那王爷,您……”

“哼,前朝余孽装神弄鬼而已,以我那兄长的脾性也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不过,既已知道摩尼教的存在,
我便再不可坐以待毙了!”

“来人,请彭大人过府一叙!”

宁王萧度自入迈入府门起便恢复到了往日的精神,自小沉迷酒色的他除了对玩女人精通外,却还练就了一身
酒力,即便是与那宴上宾客畅饮无忌,到得府中时便也醒了个七八分。

“王爷,事成了!”

才进门不过数步,墙角暗处便传来一道阴恻语声,闻得这一消息,宁王的酒意便彻底醒转,深邃的眼眸中赫然现
出几丝淫光,他快步向着后院禁苑行进,直到瞧见那禁苑之中亮着的两间厢房才收住脚步,却见他左右轻轻一撇,
身后的侍从便识趣的退守在禁苑门外,再不敢多走半步。

宁王微微一笑,这禁苑本是他收集天下美女的所在,可直到他在固原小镇得到琴无缺的那一日起,他便觉着
曾经肏过的女人均是不值一提,于是他将这一院子的女人打发了出去,只单独为琴无缺留了一间,再到那色骷髅
献上那幅绝色仕女图后,那画中女子天姿国色我见犹怜的模样便已深深印入他脑海,直到今夜,他借宴饮之机请
来齐王,这才有了色骷髅的可乘之机。

“我倒是要看看,这画中的仙儿到底是真是假!”宁王放浪一笑,随手推开右间厢房,房中烛光隐隐,虽算不
得敞亮,但却能将那床头侧躺着的窈窕身形映照个清楚,宁王目光一热,本觉着那画中仙子便是他生平仅见之绝
色,可没曾想到这真人却还要比画上还要动人许多。

宁王缓步迈进,每走一步便觉着这女人的美艳便多上一分,吕倾墨身上并未穿裹外袍,被掳走时她正欲睡下,
周身只穿了一件修身内衣,再被色骷髅这几道绳索稍一勾勒,整个人自上而下便现出诸多起伏,隆起的胸乳和光
洁的小腹正被一道绳索分开,一边是山峦耸立,一边却又是平和静美,再瞧向女人眼神中的那一许惊惶模样,当
真是看得他心火大动,恨不得立时将她抱在怀里肆意温存。

“好美人儿,本王生平阅女无数,没想到今日才算知道什么是倾国倾城!”宁王连声咂舌,双脚急不可耐的靠
近床头,怪不得平日里对不好女色的齐王也会沉迷于她,想来这等绝色,普天之下怕是无一男儿能够抵御。

“呜……唔唔……唔唔……”

吕倾墨到这会儿已然醒来,虽是脑中还残留着几分迷香作用,可身子莫名被人绑住,眼前又是从未见过的男
人,登时便将她吓得连声呼号起来。

“啵”的一声脆响,塞在吕倾墨嘴中的锦布终被扯落,吕倾墨连呼两口浊气,本能地想要躲避男人的大手游
离,可全身上下被绑定严实,她挣扎几许并未有半点作用,当下只得讨饶道:“你……放开我,求……求你…
…”

听得这女子的求饶言语,宁王却是面色一冷,他御女无数,心中自有一套识人之术,这女人嫁人做妾多年,
如今又被齐王掳走数日,早已不是什么闺阁小姐,如今落到他手中又何须装成这副模样……
“你个……”

宁王正欲斥责她几句,可目光稍一落在女人那梨花带雨的俏脸上便整个人愣在当场,要说这吕倾墨除了身姿窈窕
面貌姣好之外,更让人为之心折的便是这股温婉可怜的气质,她自小饱读诗书,眉宇间便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英
气,而这命途多舛的半生又让她这股英气郁郁其中,每每动容之时便会流露出几分风雨飘摇的感觉,宁王嘴中的
话悬在半空终是不忍出口,整个人便如同改了性子一般安稳坐下,一面用手去抚摸着女人的脸颊,一面开始去解
她身上的绳索。

“王……王爷,请自重……”

宁王虽是收起野蛮心思,颤颤巍巍的手脚落在娇滴滴的女人身上多少有些孟浪,稍不留神便能触及到佳人的
胸口,吕倾墨惊得身躯不住蜷缩,脸上越发显得惊惶,好在绳索这会儿已完全解开,得以松弛过来的吕倾墨终是
开始挪动身躯向着床里角落躲避,然而宁王这会儿已是色欲熏心,整个人便不管不顾地爬上床头,一把便将女人
扯入怀中……

“啊,……”

吕倾墨的叫声极为凄厉,然而此时的宁王萧度却像是发了情的猛兽一般毫无顾忌,平日里阴邪善变的脸面这
会儿已是涨得通红,双手大开大合地撕扯着女人的贴身衣物,只听得屋子里“嘶啦”、“哗啦”的声响传出,这
一绝色妇人终是被他脱得干干净净。

可眼前的画面却又与宁王的想法有所不同。

曾几何时,但凡宁王相中过的女子大多是肤白如雪、凝脂甘露一般的藕臂玉腿,可眼前这位世间少有的绝色
所呈现的,却是一幅血肉疮痍的凄婉之景。

吕倾墨全身雪白不假,可白净的身子上却又带着几处不同大小的青紫,更有甚者,宁王将她翻身过去,却能
见着她背后一处处鞭挞过的血色伤痕……

“你……他……他把你怎么了?”

宁王面露愤懑之色,竟是罕见的将手搭在女人肩上问询了起来。

吕倾墨惊惶之余此刻早已是满脸热泪,虽是感受到男人的态度有所转变,可毕竟此刻她仍是被扒得干净,甚
至还被他提起了这些天所经受的折磨,心痛之余,只得将头埋得更低,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向下流淌。

“他……”

吕倾墨虽不搭话,可一贯精通床上技艺的宁王又哪里猜不出她身上的这些伤痕所来,那前半身的青紫瘀痕虽
是错落无章,但以腰腹、脖颈处最为密集,显然是男人奋力禽厌时手劲太大给掐出来,而那身后的鞭笞血印自不
必说,定是她誓死不从惹得齐王不快,用长鞭在她身上肆意抽打……

箫坦啊箫坦,你这些暴虐伎俩用在军中也就罢了,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儿你竟也打得下手?宁王心中恨意更甚,
仿佛那一道道鞭痕不是落在吕倾墨的娇嫩玉背而是落在自己身上,然而他却忘了自己平日里调教女人时也经常用
到些绳缚、蜡滴的伎俩,可偏偏这吕倾墨娇弱宜人,如今这凄婉景象更是勾起了他的怜爱之心。

宁王已是很久未动过这般心思了……

也不知是少时顽劣被父兄责骂还是婚后内宅变故让他再敢轻信于人,往日种种已不可追,可眼下的妇人却是
久违地勾起了他心中仅存的那点儿柔情,他小心翼翼的寻找着吕倾墨身上仅存的几处完好,随即便将她轻轻搂入
怀中,甚至还特意掂量着与她相拥的胸腹之地,尽可能地不去触碰到她的伤口,双手轻轻拍打着女人的后背,直
到她的裸躯不再颤抖,宁王这才开口言道:“你放心,以后跟着我,绝不再让你受委屈了。”

吕倾墨心中一暖,自十年前被萧瑜强掳为妾后她便过得水深火热,一边是萧瑜只贪图她美色却从不与她有过
好脸,一边她又是与人做妾身份低微不敢出门,本以为回到东平府有麓王照看会苦尽甘来,却没想到又遭了歹人
劫持,先入虎穴,再入狼窝,此时的她本已是万籁俱寂,只想着独自一人时自行了断便好,可如今被这宁王一抱,
柔情蜜语一说,那颗渐冷了的芳心忽然间却又有了几分热度,她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男人,他年岁虽已过了不惑
之期,面相也因常年沉迷酒色而显得有些虚浮,甚至还顶着一个“荒淫的名头,可即便如此,这个能将她牢牢抱
住并小心抚慰着她伤口的男人至少要比她的夫君萧瑜、比那暴虐无度的齐王箫坦要强上百倍。

“来,放松,我会好好待你的!”宁王见她不再挣扎,终于松开怀抱将她横置于床榻,而后便是迎面跪立,整
个人慢慢地俯下,直到脸面相贴,四目相对,那一刻的温馨与美好,便好似数十年前的洞房花烛一般唯美……

“王……王爷……我……”吕倾墨面露羞怯,片刻的彷徨并不足以撼动她往日的教养,可偏偏她近日来已存
了死志,到得此时心中却又像是多出一道声音在呼唤与教唆:

既是要死的人了,到此时何不敞开心扉一回,毕竟,她从来没有抗拒的能力。

“啪!”

“啊……”

一记重击,一声轻吟,男人的肉枪昂首挺进,彷徨无措的女人终究没能逃脱魔爪,然而这一次,她却是表现
得出人意料的狂野……

“啊……王爷……”

“奴家……奴家好舒服……奴家……啊……要死了.

“啊……快些……再……再快些……我……我死了……啊……”

一声又一声的娇嗔浪吟自吕倾墨的口中传出,即便是荒淫无度数十年的宁王此刻也涨得满目通红,脸色犹如
怒目金刚一般狰狞可怖,可即便面相凶狠,此时的宁王心中却是莫名多了几分惊喜,他仍旧沉浸在疯狂抽插的欲
海之中,这一波又一波地攻势浪潮里,他竟是能感觉到自己无论力度还是速度都已远超平时,仿佛像是一下子年
轻了二十岁一般生猛,这具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知何故变得结实有力,肉动起来竟还带着几股风声,劲头强盛而
又充足……

“啊啊啊……啊……”

又是一记绵延不绝的呻吟入耳,身下的女人在这顿狂风骤雨下险些晕厥,直到下身处突然射入一道滚烫的水
箭,她才精神一松,整个人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大口喘着粗气……

“呼……呼……呼……啊!”

然而这股喘息才不过三两下,身上的男人便又一次的挺动了起来……

他又一次坚硬如铁,不但力度和速度年轻了二十岁,这般恢复的速度也非常人所能比拟。

“王爷,不……不要了……啊……”
“好美人儿,今夜,今夜我好快活……”

“啊……啊啊啊啊……啊……”

旌旗飘扬,两千“乌魂”凯旋而归,虽是声势不及来时浩大,但带给沿途郡县的压力却是更胜几分。按照大
明律例,得胜之军凯旋时需经沿途城池游街受万民拥戴,是为褒奖有功之军,然而“乌魂”人数虽只两千,行进
之间却是带着一股骇人的杀气,即便是各个春风满面,可沿途的百姓也只敢远远围观,驻足于三步之外不敢靠近。

见得如此状况,吕松便与盛红衣商议改走小路,虽是慢上些许,但也算是少了许多冲突,至于那受万民拥戴
的殊荣,早在冀州便已见识过了。

大军来时约莫半月,返程却是足足多了一旬,及至京郊地界,便有一路兵马迎面而来。

“来人可是红衣将军?”为首之人一声高呼,这边吕松却是昂起头来,他耳力极好,已然听出那问话之人的身
份。

“世子?”盛红衣有些惊讶,他们绕行小路,按理说不该有人出城远迎才是。

“哈哈,可算把你们等到了。”萧琅放声一笑,随即便拍马而来,吕松望着这位亦敌亦友的世子,心中稍稍
有些恍惚,遥想起去年初见时,他还是为风度翩翩的贵胄世子,可如今他身着金甲踏马而来,虽是脸上多了几分
风沙刮痕,可在吕松眼中却更多几分男儿气概,如此男儿,岳家小姐确是眼光不差。

“世子!”还未待盛红衣吕松开口,身后的徐东山却是率先冒出了头:“世子,哈哈,咱可终于见到你了!”

萧琅稍稍一愕,随即便也朝徐东山回道:“东山这一路辛苦了,待回到府中好生歇息,你家中的美娇娘这些
时日可是望眼欲穿了。”

萧琅这一句本是玩笑之言,如今寄住在王府的“美娇娘”自然是那位被他赎身赠予徐东山的广云楼花魁云些
姑娘,自入府后云些便一直有些精神恍惚,与府中女眷极少来往,旁人自然不知她心事如何,只道她是念着出门
在外的郎君罢了。

可萧琅这言语一出,立时便让盛、吕二人脸色一霁,盛红衣心中一暗,虽是知道徐东山为人贪花好色,家中
已然藏有美妾,可如今听得世子提及,心里头依旧泛起一丝酸楚与悔恨,而吕松却是与云些有过一面之缘,一想
到那样一位娇滴滴的可怜女人被徐东山肆意糟蹋,如今这徐东山还能与盛将军做那苟且之事.…

吕松恨意上涌,浑身上下不自觉的涌出一股杀意,立时便惊得胯下战马昂首嘶吼,吕松这才稍稍惊醒,心知
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倒也只得控住马鞍上前抢过话头:“世子缘何算到我们今日会到?又为何会……”

萧琅微微一笑:“那日接到你们改走小路的信后,我便着人打听了些,估摸着也就这三五日便到,至于我嘛,
倒也不算专程来迎你们……”

“哦?”听得此言,吕松与盛红衣对视一眼,当即便听出了萧琅的言外之意。

“世子,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我等便在此扎营,也好着人通报天子。”

萧琅会心一笑:“此事不牢费心,我已安排人去通报了,今夜便就地扎营便是。”
入夜,主帐。

萧琅端坐于主位,见得吕松与盛红衣一同走进,这便朝身边使了个眼色,徐东山识趣退下,独守在帐外不让
人靠近半步。

“世子,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吕松当先发问,到得如今,盛红衣早已起了隐退之意,军中事务也大多以吕
松为主。

萧琅此刻倒也不加掩饰,径直言道:“前些时日,我于京郊巡营时发现了几处炊火,待得我率人探查,却并
不见任何痕迹……”

“……”一语至此,吕松顿时神色一凝:“是有人故意隐藏行踪?”

“几处炊火?”经验老到的盛红衣显然看得更远:

“私兵?”

“眼下还不敢断言,”萧琅微微摇头:“但若按照那炊火估量,在这荒郊野外,至少藏匿了上千人!”

“何人敢如此妄为?”

萧琅再度摇头,话锋一转道:“近日朝臣们对立储之事又不断进言,再过两日便是天子寿诞,我估摸着天子
快要有所决议,因而这几日,怕有大事发生。”

“世子如今总领燕京防务,既是有如此痕迹,为何不直接奏报?”

说到此处,萧琅却是满脸无奈:“不瞒二位,天子已有数月不曾上朝了,如今朝中一应事务尽由内阁群臣们
商议定夺,以刘阁老为首,我将此事说出,他却只以山匪宵小,不足为惧’而搪塞……”

“哼,”吕松微微撇嘴:“想来这刘阁老也已有了靠山了!”

萧琅缓缓点头:“据我所知,刘阁老早些时日便常常禁言,以宁王荒淫好色为由,属意立齐王为储。”

盛红衣接过话茬:“齐王早年有过行伍经历,如今也统领齐州,军中素有威望,据说兵部尚书与他也关系密
切,如此看来,这“山匪”怕是出自他手吧。”

说到此处,萧琅再不多言,吕、盛二人一个聪慧一个老练,只三言两语便能将这脉络理个清楚,余下的,便
是要看他二人作何打算。

盛红衣虽是有了隐退之心,但此事关乎国家社稷不容推辞,稍作沉思她便先朝吕松望了一眼,轻声问道:
“我知你有冤屈在身,但此事关系重大,你如今是‘乌魂’之主,你……是如何想的?”

吕松闻言心中一暖,盛红衣这些时日虽是和徐东山缠在一起,可到底还是与他一起共患难的战友,即便是面
对如此大事,她也依然愿意将“乌魂”托付于自己。

“两位,”吕松起身正色道:“吕家确有冤屈不假,但若真让反王事成,这天下不知还会出多少吕家,届时
战乱一起,又不知会出多少平山乱民,吕松不敢以大义自居,但听世子调遣便是。”

“好!”萧琅闻言亦是站起身来:“虽未能目睹‘乌魂的风光战绩,但有吕兄助我,这燕京城便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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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远眺,远处的天际线上渐渐现出一道白光,当值太监赶忙向着御书房里奔去,直到内室的皇榻跟前,轻
轻的唤了一声:“皇上,天亮了。”

“咳……咳咳……”侧躺于皇榻的天子狠咳了两声,待他转过身来时,身边伺候着的太监们均是吓得面如土
色。

“皇、皇上,您……”

天子萧炳缓缓睁眼,呆滞的瞳孔配上这一脸的倦容更显颓势,他微微蠕了蠕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皇、皇上!”太监赶紧上前递过一碗汤药,萧炳也不推辞,轻轻抿了一口,待得唇瓣微润才得以开口:

“这一夜终是熬过来了,到得今日,朕……朕也算不

得福薄了。”

“皇上您洪福齐天,今日便是您的大寿之日,一会儿便会有皇亲与臣子们入宫贺喜,今日定是一片祥和,奴
才,奴才先恭喜皇上了!”太监说得声泪俱下,显然也是知道天子强撑病体到今日是如何不易。

“去,将沁儿唤来。”

良久,睡眼惺忪的长公主萧沁便赶了过来,看着疲态尽显的天子一时间也是眼中泛泪,赶忙蹲伏在病榻前关
怀照料,萧炳一面安抚这位少不更事的独女,一面又朝着身边太监使了个眼色,很快,偌大的寝宫里便只剩下他
父女二人。

“沁儿,你且跪下!”

萧炳强撑着身子靠坐在床榻,虽是满脸倦容,但声音却是比往日要郑重许多。

萧沁闻言一愕,一时间竟是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手足无措间便抱着父亲撒起了娇:“父皇!”

“跪下!”然而萧炳却是面色一冷,声色也愈发严厉。

萧沁神色大变,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等斥责,当下只得跪倒在榻前,眼中泪珠儿止不住的向下滴落。

萧炳见状亦是心头不忍,当下也只得轻叹了口气道:“沁儿,父皇怕是不能再护着你了,往后的路,需要你
自己拿主意啦。”

“父……父皇?”直到此时,萧沁似乎才意识到他话中意味,然而一想到这些年来替她遮风挡雨的父皇即将离
世,萧沁心中更觉恐慌,连带着握住萧炳的手也不禁有些颤抖。

“别怕!”终是骨肉至亲,萧炳心中顿觉几分柔软,继而言道:“朕身子的确是不行了,好在老天开眼总算撑
到了今天,今日之后,你便会成为我大明第一位女皇,你不是一直仰慕那位烟波楼主吗,登基之后,你须得礼贤
下士励精图治,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父皇……儿臣,儿臣有些惶恐。”即便萧沁一贯自负,可面对如此重担自然有些忐忑。

“不怕,朕已为你选定了麓王一脉为辅国之臣,届时内有能臣,外有强兵,你那两位叔叔却也兴不起风
浪。”
“那……”萧沁欲言又止,显然此时的对谈于她而言太过重要,每一言出口都须得斟酌一二。

“你是担心麓王一脉?”萧炳倒是瞧出了她的心思,脸上竟是难得露出一丝欣慰:“你能有此一念确实不错,
他这一脉毕竟差着血脉,若是真有不轨,天下人不会服,你只要秉着大义,他们自不敢轻易妄为,待你稳住局势
后,自可消减其势,培育心腹之臣以制衡。”

“噢,”萧沁一脸懵懂的点头,显然还在慢慢思虑着这突如其来的责任。

“冀州镇北侯亡故,如今继任的是他亲手培育的孙女易云霜,今番抵御鲜卑,她有勇有谋,可堪重用,我已
传密令于她,若局势不稳,可令其返京支援;”

“援北军主将盛红衣与你有师徒之谊,易云霜信中有说这一路援军虽是伤亡惨重,但如今剩下的,却是一支
名为‘乌魂’的神兵,虽不知几分真假,但能在漠北立下如此大功,想来不会差了;”

“再有那位‘乌魂’的主将,据说是礼部员外郎吕海阔家的一位庶子,我这几日重新看过吕海阔一案,看似
证据确凿,可你那两位叔叔却都有所干预,及至案发到问斩不过几日光景,这背后种种无论为何,你都可替他吕
家平反,如此便可再多一位助力。”

“咳咳……”

萧炳耐心地交代起朝中事务,桩桩件件俱是妥帖细致,全然不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天子,倒真真切切成了交托
后事的老人,他这几年病情反复,能谋划到如今这个局面也算得上是倾尽全力了。

约莫交代了小半个时辰,门外的太监轻轻敲响了房门,萧炳应了一声,而后便有一众侍女进入服侍其起身更
衣,听着远处敲响的嗡嗡钟声,萧沁心中微微打鼓。

旭日升起,百官上朝恭贺天子生辰,这一日,终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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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齐王府人头涌动,齐王箫坦甲胄覆身,比起往日更多几分凶戾,而他眼前跪伏着的,便是他这些
年苦心经营的关键所在。

“禀王爷,‘天卫’一千六百三十二人集结就绪!”

“禀王爷,‘地卫’三千二百零八人已在外城集结。”

齐王出身军旅,对“神兵”一说自来有所仰慕,他于齐州府及燕京城经营蓄养的,便是这一支未曾出世的
“天地双卫”,眼下“地卫”驻扎外城,“天卫”则集结于王府之中。

齐王目之所及,只见麾下这支“天卫”各个面色凶狠,均是二三十余岁的青壮之力,仅只跪在原地也能渗出
不少杀伐之气,有着这样一支强军,何愁大事不

成?

“起事!“
终于,齐王抽出刀刃直指苍穹,这一声令下,除了王府之中喊声震天外,府中后院亦是燃起狼烟,虽是不知
城外战况如何,但任谁也清楚如今萧琅所掌控的京三营还不成气候,“天卫”为主攻陷皇城,“地位”为辅牵制
援军,如此,大事可定。

“反……反了!”

齐王府大门一开,千余天卫”立时化作世间恶鬼,沿路所过无论妇孺百姓尽皆屠戮,直吓得周遭百姓仓皇逃
窜,直杀得这入宫之路血流成河。

箫坦策马立于阵中,身侧黑袍人紧密护卫,一路从王府杀到皇城之外,但见门口禁军林立,数千禁军列于阵
前,俨然便是一副大战之姿。

然而就在此时,禁军阵中走出一员将领,却见他孤身上前,当着两军阵前就势跪倒,迎面高呼:“御前督军
佥事彭文定率麾下三千禁军,恭迎齐王!”

“哈哈,”齐王放声一笑,到得此时他这心中大石便已落下一半,他刀刃再指皇城,高声喝道:“儿郎们,
建功立业就在此时,随我入宫!”

第 31 章:大局难定

“反……反了?”

大殿之上,前来恭贺天子寿辰的臣子勋贵们此时已被吓得面如土色,那响彻天际的喊杀之声已是越来越近,
而皇城里最为倚重的禁军头领居然不战先降,这对于朝堂众人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

“诸君,勿要乱了阵脚!”

然而此时,一贯缠绵病榻的天子萧炳居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虽是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血色,身子也佝偻得越
发厉害,可那平日里惺忪无力的眼神此时却突然有了几分凌厉,他目光所至,朝臣们不得不仰起脖子躬身聆听,
即便是装,也不敢再表露出心中胆怯。

“齐王作乱亦在我预料之中,诸君,且随我来。”

萧炳语出惊人,只道这骇人的宫变全在他的盘算里,这可叫一众朝臣们无所适从,心中自是有所怀疑,可当
掌印太监掀开殿后的一道门帘时,众人才稍稍有了几分镇定。

门帘之后自有一条小路,那本是天子每日从后宫到正殿上朝的路,经由此路便可通往御花园乃至后宫……

“臣等誓死追随陛下!”

也不知是当真忠心耿耿还是此刻迫不及待要跟着天子逃往后宫,身后的朝臣们不断跪地表态,萧炳此时也不
多言,在一众宫人太监的搀扶下快步走出小门,经由这条小路通往后宫。

后宫虽是宫院繁多,但经宫门而行,最首的便是先皇后所在的“嘉禧宫”了,可即便先皇后过世已久,但这
“嘉禧宫”里也该有宫人照料才是,可一众大臣们入得宫门却见这偌大的院子里空无一人,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杀!”

宫外再度传来叛军喊杀之音,虽是借由小路逃离,可这宫中人多眼杂,齐王叛军随手抓住两三个宫女太监便
能问出天子行踪,得知天子逃往嘉禧宫,齐王心中更为镇定,当即命禁军将院子团团围住,自己一马当先叫起阵
来:

“皇兄,臣弟闻听有逆贼作乱,特率禁军勤王而来,望皇兄出门一叙。”

一众朝臣此刻已然退入宫门之中,听得齐王这般论调,不少言官们都表现出气愤填膺,恨不得冲出宫去当面
叱骂这无耻逆贼,然而萧炳这会儿也不知是身体不适还是成竹在胸,竟是一个人安然的躺靠在龙椅上,无论齐王
如何叫嚣诈骗,终究是一言不发。

齐王叫阵许久仍不见动静,当下也不犹豫,只转过身来朝着身后呼道:“天子已遭歹人劫持,尔等随我杀入
宫中,诛杀叛贼,营救天子。”

“杀!”

一轮杀声响起,气势如虹的“天卫”如潮水般向这嘉禧宫宫门冲去,可就在此时,宫门围墙之上竟是突然钻
出数百名玄甲弓手,还未等齐王有所反应,便听得院中掷地有声的一句“放箭”,霎时间万箭齐发,首当其冲的便
是这支有着“神兵”之梦的天卫精英,一轮箭雨扫过,叛军们尽皆抱头鼠窜退了回来,而此时自墙头探出一位熟
人身影,竟是那位新晋的御前将军,统领京郊御三营的麓王世子萧琅。

“皇叔,我等在此恭候多时了!”

齐王闻言脸色大变,萧琅的出现不单单代表着眼下的嘉禧宫不易攻入,甚至还代表着他这逼宫计划早在天子
的算计之中。

然则他身边还有一位武艺高强的黑袍人,那黑袍一个飞身跃起,在那乱射的箭雨中几个翻滚,几个回合下来
竟是毫发无损,非但如此,他还径直走向齐王身侧,高声呼道:“王爷莫怕,这院中驻守的不过千余人,他是在
虚张声势。”

“哼!”齐王冷哼一声,心下倒也安稳了许多,这千余人的困守于他而言虽然也是如鲠在喉,可他还有着外城
的两千“地卫”,有着齐州府的十万大军,甚至于在桂州,他还有娘舅家的三千虎豹骑神兵,这一局,他仍然稳操
胜券。

“报!”

恰在此时,远处的传令兵一路疾行奔来,又为眼下正焦头烂额的齐王带来另一则消息:宁王带着府中高手劫
了天牢,转而便带着近千余死囚朝着皇城杀来。

“呵,我还道他怎地如此安静,原来是将这底牌埋在了天牢。”

齐王倒是镇定自若,望着宫墙上布防严密的京虎营,箫坦当即发令:“留下一队在此围守,彭将军,随我去
会一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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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之外,宁王萧度所率的近千余死囚正一步步的向里逼近,无论宫女太监还是残兵游将俱都逃不过一个死
字,本就尸横遍野的皇城此刻更是化身血海狱,这等场面,即便是见惯了人头落地的刽子手也不禁要胆寒一番,
可偏偏宁王麾下的这群死囚浑然没有半点退缩,反而在这般无尽的杀戮中越发凶猛。

“二哥,好手段啊!”
便在此时,齐王已领着彭文定等人杀了回来,只一眼的功夫,齐王便已瞧出宁王身后这批死囚来者不善,当
即冷笑道:“想不到我朝的刑部天牢里竟然还藏着这么一群恶鬼,我倒是想知道,二哥是何时布的局?”

