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10 总第366期
DOI:10.16272/j.cnki.cn11-1392/j.2023.10.010
从描述到共创 ：设计人类学视野下面向未来的新兴文化实践研究
张朵朵
内容摘要 ：
本文从设计人类学的理论视角出发,对面向未来的新兴文化实践展开了研究。围绕设计人类学的知识认识论和方法论,本研究结合案例,从“过程”
视角、
“关系思维”与“可能的民族志”等三个方面,逐层深入地探讨了设计人类学如何鼓励多方利益者的共同参与,面向多元未来展开新兴文化实
践研究的可能。
关键词 ：设计人类学、知识、共创、新兴文化实践
引言
设计是人类文化实践的一种重要形式。特别
是在强调创新和变革的当代社会，随着全球科技、
社会和环境快速变迁，设计日趋需要回应“真实
世界挑战”中面向不确定未来的各类复杂问题，
如传统社区文化振兴、环境的可持续、新兴技术
的应用，等等。设计已然成为和科技、艺术同等
重要的文化生产和变革场所之一。
在当前的“不确定性”问题情境中，以往受
现代理性功能主义设计传统主导，由政府、产
业、专家等精英决策的由上至下的设计，已经远
远不能满足当前设计发展的需求。汤尼 · 弗赖（T.
Fry）曾用“去未来化”（defuturing）尖锐地批评
了这种现代性对世界造成的毁灭性打击。[1] 设计
研究迫切需要以一种新的认识论与方法论来重新
看待当前人类生存所面临的复杂问题。
近年来，以“超学科”
（transdisciplinary）
的 前 沿 研 究 领 域 出 现 的 设 计 人 类 学（Design
[2]
Anthropology，DA） ，带着其对“新兴设计过
程和协作设计实践”的兴趣以及“引导人们走向
[3]
开放性、可持续性未来” 的潜力，逐步得到研
究者们的关注与认同。作为设计学与人类学两个
学科平等融合的产物，设计人类学提供了一种全
新的认识论和方法论，来帮助我们看待新兴文化
实践 ：创新不再是由上至下的、由社会精英或新
事物带来的激进变革，而是带着批判的视角转向
日常生活，将之视为人们（包括设计专家与普通
张朵朵,湖南大学设计艺术学院
032
From Description to Co-creation: Research on Emerging Cultural Practices Toward the
Futures in the Perspective of Design Anthropology
Zhang Duoduo
公民）与环境交互过程中的知识生成，因此也是
一个鼓励各利益相关者共同合作参与，动态的、
[4]
即兴的、情境化的社会过程。
与知识相关的议题，诸如知识生产、知识转
化与变革，向来是人类学研究的核心。[5] 设计人
类学的认识论与方法论均不同于传统人类学 ：前
者主要借助参与式观察与民族志为主要方法，对
过去或当前既有的社会文化现象展开描述从而获
得知识 ；而后者则强调面向未来的复杂挑战，重
新思考在新兴关系中与自然、物质、材料和人的
关系，将设计实践与研究过程融为一体，与各方
利益共同体合作，共同生成知识、展开研究。接
下来，本文将结合国内外的相关案例，围绕设计
人类学对于知识的认识论和方法论，从设计人类
学的“过程”视角、“关系思维”与“可能的民族
志”三个方面，逐层深入地探讨设计人类学如何
鼓励多方利益者的共同参与，面向多元未来展开
新兴文化实践研究的可能。
一、知识的“涌现”：
“过程”视角下的日常生活
实践与即兴创造
设计（design），既可以是名词，指作为设
计结果的人造“物”，也可以作为动词，指代设
计“过程”。设计人类学研究对于动态的设计“过
程”的关注，深受当代人类学对于人、物、环境
之间关系思维的影响。“过程”视角下，创造力来
自于人、物、环境通过实践互动过程中的“涌现”
（emerging），意味着对特定环境（变化）的即兴
反应，是动态的，也是生成性的。这一视角为人
们提供重新思考设计的日常生活实践维度以及对
传统社区展开新兴文化实践研究的可能。
在传统设计模式下，设计是以批量生产为导
向的问题解决过程。通常呈现为专业设计师的创意
构思（过程）和完成的具体产品（物）
。自 20 世
纪 80 年代以来，为了以批量化的产品制造为导向
获取用户需求数据，在服务于商业实践的设计人类
学研究（Da）中也用民族志的手法描述分析用户。
但设计人类学家温迪 · 甘恩（W. Gunn）
、基耶斯
卡德（M. Kjærsgaard）对此批评道，在上述研究
中人类学起到的只是为设计提供数据的作用，证实
的只是现代主义“设计优先于使用”以及“生产与
消费”的分离……真正的设计人类学（DA）应该
。[6]
能“重新构建社会、文化和环境的关系”
在设计人类学的研究中，设计不仅不再是精
英的特权，人人都可能是设计师 ：不仅在批量生
产阶段，专业设计师的创意草图和模型产出均属
于设计，即便是在用户消费阶段，用户根据自身
使用情境对产品的即兴使用、改造并赋予新的意
义，也可以被视为设计。在此，设计被理解为一
种边想边做的过程。动手“创制”（making），即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亲身参与实践的意义得到了强
调。英戈尔德写道 ：
“设计的创造力不在于对可感
知的环境问题提出预先设想的新奇的解决办法，
而是在于居民对其生活中不断变化的环境做出的
精确反映的能力。”[7]
这 种 即 时 的“ 精 确 反 映 ”， 具 有 即 兴 创 造
（improvisation）的特点，它有赖于人类的身体和
物质的密切互动。在“创制”中，人与物、人与