宁王闻言遂也止住麾下的死囚大军,在丁三丁四的庇护下迎面走出,看着依旧盛气凌人的齐王,宁王的嘴角
渐渐扬起一丝邪魅笑容:“逆王拥兵谋反,本王自不会袖手旁观,所幸天牢之中还有这一批悍勇义士,本王晓之
以天下大义,又许之以荣华富贵,如今,便要将你这逆王拿下,千刀万剐,以示国威!”

“哈哈,千刀万剐?你好大的口气!”齐王闻言更是目露凶光:“我倒是要瞧瞧,你这精心准备的一路死囚,能
否敌得过我培育多年的神兵“天卫’!”

“杀!”

喊杀声骤然爆发,两支不显于世的雄兵竟是要在他们的荣誉首战上兵锋相对,一边是身着牢服的天牢死囚,
虽是装备朴素但却各个身手矫健,内劲十足,而另一边的“天卫”装备精良,厮杀之时还能结出有序军阵,双方
很快战作一团,让这本就血腥四溢的皇城里更显狰狞可怖。

宁、齐二王此时隔空对视,眼前虽是杀得昏天暗地,可他二人倒也不见慌乱,两人明争暗斗数十载,终于要
在今日做个了断。

“老三,你如此镇定,莫不是还等着城外的那三千“地卫?”

宁王突然高声言语,虽是盖不过战场上惊天雷一般的刀刃对峙与喊杀之声,可齐王仍旧听得真切,他当即迈
前一步,语声近乎咆哮道:“不错,古往今来,天下终是刀剑拼杀而来,我手中有‘天地双卫’,有皇城禁军,有
我齐州府十万雄兵,更有威震云桂的‘虎豹骑’,兵锋所指,管他什么阴谋诡计,管他什么出师之名,这天下,我
箫坦坐定了。”

“哈哈,莽夫,我且教你看看,何为上善伐谋!”

宁王一声冷笑,凌厉的目光却是突然瞥向齐王的身侧,霎时之间,一声刀吟响起,齐王本能的想要侧身躲避,
然而那执刀之人实在挨得太近,刀锋实在来得太快……

“砰”的一声脆响,齐王脸上猛地露出一丝惊喜,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脑袋,再看着为他挡下这一刀的黑袍
人,最后才将目光挪到那执刀刺杀的人身上……

“彭文定!你疯了不成?”齐王厉声咆哮,全然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事实。

然而这位御前督军佥事,执掌禁军的彭大统领此时也已收起伪装,直朝着身后禁军喝令道:“逆王作乱,人
人得而诛之,兄弟们,与我一起诛杀逆王!”

“杀!”

又一道喊杀之声响起,本该守卫在齐王身后的禁军突然发难,径直朝着齐王冲杀而去,而齐王所率的“天
卫”早与宁王的死囚军战作一团无暇他顾,仅余的十几名护卫在这上千禁军冲杀下瞬间化作肉泥,唯有那黑袍高
手护在身前,紧靠着一对肉掌左右拼杀,愣是不放过一兵一卒。

“成非玉,你这被人破了面的玉面公子’,今日难道要做一回忠臣良将,为这逆王陪葬吗?”

宁王再度语出惊人,到得此时,齐王与黑袍俱是心中震颤不已,他们几乎从未放松过对宁王的警惕,可到如
今终究还是低估了他,他不但让彭文定假作投诚诱他起事,更是对齐王身边的一切了如指掌,即便是这位最为神
秘的黑袍护卫,也被他当众揭了身份。

“呸,我不会输,本王不会输!”齐王猛地抽出刀刃,一面向前挥砍一面大声喝道:“本王还有“天地双卫’,
还有齐州府十万雄兵,还有……”

“哼,无知莽夫!”

“你可知道,天子早在城外布置了班师回朝的神兵‘乌魂”,据说这“乌魂”大漠突袭三千里,以两千兵力大
破鲜卑十万残军,更是阵斩鲜卑王一举平了北疆数十年战事,这等神兵,又岂是你那不知所谓的‘地卫’所能匹
敌?”

“乌魂?”齐王面色一僵,这名字于他而言倒也不算陌生,但近一月来他确实没能得到半点有关“乌魂”的消
息。

“兵部?高义?不可能,他全家性命皆系于我手,他怎么敢?”

“高义自然还是你的人,但你别忘了,我手中握着吏部实权,只要我一声令下,自冀州而来的大小信件自不
会再传于你手,你可曾想过,你回齐州府抽调兵力之后,便再没收到过边关战事的讯息。”

“哼,就算天子得了这一手乌魂”,又与你有什么好处,今日但叫我不死,我回归齐州府之日,便是齐州府十
万大军起兵之时。”

“你以为,你今日还能活着离开吗?”宁王一声急斥,忽而自空中飞出两道黑衣身影,一个身材瘦削手指现出
一副精铁铸成的战爪,另一个目光幽森,手臂裹着一副紫黑护臂。

“摩尼教,你果然与摩尼教有勾结!”

齐王虽是没能收到这半月来冀州方面的消息,可对摩尼教这几位现身过的护法却也有所耳闻。

“王爷,保重!”

到得此时,守护在齐王跟前的黑袍人成非玉也已看清局势,齐王虽是待他不错,但眼下齐王大势已去,所行
之事全在旁人算计之中,他虽有把握能带着齐王在敌军围堵下杀出一路,可若对方再加上两名摩尼教的护法,那
他自己恐怕都自身难保了。

一言既出,成玉非腰身一摆,竟是当真舍了齐王凌空跃起,摩尼教两位护法对视一眼,当即由恶鬼无常飞身
追去,两人轻功不相伯仲,几经追逐便已消失在了宫墙之外,徒留着方寸大乱的齐王一屁股瘫倒在地,脸上已被
吓得没了血色。

“受死!”色骷髅一声鬼啸,锋利的战爪猛地穿入齐王胸口,直将他整个手臂染得一片血红,然而杀戮成性的
色骷髅全然没有半点惧意,反而是在抽出爪刃之时还用嘴舔舐了一番血渍,继而才放声大叫:“齐

王箫坦已死,尔等速速投降!”

“齐王已死,降者不杀!”

“齐王已死,降者不杀!”

几声口令传出,奋战中的“天卫”自是军心大乱,动摇之下接连后撤,直到被死囚军和禁军团团包围,这才
有人扔下手中刀刃,跪伏在地。
“哐当”几声,跪地之人越来越多,这群先前还满脸肃穆杀气的“神兵天卫”,如今也只得乖乖的顺应大势。

直到最后一人跪倒,宁王才朝着这群“战俘”瞥了一眼,这一战双方俱都损失惨重,他所率的死囚战死五
成,伤了三成,而齐王麾下的“天卫”则是只剩下这不到两成的残兵。

“从古至今,从未听说过会投降的神兵’,老二既然说你们是神兵,那便与他一起去地府再续前缘吧!”

“杀!”

又是一声山呼,战俘们还没来得及拾起刀刃便被人压了下来,随着一阵阵“噗嗤”的断头刀响,皇城大殿之
外又添了几百冤魂。

“逆王伏诛,诸位,与我面见天子!”

尘埃落定,宁王心中默默舒了口气,他费尽心思逼反齐王,为的当然不止是除掉这一对手,他眼线繁多,自
是清楚如今的圣意全在那位少不更事的沁公主处,天子有心打破祖宗例法,立萧沁为这世间第一位女帝,若是坐
以待毙,自己只会和齐王一般下场,只有现在,天子被困后宫,而他兵权在手,此等良机,他又岂会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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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再度将嘉禧宫团团围住,齐王所留下的残军在宁王的死囚军和禁军的冲击之下立时土崩瓦解,嘉禧宫外
围很快便被清洗干净,宁王面色淡然,朝着嘉禧宫门躬身道:“皇兄,逆王已被臣弟诛杀,如今宫中已然安稳,
臣恭请陛下还朝。”

“……”嘉禧宫中沉默良久,差不多等了一盏茶的工夫才冒出一道声音:“陛下有令,宁王护驾有功,请宁王单
独入宫一叙。”

“哼,”宁王此时早已有些不耐,见对方还在设计诓他,当即喝斥道:“何方鼠辈,安敢假传圣令!”随即又
朝身后的将士呼喊道:“诛杀叛贼,营救圣驾!”

“杀!”

又是一阵响彻天地的喊杀,几经杀伐的死囚们与禁军合在一起,发疯似的朝着嘉禧宫门冲去,自门墙而下再
度射出一阵箭雨,可此时的宁王叛军也已失了理智,即便在箭雨的威胁下伤亡惨重,但冲击之势并未缓退半分,
直到堆积的尸海漫过低墙,成群结队的叛军跃过墙头,困守在嘉禧宫外的京虎营守军不得不向着身后的宫殿退守。

“吱吖”一声,嘉禧宫门缓缓拉开,除了将一众残军收归于殿中,天子萧炳竟是率着一众朝臣踱步而出,直
面宁王叛军。

“萧度,你这是要逼宫弑君?”萧炳目露寒光声色俱厉,全然不将宁王身前的叛军放在眼里。

“皇兄,你受奸佞胁迫,臣弟只好带人闯宫,待诛杀了奸佞,臣弟自会负荆请罪。”

听得此言,萧炳身前的一众老臣纷纷指着宁王斥骂起来:“无耻逆贼,你带人闯宫,与那齐王何异,你……
你……必不得好死!”

“无君无父的小人也敢妄图天下,做你的春秋大梦,即便是死,我等也要将你这累累罪行公诸于世,我倒要
看看,你这逆贼如何坐稳江山。”
萧炳这些年龙体抱恙,大小政务多靠一众朝臣们协商处理,老臣们平日里威望颇高,见得宁王这等逆贼自是
破口大骂,然而这批群情激愤的老臣身后,却还有着一批默默低头的臣子。

“诸位,本王深知天子受奸佞所误对本王多有误解,尔等有信得过本王的不妨站出来,随我一起诛杀奸佞,
扫平顽愚。”

宁王这一言语效用极大,还未待天子那边有所驳斥,朝臣阵营中立时冒出数十位官员扑了出来,连滚带爬的
冲出序列,一股脑儿的涌入宁王的阵营之中。

“臣……臣等相信宁王!”

“恭迎宁王!”

“宁王才是国之脊梁啊!”

扑向宁王这边的朝门自然不全是临阵倒戈,宁王在朝中经营多年,不少朝臣早在私底下吧表了忠心,如今剑
拔弩张之下更是不敢再首鼠两端,一应“做过选择”的臣子终于在此刻将身家性命押了上去。

“无耻之尤!”

“尔等,尔等枉读圣贤书!”

“崔阁老,怎么你也……”

“苍天无眼,我竟与你这小人相交多年……”

叱骂之声再度响起,然而这一声声叱骂过后,留在天子身边的臣子们明显是越来越少,不少胆怯之辈也在这
一番生死考量之后随着人潮默默挪动,到得最后,只余下不到二十位忠烈老臣。

“诸卿这份忠贞,朕,铭记于心。”

萧炳的双目自始至终没去多瞧宁王的叛军半分,反而是侧目望向身后这批风烛残年的老臣,有官职显赫的宰
辅之臣,有世受皇恩的勋贵老人,还有一批靠着科举跃入龙门的年轻新贵,萧炳目之所及,所有人俱是视死如归,
有此等良臣,何愁他大明江山不稳。

“臣等誓死追随陛下!”

“臣等誓死追随陛下!”

“臣等誓死追随陛下!”

一众老臣纷纷跪倒,整齐的哭诉之音响彻整个嘉禧宫院。

“诸卿放心,朕,绝不会让诸卿丢了性命。”萧炳一言既出,深邃的目光里突然闪过一道精光,随即便是仰
起头来,直朝着殿外呼喝一声:“萧琅何在?”

“末将在此!”萧琅应声出列,端正跪地。

“京虎营何在?”

“京虎营在此!”回应天子的是京虎营仅剩不到百余人的残兵,接连经受齐王、宁王两拨围困,京虎营伤亡惨
重,如今活下来的也大多受了伤,即便这一声回应洪亮而齐整,可在一众老臣看来,亦不过是最后的执念而已。

“乌魂’何在?”然而下一秒,萧炳却是唤出了一个让众人倍感陌生的名号。

“乌魂”在此!”

只听得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喝,宫殿两翼猛地冲出一路人马,面沉如铁,脚踏如风,每一张看似
平凡的面孔里俱是透着一股从血海刀山走出的气息,便是这股杀气,竟比他身后的死囚军还要暴戾许多。宁王来
不及细看,只一眨眼的工夫,这一路人马便将宁王所属的死囚军和禁军围了起来。

“乌……乌魂?”

宁王脑中一嗡,嘴角下意识的有些抽搐:“你们,你们不是在城外……”

萧琅赫然站起,厉声喝道:“陛下早猜到尔等不轨之心,早命我等在宫中待命,宁王,还不束手就擒!”

“不可能!”宁王牙关紧咬,脸上写满了不信:“齐王在外布置了他的“地卫’,我………我在城门口也布置了
人,若没有‘乌魂’,他们怎能没有一丝消息。”

“那是因为,有本王在!”

忽然自宫门之外传来一阵急促马蹄之声,宁王蓦地回头,脸色顿时变得一片寡白。

麓王萧柏身穿玄衣铁甲跃于人前,浑身上下早被鲜血染得污秽不堪,麓王带人闯进院门,却只瞥了一眼宁王,
随即便带着身后三千玄甲铁骑跪伏在地:“臣奉旨勤王,终幸不辱命,天佑陛下,天佑大明!”

到得此时,宁王一众叛党才算清楚理清局势,萧炳虽是病体难愈,可对燕京城里的大小事却是看得明白,掌
管禁军彭文定有了歹念他岂会毫无察觉,然而他偏偏能隐忍至今,一声不吭的召回麓王,又将从冀州回朝的“乌
魂”和京虎营秘密接入后宫安置,这份谋划与隐忍,足可谓是前所未闻了。

“麓王请起,朕问你,城外如何了?”萧炳朝前迈了一步,声色愈发威严。

麓王则是毕恭毕敬的回声道:“回陛下,齐王麾下的“地卫’三千人已尽数伏诛,入宫途中所遇的摩尼教乱
党也已尽数扫除,臣已命东平府兵前往临齐一代设伏,绝不让齐州府兵迈入燕京地界半步。”

“很好,麓王忠君体国,不愧我大明柱石。”萧炳缓缓点头,心中却是清楚麓王这番言语的深处意味,他能
带着三千玄甲杀入宫中,这一路的叛党自是会打扫干净,而他要问的,当然还有麓王麾下的东平府军如何处置,
麓王自然也不是愚钝之人,待评定城外叛乱后便令其城外驻扎,只带着三千玄甲入宫救驾,如此态度,既能稳住
宫中局势,又能不叫天子猜忌。

“各位将士,今日我若不死,回到我宁州封地必能卷土重来,届时加官晋爵不在话下,将士们,随我杀出
去!”趁得天子与麓王答话之机,宁王猛一咬牙,竟是率先发起了最后的挣扎,他当然知道大势已去,无论是这支
从冀州归来的神兵“乌魂”还是麓王麾下的三千玄甲,他这点兵力立时显得杯水车薪,见事不可违,他也只得拼
死一搏,妄图逃离。

“诛杀逆王!”

麓王一声令下,他身前三千玄甲奋勇冲出,直将彭文定所率的禁军围堵在宫墙之中,而后,便是漫天喊杀与
哀嚎,而萧琅与吕松此时各执刀刃分立天子两侧,两千乌魂”与残余的京虎营纹丝不动的守在阵前,绝不让叛军
靠近天子半步。
“走!”摩尼教护法色骷髅一把拽起宁王,想也没想便凌空跃起,神乎其技的轻功游走于宫墙之上,竟是一把
翻过了麓王的玄甲阵营。

“薛亮,这里交给你了!”吕松眼尖,一眼便瞧出那黑衣身影便是当日在平山县轻薄岳青烟的摩尼教妖人,当
即命薛亮统领看顾阵前,自己双脚踏出,竟也犹如飞鸟一般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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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邸。

不知从何时开始,宁王府的家丁奴仆们突然暴动了起来,有的开始收拾行李,有的开始偷摸身边的贵重物事,
但归根结底方向只有一个,逃!

很快,一队官兵冲入王府,对着四散奔逃的家奴毫不客气的拔出了官刀,还没来得及藏好的财物落入官兵的
口袋,有那姿色出众的丫鬟也被人按倒在地肆意凌辱,几个时辰前还是威严气派的宁王府,如今却犹如炼狱魔窟
一般让人窒息。

“说,那后边是什么地方?”

“不,小的不知道啊,啊……”

官兵们一阵肆虐之后很快便发现了王府后边角落处的院子,几名好事的拖着刀奔了过去,一脚踢开小院门,
却见着里头零零散散的几间小屋,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随即便是一人一间屋子搜刮了起来。

“他娘的,什么都没有!”

“还以为是藏着什么好东西,呸!”

“兴许是下人们住的院子吧!”

官兵们搜刮一阵无果,嘴上骂咧的同时又要招呼着去前院搜查,可就在这时,最偏的那间屋子里竟是传来一
声颤抖的叫唤:“哥……哥几个,这……这里有……好东西……好东西!”

“轰隆”一声,房门被几人踢了个粉碎,几人好奇地向里张望,只一眼众人便尽皆呆住,只见那艳红旖旎的
床头竟是绑着一位俏丽多姿的绝色女子。

这女子双手被一段绸子缚住,双腿跪在床面上,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粉色的纱衣,晶莹雪白的肌肤尽显人前,
而那纱衣内里又将一对儿胸脯和下身的妙处勾勒得恰到好处,既是能透过纱衣瞧出大致轮廓,又能在女人呼吸起
伏时感受到若隐若现的诱惑,仅只一眼,便将这一队官兵们的魂儿给勾了个遍。

“妈的,这,莫非是仙女儿不成。”

“老大,我……我记得她,那日在广云楼外头,就是她……”

“怎么会是她?”

“这……这……”

仅只一个回忆便叫众人将欲火焚身的癫狂里唤了回来,广云楼一战并未过去多久,那女子手执长琴力退千军
的场面在整个燕京里都是传说般的存在,说来也凑巧,这一队官兵中恰好有人目睹过琴无缺的风采,如今见她沦
落到如此下场,心中难免又泛起一阵唏嘘。

“要不要告诉大人们?”

“且慢,”为首的官兵挥手制止,随即又大着胆子凑上前去,看着琴无缺那有气无力的模样,小声唤道:
“姑娘?”

琴无缺自昏迷之中醒来,这段时间里不是被宁王折腾便是被灌些汤药,整个人气色明显坏了许多,可即便如
此,她的眼眸里仍旧带着少许清澈,当看到眼前站着的一众官兵时,便也下意识的开口:“你们,你们是谁?”

“姑娘莫怕,我们是衙门里的,宁王谋反,我们是来救你的。”为首官兵一面微笑着解释,一面却又伸手去
看那打着结的绸绳,直到完全靠近琴无缺的跟前时突然一个快手按在女人的皓腕柔胰处。

“你,你做什么?”琴无缺面带愠怒斥了一声,手臂下意识的扭动挣扎,可她周身被透骨钉封住气息,双手又
被绸绳束缚,哪里能挣开这年轻力壮的官差。

那官差向后大声呼唤:“兄弟们,捡到宝了,这娘们浑身没半点力气,估摸着是被宁王用了手段,今儿个也
让我们尝尝他宁王的滋味。”

“哈哈,还是大哥聪明。”

“他娘的,这么美的女人,要便宜咱几个了!”

几人一拥而上,毫无顾忌地朝床头冲了上来,京中两位王爷谋反,宫里宫外早乱成了一锅粥,自不会有人去
管他们的闲事,更不会有人去管宁王府里头人的死活。

然而就在这几人想要围上去快活之时,只听得屋顶“哐当”一声巨响,只见两道钩绳凌空而下,一举破开屋
檐瓦硕,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朝着众人扑来。

官兵们被吓得抱头鼠窜,慌不择路的从屋门向外跑去,然而才踏出一步,这七八人便生生呆立在原地再也无
法动弹。

不知何时,寥落的小院里突然多出了一位坐着机关椅的少女,此时的她面色冰冷,犹如千年不化的冰封雪山
寒彻冻人,她的机关椅装有车轮能自主行走,装有钩绳能凌空跳跃,装有丹药能治病救人,但能逼她用处眼前这
一排机关飞刃的人,必是将她惹怒到了极点。

千机无尘控着车椅缓缓前进,径直走到房门口的位置,却见她抬起右臂轻轻一挥,这七八位身中飞刃的官兵
们便一股脑儿的瘫倒在地,再无半点声息。

“师妹,我来了。”

“师姐!”

琴无缺眼中泛泪,心中的冰冷终是在见到千机无尘的那一刻变得有了温度,她微微蠕动唇角,心中的辛酸悲
苦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好生歇着,我带你走。”

千机无尘抬起手臂,只在扶手上轻按了两下,身侧的扶手便一路向外延伸,竟是空出了一张足够人躺下的木
板,待将琴无缺手上的束缚解除,将她安置在她车椅的木板上,千机无尘便又能以气御车,连带着木板飞出王府。

“师姐,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你该去的地方!”千机无尘语声冰冷,虽是拖着一人,但车椅行进速度却没有一丝放缓。

“可,这好像不是回山的路?”

千机无尘行动不停,以内息操控着车椅一路向北,直到燕京北城门处才微微放缓,琴无缺微微一愕,抬眼间
却是蓦然一惊,眼前的北城楼下,吕松正与摩尼教护法色骷髅激战正酣,而在色骷髅的身后站着的,正是宁王萧
度。

“若不替你报仇,我又有何面目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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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王谋反,麓王平乱,闹腾了一整日的宫城终是安稳了下来,大难不死的宫女太监开始清理打扫,一众坚守
底线的老臣开始围绕天子嘘寒问暖,劫后余生,无论是这批肱骨老臣还是麓王的勤王之师,今后的日子自是会好
过许多,而那些站错了队的人,此刻也只得麻木地等候处置,轻则流放,重则抄家灭族,自古成王败寇便是一场
豪赌,这一局,终是天子萧炳胜了。

萧炳携着麓王的手一同回到御书房,先是一阵热切寒暄,而后便着急诸位老臣商议起了立储之事。

虽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女子为君的先例,可南明朝堂历史上却出过一位风华绝代的女相,百余年前烟波楼主
叶清澜扶立新君,击退鬼方异族,扫平摩尼余孽,至此安定江山百年,天下女子莫不以其为傲,读书、习武甚至
入朝为官者比比皆是,要真是立沁公主为储君,满朝文武倒也不会太过非议。

“沁公主年纪尚轻,诸多事务还需慢慢研习,立储之后,还要请诸卿与麓王多多帮扶,佑我南明江山屹立不
倒。”

“臣等定不负圣望。”麓王当先表态跪倒在地,一众老臣自然不会再多赘言,当即纷纷跪倒,山呼:“臣等
定不负圣望!”

萧炳满意地点头,正要将麓王及一众老臣扶起说话,却没成想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声:

“不好啦,不好啦!”

“何事如此惊慌,小心惊了圣驾。”

萧炳此时也已皱起了眉头,朝着身侧的掌印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便急匆匆的出去询问,然而才这一出一
进的时间,掌印太监便被吓得大惊失色,整个人站在御书房门口不住哆嗦了起来。

“到底出了何事?”

“皇……皇上,沁公主,沁公主她,薨逝啦!”

第 32 章:真假教主

天色渐暗,被堵在燕京北城门口的宁王一行自是越发焦急,兵变失利,能追随他杀出皇城的不过寥寥,他所
能倚仗的,只有这位摩尼教的色骷髅护法,可偏偏色骷髅又被那阴魂不散的吕家小子给牵制着,如今他杵在城门
附近不敢妄动,只得期望色骷髅能快些收

拾了吕松,再带着他逃回宁州。

“狗贼,纳命来!”

然而宁王哪里会想到,他等来的不是摩尼教的支援,而是一辆飞驰而来的机关椅,千机无尘目光凌厉,只一
眼便瞧清局势,也不顾激斗正酣的吕松,只先将琴无缺置于路边,而后便驾着她的神机车椅飞身而来,只空中一
记钩锁跃动,声势浩大的机关椅便已杀至宁王近前。

“救……救我!”宁王急得大声呼救,好在此时色骷髅有所感应,拼着被吕松重伤一剑的势头强行撤招扑向千
机无尘,凌厉的钩锁对上他的鬼手钢爪,只听得“滋滋”之声响起,色骷髅的钢爪竟是被磨出无数刀痕,不过他
倒也拼救几时,虽是被这一钩锁打得节节败退,可总算将宁王护在身后,免于一死。

“逆贼。我看你今日往哪跑!”吕松见是千机无尘赶来心中不由大定,他追杀宁王与色骷髅于此,势必要将这
二人擒下。

然而就在二人动手之际,城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二人定睛望去,却见着北门之外赫然杀出一路人马,虽只
百余人众,可观其步伐皆是非比寻常,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宁王殿下,这一路,受惊了!”

一道洪亮的呼声响起,自城外而来的百余人马中缓缓走出一骑,此人全身黑袍,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阴森鬼
气,虽是距离吕松、千机无尘百步之遥,可那森森气机却已是让二人警惕起来。

“原来是教主亲至,宁王见得援军立时露出笑容,以这位摩尼教主的手段,即便不能让他反败为胜,自己也
不会就此落入敌手。

“宁王且先走一步,宁州兵精粮足,卷土重来犹未可知,”摩尼教主言之凿凿,显然是未将眼前的二人放在
眼里。

“那便有牢教主了,”宁王闻声大喜,当下便匆忙向着城门行去,而吕松与千机无尘这边自不会轻易容他撤
走,两人同时飞身上前,可那摩尼教主却也早有

准备,自战马飞身而下,双掌齐出,竟是朝着二人攻势冲击而来,三人气机相冲,充盈的内力立时向外散开,竟
是震得周遭百米掀起一层砂石,待得攻势暂退,三人均是向后退了半截,而此时的宁王也已随着那一路摩尼教众
逃得不见踪影。

“哼,堂堂摩尼教主,竟是不惜以身犯险来救这丧家之犬。”吕松冷笑一声,眼中自是对这所谓的魔教教主
十分不屑。

然而摩尼教主却是毫不示弱:“犯险?天下之大,却从无我摩尼不可踏足之地。”

“那便要看看,你今日能否活着离开。”千机无尘此时也已蓄势良久,随着语声落地,她那变化莫测的机关
椅上骤然间分出四道钩锁,四条长绳牵引,便好似猛禽四肢一般灵活自如,她安然不动坐于椅上,紧靠着内息之
力操控着钩锁飞舞,直向着那摩尼教主冲

杀而去。
“他交给我,你小心那边。”

千机无尘自与这位摩尼教主战作一团,打斗之间却还能传声入得吕松耳畔,吕松陡然一惊,猛一侧身避开了
色骷髅的暗爪偷袭,再度挥出长剑,自与这摩尼护法都在一起。

一边是浑厚掌力对上精妙钩锁,一边是御风长剑比拼钢筋鬼爪,摩尼教主内力深不可测,掌风刚猛,每一式
都有开山震石之威,可他对上的千机无尘却偏不与他对掌,四条钩锁缠绕,既可闪转腾挪,又可多面攻杀,每每
以弱诱敌,而又击敌不备,二人交手百余合下,四条钩锁虽是被掌力劈段两根,可摩尼教主的腰肩一带却也被划
出十余道暗紫伤口,若非他早修得百毒不侵之体,此时便已被这钩锁上的剧毒要了性命。

而另一头的色骷髅窘境更甚,早在平山小县时,色骷髅与恶鬼无常联手都未能将他诛杀,如今吕松自军旅磨
炼一遭,无论剑法内力均是远胜当初,几番对招之下他已明显感觉不敌,当下也只好便打便退,然而吕松剑势愈
发汹涌,长剑与他暗爪缠斗之时竟还能从袖口里飞出数道暗镖,好在他轻功不错,连忙收了爪劲侧身避让,可这
番撤爪之势便被那长剑追出破绽,一剑划过,竟已在他肩头划出一道血渍。

“教主,我们撤吧!”

色骷髅强忍剧痛退至教主身侧,摩尼教主当下也不恋战,袖袍一挥,两颗黑石猛掷于地,只听得“轰隆”两
声,二人所在之地散出一阵浓烟,虽是故技重施,可吕松与千机无尘也已缠斗许久,情急之下未得防范,被这浓
烟狠呛了一口,一时间自是无法追击。

可便在他二人以为对方逃脱之际,耳边赫然传来一道龙吟虎啸之音,待得硝烟散去,二人目视清明,却见着
摩尼教的两人却并未就此走远,而是呆呆的定在外城门口一动不动……

“教主!”色骷髅一声惨呼,整个人颓然跪倒在地,他哪里能想到,本该顺利逃出的大好时机,却是自天而降
一柄青红长剑,长剑破空而下,饶是摩尼教主作出结掌御敌之姿,饶是被这长剑一剑破入肺腑,一招毙命。

“师姐?”

正自疑惑的千机无尘却是突然唤了一声,虽是剑气更胜往昔,但普天之下能有这御剑神威的,当然只有她那
闭关修行的大师姐了。

果然,剑无暇自城外的阴影之中缓缓现身,依旧是那身白衣素服,依旧是那般高冷孤绝,她手中握着的只有
空着的剑鞘,而她眼中望着的,却是倒在地上的摩尼教主。

“恭喜师姐出山,此番剑意更有龙吟虎啸之机,想来师姐的剑法又有精进。”千机无尘向来清高,可面对这
位长她一位的大师姐却是格外敬重。

“不对,”剑无暇眸光一闪,语出惊人道:“他不是摩尼教主。”

“什么?”吕松闻言一惊,上前望着这黑袍教主的尸体上下打量:“他……适才宁王与那护法都称他为教主,
而且,他内劲浑厚,武功远在……”“平山县城楼,我与他交过手,他,绝非此等修为。”剑无暇收回长剑,双
目微微闭合,脑中自是回忆起当初与那摩尼教主城头比剑时的情景。

“是与不是,此刻也不得而知,不如先将此贼带回山门,慢慢审讯便好。”千机无尘处事周全,此番大战之
后皇家事务繁杂,念隐门人不宜干涉,自该及早退去为好。

“也好,”剑无暇微微点头,而后又将目光瞥向城内角落里的琴无缺:“师妹,就交托给你了。”

“师姐不跟我们一道?”千机无尘似是听出她话中意味。
“此番下山,杀意未褪,自该去宁州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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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儿!”

已然垂垂老矣的天子萧炳在众人的拥扶下一路疾行,直到萧沁所居的凤阳阁,见得殿外尸山堆积,萧炳再也
控制不住心中悲痛,仰天长啸一声,就此晕厥。

护在萧炳身侧的麓王萧柏与世子萧琅一时也是面色冰冷,本该奉为主上的沁公主就这么突然没了,难免不让
人心生腹议,立储之争演变多年,好不容易能在今日扫平这两王的祸根,却不想真正的祸患才刚刚开始。

“到底是怎么死的?”萧琅小声地询问着身侧的管事太监,可那太监也只得无辜地摇头,待得凤阳阁里的几位
执勤宫女被押到跟前时,才有人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实情。

凤阳阁位处后宫深宅,要想攻入需得先破天子所在的嘉禧宫,故而萧炳也并未派重兵驻守,只留了约莫不到
百余人,可谁知嘉禧宫那边的喊杀声都停了,这凤阳阁里却是突然飞来一位黑衣刺客……

“一个人?”萧琅赫然一惊,连声追问。

“是,是一个人,他……他不是人……是魔鬼……是魔鬼啊!”宫女显然已是被吓破了胆,独自一人冲杀百余
兵士不留一个活口,一剑穿肠刺杀公主后又能消失得无影无踪,此等高手,甚至根本不用去猜。

“一定是摩尼教妖人!”

“宁王与摩尼教有勾结,见事已败露,当下便令杀手入宫刺杀公主,当真是歹毒至极!”

“此等乱臣贼子,切不可轻易放过!”

一时间群情激愤,对宁王乃至摩尼教的叱骂之声不绝于耳,唯有麓王萧柏面色阴沉,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沁……沁儿啊!”忽地,天子萧炳悠悠转醒,虽是满脸疲态,但却依旧强撑着病体去探视萧沁遗体,好一阵
哭闹作罢,这才在太监们的搀扶下返回寝宫,至此时天色已晚,麓王连带着群臣纷纷告辞出宫,独留着萧琅所率
的京虎营留守皇城。

萧柏快马加鞭一路疾行,直至到了王府见着府中管事后才直接言道:“快,快请季先生书房议事。”

季星奎来得很快,虽是没能参加诛杀二王的行动,但他于暗处调度兵马亦是同样重要,甫一进门,便见麓王
满脸心事地靠在座椅上歇息,想来还是被宫中的事务所累。

“王爷?”季星奎唤了一声,萧柏这才惊醒,猛一起身,先是快步上前将房门掩上,而后便一把捉住季星奎的
手臂小声说道:“以先生的武功,这屋外若是有人?”

“除非是念隐门、或是摩尼教的那般人物,旁人自是能够觉察。”季星奎也不托大,仅只目光一凝,便能觉
察出屋外动静。

“嗯,”萧柏轻轻点头,随即又退回原位,沉吟了些许时间,终是吐露出那将他吓得不轻的消息:长公主萧
沁遇刺身亡!
“……”季星奎闻言亦是愣在原地,而后又是神色复杂地瞧了萧柏一眼,待察觉萧柏脸上的焦急神色后这才皱起
眉头,他轻轻挪动脚步在周遭转了一圈,好半晌才算理清了思绪,继而向着萧柏行了一礼。

“先生这是何故?”萧柏见他行此大礼自是有些不解。

“王爷,在下有几事相询,还望王爷如实相告。”

“你与本王相交多年,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我若有事瞒你,岂会此时叫你来议事。”

“那好,敢问王爷,沁公主遇刺,可与王爷有关?”

萧柏先是神色一紧,抬手举誓道:“绝无干系!”

然而话一出口脸上又露出几许无奈:“先生既是能有此问,想必此刻天子心中,亦会对我有所猜疑。”

“确是如此!”季星奎叹了口气,可随即又目光坚定道:“可他却别无选择。”

“当今皇家宗室里,除了麓王你,又有谁能胜任储君之位,天子即便想另你他人,可又有谁能叫他安心托
付。”

“……”麓王微微闭眼,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可若真落到我头上,这天下,怕是要乱了。”

“那便让它乱吧!”季星奎咬了咬牙:“乱世已至,以王爷、世子的才干或还能为大明续上一命,可若是换上
旁人,那大明才是真的要亡了。”

麓王再次踱了几步,一时间眼神里满是过往:“我自小生在东平府,得祖上恩典袭爵,靠着处处小心谨慎才
有了今日地位,此番受令回京勤王已是风头太盛,要是真迈出那一步,却不知在这激流中能否全身而退。”

“王爷,非是季某贪慕虚荣,实是这天下,再容不得第二个宁、齐之乱了。”季星奎长叹一声,语声里满是
落寞:“退一步讲,若是王爷退居东平府,他日新君继位,又真的能放心您这手握兵权的宗室王爷吗?”

麓王暗自低头,他何尝不明白季星奎语意真切,如今宗室之中论资排辈,怕是没有任何一人敢与他相提并论,
若是他退守东平府,天子固然还能感他几分情分,可新君继位后,他便是当朝最大的藩王,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既是如此,还请先生教我!”麓王想通此节,当下也不再犹豫,再抬首时,目光里已带着几分决然。

“为今之计,首先要约束府中下人与军中将兵,令行禁止,绝不可犯雷池半步。”

“第二,目前时局动荡,贸然回藩自是不妥,但绝不该擅自入宫,幸得世子如今也受重用,可叫世子这几日
多多入宫,天子若是有意,自会叫他来请王爷。”

“第三,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王爷若与天子交心,绝不可谈志向抱负,多说些儿时回忆,尤其是对先帝,
要尊崇感怀,如此,方合圣意。”

“最后,若是天子立了王爷为储君,王爷便要日夜侍奉天子左右,朝中事务一律交还老臣,至得一切尘埃落
定,方可掌政临朝。”

“……”麓王缓缓点头,而后又是靠在椅上沉吟良久,终归是默认了季星奎的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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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中午,果如季星奎所料,萧琅回府时便传来了圣上旨意,宣麓王进宫。

君臣二人叙旧良久,直至夜间才安排车门送麓王出宫,至得第二日早朝,天子便颁出了那道让百官苦等了二
十年的立储圣旨: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麓王萧柏自小温
恭,常得先帝赞誉,才干过人,器度高明,深具元储之资,朕以为可,今将麓王过继于先皇名下,立为储君,望
其以天下为念,勤政爱民,修德行善,不负先皇之托付。尔等百官,宜协助太子政务,尽心竭力,以奉先皇之志,
以顺百姓之心。不可有所怠慢,违背朕旨!

圣旨全篇不过百余字,可对于满堂的朝臣而言无疑是一场轩然大波,天子病体难愈却迟迟不立储君,为的是
扶持年幼的念公主上位,然而天意难违,一场宫变之后,宁齐二王一个惨死宫中,背上叛逆之名,一个潜逃在外,
如今生死难料,可偏偏此时念公主遭人刺杀,几番权衡争论,最终是让宗室血缘最近的麓王袭了储君之位。

麓王自小住在宫中,先帝长夸其纯善,与天子亦是兄弟情深,回归藩地后既能谨守礼法,又能率军抵御边陲
之乱,东平府久治之下民望颇高,此时立麓王为储,自是最明智之举。

然则再明智的选择终究敌不过是非之人,圣旨出台不过两日,宁州府传来消息,逆王萧度诛杀宁州府尹、知
州等大小官员数百人,联合周边郡县一并举事,称麓王裹挟天子作乱,誓要发兵进京护驾勤王。

而几乎同一时间,齐州府齐王之子萧睿拥兵起事,集结齐州十万大军直奔燕京而言,扬言要为其父报仇,将
麓王父子挫骨扬灰。

帝星衰微,乱象已起,整个朝堂上下仿佛都被阴霾笼罩。

然而即便是听闻如此风声,得封储君之位的麓王萧柏亦是没能出席第二日的朝会,自受封以来,萧柏便一概
不理朝臣求见和各处拜会,只一心扑在皇帝身上,白日伺候汤药,每日必先尝,夜里便靠在皇帝的寝殿卧榻上浅
寐一二,日日不辍,十余天来身子已是瘦了半截。

兄弟二人本就相交莫逆,到得此等时分自是更见真情,即便是天子有意让他来朝堂处理政务,萧柏也只是笑
称:“天下事自有能臣照料,区区叛逆不过蜉蝣撼树,焉能动摇国本,只望皇兄能早日康复,柏愿亲率铁骑扫除
叛乱,还得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皇兄皇弟自是相处融洽,每有动人事迹被宫人传出少不得一番赞颂,可唯独让如今统领政事的左相姚泗之听
了恼火,好在萧琅已被封为“琅王”,如今也已有了入宫伴驾之权,诸多朝中事务倒是可以与他一并商议。

“姚相倒也不必太过忧心,无论宁州、齐州,当日宫变之后我父王便已下令诸府小心戒备,宁州贸然举兵,
齐州军心不稳,只需择选名将,逐一击破不在话下。”萧琅早与府中的季星奎商讨多日,此番谏言自是中气十足。

“琅王似是已经想好了对策?”年迈的姚泗之轻轻抚了把长须,自是一眼看出萧琅的心思。

“确实瞒不过姚相,依我拙见,齐州相距冀州不远,如今鲜卑之乱已平,或可调遣冀州军入齐州平乱,据传
那北地霜花用兵如神,深得镇北侯真传,有她坐镇平乱,想那萧睿也掀不起何等风浪。”

“那宁州呢?”

“如今京中尚有一人,乃昔日礼部吕海阔家的幼子,早年离家求学,算是错过了吕家的惨祸,前番鲜卑之乱,
他亲率神兵‘乌魂’扫平漠北,亲斩慕容先于阵前,今朝又有护驾勤王之功,此等英才,正该重用。”

姚泗微微点头,深邃的眼珠转了几转,显然已是看破了萧琅的此番用意,无论易云霜还是吕松,这二人皆为
新晋之臣,麓王父子如此举荐,除了剿灭叛乱外,自然还有着培植心腹之意。

“此外,还有一事需得姚相费心,”还不等姚泗之点头,萧琅便说起心中另一番忧虑:“江南方面,桂州白
山主乃是齐王娘舅,麾下虎豹骑更是当世神兵,素闻姚相与金陵府尹郑均师出同门,还望姚相能责令其严加防范,
若必要时,或可派朝中大将领兵前往。”

姚泗之闻言却是一笑,自然听出了萧琅的话外之音,宁、齐二州叛乱,交由麓王一脉的亲信之人,而江南一
道的戍卫之责,则由一干老臣料理,如此分配,倒也不算冷落了老臣。

“琅王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见识,姚某倒是有些佩服了。”

萧琅躬身一拜:“姚相之才天下皆知,萧琅今后自该多多请教才是。”

“也罢,琅王所言想来也系储君之意,我这便召集众臣商议,须得尽早定下剿贼之策,以免夜长梦多。”

“如此,便辛苦姚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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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府。

虽是早早做好了准备,可当吕松再次踏入吕府大门时依旧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昔日破落衰败的府邸经过修
缮浑然一新,门外有着一众兄弟燃放炮竹,门内有着家丁女使布置装点,再加上萧琅、盛红衣等人的光顾,一场
算不上盛大的开府宴便热热闹闹地操办了起来。

“松儿拜见母亲,杜姨娘,二姐姐、三姐姐,还有两位嫂嫂。”

开宴之前,吕松先要去后院拜见几位女眷,吕家蒙难之时,家中女眷尽皆被宁王劫去,自是遭了大难,但总
算在搜查宁王府时将人救了出来,如今便被安置在吕府后院,吕松特意请人在后院修了一所佛堂,以供这群苦命
女子修佛念经,以此慰藉。

虽是早年多有不睦,但毕竟是一家,吕松如今领着平西将军一职,萧琅又特意为他请了伯爵的勋位,待得平
乱归来,吕家便成了勋爵门户,这家中的安宁自也十分重要。

“无须多礼,松二且去前厅照料客人吧,不必挂念我们。”李氏几人俱是一身孝服,说是要为亡夫、亡父守
孝三年。

吕松也不再久留,前厅里有他军中的一众兄弟赴宴,两千“乌魂”虽未全到,但校尉以上将官悉数到场,自
然是要好好喝上一场,然而他才至前厅,却发现吕府正门位置竟是多了一道熟悉身影。

“苦儿!”

“少爷!”

许久不见,苦儿的身量显然是长高了不少,已然不是那个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了,吕松朝她看了又看,怎
么也没想到当年捡回来的小黑丫头,如今竟是出落得如此标致。

苦儿的发髻早已不作孩童打扮,也不知是谁帮她挽了个马尾,配上那乌黑浓密的发丝更显青春朝气。

“少爷,你……你好狠的心,这么多天,都不回来看我!”可才一见面的功夫,苦儿那张俏生生的笑脸便挤出
一副责备表情,肉嘟嘟的小拳头拍打在吕松的胸口,整个人扑在吕松怀里,眼中竟是忍不住泛出泪来。

“我听师傅说,你去了边关打仗,差点就死在那什么城里了……”

“哟,松哥儿,这位是谁啊,也不帮兄弟们介绍介绍。”还不待苦儿倾诉完,坐在院子里的一众兄弟便开始
起哄,尤其是张先这等豪迈之人更是不羁,径直凑了过来:“小妹妹不用怕,你家少爷那可是军神转世,在战场
上,没人能要他的命。”

“去去去,别瞎起哄了,”吕松见他嘴上乱说一通,当即斥责道:“这位是我从小相依为命的丫头,叫苦
儿。”

“哎,松哥儿又骗人,哪有这么好看的丫头,这分明是养在闺阁里的千金小姐才是啊!”

张先这话说得却也有几分道理,苦儿自小跟在吕松身边的确是个黑瘦小丫头,可自打入了念隐门,师尊同门一路
照料,每日修习剑法强健体魄,如今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了。

“咳咳,诸位,这个本王倒是可以作证,当日在东平府,我可是亲眼见过他们主仆二人的。”萧琅微笑着站
起身插起了嘴,可就在吕松以为他在帮自己打着圆场时,萧琅忽地话锋一转:“只不过嘛,如今苦儿长大了,咱
们吕松兄弟到底有没有个别的心思,就不得而知啦!”

“哈哈哈哈!”

萧琅一番话自是激起阵阵欢笑,不少军中兄弟端起酒杯,又要以苦儿的事做题劝酒,吕松先前还辩驳一二,
到得几杯酒下肚自也放开了许多,且不论他们如何议论苦儿的事,今日这顿酒,他的确要陪兄弟们喝个痛快。

然而这众多坐席之中,除了满心欢喜的军中兄弟外,自然也有徐东山这等与他有过节之人,碍于萧琅与盛红
衣的情面,徐东山不甘不愿地坐上了席,自也一眼瞧见了那平山县有过一面之缘的小侍女。

“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这才几个月不见,变得愈发漂亮了!”

徐东山暗自腹议,可听着一众兵将与吕松打趣时,他却又不禁撇了撇嘴:“这姓吕的小子什么都好,偏生对
女人是个软骨头,如此佳人,若放在我身边,恐怕孩子都已满月了。”

这话说得自不敢太过敞亮,可坐在他身侧的盛红衣和萧琅却也能听得清楚,盛红衣面色一愠,随即又想起自
己与他的那些龌龊勾当,脸上再是一红,趁着旁人没能察觉,只得自己低下头去不去理他。然则萧琅却似是听了
进去,徐东山回京之后与他说起了盛红衣之事,他虽责骂了几句徐东山,可终究也认为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偶尔
用些手段伎俩也无可厚非,若要人人都学吕松那般谨言慎行,那这世上的好女子早被人抢光了。

“东山,我知你与吕松稍有不睦,但毕竟都是为我做事,不如改日我做东,让你二人化干戈为玉帛。你瞧如
何?”

“这,王爷可是有何安排?”跟在萧琅身边多日,徐东山这会儿也熟门熟路了起来。

“吕松是英才,此等英才却不该被这些情事束缚,过上两日我夫人上京,咱们在府上办上一场家宴,叫他和
他家的小侍女一起,届时我们稍稍撮合,争取让这对儿苦命鸳鸯早早将亲事定下才好。”

“哼,王爷倒是用心,就怕他性子太软,又或是对这丫头没兴趣。”

“要是真无缘也不强求,不过当是一场家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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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剑削山。

成非玉缓步行于山间,望着这风光秀丽的山河景色,心中却是生不出任何波澜。他自小习武,想着凭借一身
武艺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堂,然而他少年轻狂误入歧途,最终闯出个“玉面公子”的头衔,可就在他自诩天下难遇
敌手之时,却遇上了一位奇怪的少女。

那少女年岁不大,面貌轮廓俱是天生的美人坯子,而她眉宇之间却又带着几分英气,虽还未完全长开,但以
他采花无数的经验自然能想象出这少女日后的惊艳,然而这少女却又是一副天残之躯,整个身子安坐于一张自制
车椅之中,成非玉微微咋舌,只觉得这老天着实有些残忍,似这等绝色,若是体态正常,天下男儿又有几人不为
之倾倒。

“你便是‘玉面公子?”

“嘿,正是小爷,怎么,你这坐椅美人’也要来抓我,也罢,看你长得确实不错,今日爷也不挑嘴儿,也试试
你这“坐椅美人’的滋味。”

两人只轻轻搭了一嘴,一个冷声质问,一个轻佻答应,可让成非玉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少女面对他这调戏之
语非但不怒,反而是嘴角翘起,柔胰轻轻在那椅子臂靠上一暗,霎时间漫天金针挥洒,成非玉连忙闪避,可慌不
择路下却还是被一支暗箭射中臂膀。

“啊!”成非玉惨叫一声,整个人疼得在地上不断翻滚。

“此箭不利,取不了你的性命,可此毒却乃我精心调配的‘炎蛇胆’,若无解药,三个时辰,便能让你五脏俱
焚。”

昔日的痛苦不堪回首,成非玉深呼了口气,望着眼前正对他虎视眈眈地摩尼教护法,心中亦是五味杂陈。那
日之后,他被毁去“玉面”,废去武功,一度沦落到街边乞讨度日,可天幸他意志坚韧,寻至一处医家投靠,近十
年苦修之下,终是重塑经脉,练就一身不逊当日的武功,至此,他隐姓埋名投靠齐王,只盼着有朝一日能闯出一
番名堂,而后伺机报仇。

可这一切到头来也随着齐王的惨死而破灭,他被摩尼教护法恶鬼无常追杀数日,终是被擒拿当场,可本以为
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料这恶鬼无常竟只封住了他的内息,一路将他押至此地。

“走,随我进来!”恶鬼无常一路无话,直至行到这剑鞘山腰的一处石壁之处,左右张望一阵,待确定四下无
人后便徒手按在一块大石之上,却听得石壁“轰轰”两声,那大石竟是突然一记翻转,竟是现出一条阴森小路来。

恶鬼无常领着成非玉步入其中,约莫百步光景,成非玉便觉眼前一亮,只见小路尽头正通着一间灯火敞亮的
居室,成非玉满脸疑惑,借着这居室的火光四处打量,只觉得此地装饰颇为奢华,檐壁、石柱之上尽皆雕龙画凤,
便连那居室的主座都是金器所铸,想来不是寻常之地。

“属下拜见教主。”恶鬼无常当先朝着正前一跪,成非玉这才惊醒过来,是了,如此奢华之地,当然只有这
摩尼教的总舵所在,而他们将自己掳来这等秘密之所,又是为了什么?

“起来吧,”高坐于正位的黑衣摩尼缓缓站起,声色浑厚,气机绵延,自不会是那燕京北城门下惨死之人:
“怒惊涛已赴宁州着手起兵之事,想来事务繁多,你却去助他。”

“是!”恶鬼无常叩首一拜,随即便领命而去,只将成非玉一人留在殿内。
“成非玉,你且上前来!”

成非玉赫然一惊,这摩尼教主只轻轻一言便蕴藏着无边气机,别说此刻他修为被封,即便是全盛之时,想来
也不是这摩尼教主一合之敌。

“前些时日,我摩尼教二护法毒千罗殒身冀州,”

摩尼教主自说自话,阴森的鬼脸面具下赫然现出一道精光:“我教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若愿意,我便…
…”

“愿意!愿意!”成非玉连呼两声,且不说这摩尼教背景何等强大,即便是面对眼前处境,他也不敢说出半个
“不”字。

“甚好,”摩尼教主轻点鬼脸,随即右臂一挥,一道卷轴赫然飞出,不偏不倚正落在成非玉的脚下。

“此画所述乃我教密坛之一,你自去寻它,密坛之中有我教典籍无数,你自修行便是。”

成非玉目光一热,心中颇为激动:“多谢教主恩典,成非玉定肝脑涂地以报教主。”

然而一番感激作罢却似又想到了什么,不禁抬头补上一问:“只是不知,属下要去多久?”

“世间万象,自有机缘,待到你机缘到时,自会明白,”

第 33 章:王府家宴

“叮咛”一声,琴声悠悠飘散,伴着皓月当空,十

数名头戴白纱的舞女缓缓步入麓王府的内院,花瓣散落于空,花香亦是伴着美酒佳酿让人沉醉于心。

那十数位舞女皆是气质绝伦,好似初绽的花蕾让人心动,漫天花雨中,每一位都迈着轻盈优美的步伐翩翩起
舞,飘忽若仙,而到得琴声升调高潮处,舞女自中心散开,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在这舞女环绕的正中,还藏着一
位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

这少女安坐于古琴之前,纤指轻拨便是高山流水之音,美目流盼,更是让在场宾客心潮澎湃……琴音终了,
整个院中掌声不断,惊赞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好一首《阳春白雪》,云些姑娘的琴声当真是出神入化!”

“云些姑娘不愧是广云楼的曲艺大家,东山,你可是有福了!”

听着众人对那白衣少女的夸赞,位居这家宴首席的吕松却是不禁有些愧疚,云些与他虽只一面之缘,但记忆
中的她却是一位为琴而痴,不愿陷于风尘的可怜女子,更重要的是,自己还曾许诺为她赎身。

然而造化弄人,如今的云些也已成了徐东山的房中人,今日世子萧琅举办家宴,便特意叫了她来献艺一曲,
众人虽是以礼相待,可这般身份,却也着实让人唏嘘。
“来,近日来诸君俗物繁多,今日难得有暇,切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美酒佳人,吕兄、东山、季先生,今
日我等喝个痛快。”

此番宴饮虽称“家宴”,可萧琅身侧伴着的除了岳青烟外,便只有二王子萧瑜,反倒是即日便要领兵出征的
吕松位居首席,季星奎与吕松相对而坐,而徐东山以及京虎营的几名将领则分居末席,由此看来,吕松如今也已
成了新贵之人,甚得萧琅器重。

“吕将军,过两日便要赶赴宁州,沙场险恶,那宁王更是奸猾之人,还望将军沉着进军,凡事谋定而后
动。”一番饮罢,季星奎却是再度举杯敬向吕松。

“多谢先生提醒,吕松铭记于心。”

“咳咳,吕兄,徐某也敬你一杯,咱们也算是从平山县、冀州城历经过生死的,有道是……”

“吕松,早些年也是我少不更事,多有得罪之处,说到底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今日喝过酒,往后便化干戈为玉帛…
…”

有道是落魄无人问,辉煌万人捧,即便是一贯看吕松不顺眼的徐东山、萧瑜二人此时也已被萧琅的授意下主
动示好,吕松此时也已不再是率性而为的热血少年,朝中麓王得势,萧琅亲自上书为他吕家平反,并亲自主持修
缮了吕府,此番恩德他自然深感于心,眼下自不会主动惹事,当即也起身与这二人遥相敬酒,然则虽是一饮而尽,
可自始至终却是未发一言。

萧瑜与徐东山面色一觑,心中更是不喜,可今日

萧琅将吕松列入首席,他二人自也不会当场发作,只得悻悻收起酒杯各自饮下。

“哈哈,说起出征之事,我今日倒是得了消息,冀州方面来信,易云霜先是探问了天子病况,托人带上了一
箱上好的辽东山参,而后又应下出兵齐州之事,想来由冀州军出马,那齐州小儿定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季星奎见气氛紧张,当下便另寻话头,如今虽是战乱四起,可麓王毕竟已是正统太子,易云霜能上表效忠,
自然也算一大助力。

“哈哈,季先生,咱们可是说好的今日家宴不谈国事的,”萧琅闻言也是一脸喜色,当下举杯打趣道:“不
过说到这镇北侯,萧琅还是十余年前见过一面,当年她还只是跟在易老侯爷身边的小丫头,小小年纪便也喜欢舞
刀弄枪,却不想一晃多年,竟成了能征善战不让须眉的“北地霜花’了。”

“大哥,我可还听说这位镇北侯还是位绝色佳人,什么时候等她来了燕京,大哥也带我长长见识。”萧珍不
合时宜地插了句嘴,一时间又让场面有些尴尬,萧瑜名声自不必说,那镇北侯易云霜如今手握重兵,麓王一脉想
拉拢都来不及,更遑论让萧瑜去掺和其中。

“说到这北地霜花’,还得是吕兄更为熟悉,是了,吕兄与那易云霜也算年岁相仿,又都未曾婚配,若是吕
兄有意……

“吕兄弟的姻缘,你瞎掺和什么!”