1.“半成品好房子”建筑项目,金塔·蒙罗伊住房（Quinta Monroy Housing）
2.“地瓜社区”项目,居民通过“调研车”表达自己的愿望与想法,周子书设计,2015 年
材料互动中知识得以“涌现”：这不是执行某种既
有构思，而是边做边想的过程 ；是通过协调身体
的行动与感知与世界深入对话中，使形式逐渐在
人与物质材料有节奏的互动中显现。也正是在身
体力行参与“创制”的实践过程中，人与人之间
的关系得以生成，
“人与人之间相互构成的关系，
通过这种关系，他们不断地参与对方的形成”[8]。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创造性也是社会性的、特定
文化的、共同产生的，并且存在于无数的社会语
境中。
在动态“过程”视角下对于设计的日常生活
实践维度的思考，可以帮助人们重新理解乡村
或其他传统社区的日常生活文化，诸如民间手工
艺的日常创作或是老社区普通居民的“野生设
计”等创制行为——这是每一个普通人在身体力
行参与日常生活实践中，日常创造力生成、涌现
的过程，它包含着对于文化传统的自发延续与再
创造。[9] 这里值得关注的是设计过程的物质性
（materiality）。人们对于材料和各种物品的运用在
日常创造中起到了关键作用，为人们寻找日常生
活中即兴创作的踪迹提供了可能。它体现为在文
字和口头语言之外，设计过程中所生产的各种可
视化、原型化的物质实践，如纸、模型或其他制
作材料等。
这一视角也可以启发人们探讨在当代赋予传
统社区居民主体性，展开各类社会创新实践的可
能。例如，由智利建筑师亚历杭德罗·阿拉维纳 (A.
Aravena) 为美洲穷人设计，有着“最美经济适用房”
美誉的“半成品好房子”项目（Half of a Good
House）——金塔 · 蒙罗伊住房（Quinta Monroy
Housing，图 1），便提出了一种通过提供鼓励普
通居民积极参与的物质脚手架的概念 ：设计师只
特别策划：设计·文化 Design · Culture
1 2
,亚历杭德罗设计,2004 年
建一半房屋，另一半交由居住者自行建造。虽然 编篮筐的过程得到了英戈尔德的特别关注。他
半成品房子部分受到预算制约，但更重要的是为 从田野考察中看到的巴布亚新几内亚特勒封人
居住者依照自己的日常生活方式、个体情感经验、 （Telefol）进行的绳编背囊制作，发现了制作者身
经济能力提供了充分发挥个人日常创造力的空间。 体运动与材料、环境的动态关系。感慨于特勒封
类似地，在周子书的“地瓜社区”项目中， 人织造者肢体动作的熟练和流畅，他说 ：
“……
我们也能看到一种以社区居民主体性为中心，由 （编织的）动作就像一条河中流动的水，劳作中
专业设计师、多方利益相关者全程参与的“社会 的身体并不像物体在运动，而是成为那种流动的
过程”。（图 2）社会设计在此被理解为一个“生 一部分。”[12] 此后，英戈尔德还发展出“互通”
成性的”演进过程，尽管功能化的空间不是项目 （correspondence）一词，再次强调了有感知的
组织者的最终目标，他期待一个全新的社会交互 实践者和积极的物质材料在形式生成中，所形成
模式。但毋庸置疑的是，我们看到专业设计师最 的人与世界（自然环境与社会环境）彼此不断地
初所改造的空间、视觉等形态构成了某种“社会 应答的关系。[13] 当然，编织是一个人与自然环境
物质环境”（socio-material setup）
，为社区居民 “互通”的例子。人与人的合作实践中也存在“互
提供了在其中行动，展开“即兴”创造、生成新 通”，这是一种建立在相互学习、信任基础上的合
关系的物质基础 ；反过来，在互动的过程中，这 拍与默契。
些社会物质环境也在各方利益相关者的行动参与 在关系思维下，