萧琅借着几分酒意正要拿吕松与易云霜打趣,却不料话音未落,院中突然响起一声悦耳清音,吕松与萧琅俱
是一惊,赶忙站起身来,却见着多日未见的岳青烟正自院外走来。

岳青烟一身华服宫装,头上梳着高雅的妇人发髻,气质较之当日更显几分端庄大气,再看她面色红润,气色
从容,身段更是丰腴了几分,吕松心中又是一阵唏嘘,佳人已是麓王府的世子妃,瞧她模样,倒也算得夫妻和睦,
幸福美满。

然而岳青烟虽是语声清亮似有责备之意,可行至众人跟前时却又笑容亲和,各自行了一礼后又朝着吕松笑道:
“吕兄弟,你瞧我把谁带来了。”

岳青烟巧笑嫣然,称呼也自让日的“吕公子”随着萧琅换作了“吕兄弟”,吕松顺着她的侧身别过眼去,却
是一道让他甚是熟悉却又倍感陌生的身影。

“苦……苦儿?”

家宴之前,萧琅便有意让吕松携着苦儿一并前来,但吕松却觉着麓王府人情复杂便只让苦儿留在家里,却不
想岳青烟却是亲自将她给请了过来。非但请了过来,甚至还给她从里到外精心装扮了一遍。

苦儿眉眼舒展,模样气质本就灵动讨喜,可自小便随着吕松浪荡江湖,待拜师念隐门后也一直隐居深山,自
然不会这官家小姐的梳妆打扮,而岳青烟却是玲珑心思,只与苦儿说起如今吕府重开,“少爷”吕松以后便是
“老爷”吕松,那苦儿的身份,自然不能再是那个粗布麻衣的小丫头了。

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
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
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
灵透彻的冰雪。

“少爷!”见吕松看她看得入迷,苦儿心中不由对岳家小姐的话更为信服,心中暗喜之余渐又生出几分娇羞,
女为悦己者容,她与吕松自小形同一体,虽是“少爷”“丫头”的称呼,可又如何不对这如兄如父的少年心生爱
慕。

“哈哈,苦儿姑娘天生丽质,又有夫人精心打扮,瞧把咱们吕兄弟都看得傻眼了!”

“吕兄弟好福气啊,有如此美婢相伴,当真是羡煞我等。”

“诶,二弟有所不知,这位苦儿姑娘与吕兄弟原本不是主仆,只是游历江湖时以‘主仆’称呼而已,苦儿姑
娘出身念隐门下,与吕兄弟本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见萧琅萧瑜一唱一和地说起他与苦儿之事,吕松当下自是满脸尴尬,他与苦儿却是亲如兄妹,可毕竟男
女有别,昔日在草原之时,千机无尘便与他说起过如何对待苦儿,那会儿他甚至还觉着苦儿年岁尚小,不该如此
急切,可没想到这才几个月的功夫,苦儿便已成了一束含苞待放的花蕊。

他扭头看向苦儿,却见她一脸娇羞地低着头,紧跟在岳青烟的身后,小手不住地搓弄着那身还不太适应的华
衣衣角,就在此时,苦儿也是心有灵犀地昂起头来,二人四目相对,旋即又飞也似的互相躲闪。

“苦儿天真烂漫,早把我当作这世上最亲之人,我若负她,岂非猪狗不如?”吕松心思渐明,他本是苦难之
人,靠着与苦儿相依为命才撑到今日,垂怜天幸,几番奇遇之下让他一跃而起,到如今有了荣华富贵,他又岂能
做那薄情寡义之人。

“吕兄弟,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若是喜欢,咱们就皆大欢喜,你若是不喜欢,哼,我便收了苦儿做义妹,这
京中俊秀男儿多的是,你这个‘少爷’不管,我这个‘义姐’可要替她张罗着,定要为她寻个好人家。”

“岳姐姐,你说什么呢!”苦儿这时哪还坐得住,脸色犹如熟透了的柿子,轻轻挪开脚步,似是不愿继续跟
在岳青烟的身后,可放眼整个王府后院,除了吕松和岳青烟,她却一个都不认识。

“苦儿!”正当她犯难之时,吕松却是忽的出声,苦儿心中一惊,猛地抬头望向吕松,却见着吕松也正满眼
柔情地望着自己,这一回,她二人都未躲避,只这一眼的功夫,她心中的焦虑与疑惑便尽数消除,少爷还是那个
少爷,即便是如今发达了,他也是那个与他形影不离的少爷。

“坐这边吧!”吕松走上前去,轻轻拉住苦儿的纤细手臂,很快便引着她坐入自己座席之侧,而后便又朝着
萧琅拱了拱手,谈笑道:“世子,岳……夫人,吕松与苦儿自小同命,无论如何都不会慢待于她,至于……至于
其他名分之事,须得,须得吕家乃至念隐门的长辈商议再行定夺,这个,就容吕松改日再禀吧。”

萧琅闻得此言,当下得意大笑道:“哈哈,你既有如此考虑,想来也是有了主意,也罢,今日便先放过你,
不过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可得罚酒三杯!”

“是极,良辰美景,才子佳人,正是人生欢喜时,合该畅饮,畅饮呐!”

“来人,上酒!”

“且慢!”

说到“上酒”之时,萧瑜却是突然起身唤住小厮,而后又朝众人摆了摆手:“大哥,小弟前些日子得了一批
好酒,唤作忘忧,今日在座诸位都是英雄豪杰,小弟也不藏私,便将这“忘忧’献上,与诸君同饮。”

“哈哈,难得二弟如此豪气,大哥我记下了,”萧琅闻言更是一喜,随即便又朝众人笑道:“我这位兄弟别
的不敢说,若论酒色之道,这天下怕是没几人能望其项背,他说是好酒,那一定喝得痛快!”

“既如此,今日,咱们便不客气了!”

“来人,上酒!”

一排封坛美酒列入席中,自有王府下人为诸位宾客拆封倒酒,只听得“咚咚”几声拆封轻响,一阵浓郁酒香
便自酒坛散出,霎时间整间小院都已变得清香扑鼻,即便是不擅饮酒的岳青烟、苦儿等女眷亦是面露沉醉,心生
向往。

“果然是好酒,快,快满上!”

十余只酒盅先后举起,众人只说了些最简单不过的祝酒词,而后便各自畅饮,待得一口饮尽,众人更是满脸
欣喜:“此酒清香扑鼻,既有甘怡之入口,又有辛辣之回味,当真是好酒。”

“快,再满上,能得如此佳酿,怕是日后再喝不下那些个凡俗马尿了。”

“二弟,果真是好酒,今日定要畅饮,不醉不归!”

美酒入口,即便是平日里谈吐不凡的萧琅也已有了几分醉意,位居末席的一众武将更是话音不断,似是将这
麓王府的家宴当作军中闲暇时的斗酒作乐,一个个尽数没了规矩……

“我等追随世子殿下,实乃人生之大智也!”

“待他日麓王登基,世子便是太子,日后我等更要追随太子殿下建功立业,闯出一番名堂来……”

美酒虽好,但一番畅饮之下自然也能让人口出妄语,在场众人唯有坐在萧琅身侧的岳青烟并未饮酒,但见得
席上言语越发狂悖不堪,她立时收起脸上笑意,转头望向身侧的萧琅,心中更是焦急。她自与萧琅相知相识起,
便从未见他有如此失态之举,今日如此,除了美酒佳酿的缘故,想来也有这些时日劳碌于皇家之事的缘故,皇城
大乱,公主陨逝,麓王却意外成了得利之人,如此一来,麓王府上下既要维系天子与百官情分,又要忙于朝政肃
清叛党,且不说吕松、季星奎等人身负要职,即便是平日里不学无术的萧瑜与徐东山,这些日子也跟在萧琅左右
不曾歇息,到如今大事将定,萧琅才敢开这一回家宴,倒也算是犒劳他麓王一脉的心腹之臣罢。

只是此等时节,绝不可让人捉住把柄。想通此理,岳青烟赶忙朝着座下小厮使了个眼色,

叫他将剩余美酒原封放回,而后又朝着萧琅言道:“世子,美酒饮罢,今日也算尽兴,时辰也不早了,不如,便
叫大家回去歇息吧。”

“就……就没了?”萧琅浑浑噩噩地左右张望,还未来得及看清角落里下人们的封酒动作,却是被岳青烟一
把扳过脸来,见着岳青烟脸上隐有愠怒之色,萧琅顿时有了几分清醒,耳边再听得不远处那些个狂悖之语,萧琅
顿时惊起一身冷汗。

“咳咳,诸位,我家娘子说得是,今日也不早了,明日也都还有差事要办,不如就此散去,咱们改日再
聚。”

众人闻言自不敢多言,当下起身纷纷告辞,而吕松正要领着苦儿告辞时,岳青烟却是一把抢过话头:“吕兄
弟不如便歇在这儿罢,吕府路途遥远,你又喝得多了些,身边还带着苦儿多有不便,不如便歇在府里,待明日再
走不迟。”

吕松本想拒绝,可猛一抬头时顿觉脑中一片混沌,想是那酒劲上来一时间也有些恍惚,又想起岳青烟提到的
带着苦儿确实多有不便,心中稍一合计便答应下来:“如此,便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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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宾客散罢,除了吕松与苦儿被安置在王府外,萧珩与徐东山二人自不用说各自回房,然则有道是饱暖思
淫欲,二人本就是风流阵中的急先锋,如今酒足饭饱,自然不愿就此睡下。

“云些姑娘,你这小手可真真是嫩滑无比,那句词怎么说来着,对对对,凝脂如玉,说得便是这般。”

萧瑜与徐东山二人同行,一路上便对着跟在徐东山身后的云些打量,待得心头火起,竟是忍不住伸手去牵扯
云些手臂。

“呀!”云些猝然一惊,忙不迭地向后退了几步,直缩在徐东山身侧瑟瑟发抖,她如今也是寄人篱下,如今
连个身份都没有,说话行事自然全得听徐东山吩咐。

“哈哈,二公子看上她了?”然而云些哪里能想到,徐东山竟是丝毫不在乎萧瑜的孟浪之举,反倒是将自己
一把抱起,而后径直推向萧瑜:“若是喜欢,就叫她今晚陪二公子快活快活!”

然而萧瑜却也并未昏头,要知道如今的王府可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的,要是让人知道他今夜与门客妾室不轨,
就算有萧琅求情,麓王也绝不会轻易放过,更何况麓王府如今身处激流,他也不敢太过放肆,当下大手一挥:
“东山兄弟的好意心领了,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东山兄弟便自个儿享用吧。”

简短道别后,二人各自分开,徐东山回的是离吕松不远处的客房,而萧瑜则是向自家内宅院子走去,才一入
院门,便瞧着隔壁萧琅的院子仍旧灯火敞亮,一想到今日兄长还夸他献酒有功,萧瑜心里自然也是高兴,这“忘
忧酒”本是他手下定州五虎所献,没想到今日宴饮倒是立了一功,欣喜之余,萧瑜却不打算就此回屋,反而向着
隔壁窜了进去。
“二公子,诶,您不能进,二公子!”

屋外侍女一阵阻拦,可萧瑜是何等人物,向来不将奴仆放在眼中,快步向前,径直推开了萧琅的居所。

“呀!”

才一推门,萧瑜便呆立原地,他一时酒兴上涌,竟是忘了多年未见的兄长如今也已是有家室的男人,他的寝
居里,自然还有一位端庄贤惠的嫂嫂在悉心照料。

此刻的岳青烟刚刚搀扶萧琅回屋,见萧琅今夜醉得不轻难免有些怨怼,可毕竟是要相濡以沫的枕边人,轻啐
了两声便温柔地将他安置在床,而后又叫来丫鬟服侍自己梳洗沐浴,正要宽衣之时,却不想被萧瑜闯了进来。

“那个,大嫂,我……我…”萧瑜有些仓皇,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岳青烟身上单薄的内衫,可他虽是好色纨
绔,但在有麓王和内兄的王府里却也十分规矩,见得如此模样,他慌忙别过头去,目光朝着远处正酣睡着的萧琅,
面色更加尴尬。

“原来是二叔来了,”

可岳青烟到底也曾是江北岳家的家主,虽是如今嫁入王府,可遇到这等小事倒也不至于乱了方寸,她轻微扫
了一眼自身穿着,虽不得体但也不算见不得人,隐约间也猜到萧瑜与萧琅兄弟情深,这会儿想是喝多了酒要来与
他叙话的,当下也不忸怩作态,只轻轻合了合外衣衣扣,这便朝萧瑜笑道:“二叔勿怪,世子喝得有些醉了,今
夜便让他好生歇息吧,待得明日得空,我叫他去寻二叔说话。”

“好,好!”萧珍连声应下,随即便要退走,可就是这一进一出的功夫,萧珍却是忽地有种惊喜之感。

他早听闻岳家嫂嫂窈窕端庄,无论容貌身段都是极品之姿,可他萧瑜是何许人也,即便是适才抚琴善舞的云
些也未曾叫他乱性,然而这位出身商贾的岳家嫂嫂好生厉害,顷刻间便将他的鲁莽行径化解,只这一笑一言,便
已令他有些着迷。

“二叔?”岳青烟见他发怔,还道他是少年懵懂,当下也不见怪,只继续唤了一声。

萧瑜猛然惊醒,赶忙朝岳青烟拱了一手:“是小弟唐突了,告辞。”

萧瑜原路折返,脚步却是意外有些沉重,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大嫂岳青烟那温婉怡人却又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样一位端庄自强的女人,在床上又会是怎么一番模样?

“大哥这些年喜欢结交江湖中人,自己也变得随性了许多,也不知与这位岳家小姐如何相处,他们两交欢之
时,又会耍出些什么花样?”

直到梳洗上床,萧瑜也未能就此释怀,正想着是否要招呼两个通房丫头来侍奉一二时,门外却又传来一阵躁
动之声。

“二公子,夫……倾墨娘子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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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

岳青烟着人为苦儿安置的客房虽是与吕松处不远,但苦儿习惯了照料吕松起居,见得吕松今日喝得不少,非
嚷着要等少爷睡了才肯回房,麓王府的下人们倒也识趣,索性便留他主仆二人在房间不去打扰。

“少爷也真是的,那酒难道是天上的琼浆玉液?非得喝这么多。”苦儿一边扶他坐下,一边又为他端来热茶,
而后又忙碌起床铺被子等一应琐事,才不到片刻便将这屋子收拾得跟念隐山下的小木屋一般妥帖,这才安心坐下,
可看到吕松此时目光迷离,神色困顿,嘴里难免要嘀咕两句。

“嘿,你懂什么,少爷我现在可是酒量见长,在冀州,和兄弟们喝酒都是端着碗喝的,哪里,哪里喝得多了,
分明是这酒……”吕松平日里谦恭严谨,可唯独在苦儿面前毫无顾忌:“这酒确实是好酒,比起在漠北时喝的那
些,实在是好太多了。”

苦儿双唇微抿,眼神里渐渐多了几分温柔:“少爷,漠北这一路,一定很艰难吧。”

“是啊,”吕松借着酒意慢慢敞开话匣:“不过也让我看懂了很多道理。”

“哦?”苦儿将手撑在桌面上,两只手掌托着她的小脑袋,她自小便喜欢这般听少爷讲故事,即便是那些被
女人家嗤之以鼻的大道理,她也喜欢。

“例如,咱们人活一世,究竟为的什么?”

“为的什么?”

“十年前,我背着你一路坎坷,每天吃不饱睡不好,可也在努力的活着,那时候就在想啊,要是这辈子能跟
你在一块儿,每天吃好睡好,那便是最好的日子了。”

“这……难道不好吗?”苦儿闻言先是一喜,而后便隐隐猜到少爷接下来的说辞,心下莫名惶恐起来,似乎
是在担心少爷说出更好的日子。

“当然好了,”吕松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仿佛十年前那个将她守在身后的小男孩,苦儿眼中露出一抹憧憬,
只觉得要是少爷一直如此待她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但吕松终究不是十年前的懵懂男孩了,如今的他见识过人情冷暖,见识过边关沙场,更是见识过皇权争夺,
自然会有不一样的心境。

吕松继续言道:“还记得东平府天灾之时的难民吗?沿路枯骨,饿舜千里,易子而食,如今想来都还历历在
目,同样,在北境,一旦外族入侵,轻则烧杀抢掠,重则屠城灭族,若是没有像老镇北侯那样的人物驻守冀州,
怕是整个冀州百姓都已十不存一。”

“既如此,便该有人来守护他们,曾经的我只能护着你,但现在,我还要护着他们。”

“少爷,是要做镇北侯一样的大将军吗?”苦儿眨了眨眼,似乎听出了他的话音。

然而吕松却依旧摇头:“是也不是,领军为将终究只能庇护一方,而若真要为天下百姓计,却要休养生息,发展
商贾,当年南明中兴之时,启皇帝便借着烟波楼的助力,大肆发展商贸,通海扩市,以至江南如今富庶远胜江北,
只可惜启皇帝后人目光短浅,烟波楼又凭空消失,中兴之势亦不过是昙花一现。”

“那少爷,是想做烟波楼主那样的人吗?”

吕松再次摇头:“我才疏学浅,岂可比肩那等神仙人物,但我观麓王与萧琅父子素来庸实,亦有爱民惜民之
心,现下麓王已为太子,若能助其稳固皇位,或许……”
“难怪少爷现在与世子关系如此之好,”苦儿轻笑一声,随即又打趣道:“就连岳家姐姐的事儿都不计较
了。”

“哎,”说到岳青烟,吕松也只得缓缓摇头:“终究不过是年少时的一处寄托罢了。”说到此处,吕松又朝
着苦儿多看了一眼,瞧着她在青灯之下双手托腮的娇憨模样,心中微微一动,随口道:“傻丫头,我肩膀忽然有
些发酸,你来帮我捏捏吧。”

“啊?”苦儿闻言顿时面色一紧,连忙起身至吕松身后,小心翼翼地在他肩颈一带按压:“难道是在冀州留
下的伤?”

吕松也不答话,只是反身盯着苦儿的俏脸看了又看,记忆中那张又瘦又土的小姑娘似乎越发模糊,取而代之
的便是眼前亭亭玉立的柔美少女,吕松一时间不由看得痴了,就连苦儿的几经呼唤也未能将他唤过神来。

“少爷!”苦儿的声音越发娇媚,倒不是她刻意如此,只是被自家少爷如此打量,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羞怯,
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低下头去,娇滴滴地呼喊着她的少爷。

“苦儿,你好美。”吕松由衷赞许,一时间只觉体内热血上涌,一股难以言述的邪火自腹腔处燃起,他下意
识的伸出手来,略显生疏的搭在苦儿的细腰上。

苦儿身形微颤,可脚步却并未挪动半分,她此时早已羞得不敢抬头,可面对少爷突然的孟浪之举,她却并未
有何不妥,尤其是感受到自己腰间的那双大手似乎隐隐有些颤抖,苦儿嘴角一弯,心中略一思忖便已有了决定,
却见她缓缓抬起头来,双手主动环绕在吕松的脑后,将整个身子贴入吕松的胸怀之中。

“啊!少爷,怕,我怕!”十年之前的一个雨夜,雷鸣响彻夜空,被吓得全身发软的小苦儿一个劲地钻入吕
松怀中,少年吕松亦是面色铁青,可面对怀中娇弱的丫头,他不得不挺起胸膛,强撑着气力大声道:“不过是打
雷而已,苦儿别怕,有少爷在!”

十年之后,苦儿再度将自己的身子贴在吕松的怀里,没有响彻天际的雷鸣,但一切却都是那般自然。

“苦儿!”吕松再度唤了一声,这一回,苦儿终是抬起了头,娇颜如花,美人如画,只一瞬间,吕松便已瞧
得心都化了,直恨不得与她就此归隐山林,不再过问世事。

也就是这一瞬间,吕松低下头来,厚实的大嘴印上了苦儿的樱唇,双唇相贴,一股从未有过的电流触感彻底
将这对自小亡命天涯的眷侣牵连在了一起。

吕松从未与旁人亲吻,可机缘巧合之下却是见识过萧琅、徐东山的房事,何况他本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此般
深情之下便也无师自通的伸出舌头,大舌甫一游出便已寻到苦儿的丁香小舌,吕松试探着搭了上去,牵连着那丁
香小舌轻轻一舀……

“唔……呀……”

苦儿哪经历过这些,原本以为两人双唇相贴已是极为大胆,却没想到自家少爷竟还要寻她那吃饭的舌头来逗
弄,当下被吓得连连后退,再一回首时却见着两人已经离了好几步远,作恶的少爷仍在原地看着她痴痴发笑,直
笑得她脸上又是一阵坨红。

“少……少爷,不早了,我,我回去了。”苦儿只道是少爷多喝了酒,手足无措的她也不敢久留,还不待少
爷点头便擅自跑出了房门。

待得跑回自己房间,苦儿便一整个靠在门后不住喘息,脑中依稀还在回味适才亲吻的感觉,仿佛像是尝到了
这世间最甜的蜜果,叫她那红彤彤的小脸上满是春情。

“少爷他……他真要娶我吗?”头一回的,苦儿脑中闪过这等羞人念头,本想着与少爷浪迹江湖便好,可如
今的少爷却做了大将军,岳小姐说,若她不抓紧,将来皇帝指不定为少爷赐上一门婚事,到时还不知有无她容身
之地。

“可我只是个小丫头啊,”苦儿缓缓低头,她出身贫寒,那年要不是少爷出手相救,此刻还不知自己是死是
活,就算活着,怕是也被卖到那烟花之地了罢……

“岳小姐说我是伴着少爷长大的,是最贴心的人了,”想到这里,苦儿又释怀一笑,是啊,他家少爷的饮食
口味、穿衣习惯她都了如指掌,同样的,她的口味和习惯,少爷也是一清二楚,他们是这世上最为熟悉的一对儿,
谁也拆不开他们。

就此袒露心意的两人此刻共享着这一份美好,与苦儿那边的忐忑有所不同,吕松经历诸多,心境自然也要豁
达许多,见苦儿就此溜走他也没去多说什么,只道是这小妮子面薄,何况此刻二人俱在麓王府里,若真发生些什
么反倒惹人闲话,何况嫁娶之事礼俗繁多,他虽与苦儿亲密无间,但多少要考虑念隐门的意见。

“明日回府,便先与家中长辈说明此事,待得宁州之战事了,便去念隐门去寻老门主提亲,若是一切顺利,
回京之后便可完婚。”吕松一面端起桌上茶盏轻轻饮罢,一面思忖着自己的终身大事,待得一切思虑妥当,脑中
亦是有了几分困倦之意,当下也不多想,径直褪下外衣,就着麓王府客房里的芳香被褥倒床睡下。

然而才一倒床,吕松便觉着有些不对,他平日里警觉异常,睡梦之时但有风吹草动便能惊醒起来,彼时在漠
北时便靠着他这份警觉多次摆脱敌人夜袭,可今日,他却觉着周身上下浑然没有任何精神,本该运转不断的内息
此刻也已没了踪影。

“莫非是那酒的缘故?”

吕松脑中生出这一念感,可恰在此时,房门却是发出“吱吖”声响,吕松侧躺在床,眼角只能瞧见一双莲花
式样的绣鞋轻声踏入,当下便出声问道:“苦儿?”

“吕……少爷,是我啊!”

语声轻柔,身形娇小,吕松强撑着力气摇了摇头,可视线依旧有些模糊,待他竭力睁开双眼时,那双莲花绣
鞋也已走向他的大床附近,忽地一阵凉风自侧身传入,吕松赫然一惊,竟是自己的被褥被人掀开了一角。

“少爷,我……我好想你。”

吕松意识混沌,一时间只觉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还不待他细想,眼前的女子便已将衣物尽数褪下,霎时之
间,一具滚烫鲜活的女人身体便已钻入被窝,毫无保留地与他贴在一起。

第 34 章:纯阴体脉

月色如洗,本该是酒足饭饱熟睡之时,可此刻的徐东山却是半点睡意也无。
徐东山虽是萧琅身边得利之人,可毕竟在京中并无府邸家宅,此刻所居的自然还是王府客房,他与吕松不睦,
宴席散去时便随着意气相投的萧瑜多走了几步,再回到房间时,却见着对面吕松那房中仍亮着灯,一想起酒宴时
他与那小婢女眉来眼去,他心中自有几分眼馋,心血来潮之下,他竟是趁夜寻着吕松的房间摸了过去,到得门外
悄悄打听,却正听得吕松与那小苦儿缠绵亲吻。

“哎,这姓吕的小子倒真是好运,这小婢女生得这般水灵,想来在床上是千依百顺任他折腾,当真是羡煞旁
人!”

“要说起来,这小子倒也是个招女人缘的,且不说这小苦儿,什么念隐门的三位峰主,什么新镇北侯易云霜,
甚至被自己收入房中的盛红衣和云些,都与他有些渊源,这等艳福,莫非真是命中注定?”

想到此处,徐东山却又忽的嗤鼻一笑:“不过他也是个不成器的,且不说盛红衣和云些如今都成了我的女人,
就说他如今怀里这位俏丫头,要换作是我,十年之前便给破身吃透了,哪还能留到今日。”

“也罢,既是世子夫妇撮合的,老子惦记不上了!”

徐东山倒也算识时务之人,自追随世子以来便仿佛归入正途一般春风得意,萧琅知人善任,丝毫不介意他的
鲁莽与好色,因而徐东山也肯卖力,靠着一身武功倒也算混得不错,如今麓王被立太子,那他这门客身份自然更
上一阶。

“待得麓王登基,老徐我好歹弄个一官半职,开府立门,娇妻美妾,自比那泰山盟的少盟主风流快活。”

徐东山一阵遐思作罢,正要回房搂着云些快活一番,忽地那吕松房中一阵急促脚步,徐东山骤然惊醒,忙不
迭地寻了个门柱躲避起来。

“少……少爷,不早了,我,我回去了。”少女声色婉转动人,柔弱之中带着几分青涩娇羞,而后便是“吱
吖”一声,房门轻轻推开,依旧是那身淡粉色的华衣妆容,精致而又不失灵动,奔跑间虽是带着几分仓皇,可在
徐东山的眼里却又像是透出几分俏皮可爱、徐东山躲在暗处,只看着苦儿快步逃回自己客房,大门一关,竟是再
没了动静。

“他们,这就完了?”徐东山有些咂舌,适才听他二人房中缠绵拥吻,徐东山还道他二人今晚必然成就好事,
可就这么会功夫,这小丫头就跑了?

“瞧她那满脸通红的模样,这会儿不是随便推磨一番便能拿下?”徐东山虽称不上阅女无数,可到底也是花
丛老手,见那苦儿模样,只一眼便能猜出她心事如何,这会儿怕是只要吕松说上两句甜蜜好话儿,怕是这妮子自
己得先发情发浪才是!

“真……真是个正人君子啊!”徐东山一时不知该如何评述,他倒也知道吕松年轻有为,可这般坐怀不乱的
正人君子,简直让他笑掉大牙。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道绵软的呼唤:“相……相公?”

徐东山猛地回头,却是云些提着灯笼来寻他了。

“相公,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呀?”云些声细如蚊,显然不愿在这宅院里闹出动静。

“嗯?”徐东山见她这般娇羞模样不免出言调戏:“怎么,没了相公便睡不着了?”

“不……不是……我……”云些被他这一调戏脸色瞬间涨的通红,连忙矢口否认起来:“相公,云些,有些
话想与你说,我……我们回房吧。”
“什么话儿,在这不能说?”徐东山这会儿倒是并不急于回房,见云些面露难色,随即又道:“你放心,我
适才运功探查了四周,并无旁人,你有什么话,小声说来便是。”言罢又将云些的娇小身体搂入怀里,二人倚靠
在吕松房门外的一处暗角,倒也算得上隐蔽。

云些被他这一抱自然更为羞怯,听他如此保证,当下也只好将心里话轻声说出:“相……相公,云些想求您,
莫将云些送予别人。”

“嗯?”徐东山微微皱眉,他一介武夫自不会懂得什么怜香惜玉,如今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参照着一些大户人
家的规矩礼仪而已,云些出身青楼被买来做妾,自己想打想杀或是送人消遣均无不可,又哪里有她拒绝的份。

“相公,云些虽是青楼女子,可也知礼义廉耻,自打入了相公门下,虽是客居王府,但这些时日却也谨言慎
行,绝不敢惹出半分纠葛让相公为难,云些所求,不过是日后过个安稳日子,相公建功立业也好,漂泊江湖也罢,
云些绝无怨言,那日相公说起要娶盛将军之事,云些也甚为欣喜,若是能成,日后定当以主母之礼待之,晨昏定
省绝不怠慢,云些……云些只求相公莫要在作践……”云些初时还细声细语,越说到后头却越发激动,她本已打
算认命嫁了这糙汉为妾,即便这人粗鄙好色也不再计较,可没想到今日徐东山先是让她当众乐舞,而后又要将她
推给萧瑜公子,虽是二公子碍于家规免了她这一难,可若是再有此事,她又该如何是好?

“相公,云些日后一定好好侍奉相公,即便是……即便是相公喜欢的那些……那些姿势……云些也……只求
相公……”既是有求于人,云些自然也会有所回报,她知道徐东山所好也不过是女色而已,只要能让她过得安稳
体面,那些不堪入耳的房中秘术,她也只得答应下来。

“哈!”徐东山先前还不以为意,可听她说得如此言真意切,最后又是投他所好的委曲求全,心里难免有了
几分动摇,正要开口答应,可就在此时,不远处苦儿小俏婢的房间里却是突然黑了灯,这一转念的功夫,徐东山
却又有了别的主意。

“嘿,若我偏不答应,你待如何?”

“……”云些心中一黯,不曾想自己如此苦口婆心都未能让他有所动摇,当下只得冷声道:“就算拼了一死,云
些也绝不……”

“不用你死,我这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徐东山嘿嘿一笑,随即便俯身而下,大嘴直贴着云些耳垂低语几句,立时便将云些说得面红耳赤。

“这……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你不是一直惦记着他吗?他是正人君子,又是将帅之才,你跟了他,再不济也不会比跟我差
了。”

“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若不去,往后别说是二公子,我泰山盟里的兄弟都能睡你,你自己瞧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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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儿?”

吕松酒意上涌,意识迷糊之间却已无法分辨怀中的女人究竟是谁,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春葱般的玉指便在他
颔下一勾,女人轻轻俯下身子,直将温热的薄唇贴了上来,香茗扣关,直入口中。
吕松微微有些愣神,他今日虽是与苦儿敞开心扉的说了一通,可却仍未想过与她同床共枕鱼水之欢,吕家大
抵也是官宅大户,吕海阔更是任职于礼部,在他看来,两人若是修得姻缘,也需在大婚之日才可如此,可眼下,
苦儿这妮子居然……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怀中女子已经勾住他的脖颈,直将他完全推倒在床,几许柔软的发丝垂下,少女清香扑
面而来。

吕松对这清香甚是喜欢,顺着酒意浑身变得放松许多,而便在此时,他竟是发现自己的衣裤有所松动,还未
等他来得及呼喊,自己上下身的衣裤竟被人脱了下来……

“呀!”云些轻声—呼,险些露出马脚,可即便她心中早有猜测,可眼下见得吕松这身健美肌体亦是不由得
脸热心跳,吕松平日里不显高壮,比起徐东山这等粗莽汉子便显得有些俊秀,可如今脱了衣袍,看着他这一身精
干结实的肌肉,少女的芳心早被这一身男子气概的躯体迷得七荤八素,尤其是吕松身上还带着几处沙场所得的刀
伤疤痕,一想到这伟岸男子在沙场上悍勇拼杀,云些更是不胜喜欢,直恨不能身临其境,恨不能亲眼见识一下这
少年将军的虎啸龙姿。

“吕公子勿怪,云些也是不得已……”

云些心中微微升起一阵惆怅,可事已至此,她又如何能够临阵脱逃,却见她伸手解开束腰,罩在外头的紫色
对襟长袍登时敞开,露出其内裹胸的白色亵衣,玉手轻轻拂过锁骨,白皙莹润的香肩轻轻一带,一身衣袍立时滑
落,令人心驰神往的绝美春色—览无遗。

‘苦……苦儿!“吕松又是一阵轻唤,虽是脑中混沌,可凭着贴身的直觉,他也已感受到了少女此刻已与她
赤身紧贴,他先是心中一热,下意识的想要劝住苦儿莫要冲动,然而话至嘴边却又慢慢咽了回去,他亦是生龙活
虎的精壮少年,此般情景犹如做梦一般让他心潮澎湃,他又如何能强行压抑。脑中热血上涌,欲火升腾的吕松下
意识的伸出手来,立时便抓在了云些那对儿饱满而又跳脱着的乳房上,弹滑柔软,透过手掌的反馈,他亦是能清
楚的感觉出圆滚滚、沉甸甸的挺拔乳形,手指一动,他便抚摸到了那娇嫩的乳头,嘴上不禁轻声呢喃起来:“苦
儿,你……我……好喜欢……”

云些初听他呼唤着“苦儿”的名字时还有些犹豫,可如今胸前敏感被人握在手中,身子骨早已软了半截,听
得那句“好喜欢”后,脸上更是露出温柔笑脸,双手勾在吕松脖颈之后,将他的脑袋轻轻下压,直按进自己的双
乳之中。

吕松只觉一阵温香袭面,整个脸都贴在女人饱满柔软的乳房之上,当真是香艳无比,下意识的含住女人乳头,
甚至伸出舌头在上面打着转儿的来回舔舐。

而云些更是如遭雷击,一瞬间冲上脑际的美妙快感让她娇躯不由得微微一颤,禁不住轻吟出声。

“啊……”

声色婉转悠扬,虽与苦儿平日里的清亮不一,可此时的吕松又如何能够分辨,吕松伸手搂住女人那紧致的纤
腰,俊美的小脸更是紧贴着那对儿让他爱不释手的乳球,诱人的乳香让他血脉偾张,循着女人身上的细微变化,
他的舌尖旋转越发娴熟。

“喔……”

云些媚吟至此,心中再无顾忌,便在吕松唇舌暂退之时,她却已轻轻抬起身子,晶莹玉润的指尖微微抚过吕
松年轻俊逸的面庞,这一眼,满是深情。
吕松只见得这女子缓缓起身,年轻鲜活的玉体完美展现,挺拔的雪乳微微耸动,乳峰上甚至还带着几分他适
才留下的水光盈盈,可直到此时,吕松才觉察出几分莫名的蹊跷。

虽是月光昏暗难辨面容,可苦儿身形娇小,似乎与眼前的少女不太相符?然而此时的云些已将她浑圆修长的
大腿支开,翘臀轻轻抬起,一只温润的小手正握住吕松的下身坚挺,还未待吕松有所反应,这火热的玉体便已温
柔的跨坐下来。

“嗯……”

就在吕松龟头缓缓撑开云些那两瓣嫩滑蜜唇的同时,两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呻吟,吕松只觉其中温暖湿滑,
紧窄异常,在此之前,他一直没能体会到交欢之乐,如今一尝,真是教人欲罢不能,柔软的阴唇内仿佛有着极为
厉害的吸力,直吸得他背脊发颤。

而云些此时亦是感觉到吕松阳物的整根没入,虽不及徐东山那般粗大威猛,可亦是插得她芳心乱颤,翘臀微
摇。

“啊……”

吕松此刻早已动情,一直被动接受的他突然主动伸手,一把扶住云些那雪白的美臀,躺在床上的同时也主动
向上挺送起来,而云些经他突然发力,感受着肉枪一次次地顶入花芯当口,炙热欲火瞬间沸腾,嘴上更是止不住
的呻吟出声。

“公……公子……我……我好喜欢……”

“啊……吕……公子……再……再用力些……”

“啊……公子……啊……”

而动作愈发纯熟的吕松这会儿却也少了几分生疏,听着“苦儿”的娇吟呼唤,他亦是有所回应:“苦儿……
你……我……我好快活……”

“我……我也……好快活……啊……”

两人自年少之时说话便没甚顾忌,如今灵肉交融,心底之间不约而同也多了几分异样感觉,尤其是这交合快
感随着肉体的冲撞而越发销魂时,二人的言语也变得愈发大胆了起来。

“公……公子……好厉害……好厉害……”

吕松只觉火热湿滑的花径忽然紧缩起来,一股吸力直吸得他险些一泻千里,而在他身上趴伏着的少女突然像
是触电一般全身紧绷,一双凤眸更是美得翻起了白眼,吕松虽是第一次,可也知道这会儿要紧守精关,愣是抓紧
了少女纤腰,全力向上挺动冲刺,凭借着强健的身子,一次次的将肉枪顶入少女花芯尽头。

“啊啊……啊……要……要……要死了……

啊……”

“啪啪啪啪啪……”

随着声声响亮撞击,那花穴深处终是爆发出了一股热流,一时间少女浑身一抖,温热的蜜液四溅而出,直将
二人所处床榻染得湿濡一片。

“公子……啊……我……我不行了……啊……”

每当云些跨坐而下将那火热的阳物完全吞没之时,吕松都会发出一声雄浑的低吼,终于,在最后一次彻底的
贯穿之后,云些的阴精骤然泄出,一股温暖的热流冲刷而下,直将吕松那根硕大的龟头完全淹没,紧接着又是一
道强大的力量顺着开阖的马眼直奔丹田,吕松再也把持不住,一时间精关大开,浓稠烫人的阳精喷薄而出,一滴
不剩的灌入到少女那正剧烈收缩着的花芯深处。

云些再也控制不住,娇软的身躯整个瘫软在吕松身上,两座雪白的乳峰压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温香柔软,
让吕松倍感舒适。

吕松双臂一环,紧紧将女人的玲珑玉体搂入怀中,大手不住抚摸着女人光滑白皙的背部,享受着性爱高潮后
的余韵放松。

云些将头慢慢倚在吕松胸口,心中激情仍未散却,直到今天,她才算真切体会到与喜欢的男人交欢是何等美
妙,一想起徐东山那猥琐的面容和粗莽的动作,她心中便是一阵气苦,直恨不得一辈子便躺在这少年怀中,与他
琴瑟和鸣,终老一生。

然而下一秒,情欲消散后的吕松却是突然开口:“苦儿,我……我好开心!”

云些心中一阵气苦,她又何尝不知这位吕公子是将她错认了人,只怕明日醒来,一切都将成黄粱美梦。

“也罢,今夜既是一场美梦,那便让这梦更长、更难忘一些罢!”

云些想定此念,当下也不再做声,只将身子贴着男人向下滑动,嫩滑的乳肉摩擦着男人的整个肉身,直至小
嘴挪至那正有复苏之兆的下身龙茎所在,云些稍作呼吸,随即便是芳唇轻启,舒缓而温柔地将那昂首龙茎一点一
点含入口中……

“嘶……苦……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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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子?”

苦儿本已宽了衣裳准备睡下,可门外却是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苦儿闻声而起,心中似已有了几分猜想,此
地是麓王府的客房,自不会有鸡鸣狗盗之辈胆敢惹事,再想起适才与公子亲热,莫不是公子要来找她?

“这……我……”苦儿脸色微红,初恋少女心中既是甜蜜又是纷扰。

“若是公子要进来,我定然是不能答应的,可我若不答应,公子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以为我……可若是我答
应了,那……那岂不是……”

可就在她恍惚之际,一道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却是从她门外传来:“无……无耻!”

苦儿赫然一惊,想也没想便朝着房门走去,门栓拉开,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位麓王府的客卿徐东山。

“你……你在这干什么?苦儿知道吕松与他不睦,自然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这人大晚上不睡觉,居然跑到
她房门口大呼小叫,她自然要大声呵斥。
“哼,我干什么?你也不瞧瞧他在干什么?”然而徐东山此刻却是早有准备,见得苦儿开了门,当即扮作一
脸怒容,手指正指着吕松的房间。

“公子?”苦儿略一皱眉,当下也不去理他,只快步走到吕松房门口,刚要抬手敲门,可下一秒,她却整个
人愣在原地。

“公……公子……我……我好喜欢……好快活……”

“我……我也……好快活……啊……”

房间里的男女交欢正酣,肉体撞击的声响与那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相互交织,犹如利剑一般直戳房外少女的
胸口,苦儿面色惨白,她怎能想到,适才还与她坦白心迹,甚至说要去念隐门求亲的公子,如今竟是和另一个女
人搞在了一起。

“为……为何会如此?苦儿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恨不得冲入房中大声质问,然而她终究还只是个天真明媚
的小丫头,她不敢去,也不能去。

“这里是王府,有什么话明日回家了再说,”苦儿勉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可即便如此,眼眶之中早已泛出
一层水雾,耳边的淫乱之声依旧嘹亮,可那个依偎在公子身上的女人,却并不是她。

“当真是岂有此理!”一旁的徐东山再次叱骂出声,苦儿这才想到,原来那房中女子便是先前宴席上献艺的云
些姑娘,是啊,公子前些时日还说起过云些姑娘的事,说她所嫁非人,甚为可惜,想来公子心中对她早有惦记了。

可是,她终究是别人的妻妾,公子你又怎可如此……难道真是喝多了酒,便糊涂了吗?

便在此时,徐东山却是突然从后贴近,双手紧紧握在她那圆润的双肩,稍稍用劲一扯,便将她整个人拉入适
才打开的房门,只听“砰”的一声门响,徐东山欺身近前,竟是将她粗暴的按在房门上。

“你家公子竟是如此无耻,敢在王府之中行这苟且之事!”

“不,不是……”苦儿芳心大乱,自知理亏下语声也变得娇软了几分:“他……他兴许是喝多了酒,

才……”

“哼,我管他如何?明日我便要将此事告予世子,届时上奏圣听,我看他还如何领兵,如何在朝中立足。”

徐东山一个劲的大放厥词,满是酒味的口气不停喷在苦儿白皙的俏脸上。

苦儿这会儿越发慌乱,连忙拉住他的胳膊乞求道:“你……你别……我……”

徐东山见她言辞闪烁,显然是被自己唬得不轻,当下心知时机一到,大嘴突然发难,竟是直朝着苦儿那红润
娇柔的唇瓣吻了上去。

“唔……”苦儿突遭袭击,瞬间全身变得僵硬,大脑之中一片空白,一时间竟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被人轻
薄,可男人的大嘴却已悄然张开,一条粗莽巨舌涌出,只轻轻一抵便将少女牙关突破,直探入那香甜湿润的小嘴
深处,寻着那丁香小舌不停挑逗起来。

满是酒味的异物侵入芳香小嘴,苦儿被熏得一阵头晕目眩,那萧瑜所献的“忘忧酒”着实容易醉人,她虽一
滴未饮,可先后在吕松和徐东山的大嘴里闻到几许酒味便已有些醉了,如今被这陌生男人强吻,心思慌乱下竟是
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站在原地,任由着眼前的男人肆意轻薄。
徐东山见她愣在原地更加有恃无恐,变本加厉的狼吻着少女的粉润薄唇,舌头不断的缠裹着她那带有少女芳
香的粉红嫩舌,攫取她口中甜美的津液,并将自己满是酒气的肮脏口水不停渡进苦儿小嘴之中,原本按在她肩头
的右手微微下滑,竟是朝着少女胸前袭去。

挺翘弹润!徐东山登时面露喜色,他知这少女胸乳自不可比量盛红衣那等熟妇,可如今隔着轻柔布料抓捏之
下,竟是觉察出这少女酥胸并非平平无奇,反倒是那弹润的手感让他格外喜欢,他手中加大力道不断揉捏,嘴上
亦是铆足了劲道不住啃吻起来。

“呀!”

到得此时,懵懂的少女才算稍稍回过神来,当即脚底一跺,趁着徐东山吃痛的功夫缩回身来,再望向徐东山
那张淫靡猥琐的丑脸时心中自是气不可遏,手中结掌便攻了上去。

然而徐东山到底也是泰山盟的少盟主,虽比不得吕松这等奇才,可对付苦儿这等武功却是游刃有余,当即抬
手化去少女掌劲,一个翻身将少女提至半空,待落下之时却已将她压在了客房软床之上。

“你……你无耻!”苦儿鲜少与人交手,如今落败自然有些气急败坏,便朝着男人破口大骂起来。

“哼,无耻的可是你家公子!”徐东山嘴角一翘,随即笑道:“他睡我的女人,我睡他的女人,如此也算正
好扯平,明日我也不去告发,咱们就当没事一般,你看如何?”

“你……我……”苦儿自然不会轻易答应,可她话未出口,男人的大嘴便再次覆盖而下,一把便将她的小嘴
堵个严实,微醺的口气再度印入樱唇,苦儿秀眉紧皱,四肢不住向上拍打,然而徐东山却似对她动作了若指掌,
紧靠着一手两脚便将她的拍打之势扑灭,直到少女气力不继,终是在男人的武功与吻技之下不再动弹。

少女情殇至此,心中没了主意,她既是担心徐东山将事情告发影响公子前程,可却又不甘被这淫徒轻薄,可
即便她不甘,她此刻又无法挣脱男人的强压熊抱,到得最后,只得无奈闭眼,任由着男人将她的衣物一件件撕扯
开来。

徐东山深谙解衣之道,苦儿本也只穿了一身绵薄睡衣,只轻轻解开她睡衣领扣,几经拉扯便将她那白玉般的
身子剥落得干干净净。净白挺弹的娇嫩雪乳、匀称纤细的娇窄腰身、挺翘紧致的蜜桃粉臀、笔直修长的白嫩玉腿
逐一呈现,徐东山瞧得大是兴奋,随即便抬起身子,匆忙脱下自己的衣裤束缚,只在苦儿一晃神的功夫,便已裸
露出他精壮身躯下的粗大阳具。

豆蔻少女全身赤裸的躺倒在床,即便是太监和尚也得垂涎三分,更何况徐东山这色中饿鬼,徐东山欺身而上,
却见她仍旧将手抱在胸前,秀眉哀婉凄楚,泪雨婆娑,若是换作旁人,倒真有可能

心软退缩,可徐东山却是瞧得越发冲动,一手将她两只手腕一并捉住,进而向上一抬,少女胸前春光大泄,
雪峰山顶两粒小小粉红与两腿尽处那一片动人心魄的芳草园便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徐东山的眼前。

脑中依旧回荡着吕松与云些交欢的淫乱声响,可眼前所见却又是另一个淫邪恶徒的丑陋面容,便在此时,苦
儿忽觉下身秘处传来一阵火热的熨帖,自己双腿赫然被人粗暴掰开,而后便是花径中一阵仿若被撕裂的剧痛,少
女初贞刹那间便已消散不见。

“啊!”

苦儿一声高呼,身下剧痛竟是远超她的想象,整个人犹如被劈成两瓣一般没了知觉,双眼一翻,竟是直接晕
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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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一声惊雷巨响,远在念隐山门的千机无尘却是微微皱眉,她虽才初通观天之术,可却也知道这等天
雷寓意为何,当下便推动车椅直向峰顶驶去。

峰顶之上,张老门主早已站了许久,听得千机无尘的机关椅声响亦是无动于衷,只双眼瞧着那雷鸣电闪的夜
空微微发怔。

“师傅,可是苦儿她……”

“星垂东方,主阴,想来是不会错了。”老门主语声微沉,显然是对此事早有预料。

“既是不错,那……”千机无尘欲言又止,若是一切顺利,此刻正该是那一队有情人修得圆满之时,无论是
对他二人还是天下大计,都该是好事才对,然而眼前的张老门主脸色沉重,非但没有欣喜,甚至眼神里还带着几
分疑惑。

“你修观天之术已有时日,你且找找,哪颗是那吕家小子的?”

千机无尘闻声仰头,很快便寻得一颗耀眼星辰:“是北边那颗最方正耀眼的罢,弟子在北境时便有观察,吕
松为人端正,悟性极高,此番横扫大漠加上从龙之功,此刻正该耀眼夺目才是。”

张老门主缓缓点头,可随即又道:“那你可知,适才异象突起时,他这颗星却是并无丝毫变幻。”

“啊?”千机无尘浑身一颤,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你我都知道,那丫头身负纯阴体脉,若是流落江湖,必会引得有心之人觊觎,我们将她收入山门,是为天
下计,可……终究还是……”

“师傅,事情还未必那么遭吧,徒儿曾在北境与吕松谈起过此事,他也算是个情义之人,当不会负了……”

“感情之事,哪有那么多的道理,”张老门主一声唏嘘,沧桑的眼神里满是迷惘回忆:“她久居深山,鲜少
历练,哪里知道江湖险恶。”

“那……”千机无尘心中仍有不甘,接着问道:“若她这纯阴体脉真被旁人……到底会如何?”

张老门主却将目光瞥向另一侧,那是一片繁杂而嘈乱的星群,若论观天术的常规臆断,这类星群倒也没什么
意义:“你瞧着那颗,昨日之前还是昏沉暗淡,与诸多散星无异,可眼下,它却亮得独树一帜。”

“……”千机无尘抬首凝目,果见那星群之中一颗散星正自荧光闪烁,虽还不及主星那般耀眼,可在这一片浑浊
杂乱的散星群里,却是显得格外突出。

“罢了,既是妖星乱世,出些魑魅小鬼也是命数而已,”张老门主长叹一声,随即便将话锋一转:“你师妹
的伤如何了?”

千机无尘只摇头道:“弟子无能,这些时日研读试验,终是寻不到那“透骨钉’的破解之法。”

“此事自不怪你,莫说是你,这等手段为师亦是闻所未闻,那日你说无暇对那摩尼教主真身有所怀疑,我这
几日琢磨,倒也觉得有几分可疑。”

“难道那摩尼教主当真没死,死的是个替身?”千机无尘神色变得冷静许多:“若真如此,那他又在何处?
燕京两王之乱干系天下走向,此等良机,他却并未现身,他到底又在筹谋什么?”

“或许是天子一脉布局更深,这位摩尼教主尚未来得及应对,便只得掩护宁王撤走宁州,又或许,此番大乱,
全在他掌控之中。”

千机无尘何等聪明,听得老门主这一点拨,登时面色震惊之色:“师傅是怀疑,麓王?”

第 35 章:天下大乱

“这……这是?”

麓王府客房之中,徐东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才刚刚替这娇俏丫头开了苞,下身肉茎还没来得及抽插厮磨,
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顿时自小腹涌入体内,顷刻之间,整个身体犹如雷击火噬一般痛苦不堪。

徐东山心下大惊,下意识想要起身翻滚,然而那肉茎却仿佛被这丫头的嫩穴给粘连了一般,根本抽离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

床榻上的少女已然昏厥,倒也不像是故意设计于他,然而那雷击火噬的痛楚却是真实发生,体内真气不断向
外涌出,如此这般,岂非是要将他的内力吸干?

“莫非是魔门的妖法?徐东山倒也有些江湖阅历,传闻那魔教妖人惯会采阴补阳,如今这等局面,倒像是自
己要被采补一空?可她明明是念隐门的弟子!

就在徐东山恍惚之际,下体肉茎一带忽然一阵火热,转瞬之间,经脉逆行,先前被吸走的内力真气竟是如同
潮水回退一般朝着自己体内涌了回来。

“这……这又是什么?”

徐东山更加莫名,习武数十载从未遇到这般离奇之事,可对比被吸取内力的恐慌,如今内力回流,体内的雷
击火噬感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更是一股宜人的暖意,至得内力逐渐圆满,徐东山这才意识到,这股翻转而来的
内力竟还不止自己流失的部分……

内息涌入,对习武者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幸事,似他这等资质,数十年日夜修习才练就这一身不俗内力,然而
此刻下身传来的内力源源不断,似乎根本没有停滞之意,几个呼吸的功夫,徐东山便觉浑身精力暴涨,好似有无
穷气机在体内孕育而生……

“啊呀!”

忽然,徐东山一声怒吼,粘连了近一炷香时间的肉茎终是从苦儿的嫩穴里弹了出来,徐东山眼中精光凌厉,
一个翻身便轻松稳住身形,他缓缓闭上双眼,神识在体内气海丹田轻快扫过,下一秒,他睁开双目,脸上终是现
出狂喜笑容。
只这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他的内力竟是扩充了近十倍之多!

“哈哈,当真是天助我也!”徐东山忍不住一声狂

笑,目光再度瞥向床上昏迷不醒的苦儿,看着她那白嫩的大腿内侧涓流而下的一丝血流,他心中立时有了几
分猜疑:莫非,我这一身功力便来自于她?

徐东山此刻内力充盈,心中欲火自然也已膨胀到几近爆裂,面对这女人身上未知的变故他竟是毫无惧色,再
度俯身爬上床榻,再度挺起那还沾染着血印的猩红肉枪,枪头顺着那娇艳的厌肉轻轻一挤,沿着那被打通了的蜜
径花道一路前行,终是回到了那处最为紧致的花芯壁肉。

“啊!”

忽地一声轻吟,还不待徐东山抽插起伏,昏睡许久的小苦儿竟是从鼻息里发出一记闷哼,紧绷着的眼眸微微
睁开,映入眼帘的,却是徐东山那张满是淫欲的猥琐面容。

“你……啊……你出去……拔出去啊!”