“关系”就是生命体相伴同
下不断发生变化。而作为社区主体的居民得以真 行及确定彼此的存在的方式。生命体处于行动
切地参与到自身社区的形成中，实现了“你的未 中，关系中的生命体是由内及外“相互建构的”：
来才是社区的未来”[10]。 不 是 通 过 生 命 体 与 环 境 相 区 别 的“ 外 在 交 互 ”
（interact），而是通过将生命体与环境（自然环境
二、知识的“互通”：关系思维下的人、物与环境 与社会环境）看作相互联系的整体“内在互成”
设计人类学关系思维的建立，深受现象学思 （intra-act）。在不断展开的过程中，关系持续塑
想及感知生态学影响。英戈尔德通过“关系思维” 造卷入生命体 [14]，也是生成的。“关系思维”提
（Relation Thinking）重新阐释了人、物与环境的 示了人们重新审视“他者”甚至是“它者”，为
关系，动摇了“人类世”中将生命视为“内化”， 促成相互间的对话与反身性思考提供了新的可能。
将生态视为“外化”的不可持续的现代性主义理念， 不同社会背景的人群、非人类的生物、物质都成
为思考人类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 为设计人类学可以学习和研究的对象，面向一个
英 戈 尔 德 指 出， 人 类 是 一 种 生 物 社 会 性 存 更开放性的未来，拓展了设计研究思考的范畴。
在（biosocial beings），人类不仅与其他有机体 甘恩曾以“内在互成”（intra-action）作为核
存在于同一个“生命之网”中，也形成了人与人 心概念，探讨了设计人类学作为设计方法论对国
之间的社会关系网络，而人类的实践行动正是界 际空间站展开研究的可能性。[15] 这一研究是她
定自身“双重属性”与世界关系的关键所在。[11] 与来自美、澳、丹等各国研究者合作，通过远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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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展开的。这也是设计人类学家首次对太空环
境中的物质文化进行系统观察和记录。该项目一
共进行了两项实验 ：在第一项实验中，宇航员被
要求使用摄像头记录他们的日常生活，以获取有
关宇航员如何在太空站内部与物质和周围环境互
动的数据 ；而在第二项实验中，研究团队收集了
来自不同太空模块的空气样本，并进行微颗粒分
析，以了解这些微粒如何影响和改变了宇航员的
感知和体验，尤其是在地球重力环境之外的情况
下。这项研究的特殊之处在于 ：将人和环境看成
一个相互联系的关系整体来展开考察。这里的“环
境”具有特殊性，空气是无形的，肉眼无法看到，
但微颗粒却实际存在，能被人感知到。空气并没
有被仅仅当作检测仪获得的量化数据，而是将之
与定性研究中获得的宇航员感知和体验相结合，
后者恰恰是与意向性、意义等概念结合在一起的。
甘恩指出，研究的目的不仅在于提供关于人类如
何利用物质文化和太空环境的见解，还在于深入
研究物体和空间的使用与行为之间的关系。通过
对这些实验结果的分析，有望为未来国际空间站
的设计提供更有效的指导，以确保宇航员能够更
好地适应和利用太空环境。
从人与非人类相互塑造的平等关系出发，有
学者也尝试用“非人类”视角来展开设计人类学
的相关研究，从而挑战占设计主导地位的人类中
心主义的假设。例如，荷兰代尔夫特理工大学的“物
罐”（Thing Tank）项目，便是一种从“物”的视
角对理解人、物和使用的新方法探索的尝试。[16]
研究者利用物联网，从日常居家环境中的三个常