“哼,这会儿才想起让我拔出去,也太迟了吧!”

徐东山闻言顿时大笑,腰身一挺,下身长枪直在那花芯内壁上狠狠一顶,犹如刀刃突刺一般让人窒息,苦儿
冷不丁地吸了口气,被压到动弹不得的身子根本无力抵挡男人的野蛮冲撞,精致的小脸仰躺在床,犹如一尊白玉
娃娃一般将娇小纤瘦的赤裸娇躯呈现在这淫贼眼前,娇挺圆润的白嫩乳丘,少女正在长开的轻盈蛮腰,雪白紧俏
的浑圆玉臀,无一不在展示着她尚未熟透却依旧动人心魄的美丽。

然而这样一具纯洁无瑕的少女之躯,此刻却正被这卑鄙无耻的徐东山压在身下肆意欺凌,一根粗壮无比的猩
红肉枪一次次挤开少女屄穴口的嫩肉,一次次大力插入,使得整个少女花径被这肉枪塞得快要裂开,花蕾之地仿
佛要被这肉枪贯穿,瘦小的身板犹如摇曳浮萍一般,随着男人的不断挺动而无助摇晃。

苦儿哪里经历过这般苦痛,仿佛昨夜还沉浸在嫁给自小仰慕的少爷的美梦中,而今便被这粗莽大汉将梦境无
情击碎,少女芳心浑然不知所措,肉枪抽插所发出的“噗噗”声以及胯骨撞击的“啪啪”声交织重叠,直让她脑
中一片空白,原本顾盼生姿的灵动星眸亦是失去了往日光彩,只能无神的望着眼前这位相识不过几日的男人。

少爷说他是武林盟的少盟主,老盟主才刚刚过世便拜入世子门下寻求庇护,虽说是为自己寻了条明路,可到
底也是将祖上基业拱手让人,着实少了几分风骨。

少爷还说他卑鄙淫邪,既收纳了世子所赠的云些姑娘,又在北上途中与那红衣将军不清不楚,若不是念在他
已投身世子门下,少爷早将他给收拾了。少爷啊,你看人如此准,可你怎能想到,他非但卑鄙无耻,更是胆大妄
为,现如今,竟是在这麓王府的客房之中对我也……

下身不断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男人的每一次深插便犹如利剑一般刺穿她的芳心,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她
——她已非完璧!

她再也配不上她的少爷了。

“他为什么要如此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我只想一辈子跟在少爷身边,一辈子做个端茶倒水的小
丫头啊!”

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地自脸颊划过,原本圆润可爱的俏脸如今已然沾满了泪痕,到这一刻,她满心绝望,万念
俱灰,若是此刻尚有力气,她当真要豁出一切寻个一死了之,可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正疼痛无比的胯下戾穴忽然传来一阵温热,撕裂痛楚恍惚之间便淡化不少,直至这股温热完全盖过了本该
有的痛楚,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内息真气便从那两人交合的部位升腾而来。

“这是……”苦儿满脸讶然,可压在她裸躯之上的男人却仍在“噗嗤噗嗤”的插个不停,她仰头之际甚至还
能瞧见那沾染着血水的肉茎起伏,看着那骇人的粗长事物就这样生生凿入她体内,苦儿心中难免有些颤抖,恍然
间她竟是生出一股臆想:莫非我已是被他折磨得快要死了?

那么大的东西,那么粗暴的捅进来,先前还要死要活的痛楚,如今怎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非但如此,那徐徐灌入她体内的热流逐渐散落在她身体的每一处角落,倒像是在念隐门后山的温热山涧中沐
浴一般让人神清气爽,只觉天地元气尽数吸入体内……

“不对,是真气!”

苦儿猛地惊醒,她年纪尚小,武功修为自比不上自家少爷,更遑论那一剑斩魔的大峰主师傅,可她毕竟出身
念隐门,天资也还不错,这般年纪也已修得几分真气内力,如今这股强劲真气涌入体内,她自然有所察觉,体内
气海飞速运转,全身上下顿时便已气力充沛。

“呀!”感觉到体内气劲已足,娇弱无助的少女竟是突然暴起,被按住的双脚伴着怒吼同时蹬出,直惊得压
在他身上的徐东山抽开身子慌忙躲避。

连接着二人的猩红肉枪终是抽出,正欲暴起的苦儿却又突然眉头一皱,她的身体仍有气力,适才所得的内息
也仍旧充盈,可偏偏在将这男人逼退之后,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却再一次涌上心间。

“啊!”苦儿惨叫一声,赤裸的身子杵在原地不再动弹,仿佛只要她挪动半分,那噬人心脾的痛楚便要让她
魂飞魄散。

“原来你也有感觉!”徐东山回过神来,见着眼前的丫头忽然间气力充沛,当即便明白过来:“看来,

这问题应是出在你身上了!”

徐东山嘴角微微一翘,当即便抬出手来朝这赤裸少女攻了过去,他内力大增,正想找人试试身上,如今这丫
头既也有了同样的造化,拿她练手自然再合适不过。

然而苦儿这会儿却仍被下体痛楚所扰,根本无心缠斗,双手勉力拆了两招便已有些不济,而徐东山却毫无怜
香惜玉之心,趁她势弱之时便结出印掌直袭面门,苦儿连退几步,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身前以削弱对方掌力,却不
料徐东山手腕一翻,凌厉掌风忽然变成轻快一指,便在苦儿毫无防备之时点上了她腰间几处大穴。

“嘿,瞧你这不晓事的模样,即便是得了这一身修为也无济于事,倒不如以后跟了我,我来慢慢调教于
你。”徐东山调笑一声,当即便搂着少女朝那温香软床走了过去,待将这柔软身姿小心放置于床榻,徐东山再不
耽误,径直扶出下身肉茎,再度朝着少女嫩穴深插而入。

少女伤心欲绝,可压在她身上的徐东山这会儿却是满脸陶醉,他虽是说不清楚修为暴涨的原理,可终归是和
身下女子有着莫大干系,想不到自己一番胆大妄为的偷香窃玉之举,竟是换来了一身近百年的内功修为。

徐东山如获至宝,对眼前的少女便越觉珍惜,初时还只打算尝过一回便不做计较,如今看来,他倒是要用些
手段将她据为己有。

苦儿的处子蜜穴干涩紧凑,在徐东山抽插之时能将他的肉棒牢牢箍住,让他每一下抽插皆要花费不少气力,
可徐东山如今气力充盈,根本不会太过计较,粗糙大手不时温柔抚过少女娇嫩的俏脸,眼中渐渐露出几分柔情与
迷恋:“小苦儿,以后你便跟着我吧,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绝不比你那负心的少爷差。”

“不……不行……”

苦儿尖声反驳,可那声响在那一阵阵急促的“啪啪”声响下着实有些无力,一边是硕大无比的肉屌在她那血
流不止的破瓜蜜穴中不断进出,一边又是温热舒适的内息真气在她体内徐徐游走,苦儿的身体不由得放松了许多,
而随着她的精神松弛,一股被男人肉茎顶撞的酥麻快感瞬间涌入心头。

徐东山采花多年,如今手段愈发高超,时而用龟头触碰少女柔嫩的花芯缓琢慢揉、抵探蹭刮,时而又旋转肉
棍反复搅弄,享受着嫩肉紧箍的快感,时而又将肉棒尽根退出再粗暴挺入,直至嫩穴最深之处,直贯花芯!

“啊……不要……停……停下……啊……”

苦儿虽是叫唤不停,可呼声较之先前明显缓和了不少,甚至那软绵绵的语声里还透着几分不难察觉的魅惑喘
息,纯真无邪的少女脸上已然不再是梨花带雨,眼角一带泪痕渐干,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水汪汪的春潮意动。

“哈哈,小丫头,是不是被我肏得舒坦起来了?”

徐东山哈哈一笑,出声蛊惑道:“这事儿本就是男欢女爱,不过是头一遭有些疼,如今苦尽甘来,你且好生
享受这醉人滋味吧!”

骇人长枪一次次捣入她的娇嫩小穴,苦儿那如美玉雕琢般的美妙娇躯如今却犹如一具无魂空壳般静静地躺在
那里,她确实已不觉得痛了,可面对男人的无礼冒犯甚至凌辱轻薄,她依旧满心愤慨。

纯真的心灵猛然被人撕开一道可怖的裂口,即便是疼痛消散,又如何能轻易洗涤。

苦儿仰躺在床,任由着男人在她身上胡作非为,破瓜的痛楚虽已随着腹下暖流消弭一空,可徐东山高潮的御
女手段却已开始动摇起她那颗迷乱的芳心,本是白净无瑕的处子肌肤在男人的奋力抽插下竟缓缓现出微微粉光,
娇小软嫩的乳首也如樱桃一般逐渐饱满挺立,就连她那初经人事的幼嫩小穴也渐渐有了回应……

“啊……尿……尿啦……啊……你……你停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在蜜穴深处慢慢集结,在男人的抽插顶撞之
下越积越多,直至快要胀得溢出之时,在男人的一记狠顶之下,暖流毫无征兆地倾泻而出,像极了她平日出恭之
时的羞耻感受,然而当这暖流蜜液徜徉而出时,奇妙的快感已然在撬动她那四分五裂的心房。

娇俏的小脸上红晕渐显,粉润的樱唇中喘息微促,少女那本该清澈洁净的眼睛里开始流露出不解与迷茫,仿
佛这一股奇妙的快感带给她的不只是身体的感受,更是一次心灵的颠覆。

徐东山经验老到,只一眼便瞧出身下少女在他的攻势下已然有所情动,当即面露微笑,精赤的身子缓缓俯下,
厚唇直接印在少女那雪兔般的弹润玉乳上,一会儿围着馨香乳肉四下舔吻,一会儿又轻咬住那嫣红乳头小口吸吮,
同时双手也开始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游走不停,粗糙的手指仿佛带着几分魔力,无论在她身上任何一处轻抚慢撩都
能让她全身酸痒酥麻,继而蜜穴之中涌出的爱液也越来越多……

“别……别再摸了……啊……停……停下……”

初经人事的少女哪经得起这般手段,一时间直被这粗汉弄得娇喘连连,呼吸急促,加上那仍旧抽插个不停的
下身肉茎,那股难以名状的羞耻与舒爽愈发浓烈,娇呼的音色渐渐变得柔软起来,如黑珍珠般的眼珠不安的四下
转动,秀眉也随着身下男人抽插的节奏时皱时舒……

“喔……啊……哈……啊……”
才一会儿工夫,苦儿的娇斥之音已然变得没了气力,因着男人那蛮横的抽插,苦儿的呼声越发没了章法,甚
至撞击激烈之时,只得从喉间透出一丝细不可闻的嘤嘤娇颤。

见这绝美少女被自己肏得如此模样,徐东山心中不由得更为舒畅,当即便将身子朝上拱了拱,丑陋嘴脸直凑
近少女脸庞,狠狠的朝那鲜嫩的樱唇吻了上去,便趁着少女此刻猝不及防,粗大舌头长驱直入,一举破开牙关,
与那少女香舌尽情粘合。

“唔……唔……”

苦儿瑶鼻轻哼,两行清泪再度滑出眼角,此时的她无论气力、精神还是身体本能都已无法抗拒,只得任由这
卑鄙小人尽情痛吻着她那红润柔软的樱唇,忍受着男人的舌头在她小嘴里粗暴而又极具技巧的撩缠卷绕……

徐东山吻得尽兴,身下的抽插冲撞自然也愈发顺畅,蜜穴之中的积液如今也已成了二人交融之地的润滑剂,
他只需稍稍发力,巨大的龟冠便能在那娇嫩敏感的花芯上抽插自如,连戳带顶极为自在。

少女蜜穴紧致而又极富弹性,内中美肉层峦叠嶂,徐东山的肉棒每次插入时那鲜嫩的肉芽都会被巨大的冲击
撑开碾平,每每抽出之时又重构褶皱,其触感当真妙不可言。

“老子肏了这么多女人,你这小骚屄当真是最舒服的!”徐东山一边自顾抽插一边发出由衷感慨,他从前肏
过的一些胭脂俗粉自不必说,似云些、盛红衣这等倒也算得上各有滋味,可这滋味大多来自于两人独有的气质。

云些温婉可人,虽是初时有些抗拒,可如今却也只得半推半就的任他施为,盛红衣性情直率,如今借着“入
情散”的功效在床上更是狂野饥渴,然而他如今身下躺着的少女却像是天生的欲女,那层峦叠嶂百转千回的戾穴
嫩肉早将他的魂儿给勾了去,即便这丫头生得平平无奇,他也难以拒绝在这屄肉里肆意抽插的快感。

更何况这丫头又生得如此美貌,精致的小脸清澈动人,眉宇间竟还带着几分妩媚气息,清纯与魅惑这对儿矛
盾的气质竟是在她的脸上完美融合,光是看着这张娇俏脸蛋,徐东山便觉着精力暴涨,恨不能抽插速度再快个几
倍才好。

“啊……啊……不……不行了……啊……”

徐东山的抽插已然步入巅峰高潮,迅猛的频率犹如沙场之上奋勇冲杀的军阵,枪锋所指所向披靡,初经人事
的少女虽是因着自己的莫名体质少了几分痛楚,可那汹涌绝顶的情欲浪潮依旧将她冲击得喘不过气来。

“嗯……呼……”

徐东山肏得满脸通红,早半夜的酒意已然化为身下那绵延无尽的动力,在这般紧窄美穴的包裹吸吮下竟是爆
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冲击之下亦是忘乎所以,仿佛置身于九天之外,所见所闻所感皆是神仙快活。

“慢点……慢点……呜……我……我受不了……受不了了……啊……”似乎是感受到了男人愈发凶猛的劲道,
即便是没了破瓜的撕裂痛感,可下身被这般顶撞,蜜径之中的快感犹如飓风般扫过全身,她虽极力克制,可仍旧
止不住发出一声声细微而愉悦的轻吟。

“别急,来了……”徐东山奋战半个时辰有余,此时也终于到了强弩之末,粗壮肉棒在那饱含阴元的阴精洗
礼下顶上苦儿那被迫大开的娇嫩花蕊,浓精喷射而出,一股股地射入那从未被人染指过的幼嫩花房……

云销雨霁,一番操劳的徐东山反而精气十足,他轻挪身形,自少女的泥泞嫩穴里抽出肉茎,刚要躺下歇息,
不想那腹下竟又一次升出一股暖气,徐东山面色一喜,只道是那回流的真气再次涌入,当即盘坐在床,尽可能地
让那暖气涌入气海,再度提升内力。
然而这一回的真气却已远不及先前那般霸道,不过数息之间,徐东山便已将这股微末真气消化,虽是内力增
长远不及先前那般充盈,可也抵得过他苦练三五日的进益,徐东山款款站起身来,再回首瞧向这略显神奇的少女,
果见这丫头也如他一般盘坐于床,看她满脸红光,想必也正感受着真气洗涤。

“你这身子似乎有些古怪,莫不是天生的炉鼎,能助人增长修为?”徐东山出身武林,虽是见识不多,但自
小也听过一些奇闻异事,如今细细想来,倒也能摸索出个大概。

苦儿缓缓睁眼,体内激荡的浩瀚真气并不足以洗刷她心中的凄苦,世事无常,只半夜不到的功夫,她便已失
去了女子最为宝贵的东西,此后,她又该以何面目去见她的少爷,又怎好再嫁入如今风光正盛的吕家。

若是没了少爷,她纵使神功无敌又有何意义?

“小苦儿,春宵苦短,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肏你一回,这内力就能涨上一回!”徐东山见她面色不愉,

也知她这会儿心思迷乱,正该再来点儿猛药刺激,他对付云些与盛红衣便是如此,眼下这小妮子自也不会例
外。

可就在他再要施为之时,院门外却是忽然传来一阵混乱嘈杂,徐东山眉头一皱,当即松开这少女的身子,快
步行至门前侧耳一听,只听得那院门外已然敲起了锣鼓,显然是有大事发生。

“可惜了!”徐东山暗自遗憾,此时也顾不得这春宵美色,胡乱套上自身衣物,借着月色暗淡一溜烟的窜出
房间,直向着院外奔了出去。

“东山!”才出院门,徐东山便正撞见萧琅领着一众府兵走来,徐东山赶忙上前行了一礼:“世子,可是出
了什么事?”

“宫里传来消息,天子,怕是不成了!”萧琅低声轻语,而后便又朝着客院探了探头:“吕松他?”

“想来是今夜酒喝多了,这般动静都不见醒,”徐东山尴尬一笑,可随即也猜到了萧琅心思:“世子放心,
有徐某在,定能护卫世子周全。”

萧琅微微沉吟,当下也不容他多做耽搁,当即喝道:“好,尔等随我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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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窗帘缝隙洒下的晨光缓缓映入房中,吕松赫然惊醒,还未明白此时此地为何,便觉着脑中一片混沌,
只消稍稍动弹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好在他功底尚佳,体内真气渐渐复苏,吕松盘膝而坐,很快便已恢复起几分精
神。

昨夜雨疏风骤,旖旎的画面犹如梦境一般缥缈,吕松目光扫过整个房间,似乎是想寻找些蛛丝马迹,终于,
在床脚的一处柱状扶手上,他寻到了一条女人的丝巾。

“昨夜,都是真的?”吕松皱起眉头,以他的内力修为按理说不该醉得如此迷糊,可偏偏他就喝得不省人事,
甚至于一夜风流都已记不太清。

可不知为何,他此刻却没有半点愉悦欣喜。

昨夜虽是意识模糊,可他却也将来人认作“苦儿”才顺势而为,可情欲缠绵之时,他却已能感受到身侧的女
人并非苦儿,然而那会儿已然晚了,欲火初开的少年哪经得起佳人软香玉体扑面,更何况他那会儿还是酒意正酣,
干柴烈火之下,一切水到渠成。

眼前的丝巾似乎印证了他的猜想,苦儿出身贫苦,自然没有携带丝巾的习惯,有这样习惯的,莫不是这府上
的丫鬟侍女?

“哎!”吕松苦笑摇头,心中难免有些愧疚,他与苦儿才刚刚说定婚事,却不想才一夜未消,自己便有负于
人……

神识与肌体渐渐恢复,吕松也不再耽搁,下床梳整之后便向着隔壁房间走了过去。

“苦儿!”

“苦儿?”

吕松连唤了几声均是无人响应,再望向这院子周遭居然不见一个下人,吕松微微皱眉,似乎觉着有些不对,
当下猛地推开房门,走近一看,房间里却是连半个人影都不曾有。

吕松缓步走近,目光很快便被桌上的一封书信吸引,定睛一看,却见着信封上写着“吕松少爷亲启”六个大
字。

“苦儿?”吕松心中一沉,赶忙打开信件,一篇娟秀的小楷映入眼帘:

“少爷,苦儿走了,苦儿终于要离开少爷了!”

“自与少爷相识以来,苦儿总是无忧无虑,即便是儿时饥寒落魄,有少爷护在我身前,苦儿便觉着安心.

“可那般的美好终归只是从前,苦儿长大了,少爷昨日说要娶我,到这时我才发现,我什么都不懂,我还只
是个什么事都依赖着少爷的小丫头……”

“少爷,我想一个人走走,想去那些从未去过的地方看一看,少爷不是常说,人活着要有目标吗?少爷的目
标是做大将军大能臣,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那苦儿也该去寻个目标,这一路,苦儿会好好想想。”

“少爷不必牵挂苦儿,更不用来寻苦儿,沙场险恶,少爷多加保重自己才好,苦儿并非一去不归,等我走累
了、想通了,自然也就回来了,至于婚事,少爷更不必介怀,苦儿相信少爷定能遇到比苦儿好上千百倍之人…
…”

“少爷,珍重!”

吕松缓缓放下信纸,一时间只觉得一切都变得恍惚而陌生,苦儿自拜入念隐门后便只与她缝补浆洗、习武做
饭,他竟不知这丫头已然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

而更陌生的,是这张陌生字迹下,那个从前没心没肺的丫头的内心。

苦儿长大了!

吕松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惆怅,不舍、牵挂、担心……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他恨不得立刻去将她寻回,
至少,至少也要派出一定的人手来保证她的安危。

吕松沉吟之际,院外却是传来一阵急促脚步,正是王府幕僚季星奎领着一队侍卫寻他而来。

“吕将军!”
吕松连忙走出,看季星奎行色匆匆,心知必有大事,当即也不再过多寒暄,径直问道:“季先生有事找
我?”

“吕将军速与我进宫一趟,诸多事宜,我路上与你细说。”

吕松不敢耽误,当即便随着季星奎朝皇城行去,二人自王府御马飞奔,至得皇城门口吕松才算知道昨夜宫中
的诡谲变幻。

天子病体不支,终于昨夜薨逝于宫中,麓王急召萧琅及一众大臣议事,却不想途中遭遇了一伙宁王的暗子,
幸得徐东山一力阻拦,这才保得萧琅顺利进宫,今日早朝,麓王已然顺利继位,现下召见吕松,自然是为了出兵
宁州之事。

“昨夜如此险恶,吕松却是醉酒误事,实在……”

“倒也无妨,”季星奎摆了摆手:“京中各营兵马早已听命于麓王,昨夜之事也早在我等预料之中,只是没
曾想到他们的目标竟不是麓王而是世子,不过倒是让徐东山捡了个便宜,今日早朝,他已被封为御前副都统,想
来是要用心栽培的。”

二人一路聊到皇城,经得几处宫门才到御书房处,麓王高居正座,世子萧琅、宰相姚泗之、麓王亲信大将林
烈、徐东山等人均已在场。

“你可算来了!”萧琅见吕松入门赶忙上前将他拉住:“季先生想来将大事都与你说了,我等叫你来,

是想商议出兵一事。”

吕松却是先朝麓王叩首一拜:“末将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麓王展颜一笑:“吕卿不必多礼,”而后又面向众人道:“尔等都是朕的王府旧臣,今后在外需得谨守礼法,
在内嘛,倒也不必拘谨,如今时局未稳,政令难通,切不可浪费精力在这些琐碎之事上。

吕松缓缓点头,麓王性情宽厚,勤勉务实,有他继承大统,却也是百姓之福。

“陛下,可是出兵之事有了变故?”

“呵,却也瞒不住你,”麓王与众人相视一笑,似乎早猜到了吕松有此一问:“昨夜京中收到一封密信,却
是金陵守备钟仁上书,信中提及,桂州山主白崇山近日宴请各族族长,似有异动。”

“……”吕松剑眉紧蹙,麓王虽只寥寥几语,他却已明白其中利害干系,白崇山乃是齐王娘舅,其麾下“虎豹
骑”亦为当世神兵,若他真能联结桂州各族,金陵一带恐怕难以支撑,然则燕京大局初定,派出吕松这一路剿贼
大军已属不易,如何能兼顾金陵之危?

一侧的姚相补充道:“此事本该由金陵府一众老臣看顾,却不想最先进言的却是这位金陵守备,其中缘由,
怕是不太简单。”

“陛下的意思,是希望能兵分两路,剿贼大军赶赴齐州,重兵缓行,围而不攻,而吕将军亲率‘乌魂’直扑
金陵,趁那白崇山立足未稳时将其剿灭,而后率军于齐州合兵。”

吕松微微沉吟,此计确能缓解眼下燃眉之急,可对于分兵一事,他却仍有诸多顾虑:“若是分兵,剿贼大军
由何人所领?”
“自然是我去!”萧琅出列言道:“此时能倚仗的,无非你我几人而已。”

吕松摇头道:“宁王与魔教暗通款曲,世子若去,恐怕……”

“我亦知此路凶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会多加小心,况且有东山随我同行,想来那摩尼教妖人也不敢
放肆。”

说到徐东山,吕松不由得侧目望去,却见他正双手负立于萧琅身后,气色却是大胜从前,吕松虽是从未与他
交手,可往日里却也能估量一二,今日这一瞧,他竟是恍惚间有些瞧不透了。

“吕卿,此役艰辛更甚从前,你可愿行?”

既是天子圣意,吕松哪敢不遵,当下叩首道:“陛下,吕松愿往!”

“既如此,兵贵神速,你且去回营休整,晚间圣旨一到,你便率‘乌魂’出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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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京郊剑鞘山。

总坛大殿之上,修罗面罩下的一对儿阴森鬼目忽的睁开,虽是音隔千尺,他却能感知到黑衣教众自山下赶来
的气息。

“禀教主,鸟已出笼。”

修罗面罩微微颔首,诡异的面罩之下是何表情自然无人得知,半晌之后,山谷里传来一道密音入耳:“传令
各州教众,明日午时,自有天雷降于神州!届时……”

“我要……天下大乱!”
第 36 章:金陵之乱

河南地界,吕松缓步踏上一处小坡,举目眺望,四周村镇皆已满目疮痍。

本该一路急行的“乌魂”如今却已停在了此地,非是吕松故意延误,实则是而今南下之路寸步难行。

便在他们启程第二日午时,天降惊雷,黑云之中隐有赤金黑龙咆哮,初时众人还只道是气候反常,然则这
“神迹”过后,便是各地业火四起,民不聊生。

闻所未闻的天降大火,轻则燃起宅院,闹出几条人命,重则祸毁庄田,陷周遭百姓于绝境,才一两日光景,
各地便冒出四五支叛军,打着“天子不正,故神罚之”的名义,一时间竟也闹出不少动静。

他们如今所在之地便正巧遇上这么一支,是故吕松下令暂缓南下,命薛亮、张先、李顺分三路围剿,不出半
日,便将这股叛军彻底覆灭。

“他娘的,这都什么事儿?那里头还有七八岁的小子,家里爹妈莫名被烧了,啥也不懂,一顿馒头便被拉来
了,如今落得个‘叛军”名头,哎……”张先一路骂咧咧地走来,身后薛亮、李顺等人均是满脸阴郁,全然不像
一副打了胜仗的模样。

吕松顺着几人方向望去,果然见着山坡底下一路被押解的叛军俘虏,上到六七十的老翁,下到七八岁的孩童,
叛军却是乌合之众,可也正如张先所言,大多是一群吃不饱饭的可怜人罢了。

“松哥儿,我瞧着这事儿可不太简单。”李顺显然比张先想得更深一层:“这股叛贼大多是附近村子里的庄
稼人,前几日业火才起,第二日便有人拿着馒头和米粥来拉人,这一伙才聚了个两三千便拿着锄头镰刀去打县衙,
依我看,是有人早有预谋。”

吕松缓缓点头:“可有抓到什么头目?”