见产品 ：烧水壶、冰箱和咖啡杯来观察家庭中的
四个成员的活动。产品上装配了自动摄像头，人
034
3.“物罐”（Ting Tank）项目中从杯子的角度自动记录的系列照片影像,2016 年
4. 非人类中心的儿童大美育交互产品,郭陈佳设计,张朵朵、孙帅指导,湖南大学,
3 2023 年
和产品上均安装了感应器。研究团队从物的视角 Gatt）和英戈尔德强调了“通过设计（实践）的
来观察人类的活动，获得了人物共创生成的设计 人类学”（anthropology by means of design）的
民族志。（图 3）研究表明，物与人一样，总是存 概念。[19] 人类学家应该从传统的“参与式观察者”
在于特定的时间和空间环境中，物本身也有和意 转变为未来的“参与者”
，与人们一起前进，追求
义、用途、价值相关的位置与关系 ；反过来，物 共同的梦想。通过能促进利益相关者对话、具有
也会通过自己的空间和时间系统，来影响和塑造 物质性的设计原型干预，实现激发知识涌现的可
周围世界的其他元素。“物”视角成为一个棱镜， 能。在这里，值得关注的是田野研究之中产生的
折射出在专业设计师创造之外，人造物的另一种 社会关系、实践知识以及参与者的各种实践。
设计可能。又如，在针对湖南乡村儿童生态美育 （Design Studies ）的“设
2022 年《设计研究》
策略的研究中，研究团队尝试通过交互设计，来 计人类学特刊”中，便展示了一项针对印度贫困农
呈现团队通过设计人类学考察所获得的人类与非 村居民“能源交换”的新兴社会文化现象的研究，
人类的关系。在这件儿童美育产品（图 4）中构 分析了如何通过物质性的设计原型干预，实现“通
建了特定情境下不同主体视角中的世界，通过人 过设计（实践）的人类学”的研究全过程。[20] 在
类和非人类的模块交互切换画面，表现乡村社会 这一案例中，以太阳能照明能源分配基础设施形态
中人与其他生物的平等及相互依存的互动关系。 出现的设计原型，为研究这种新兴的社会文化现象
提供了物质、社会和概念空间，并构建了一个对于
三、知识的“共创”：可能的民族志与多元化的 社会现象研究的“场域”
（field）
。（图 5）当地居民
未来 围绕设计原型自发展开的一系列活动，本质上就是
在设计人类学的研究中，未来并不是由科学 一种知识的“涌现”
。这使得设计人类学家能够在
家或设计师等少部分精英创造和实现的惊人愿 这种“能源交换”现象的萌芽初始便展开调研，获
景，而是在设计和日常生活交汇处，对于各种可 得数据。在该研究中，设计人类学家、当地居民一
能情境下，各种形式与行动的共同探索。[17] 人类 起共同促成了知识的生成。
学视野中的未来也是多元的。正如阿帕杜莱（A. 与 之 类 似， 丹 麦 皇 家 艺 术 学 院 的 哈 尔 斯
Appadurai）所言，未来不仅受社会政治来定位和 （J. Halse） 聚 焦 于 物 质 性 的 设 计 原 型 与 事 件
协商，也具有文化多样性和地理上的分散性。[18] （event），提出了一种指向未来的“可能的民族
那么如何构建这种多元化的未来？来自人类 志”（Ethnographies of the Possible）。他引用了
学和设计学的共同倡议是：通过各利益相关者（包 哲学家米德（H.Mead）的观点 ：过去和未来“是
括设计专家与普通公民）共同协作，在实践与研 我们所称的现在的边界，并由事件及其情境所决
究中促成知识的“涌现”与反思，参与到面对未 定”[21]。通过将物质性的设计原型或者工具包放
来的各类设计干预中来，这也意味着一种面向 置在设定情境的“事件”中，通过公众的参与、
未来的新民族志方法的形成。卡洛琳 · 加特（C. 观察来探讨未来的可能性。在某种意义上，邓恩
 特别策划：设计·文化 Design · Culture