李顺摇头道:“抓来的人说,才一进城,领头的几个便找不着人了,稍有几个管事的,也不过是当过几天山
匪。”

吕松沉吟许久才道:“无论是否预谋,当务之急还是要南下金陵,李顺,你且押送叛贼去河南府衙,便将你
所想说与府尹定夺罢,咱们后日午时在渡口汇合。”

李顺领命而去,吕松却是依旧杵在原地不语,他已不再是那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一言一行均是有过考量,
虽说是将一切交由河南府尹定夺,但按照大明律令,这一支连饭都没吃饱的“叛军”,怕是绝无活路了。

他们,本该是安稳过着日子的普通百姓,便为了吃上那一口馒头一碗稀粥,便要落得这般下场。

可笑的是,他前些日子还对苦儿说起过自己的志愿,让天下百姓少受战乱之苦。

冷风拂面,吕松莫名觉着一阵心凉,李顺所领的部曲和俘虏们已然消失于视野,而他们,也该火速行军,直
扑金陵。

但愿,他所行之事,所效之人,不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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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火异象降临第二日,金陵宪王府。

有别于城外的业火肆虐,宪王府内依旧是一副歌舞升平之景,宪王乃先帝叔侄一脉,论血脉,倒与如今登基
的麓王萧柏同为一支,但金陵自古乃南方重镇,藩王不涉兵权,故而宪王一脉向来也只有权无实,落在金陵当个
闲散王爷而已。

但今日气氛却有所不同,虽说是打着五十大寿的名义宴请宾客,可在苏语凝的眼中,身居内堂的皆是金陵各
系实权人物,金陵府尹郑钧,守备太监高怀义,部将钟仁皆在此列,就连金陵周边各镇的几位将军也都请来,这
意味便不一般了。

苏语凝美目顾盼,美艳绝伦的俏脸上微笑怡人,可即便是她身侧最为贴心的丫鬟月影星辰也都猜不出她的心
思,她的目光大抵是投向屋子里的几位,宪王萧要面色红润,显然是借着寿宴多饮了几杯,而其他几位大人们却
是神色不定,似乎是在商议着何种大事。

“王爷,下官才疏学浅,您刚才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妨说得更明白些。”突然,府尹郑钧自座上站
起,毫不避讳屋内屋外人的诧异目光,竟是朝宪王质问了起来。

宪王脸色阴晴不定,适才的春风拂面顷刻间烟消云散。

守备太监高怀义却是连声打起了哈哈:“郑大人严重了,王爷的意思,不过是为那白山主讨要个虚职名头,
如今天灾之时,咱们的人手忙不过来,既然白山主有意帮忙,咱们好歹也要为他安置个名分不是。”
“虚职?”郑钧勃然大怒:“他本就是桂州特许的山主,麾下二十万山民蛮勇,更有‘虎豹骑'这等神兵在手,
若是再予他一个‘平南将军’,掌控江南各郡兵马调动,莫不是要让他做这江南的土皇帝不成?要不,把我这金
陵府尹的位置也予了他如何?”

“郑大人,你年事已高,辞官归隐,倒也未尝不可。”

郑钧扫了一眼身后嘲讽之人,却是守备将军钟仁麾下的一位督军,名唤王承,如此人物竟也在一旁阴恻恻地
煽风点火,郑钧更为恼怒,当即斥声道:“老夫退与不退,自由天子裁决,岂是你等妄加议论,你身位督军,此
刻不去救灾救民,竟敢在此大放厥词。”

一旁的钟仁亦是觉着有些不对,当即也斥道:“王承,退下!”

然而这小督军却是嘴角一斜,全然不将两位大人的话放在眼里,只回头朝着宪王拱手道:“王爷,休要再与
他们多言了,动手吧!”

闻得此言,场中众人均是面色一窒,还没等反应过来,面色阴沉的宪王便已将手中酒盏摔在地上。

摔杯为号!

“哗啦”一声脆响,府中一时间脚步稀碎,府门关闭,无论内宅外院,四方各自涌出一队甲胄武士,刀枪弓
弩加身,一时间便将整座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唾,感情王爷是早有准备,这寿宴是假,要起兵才是真呀!”郑钧先是一愣,随即却是一脸不屑地讥讽起
来,他快步走出大厅,直朝着满院宾客大笑道:“宪王,你以为将我等控制在手,金陵便唾手可得了吗?”

宪王还未应声,太监高怀义便已按捺不住地叫嚣起来:“郑钧,你休要给脸不要脸,若是从前,我等还敬你
这大儒之身,想邀你一道起事,如今“天子不正,故神罚之’,我等正该奉宪王为主,再兴南明基业!”

“哈哈哈哈,”郑钧闻言不怒反笑:“你这阉狗也敢妄议朝政,天子正不正老夫不敢说,可他宪王算什么东
西,这些年王府在金陵城闹出的案子还少吗?怎么,如今勾搭上了白崇山,腰杆子硬了?我呸!若真让尔等成了
气候,江南百姓还有一日好活?”

郑钧言辞锋利,场下立时传来应和之声:“郑大人说得是,尔等图谋不轨,必遭天谴!”

“有本事便把我们都杀了,我倒要看看,他宪王如何堵住这悠悠之口!”

众人本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埋伏震慑,如今有郑钧的高谈议论,一时间倒也反应过来,宪王的确有造反之心,
但他却不敢胡乱杀人,他本就不占大义,若是杀戮之名太重,天下还会有几人服他。

“小姐,我们…”月影见着场面越发失控,低头朝着苏语凝询问起来,然而苏语凝却只静静地看着场中的大
儒郑钧,眼神之中略有几分复杂。

“不急,且先看看。”

月影不再多言,只退在苏语凝身后小心戒备,以她与星辰的实力,要想护住小姐脱身倒也不难。

“郑钧,你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到得这时,宪王退无可退,即便知道杀人的后果,但剑已出鞘便再难
收回:“来人,将这老匹夫乱刀砍死!”

郑钧仰头一笑:“逆贼,你当老夫是畏死之人吗?”
随即便又朝着院中众人呼道:“诸位,老夫数日前便已令人上书燕京,想必平叛大军不日便到,大丈夫死则
死矣,切不可自乱阵脚!”

“杀!给我杀!”随着宪王一声怒吼,数十名刀斧手一拥而上,郑钧身侧几名亲信还待抵挡,很快便被乱刀
砍作肉泥,一时间惨叫连连,血流如注,待得刀斧手散开,郑钧也已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逆贼,你……不得好死!”

见得郑钧惨死,场中顿时鸦雀无声,苏语凝亦是微微闭目颇为不忍,这位郑府尹乃当世大儒,当朝桃李无数,
有他在,宪王不敢反,江南,也不敢乱。

“走吧!”

苏语凝声色低沉,但她身后的月影却已早有准备,随着小姐一声令下,月影当即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双脚一
蹬,二人便向着王府高墙飞了出去。

“苏家?”厅中宪王见得此景赫然一惊,苏家在江南颇有威名,可他堂堂藩王又岂会将这商贾之家放在眼里:
“拦住他们!”

一众兵卒冲出院落,直向着高墙之外的主仆二人冲了出去,然而直到那对主仆消失得不见踪影,厅中才有人
反应过来:“据说这苏家小姐身边有一对儿双胞女卫,刚才那怎么才一个?”

众人闻言一愣,然而反应终究是迟了半步,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正厅屋檐陡然破开,一柄长剑直直落
下,目标正是高位之上的宪王。

“救……救命!”

宪王惊呼一声,整个人已然被吓得呆愣在了原地,双脚如有千斤重量挪动不开,只眼睁睁地看着那一人一剑
朝他袭来。

厅中仍有几位未曾离开的护卫,而那小督军王承也已有了警觉,当即抽出佩刀便要去救人,然而此时异变再
生,一直沉默缄言的钟仁几乎同时抽刀,他的目标,却是王承。

“噗嗤”一声,一刀横扫,王承人头落地。

“噗嗤”一声,一剑穿肠,宪王气绝当场。

“宪王已死,何人还敢放肆!”钟仁振臂一呼,随即又挥刀扑向那意图逃窜的太监高怀义,同样的手起刀落,
同样的一刀横扫,顷刻之间,适才谋逆的三人便已被当场诛杀。

见得钟仁与那女卫如此神勇,院中刀斧手一时间也被吓破了胆,只听得“哐当”几声脆响,军士纷纷丢下兵
刃跪倒在地,这支兵马本就为金陵守备军马,受王承蛊惑才有了这番变故,如今王承伏诛,余下部曲自然不敢造
次。

“诸位,桂州精骑即刻便到,金陵局势危机,更需我等团结一心,当下,谁愿与我共同阻敌。”钟仁控住局
面,当即便朝着外间官员豪绅号令起来,如今金陵府尹已死,守备太监与藩王也已成了叛逆,府中以他官职最大,
自然由他发号施令。

“我等愿追随将军!”
钟仁豪迈一笑,当即便拖着血刀朝着府外冲去,王府大门一开,映入眼帘的除了一众跪倒的叛军外,更有适
才那位苏家的大小姐。

“苏侄女好生厉害啊!”

见得苏语凝当面,钟仁毫不避讳地拱手见礼,他与苏家本就为世交,前些时日苏语凝便与他说起了今日之变
故,原本他还有所怀疑,却没承想今日之事竟被她算得分毫不差,当下更为叹服。

“钟叔叔,我已命人在桂州方向布下了几处暗桩,大抵能阻他两三个时辰,我估摸着,你还有一个时辰来整
备金陵防务,切莫再耽搁了!”

钟仁当即点头,宪王虽已伏诛,但桂州白崇山仍是大敌,他也不敢怠慢,当即便领着人马向着城楼奔了出去。

待得众人散去,偌大的王府便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贼窝,叛军与逆王从属自有人来收押,然则那位倒在血泊
中的大儒,这会儿却还没人照看。

“小姐,老爷他们已经到了苏州老宅,说让我们放心。”

“小姐,予文予武两位少爷已经到了!”

星辰手里拿着一纸飞鸽传书走来,只言片语便将苏语凝从那片刻恍惚中带了回来。“老爷到苏州了,”便意
味着苏家族人已然撤离,“予文予武到了”,她也该放手一搏了。

“星辰,你留在这里,好生照看郑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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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夜间,吕松大军抵达金陵城外时,所见之景已是尸山遍野,血流成河,血红腥臭的护城河早已被尸堆
填平,可想而知这场战斗该是何等惨烈。

“松哥儿,咱们进城吗?”

吕松微微摇头:“局势未明,还是缓一些为好,这样,你们寻个隐蔽处驻扎,我独自进城,待摸清虚实后,
再行定夺。”

吕松寻来一套黑衣换上,一个箭步运起轻功便朝着城头飞了出去,夜色深沉,值守的兵卒经历过白日战火洗
礼此刻早已累得打起了哈欠,自不会注意到吕松的伺机潜入,待跃入城后,吕松又换上一套守备甲胃,这便脚步
轻快地向着府尹衙门行去。

“苏侄女,咱们这样,怕是撑不了两天啦!”

府尹衙门如今被守备军卒团团围住,钟仁临时统领全城兵马,此地也变成了他的指挥居所,但除了他麾下一
众参将副将外,在清缴宪王一事中功劳显著的苏家小姐也已成了重要人物,甚至在不少人看来,苏家小姐的话语
地位,已经超过了钟仁。

苏语凝望着座下沙盘久久不语,显然还在思忖更好的破敌之策,她所学庞杂,但大多能自悟成才,然则兵法
一道却不比其他,战局变幻无常,如今局面也已超出她的控制。

“哎,也不知那燕京城的皇帝是怎么想的,这么些天,援军还不到……”一旁的月影替小姐报起了不平,嘟
着嘴小声咕哝了一句。

星辰顺着接过话头:“要怪就怪那莫名其妙的天火,从燕京到咱们金陵,这一路还不知多少状况……”

“月影星辰,你们先出去吧!”苏语凝被她二人吵得烦闷,索性开口将她二人轰了出去,见钟仁等一干将领
还在满脸愁容的望着自己,苏语凝却是莞尔一笑:“钟叔叔也莫要太过焦虑,我虽无取胜之法,但要守住金陵,
抑或是全身而退倒也不难。”

钟仁闻言一愕,随即便露出兴奋之色:“哎哟我的好侄女哟,咱们这孤城苦熬的,不就是为了守住金陵城吗,
难道你还想冲出去宰了那白崇山?”

“当然!”

然而苏语凝言语突然变得尖锐起来:“若是让他退回桂州山林,我等便再无机会出兵清剿,江南之地无暇他
顾,便再难有进取之机。”

“……”钟仁顿时无言,这些时日与苏语凝接触,他也隐约猜到了这位侄女的志向,可眼下,他们连金陵城的危
急都难以解决……

“钟叔,我想赌一次!”

苏语凝突然抬头,眼中神采越发清亮,显然已是做好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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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征伐号角响彻苍穹,一支“白”字旗号高高扬起,金陵城下,七万桂州山军刀剑出鞘,长枪横置,旌
旗之下,一位身骑异兽之人昂首出阵,异兽身躯庞大,豹头虎身,仅一兽之威便将身侧一众马匹震慑得嘶鸣不断。

这身骑异兽之人便是当今桂州九寨山主,原齐王娘舅,姓白名崇山,当年先帝巡游江南,于桂州一带遭遇叛
贼袭扰,幸得白崇山率麾下三千虎豹骑疾驰救援,先帝大幸,亲封虎豹骑乃当世“神兵”,从此这“虎豹骑”便
有了天子亲编之称,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如今虽是人兽换了一批,但“虎豹骑”之威名却是越发响亮,江南一
带,常有“闻虎豹而童止哭”的传言,如今白崇山携虎豹精骑并七万桂州山军攻杀而来,自是要趁着如今新皇未
稳,在江南创下一片根基。

但可惜的是,他这出山第一步便极为不顺,先是在来金陵途中遭遇一通诡谲暗桩阻挠,到得金陵城下时更是
收到宪王伏诛的消息,而他气急之下下令攻城,竟是接连两日都未能登上城楼。

要知道金陵城中守军不过万余,他以七倍雄兵围困,竟也攻得如此艰难。

“攻城!”

白崇山一声喝令,全军犹如潮水一般向着城门冲杀而去,虽然没有大型攻城器械,但经过两日鏖战,白崇山
也已命人砍了数十樽老树粗干为锤,四五人为一队,悍不畏死地朝着城门扑去。

很快,金陵城楼给出了回击,箭雨、硒石甚至金汤,城楼上的守军有序轮换,城楼下还有苏家这几天在城中
召集来的乡绅百姓运送物资,如此一来,倒也弥补了城头守军不足的境况。

“让百姓撤走,城下不许留人。”

“钟叔,你且固守城楼,就算敌军破城而入,尔等也要守住城头直至一兵一卒!”
“予文予武,你们率人从左右两路突杀,以城头号旗为眼,切不可多行半步。”

苏语凝于城头坐定,虽是未穿甲胄,可此情此景竟似与那塞北冀州的易云霜有着几分相似,她自小身子娇弱,
未学过半点武功,可如今的话语说出,却是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全感。

“领命!”

苏家两位少年如今已成了穿戴甲胄的将军,二人各执长枪领命而去,心中早已将这位姐姐奉作神明,这一战
若换作旁人早已溃败,而他们坚信有这位运筹帷幄的姐姐在上,他们便一定能胜。

“开城门!”

待得城下百姓散去,城头立时便响起擂鼓之声,本该坚守的城门突然拉起,城外正举着木锤攻城的山军稍稍
一愣,当即便疯了似的朝着城门涌了进去。

“虎豹骑,给我冲进去,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白崇山眼中精光大盛,见得城门已开,当即便喝令虎豹骑出动,虎豹骑虽为“神兵”,但在攻城一事上倒也
不便展开,此刻城门大开,他自是要让虎豹骑杀出一番威名来。

“轰叱轰叱……”一阵响彻天地的蹄声响起,桂州军中赫然现出一支蛮荒大军,骑士赤膊上阵,坐骑与白崇
虎身下的豹头虎身兽一般无二,数千精骑巍然出列,便随着白崇山的身影一齐向着城门冲了进去……

“这便是虎豹骑了!”战局不远处的小矮坡上,吕松与薛亮等人均是被这一幕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虎
豹骑”之名早有耳闻,可近距离感受到这数千异兽的横冲直撞,那大地震颤,异兽呼啸的场面直逼人心,若是寻
常士卒,此刻怕是早被吓破了胆。

“松哥儿,咱们,上吧!”

然而吕松麾下的“乌魂”却也并非等闲之辈,北境黄沙洗礼,“乌魂”神兵之威已成,面对同样凶悍的对手,
将士们都已燃起了十二分的斗志。

“再等等,我还想瞧瞧她的计划!”吕松岿然不动,此时此刻,他脑中不禁浮现出昨日那女子的自信从容,
他倒是想瞧瞧,面对这样的虎豹雄狮,她,又该如何应对。

“轰叱轰叱……”

金陵城门大开,自有作为先锋的山军守住大门,白崇山率领虎豹骑汹涌杀入,映入眼帘的便是空无一人的主
城街道,白崇山早对金陵城防有所研究,才一入城便直奔着府衙方向奔袭而去。

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只听得地面发出“轰隆”几声巨响,冲阵最前的几只虎豹瞬时便炸得四分五裂,虎
豹骑士摔落在地,不是被炸成几截便是被虎豹踩成肉泥,好在白崇山骑技高超,堪堪稳住身形,正要下令全军戒
备之时,左右两侧便已杀出两支重甲骑兵。

“杀!”

左右两路各挂“苏”字大旗,分别由苏语凝两位才满十八的兄弟领衔,这二人均是白甲裹身,面对这骇人听
闻的虎豹雄狮毫不手软,才一个照面便一人一枪挑落两名精骑。
“哪里来的骑兵?”

不光是白崇山心中疑惑,远在城外的吕松皱起眉头,甚至是在城楼上紧守的钟仁一时间都变了脸色,要知道
江南地形崎岖,本不适合骑兵奔袭,而骑兵供养又耗资繁重,常年来江南一带便不设骑兵,可眼下这支骑兵装备
精良,训练有素,显然不是临时为之….

然则虎豹骑终究不是空有虚名,金陵军虽先有炸药埋伏,后有骑兵突击,但白崇山却也很快醒悟,当即勒紧
坐骑调转豹头,大声呼喝:“列阵!”

虎豹骑训练有素,在白崇山指令发出之时均已恢复镇定,阵型既定,异兽呼啸间便已与金陵骑兵战作一团,
刀光血影交织,尸海冤魂无数,只一个照面功夫,城楼下已然堆起累累尸山。

“嘟嘟嘟嘟……”忽然,城头响起一阵号角,沉浸于砍杀之中的苏家兄弟立时回过神来,收束杀意,继而秣
马扬鞭朝着城外冲了出去。

“什么意思?”白崇山怒目圆瞪,一时间实在摸不清对方意图,双方交战正酣,本不该有逃窜之举,更何况,
他们逃命的方向,竟还是城外。

城外空旷平展,更有他攻城的七万山军,他们想突围出城,岂不是自寻死路?

“追,杀光他们!”白崇山厉声暴喝,长刀一指,虎豹精骑又一次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嘶鸣怒吼,纷纷调转豹
头,直朝着这一路骑兵追了出去。

“呼哈!”雄兵再度杀出,仿佛追击猎物般一路呼啸疾驰,七万山军渐渐收拢阵营,而后同时呼喊,仿佛是
在为虎豹骑的表演欢呼助威。

“虎豹精骑出山第一战,绝不可能留下活口!”疾驰而前的白崇山心中默念,他并非蛮勇无知,比起拿下唾
手可得的金陵府衙,将这支自不量力的骑兵剿杀当场,更能彰显他虎豹精骑的威名,有此威名,江南诸城谁还敢
与他一战。

然而就在虎豹骑调转豹头之时,城楼上的苏语凝也已轻抬右臂,位于她左侧的月影会意的挥出一道红色彩旗,
城头擂鼓轰鸣,不经意间节奏有了几分变幻。

城下骑兵飞驰,苏家兄弟各率一支分别向着左右两路突击而去,面对着七万山军与虎豹神兵的追逐丝毫不见
迟缓,骑阵犹如利刃枪头一往无前,可偏偏又在对方围堵之前有序扭转,继而分段变阵,轻松明快地调转方向,
而后又能朝城门的另一侧冲杀而去。

“原来如此!”城外山坡之上,吕松脸上赫然现出一抹惊喜,到得现在,他才算明白那苏家小姐的退敌之策,
这一路骑兵自城内向外杀出,由城头号旗为引,一面牵扯虎豹骑,一面又能缓解山军攻城压力,届时自己率援军
赶到,虎豹骑已成疲兵,自可一战而定。

只是这般筹谋,既需要这支凭空多出的骑兵,又需要这支骑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甚至,还要有着不逊于虎
豹骑的意志。

见得金陵那两支骑兵几经分离汇合,与山军、虎豹骑交锋几许,直杀得刀刃翻卷,铠甲残缺,吕松稍稍有些
动容,如此精骑,倒是与当初在乌城时的“乌魂”如出一辙,若他们此战得胜,怕是这江南又要再出一支神兵了。

一念至此,吕松不再犹豫,当即朝着全军唤道:“诸位,金陵守军如此悍勇,既已搭好了台,便由我等去见
识一番虎豹骑的神威!”
“哈哈,松哥放心,俺们定要那劳什子虎豹骑见识见识咱们乌魂的厉害!”张先早已等得不耐,听得吕松终
于松开,当即抽出长刀向着将士振臂一呼:“兄弟们,随我冲杀!”

“杀!”

吕松振臂怒吼,一马当先便朝着山军疾驰而去,可就在他两千“乌魂”逼近之时,金陵城下的战局又有变幻。

与前几次的红、白、黑旗不同,待得鼓声变幻,苏家兄弟扭头瞧见城头上的绿色大旗时,二人脸上皆是露出
兴奋之色,却见全军忽的放缓突击速度,行进之余各自从马上行囊里掏出两束布条,一束系于双耳,一束缠于马
头,待得全军准备妥帖,金陵城头赫然搬出一台巨型古钟。

“嗡!”

数十名军士合抱撞钟木狠狠一击,古钟霎时爆出无穷震音,只一记撞钟声,便将整个战局撞得七零八落。

金陵一边无论城头守军还是城下铁骑此时都已布条遮耳,饶是如此,也有不少体虚之人被震得口吐鲜血,呕
吐不停。

而那城下的虎豹骑却更加可怖,虎豹异兽本为山野王者,山野之中向来弱肉强食,这等洪钟浩渺之音响彻天
地,自然激发出异兽的敬服本心,只见那三千虎豹骑不断嘶吼挣扎,顷刻间便已丧失了行动之力。

“建功立业便在此时,苏家儿郎,此战,必胜!”

到得此时,一味突围冲杀的两路骑兵再度合为一体,浑身浴血的苏予文长枪一甩,竟是指着不远处的“白”
字大旗怒喝道:“随我杀了白崇山!”

“杀!”

被唤作“苏家儿郎”的骑兵们纷纷呼喝响应,一直受号旗所控维持阵型,心中杀气早已燃起,此刻,他们要
的不是守住城池,而是将这支有着神兵之称的“虎豹骑”彻底诛灭。

吕松微微咂舌,到得此刻他才算真正体会到那位苏家小姐的从容自信,她如此算无遗策,又岂会将赌注押在
朝廷的援军上来?

好一个苏语凝!

只不过,这苏家一介商贾,又是诛杀叛王,又是蓄养精骑,如此种种,究竟意欲何为?

不管如何,总归要仗打完了再说,吕松跃下战马,望着身后同样马匹受惊而寸步难行的“乌魂”,脸上难免
露出几分苦笑,“乌魂”并非纯正骑兵,因南下急行才配了战马数千,想不到这才刚刚出阵,战马便已没了前行
之力。

“全军下马,冲杀敌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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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州王府。

宁王萧度满脸倦容,看着案牍之上堆彻着的繁琐公文便更觉着烦闷,随手伸了记懒腰,又朝着身边的丁四问
了一声:“前线部署得如何了?”
丁四转头一拜,回道:“回王爷,怒将军前日已抵武安城,咱们的五万人,加上他摩尼教的三万教众,共计
八万人驻守武安,想来是不惧的。”

宁王缓缓点头,手中不自觉地把玩起一对儿女人钗环,嘴角微微撬动,显然是想起诸多美好回忆。这一对儿
钗环正是在燕京时他最得意的两位女子的头饰,而距离那时,一向荒淫的他竟已有近半月没碰女人了,对比起如
今的忙碌,倒是从前做闲散王爷时快活。

“王爷,那怒惊涛毕竟是摩尼教的人,您将兵权尽数交予他,若他……”丁四见宁王不语,小声提醒了一句。

“若不交由他,这宁州府还有能胜任的大将吗?”

宁王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随即又看了眼闷闷不语的丁四,轻声道:“光顾着让你们学着打点、结交的本事了,
倒是忘了这争天下靠的还得是将帅之才,哼,倒是没想到那吕家小子竟真成了气候,如今竟是要率兵来犯我宁州
了。”

“如今各地业火四起,百姓苦不堪言,想来燕京那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哼,他萧柏得位不正,自然少不得这等神罚。”

宁王说得干脆,在他如今的意识里,自己才该是皇位的最佳人选。

就在他憧憬着自己大破来犯之敌,一举反攻杀入燕京之时,府外却是传出“轰隆”一声巨响, 宁王皱起眉
头,刚要去责问发生何事时,守在外间的丁三却是仓皇跑了进来。

“王……王爷,不好了,有……有人闯宫!”

“什么意思?”宁王满脸愠怒:“多少兵马?”

“只……只一人,一剑。”

第 37 章:四面楚歌

“一人一剑?”

宁州王府,宁王萧度稍稍有些错愕,望向丁三的眼神里更是多了几分戏谑之意,然而那丁三满脸仓皇狼狈却
又不似作伪,一时间却也让宁王生出几分狐疑。

“走,去看看。”

宁王带着几位家仆侍卫一路朝着宫门方向行去,才至前厅,便有一股刺耳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众人举目望去,
却见前厅方向早已围满了人,数千王府近卫尽数出动,似乎已将来犯之敌围在校场。

“哼,就一个人,也需要如此大动干戈?”宁王朝着四周扫了一眼,这里里外外围着的约莫两三千之众,就
为了那所谓的“一人一剑”,实在有些荒唐。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只听得那千人围聚的中心位置赫然爆出“轰隆”一声巨响,伴着四五名近卫尸身飞
至高空,一时间整个前厅地面不断晃荡,竟有种天地震颤的感觉。
“什……什么情况?”宁王心中一惊,对于刚才那声巨响稍稍有些余悸。

便在此时,一道既陌生又熟悉的语声响起,虽是女声,但那透着无上内功的传音却显得格外地雄浑壮阔。

“萧度,你终于来了!”

伴着这一道骇人的女声传递,挡在宁王身前的一行侍卫纷纷向着两侧散开,似乎是有意为这一声呼唤而让开
道路,到得此时,宁王才算瞧清了来人样貌,犹记得京北城门处的截杀,连那所谓的“摩尼教主”也被她当场格
杀,如此人物,难怪能一人一剑杀上门来。

“你……你疯了不成?”宁王嘴上叫嚣,可双脚却不自觉地向后缩了几步,待退至一众近卫身后时才觉安稳,
当下继续喝道:“纵使你天下无敌又如何,本王府中精兵无数,你……”

宁王话音未落,场中的剑无暇便已执剑杀来,宁王身前虽有近卫上千,可在那凌厉的剑锋之前根本没有一合
之敌,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叫四起,直吓得宁王浑身颤抖,连那迈步的双脚也变得绵软起来。

“快,列阵!”倒是身边的一位年轻校尉挡在宁王跟前,扯着嗓子朝场中大呼了起来,在场近卫倒也算得训
练有素,在那校尉的呼喊下稍稍镇定许多,趁着剑无暇还未突破兵群,众人开始整军列阵,待得剑无暇身前又一
批禁军倒下,迎面而来的便是已然列好阵型的王府禁军。

“杀!

列阵军阵之中不断响起喊杀之声,可第一排近卫却似有些犹豫,毕竟先前这女子所展露出的神威实在太过骇
人,然而那挡在宁王身前的校尉却是再次发声:

“擒得此女者,赏千金!”