实地成为当今孕育各类新兴文化实践的沃土 ：其 [8] H a l l a m E , I n g o l d T . C r e a t i v i t y a n d C u l t u r a l

中既有面向传统的新兴文化实践，如乡村振兴、 Improvisation [M]. London, Oxford: Berg, 2007:5-6.

优秀中华传统文化复兴等，又包括面向新兴技术 [9] 张朵朵、上官文琪 ：

《创制作为“过程”：设计人类学视

的各种文化实践，如 AIGC 技术的应用、智能驾驶、 角下的乡土创造力研究》[J],

《公共艺术》,2023 年第 2 期,

公共养老、医疗等。上述各个领域都亟需具有交 第 56—61 页。

叉学科视野的设计人类学的参与。 [10] 周子书、唐燕 :《地瓜社区：共享空间营造法》[M],北京：

尽管设计人类学的相关研究主要源自于欧 清华大学出版社,2022,第 2—3 页。

美，但近年来本土理论与实践探索已经明显呈现 [11] [ 英 ] 蒂姆 · 英戈尔德 :《人类学为什么重要》[M],周

出上升趋势，特别是在 2023 年有了突破性的进 云水、陈祥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20,第 29—30 页。

展 ：如昆明理工大学设计人类学基地的成立，中 [12] Ingold T. The Textility of Making[J]. Cambridge

国艺术人类学学会生活样式设计专委会“面向传 Journal of economics , 2010, 34(1): 91-102.

统的新兴文化实践”——2023 年第一届设计人 Ingold T. Being Alive: Essays on Movement, Knowledge

5 and Description [C]. New York: Routledge, 2011:210-219.
类学学术研讨会的召开等。此外，该领域我国首
部专著《设计人类学 ：基本问题》以及设计人类 [13]Ingold T. Making: Anthropology, Archaeology, Art and
5. 印度农村“能源交换”项目中以太阳能照明能源 Architecture [M]. Routledge, 2013.
学译著《为多元世界的设计》《数字物质性 ：设计
分配基础设施形态出现的设计原型,2021 年
和人类学》等也相继问世。期待未来在各学科的 [14] 同 [11],第 132—133 页。

（A. Dunne）和蕾比（F.Raby）于世纪之初提出 共同参与下，能够形成扎根于中国本土文化实践 [15] 温 迪 · 甘 恩 于 2023 年 9 月 18 日 的 在 线 讲 座《 设 计

的“批判性设计”“思辨性设计”等理念，也具有 的设计人类学，在全球化的开放网络中，共同探 人类学作为设计方法论》。参见 http://design.hnu.edu.cn/

“可能的民族志”的特性。例如邓恩 1997 年的作 讨人类的多元未来。 info/1032/8223.htm

品《枕头》，就是以伪纪录片的形式（可能的民族 [16] Giaccardi E, Speed C, Cila N, et al. Things as Co-

志）
，借助一个枕头状的收音机原型（设计干涉原 ethnographers: Implications of a Thing Perspective for

型）
，设定了若干具体的收音机使用情境（事件）， * 基金项目 ：本文为教育部人文社科一般项目（编号 ： Design and Anthropology [M].Design Anthropological

鼓励大众参与未来技术议题的讨论，成为一场探 22YJA760103）;湖南省“十四五”教育规划年度项 Futures. Bloomsbury Academic, 2016: 235-248.

索合意未来的思想实验。 目（编号 ：ND229962）的阶段性成果。 [17] K j æ r s g a a rd M G , H a l s e J , S m i t h R C , e t a l .

不过，由于推辨性设计过于艺术化和精英主 Introduction: Design Anthropological Futures [M]. Design

义， 也 引 发 了 不 少 批 评。 近 年 来， 在 推 辨 性 设 Anthropological Futures. Routledge, 2020: 1-16.

计基础上，鼓励大众参与共同讨论民主化、多 注释 ： [18] Appadurai A. The Future as Cultural Fact: Essays on

元 化 的 未 来 的 参 与 式 推 辨 设 计（Participatory [1] Fry T. Defuturing: A New Design Philosophy [M]. the Global Condition[J]. Rassegna Italiana di Sociologia ,

Speculative Design）也逐渐开始形成。如英国兰 Bloomsbury Publishing, 2020. 2013, 14(4): 649-650.

卡斯特大学与马来西亚学者们近期合作的一项针 [2] 2012 年,英国学者温迪 · 甘恩（Wendy Gunn）曾从理 [19] Otto T, Smith R C. Design Anthropology: A Distinct

对马来西亚的未来政策的设计研究中，就充分使 论维度对设计学和人类学之间到底谁作为主角,将这一领域 Style of Knowing. in Gunn W, Otto T. and Smith, R. C.

用了参与式推辨设计的方法。 的知识体系分成了三类（首字母大写表示该领域在交叉中占 (eds.), Design Anthropology: Theory and Practice [C],

主导地位）：1.dA（design Anthropology）,服务于人类学 Oxford: Bloomsbury Publishing,2013: 1-32.

结语 的设计人类学 ；2.Da（Design anthropology）,服务于设计 [20] Singh A, Herrera N R, Van Dijk H W, et al. Envisioning

正 如 人 类 学 家 阿 图 罗 · 埃 斯 科 瓦（A. 实践的设计人类学 ；3.DA（Design Anthropology）迈向超 ‘Anthropology Through Design’ : A Design Interventionist

Escobar）将设计重新定位为促进去殖民化和去全 学科的设计人类学。本文主要讨论的是第 3 种。 Approach to Generate Anthropological Knowledge[J].

球化的工具，提出了让每个人都成为设计者，通 [3] Gunn W. Design Anthropology in Europe [M].Oxford Design Studies , 2021,76.

过自下而上的行动主义，实现“为多元世界的设计” Research Encyclopedia of Anthropology. 2020: 1-35. [21] Halse J. Ethnographies of the Possible.in Gunn W, Otto
[22] T. and Smith, R. C. (eds.), Design Anthropology: Theory and
（Design for the Pluriverse） 。设计人类学以 [4] 张朵朵、李浩 ：
《迈向超学科融合 ：设计人类学的知识谱

其通过实践反思的“独特认知方式”，正在成为一 系研究》[J],
《艺术设计研究》, 2022 年第 6 期,第 56—70 页。 Practice [C], Oxford: Bloomsbury Publishing,2013: 180-198.

种“从内部加入人们和社区正在进行的生活中的 [5] Barth F. An Anthropology of Knowledge[J]. Current [22] 张磊、武塑杰 ：

《阿图罗 · 埃斯科瓦尔的设计人类学思

方式，以及加入我们和他们都属于的世界中的方 Anthropology , 2002, 43(1): 1-18. 想研究》[J].《艺术设计研究》,2023 年第 3 期,第 42—

式，在一个前瞻性的、开放的和合作的过程中为 [6] 同 [3]。 47,68 页 .

[23] [7] Ingold T. Making: Anthropology, Archaeology, Art and
所有人塑造未来” 。 [23] 同 [3]。

作为全球最具活力的新兴市场，中国名符其 Architecture [M]. Routledge, 2013: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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