“杀!”喊声再起,这回再无人动摇,十五人坚盾在前,十五人长矛在后,三十人合围冲杀那圈中女子,势
必要将她剿杀当场。

然而剑无暇此时剑意早非凡俗高手可比,凤目赫然一睁,长剑沿那一圈坚盾横扫,只听得“滋滋”几声电火
之声,那质地坚实的厚盾便被硬生生斩成粉末……

众人还来不及惊呼出声,后军的十五支长矛便已突刺而来,剑无暇凌空跃起,将这第一轮突刺轻松化解,然
则那十五支长矛同时向上扬起,似乎是在等她坠落之时合力刺杀。

可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眼前女子的神通,凌空而起的剑无暇并未如想象中那般匆忙下落,反倒是她倩影翻转,
长剑直冲那高高扬起的长矛反攻而来。

“轰隆”一声,即便是站在远处的宁王等人亦是被那中心处溅起的尘土所摄,待得尘土散去,那外厅正中之
处便只剩下满地尸骸,剑无暇负剑而立,血染襟袍,周遭杀气弥漫,俨然一尊嗜血魔神。

“第二列,出阵!”

护在宁王跟前的校尉再度出声:“擒得此女,赏千金,封千户侯!”

“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第二列、第三列、第四列相继而出,可不过几个回合便化作尸山肉泥,杀红了眼
的女剑神依旧屹立不倒,仿佛这世间便再无能阻她之人。

“第五列出阵,弓弩手准备!”

“舍身成仁,厚恤!擒得此女,赏万金,封万户侯!”

抚恤封赏再次提高,不少前沿卫军回头侧目,似乎是想从宁王这位正主口中确认真假。

“赏!赏!”宁王反应不慢,当即下令:“只要能捉到她,重赏!”

“杀!”

第五列近卫再次冲出,有着“厚恤”“重赏”的承诺,他们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叮……吡……”

剑刃与强盾再次碰撞,鬼魅身形在那密集长矛之中不断穿梭,待得剑无暇再度停手之时,坚盾粉碎,长枪散
落,三十余人再无生还。

“这……这……”

宁王此时也被这骇人的一幕吓得不轻,在他看来,这些所谓的武林高手也不过是草莽之流,千军阵前,武功
难以施展,气力损耗严重,任他再强的高手也难以招架,是故他才敢与摩尼教结盟,举兵起事,可他哪里能想到,
眼前的女人竟是能恐怖如斯。

没有刺杀,没有诡计,她只一人一剑前来,全然不将他的兵马放在眼里。

“快上,她的剑快不行了!”

年轻校尉再度出声,倒是给宁王提了几分精神,众人这才发现,即便这女子浑身浴血宛若魔神般屹立不倒,
可她手中的长剑却在多次斩破坚盾之后,剑锋钝化,剑刃之上已然出现不少残缺。

“第六列出阵,杀!”

倒是不需这校尉提醒,第六列人马已然主动杀出,又是一阵血肉横飞,三十余人的小队再度倒下,而剑无瑕
依然傲然独存。

但这一回,剑无暇没有给对方喘息的空间,第七列攻势还未出手,她便已然挥舞着残剑向着宁王方向飞奔而
来。

“小心!”

杀气骤然飞升,位于宁王跟前的校尉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从右侧提出一位护卫向前一挡,只听“噗嗤”一
声,长剑自那护卫腹部刺入,又从他背脊之处飞出,好在这校尉拳脚灵敏,竟是能握住那卸了劲力的长剑向后连
退数步,这才将这一剑之威堪堪挡住,而待他再次观望局势时,剑无暇却已借着军阵长枪纵身跃起,一路向着府
门飞了出去。

“今日已乏,明日换把好剑再来寻你。”

空中颤音回荡,显然是这女子临走之前的传声内功,直至天边再无那女子踪迹,王府众人这才缓过神来,一
众护卫清点伤亡,收捡尸体,宁王也稍稍恢复镇静,这才有暇朝着那年轻校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王爷,末将李存山,祖籍宁州,三年前入了府兵,现居校尉。”

“李存山,”宁王念叨着这一陌生的名字细细咀嚼了几声,而后又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李存山不卑不亢,似是对这一问题早有预料:“有些棘手。”

“哦?”宁王顿时来了兴致:“只是棘手?”

“此女武功绝顶,确有力破千军之能,即便是军阵有序铺展也未必能阻她,况且,此女也不是鲁莽之辈,时
局不利便舍剑而走,如此一来,便更不好防范。”

“可有应对之法?”

“有!”李存山掷地有声言道:“以今日看,她若潜伏于王府暗中偷袭,王爷绝无活命之机,她闹得满城风
雨,想来不止刺杀这般简单。”

“我猜她无非两个目的,要么纯粹将事闹大,当着天下人面前袭杀王爷,以正威名,要么,她想让王爷调兵
回防……”

“此为阳谋,但王爷不得不防,依末将看,王爷近些时日便不要出府,更不可现身于闹市人群;同时抽调武
安城至少一万兵力回援,以备不时之需;最后,全城搜捕,特别是铁匠铸剑之所,不求能将她擒住,但也可拖住
她不少行程,”

宁王微微颔首,随即又朝着这年轻小将扫了一眼,郑声道:“李存山,自今日起,你便是我宁州府的督军统
领,宁州府府兵任你差遣,由你全权负责王府安危。”

“末将领命!”

剑无暇大闹宁州府时,远在江南的吕松才刚刚入得金陵城,一路南下急行,也算赶上了白崇山的叛乱,乌魂
将士稍稍得以喘息,也可在这金陵城中修整一二。

“钟某前些日子才听人说起过吕将军的威名,说您只率这两千轻骑便横扫大漠,杀得那北境蛮夷闻风丧胆,
又说您班师勤王,平了宁、齐两位逆王之乱,如此年轻有为,当真是不可限量!”

大战结束,时下金陵城官职最高的钟仁率着一众官员于府尹衙门设下庆功喜宴,吕松身为燕京援军统帅,毫
无疑问位居主座,可那位对战事功劳甚伟的苏家小姐这会儿却是屈居次席。

“钟将军怕是记漏了,吕将军还是此次讨伐宁州的主帅,麾下五万精兵,若是再添讨逆之功,吕将军怕是要
胜过当年的镇北侯了!”见钟仁提及吕松过往,同席官员自然纷纷迎合、

“是啊,此次戍卫金陵,也多亏了吕将军驰援之功,”钟仁继续笑道:“吕将军放心,此事钟某定会上表天
子,以正我大明军威。”

“来,我等敬吕将军一杯!”

群臣举杯换盏,倒是一副欢愉之景,可吕松早在钟仁的那句“上表天子”后便已收起了应酬心思,他此战虽
是来得及时,可在突击之时被那钟声所摄,全军只得下马冲杀,待得杀到阵前时,整个桂州军早被那“苏家骑
兵”冲散,名扬天下的虎豹骑也被杀得七零八落,真要算起来,他这一战也不过是捡捡便宜,收拾残局罢了。
可钟仁却只字不提苏家之事,甚至将苏家小姐安置在了次席,反倒是要为自己请功。

他是要淡化苏家功劳?是为抢功?还是为了遮掩?

“说起来,陛下这一招真是高明,明面上封了吕将军为讨逆统帅,太子萧琅随军,可实际上却兵分两路,吕
将军这一路却直奔金陵而来,想那白崇山做梦也没想到,吕将军如此兵贵神速。”

“是啊,还害得我等担惊受怕了几天,要是早知吕将军来,我等大可回府好睡几日,哈哈。”

“只是可惜了郑大人。”

几位官员先是说笑,而后又提及在宪王之乱中惨死的郑钧,一时间席上气氛寥寥,倒是吕松执杯而起,言道:
“诸位,我也听闻了郑大人的事迹,高风亮节令人敬佩,此事我也会亲表天子,共天下之人传颂。”

“吕将军大义,大义!”

又是一轮把酒寒暄,吕松如今的酒量倒也不差,几杯入肚非但不似当日麓王府中那般昏沉,反倒是心中思路
愈发清晰,整个晚宴,在场官员绝口不提苏家之事,他这一介外人自也不好提及,而他们对自己百般称颂,除了
寒暄抬举,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他们想赶我走?

吕松心中一登,脑海中浮现起适才某位官员的言语:

“兵分两路!”

“兵贵神速!”

看似在说驰援金陵一事,实际却是以宁州战局催他早日动身。

一念至此,吕松再度望向那正言笑甚欢的钟仁钟大人,他原本为金陵守备将军,如今郑钧一死,他便暂代了
金陵府尹一职,此战之中他也有戍卫之功,想来天子也不会再派府尹,他这么急着催促自己,莫非……

吕松淡然一笑,又与前来敬酒的官员碰了一杯,一饮而尽后,目光却是朝着次席默默独饮的苏语凝瞥了一眼,
而这一眼,吕松的脸上已然泛起了玩味笑容。

是她!

当日齐王府打探,他正撞见齐王府中的一位女客,那日只在撤走之时约莫瞧见了女子背影,却不成想,竟然
是她!

“吕将军?”一旁有人瞧见吕松望着苏语凝方向久久不语,当即玩笑起来:“吕将军莫不是看上了咱们苏家
大侄女儿,哈哈,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呀!”

“大侄女儿?”吕松略微有些不解。

那官员笑道:“也算不上太亲,苏老太公当年德高望重,苏家家主这些年也是热情好客,由他资助,咱们金
陵城里诗会酒会不断,时间长了,咱们这些附庸风雅的也都兄弟相称了,这苏家小姐,自然也就成了咱们的大侄
女儿了。”

“原来如此,”吕松缓缓点头,心中已然对这金陵官场有了新的认识。
“要算起来,你们年岁相仿,男未婚女未嫁,当真是天作之合呀!”一旁的钟仁也凑起了热闹:“吕将军若
是有意,老夫愿意亲自上门说媒,只不过……”

吕松虽也知道这群人的言语当不得真,嘴上却也不点破,只顺着钟仁话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嘛,苏家小姐才貌无双,这些年来又主理苏家生意,这女人嘛,管的事多了,心也就大了,咱们这
些个当长辈的,怕也做不了她的主喽。”

“那你还说个屁的媒!”吕松心中冷笑,嘴上却是极为乖巧:“钟大人言重了,在下如今也是圣令在身,也
不好在金陵多做耽搁,我计于明日率军启程,今夜,还是与各位大人开怀畅饮。”

“明……明日?这么急?”

吕松望着钟仁脸上的震惊微笑道:“是啊,圣命在身,不得已啊!”

“既如此,那便祝吕将军旗开得胜,再立不世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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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酒宴散去,各家陆续回府,只因苏家的金陵老宅与府尹衙门相距甚远,苏语凝也只得在月影星辰二女
的扶持下驾车而返,也因在酒宴上应酬了几杯,此时的苏语凝面带微醺之色,红彤彤的小脸上更添了几分迷离色
彩,才一上马车便靠着座位躺倒,生生一副娇憨可人的模样,哪还有平日里仪态端庄的大家之风。

“小姐也真是的,喝不得酒却还要和那些个大老爷们喝,喏,现在好了,喝成这样,要是被外人看见……”

“嘘,你少说几句,小姐这段日子着实辛苦,或许,她是想放松放松,缓解压力吧。”

两大侍女在车马外叽喳个不停,而车里的苏语凝却已闭目昏睡过去,确如星辰所言,这些时日太过操劳,今
日总算能借着酒劲睡上一觉,更何况,还能避开一些难缠的麻烦。

忽然,马车行至一处转角时,一道疾风掠过,待月影星辰提起戒备之时,一道黑衣身影不知何时已然拦在了
车马之前。

“什么人?”

两大侍女几乎同时出声,可那黑衣身影却是并不答话,手中长剑出鞘,剑锋直逼车马而来。

“找死!”

月影星辰见来者不善,当即一跃而起,二女各执一剑,一左一右一攻一守,瞬间便将这黑衣剑客拦在车前,
而那黑衣剑客亦是武功不俗,虽是被二女的合击之势所扰,但退守之余便也很快摸清二女剑阵的路数,当下便舍
了一侧防备,蓄力强攻月影一方。

“嘶啦”一声脆响,却是星辰的长剑划破黑衣,直在那黑衣剑客臂弯处划出一道血痕,可即便伤了他,此时
的星辰也不敢妄动,只因那黑衣剑客的剑锋已然横在了姐姐月影的脖颈之前。

“阁下到底是谁?”月影横眉一挑,倒是对这近在咫尺的剑锋毫不畏惧。

直到此时,黑衣剑客才肯摘下面纱,露出的却是一副英朗俊秀的少年容貌:“二位不记得吕某,吕某倒是记
得二位的精妙剑阵。”
“是你!”二女神色明显有些慌乱,今日夜宴,吕松无疑是赚足了眼球,她们二人自然也识得这副面孔,可
她们哪里难想到,当日在齐王府所遇到的刺客,便是这位如今风头正热的少年将军。

吕松不理二女反应,转身朝着车马轿帘柔声道:

“苏小姐,在下有些事想向您讨教。”

“吕将军,”月影星辰赶紧上前将他拦住:“您虽是贵人,可我家小姐也是守礼之人,今日天色已晚,您若
真有什么事情,不妨明日下了拜帖来我苏府再谈吧!”

吕松冷笑一声,目光却是不曾从那车轿挪动半分,见里头的正主一声不吭,吕松也懒得争辩,径直道:“既
然苏小姐不反对,那吕某便只好放肆了!”

话音刚落,吕松便一跃而起,月影星辰二女同时飞身想要阻拦,却不成想吕松于空中大臂一挥,赫然便有两
把飞刀朝着二女扑来,二女不敢怠慢,当即撤开闪躲,待得落稳之时,吕松也已到了马车门口,只轻轻一推,车
门便向里敞开。

动手之前,吕松便已算到这苏家小姐非等闲之辈,故而也做了一番准备,此时推开车门,即便里头是高手暗
伏或是暗器扑面他也有应对之策,然则以他这些年的江湖阅历也实在难以想象眼前之景,只见那平日里高雅闲淡
的苏家小姐此似顽劣稚童一般躺倒在软垫之上,头钗散乱,面腮艳红,再加上这轿中萦绕着的酒气,吕松哪还不
知是何缘故,当即退下马车,闭口不语。

“小姐今日多饮了几杯,还望将军海涵。”

“将军,有什么话,还是等明日再说吧。”

吕松再度朝那车内的苏家小姐望了一眼,见她呼吸匀称,不似作假,当下也只得收起盘问心思,向着月影星
辰二女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车马缓缓驶离,角落里的黑影却已不单单是吕松一人,不知何时,张先李顺也已前来会合。

“松哥儿,军营那边倒是没甚异状,那支骑兵已被编入金陵的守备军了,由钟仁直接统帅,而那两位苏家少
爷竟也在军中挂了职,倒也算得上合规了。”

张先李顺二人受吕松之命查探苏家骑兵之事,倒也如吕松所想,大战一过,钟仁便将这路骑兵揽至自己麾下,
一切也都变得顺畅合理。

“当真是好算计啊!”吕松冷声笑道:“名震天下的虎豹骑'便被这一支‘守备军”给打败,金陵城上下百官
闭口不提,她苏家小姐还早料到了我会来寻她,以醉酒为托推搪,如此一来,我即便心有疑惑,手中也难有实证,
待明日我等启程,这金陵,怕是要成她苏家的天下了。”

“松哥儿是不是多虑了?”李顺却似有不同看法:“大户人家,蓄养私兵并不为奇,毕竟此次守城,苏家也
是立了大功的,金陵百官为其遮掩,想来也是少些麻烦,她苏家财大气粗,难不成还要找朝廷讨些奖赏不成?”

“若真是一般私兵倒也无妨,可她初战便能剿灭闻名天下的虎豹骑,此等战力,谓之神兵亦不为过,此等做
派,岂会别无所图。”

“那松哥儿的意思?”
吕松沉吟半晌才道:“宁州战局不容耽搁,这样,李顺,你去军中挑选几名精明的,待我等明日出城后再伺
机返回金陵,暗中查访,若有蹊跷,即刻书信于我。”

“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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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咱们这便要上路喽!”

江州渡口,一艘往返大江东西两地的大船扬起风帆,高坐在船头的老人身形有些削瘦,可胳膊上的腱子肉却
比不少壮汉还要精神,近四十余年的漕运生涯,老人的眼神里已然少却了几分激情,可今天却不同,他的身后突
然多了一位穿着男人衣服的小姑娘。

老人一辈子船上讨生活,早年家里的婆娘通了外人跑了,他便一直没再续弦,可突然间带着个小姑娘上船,
难免让人有些意外。

“嘿,老丁,这女娃儿是你什么人呀?”

老丁头爽朗一笑:“嘿,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小姑娘,可是俺老丁的救命恩人!”

“你就吹吧,你老丁头鬼精鬼精的,谁能害你,还用得着这么个小姑娘救?”

老丁头摇了摇头,嘴上却不再和他人争辩什么,要说这事儿他自己也有些恍惚,可他说的却都是大实话。

那日天降业火,不少人家遭了劫难,老丁头那日返家,正瞧着隔壁张婶一家起了火,老丁也是热血上涌,想
也没想便冲入火海,几经折腾将张婶一家救出,可自己最后逃离之时,却正被一根烧断的房梁击中后脑,整个人
便就这么倒了下去,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位衣着光鲜的小姑娘,见得老丁遇险,当即一头冲入火海,
没成想竟真将老丁头扛了出来。

老丁头醒转之后得知详情,当即便要找那小姑娘答谢,却没想到这小姑娘却只说了一句:“老爷爷,能给我
换身衣服吗?”

在麓王府由世子妃精心挑选的华服被烧成了一团黑炭,苦儿对此倒是毫不介意,甚至于老丁头为她拿来一件
打了好几块补丁的男装时,她反而有些欢欣雀跃。

十年前,她与少爷闯荡江湖时,也经常穿少爷的衣服。

老丁头问她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苦儿说不上来,只说想随便走走,瞧瞧外面的世界。

于是乎,老丁头乐得将她带上了船。

“你要是喜欢,以后就跟着我跑船,咱们这趟船从江州一路到蜀州,沿路风景自是不差,甚至还能瞧见许多
你从未见过的风俗人情,保准让你喜欢,等哪一天你玩累了,想回家了,跟老丁说一声,老丁亲自送你回家。”

“真好,多谢老爷爷了,”

“叫老丁吧,我这年纪,还当不了你爷爷。”

“好的,老爷爷,”苦儿脆生生地唤着,双眼却早已随着大船的行驶四处张望起来,江水辽阔浩荡,每一轮
水浪都能让她觉着脚下颤抖,她从未坐过船,可她天生不怕这等晃荡,待熟悉了一阵后,竟是能迎着船头冷风撒
欢了似的转圈。

老丁头不会说她,老丁头手下的活计当然也不敢说她,当初世子妃告诉她嫁给少爷便要学一些大户人家的规
矩,可现在,她却可以无忧无虑地转圈,甚至在这一望无际的江河大浪里叫喊。

嘿嘿,苦儿没有什么大志向,就想这样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地活着,只不过,有少爷陪着最好。

念到少爷,洋溢着幸福的精致小脸上顿时多了几分伤感,她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少爷而出走的,而她知道,
自己总归是要回去的。

“少爷,你还好吗?”

苦儿轻轻唤了一声,身边并没有人能听见。

“快看,有官船!”

突然,身后传来了些许声嘈杂,苦儿顺声望去,果然见着不远处现出十几条大船轮廓,官船巍峨雄伟,比起
他们的货船要大上几倍,而这会儿出现的官船如此之多,船员们自然好奇得紧。

“老爷爷,你们经常遇见官船吗?”

老丁头笑道:“南北大江就这么一条,自然遇到过不少,不过平日里官船也就两三艘而已,这么大的手笔,
怕是一路兵马吧。”老丁一边瞧一边为苦儿讲解:“看,船上还有战马,还真是一路骑兵。”

苦儿顺着老丁的目光扫过,映入眼帘的除了老丁口中的官船和战马,更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屹立在最前一艘官
船的船头。

“少……少爷?”苦儿惊得张大了嘴,虽是相距甚远瞧不太清,可苦儿依旧能一眼瞧出他的少爷。

“怎么了,小姑娘?”老丁头见她脸色有变,连忙上前探问。

“没,”苦儿哪里能想到,自己才出走不到几天,竟是能在这南北大江上遇见,可此时老丁的船是朝着西边
的蜀州而去,而吕松的那一路人马,却是借着官船北上,一路朝宁州进发。

如此一来,两支船队的接壤时间不过一瞬,等到苦儿再去看时,官船队伍早已与他们拉开距离。

“少爷,你过得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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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銮正殿,曾经的麓王萧柏安稳地坐在龙椅之上,登基虽只半月,但多年领兵的他早已有了上位者的威严,
此时群臣跪伏,天下在握,眉宇之间再多几分凌人气势。

然而再威严的气势也经不住天下琐事的搅扰,早朝还不过一个时辰,天子萧柏的脸上便已现出几道深痕。

天降业火,各州各府皆有灾祸,先有宁州、齐州逆王残余借口叛乱,后有金陵、桂州兵变起事,再到今日,
蜀州、甘州两地再生事端,原蜀州督军徐虎借天灾之机兵谏蜀州府,自作聪明的蜀王求援甘州,却不成想甘州中
郎将郭凯与徐虎早有勾结,二人一明一暗,只十余天时间便将蜀州九郡十三县尽数拿下,如今二人合兵一处,兵
锋直指甘州,甘州府尹杜孝文后知后觉奏报朝廷,也不知如今的甘州是何局面。
但比起甘州未知的局面,更让人犯难的还得是如今的朝廷,吕松携“乌魂”南下解了金陵之乱,萧琅率着他
麓王府的老底在宁州与叛军对峙,除此之外,燕京周遭业火亦是肆虐无度,禁军与京虎三营也已自顾不暇,他又
如何能顾得上远在西南的蜀州与甘州。

“姚相,下朝之后,你与兵部、吏部几位大人移步尚书房,甘、蜀之祸虽需从长计议,但也该有个章程。”

姚泗之闻言只得拱手领命,他当然知道此事为难,但他身为宰相自也责无旁贷。

“诸君若是无事,便散了吧。”

听够了诸多繁琐,早朝也已熬到了午时,待得群臣告退,萧柏缓步起身,正想着用过午饭便与姚相等人商议
要事,却不成想前脚刚出正殿,身后便有宫人急促赶来。

“陛……陛下!”

“何事?”萧柏脸色阴沉,瞧那宫人模样便猜出不是好事。

“回陛下,是二皇子那边……”

“这个孽障!”还不等宫人说完,萧柏便已怒火中烧,当即快步朝着萧瑜所在的齐心宫走去,才至宫门外,
便已能听见院子里的叫骂与哭喊之声,叫骂自然出自他那不孝子,而哭喊,只能是这齐心宫中的太监宫女,以及
那位安静跪倒在厅中的……吕氏。

“住手!”

天子震怒,即便是纨绔如萧瑜也被吓得变了脸色,然而惶恐之余,望向吕倾墨的眼神中却更多了几分怨毒。

萧柏寻了个高位坐下,眼神只在屋中扫了一眼便已猜出大概,而后自有心腹宫人上前悄声诉说着今日之事:
原是萧瑜逃学在先,想趁着宫中事多出宫玩乐,可吕倾墨得知后叫人堵住宫门,这才闹出如此动静。

“逆子,逆子!”萧柏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左右寻了个茶盏便朝萧珍狠砸了过去,可自小为质的萧瑜倒也没
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自觉,连滚带爬地躲过一击,更是气得萧柏暴跳如雷,愤恨之下竟是猛地夺过身侧
侍卫的刀剑,俨然便要手刃亲子。

眼见天子盛怒,吕倾墨一把冲出抱在萧柏脚下,哭声道:“陛下,陛下息怒,相……二皇子他还年少,他,
他会改的,会改的……”

佳人抱在脚下软语相求,萧柏心中怒火顿时消退少许,他本不是暴戾之人,只因近日朝中琐事繁多而失了分
寸,见这逆子如此行径自然更为恼火,然待他静下心来,却已然察觉出了另一层意味。

当然在东平王府,自己亲口认了她这媳妇,可如今他得登天子位,却迟迟未册封她这二皇妃,是故无论萧瑜
还是宫中之人对她也多有微词,萧瑜自然也不肯听她劝说。

然则他当然不是故意漏掉册封一事,只是吕倾墨毕竟曾遇歹人劫持,虽是说“遇高人搭救平安归返”,可这
其中过往却不得而知,他身位一国之君,皇妃之事自然要慎重一些。

可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重新估量了,这萧瑜顽劣成性,若是有太子在后宫还可管教一二,眼下萧琅出征在
外,他也只得将管教之权托付于人了。
“传旨,即日起封吕氏为齐心宫正妃,宫中大小事务皆听吕妃调度,若二皇子有忤逆之举,吕妃可随时派人
传话,朕,定不饶他!”

“父皇,您这……”

“住口!”

见萧瑜似有反驳之意,萧柏当即厉声打断,随即又朝着吕倾墨温声道:“吕妃,你有才学,今日已将管教之
权托付于你,今日朕便想看看你待如何处置。”

吕倾墨躬身而起,稍稍收敛起平日里的娇弱模样,只见她嚅了嚅嘴,又深吸了口气,这才郑声道:“谢陛下,
依妾身愚见,此事有大中小三过,且需按大中小三罚而处置。”

“哦?”萧柏见她言之凿凿,倒是觉着有趣起来:“何为大中小三过?”

“皇子疏学好玩,顶撞天子,是为中过;宫中之人规劝不力,是为小过,”吕倾墨前两句倒是轻描淡写,而
待说完“小过”一句后忽地提高音色:“而最大之过者,乃皇子身边怂恿之人,近侍张让!”

“嗯?”萧柏闻言又朝萧瑜身侧望去,果见他身后正站着一位面色惊恐的近侍,见萧柏目光所至,那近侍当
即跪倒:“陛下,陛下饶命啊!”

萧柏冷哼一声,随即又朝吕倾墨言道:“那何为大中小三罚?”

“皇子之罚,当禁足半月,抄书百篇,宫人之罚,可扣饷半月,扣假三天,”说到此时,吕倾墨扭头望向那
浑身颤抖的近侍张让,厉声道:“至于这近侍之罚,当杖毙于宫中,以儆效尤!”

萧柏缓缓点头:“不错,理应如此!”

“来人!”见圣裁已定,萧柏身侧的宫人当即便要唤来侍卫,可那被吓得腿软的张让却是突然语出惊人:
“陛下,陛下,奴才冤枉,奴才…奴才有话要说,奴才……奴才有一桩机密要说……”

“嗯?”

虽是知道张让这话是为活命之言,但萧柏依然眉心皱起,他整日忙于朝政,对后宫管束自是欠缺,这后宫中
真出了什么“机密”倒也并非奇事。

“是何机密?”

“是…是……”

张让轻吁了两口气,借着天子问询之际向前轻挪了两步,待得再近之时,却见他双目赫然一瞪,双手不知从
哪生出的力气一把甩开天子跟前的宫人,右手一甩,竟是从腰中掏出一柄短刀,气势汹汹地朝着萧柏扑了过去。

“有…有刺客!”

“啊!”

“父…父皇!”

“吕…吕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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