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 究

温特建构主义理论视角下
人类命运共同体研究
——基础与路径的探析
文>姜嘉宝 天津师范大学 天津 300000

摘要：温特作为建构主义理论先驱者与奠基人，以理念主义为基础构建起了一种国际政治的文化理论。温
特认为，在无政府状态下，国际社会的文化结构主要有三种：霍布斯文化、洛克文化和康德文化。在康德文化
为主导的国际社会中，战争得到了完全地避免，国家互帮互助并以朋友的方式和平共处，这与当今中国提出的
“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有着一定的相通之处。
关键词：温特；建构主义理论；人类命运共同体

DOI:10.16645/j.cnki.cn11-5281/c.2022.08.034

一、理论介绍与相关概念的界定
（一）建构主义理论的主要内容与分析
我们知道，现实主义、自由主义与建构主义并称为国际关系
学界的三大主流范式，在现实主义与自由主义相继成为国际关系
的主流理论之后，1999年，温特的建构主义著作《国际政治的社
会理论》的问世标志着建构主义成为了与现实主义和自由主义比
肩的成熟国际关系理论流派。温特建构主义理论的核心观念可以
概括为以下三点：第一，建构主义理论认为无政府状态是国家行
为体在互动的过程中产生的一种结果，不同的互动逻辑则会产生
不同的文化。霍布斯文化是国家以无政府逻辑进行互动的结果；
洛克文化是国家以竞争性逻辑进行互动的结果；康德文化则是国
家以朋友的逻辑进行互动的结果，国际社会的无政府状态是可以
被构建的，不同的文化也就塑造除了不同的国际社会结构；第二，
建构主义理论认为，在国际社会中国家的身份和利益是在互动过
程中逐渐形成的，国际制度以及组织一定程度上能够帮助国家建
构身份和利益。国家的身份及其产生的利益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互动的方式和逻辑的变化会使身份和利益发生改变；第三，建构
主义理论的核心观点是强调观念的作用，观念是起着决定性作用
的重要变量。温特的建构主义理论认为，在国际社会中，
“观念决
定身份，身份决定利益，利益决定行为”是国家间互动的逻辑。相
比于现实主义与自由主义，建构主义理论不仅开辟了新的研究方
向，更有着根本性的本体论的差异。现实主义与自由主义把国际
社会的结构看作是物质性的，但是建构主义将国际结构看作是非
物质性的，强调观念的作用。

作者简介：姜嘉宝，女，汉族，黑龙江伊春人 ，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国际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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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什么是“人类命运共同体”
“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中国在新的全球背景和国际局势下提
出的外交理念，是21世纪中国外交思想中的重要方针之一。2015年
9月28日，习近平在联合国成立70周年系列峰会上发表了题为《携
手构建合作共赢新伙伴，同心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讲
话，全面论述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要内涵：建立平等相待、
互商互量的伙伴关系，营造公道正义、共建共享的安全格局，谋求
开放创新、包容互惠的发展前景，促进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
交流，构筑尊崇自然、绿色发展的生态体系。[1]伴随着中国在国际
社会中不断阐释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内涵并积极提倡构建人类命运
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内涵和影响得到了丰富和增强。陈岳
教授在其著作《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外交卷）》一书指出，人类
命运共同体的内涵：人类命运共同体是指国家在追逐自身利益的
同时也能顾及、考虑其他国家的利益，而不是一昧的只顾自己，这
样国家间则形成了有着紧密联系和共同命运的状态，国家能够实
现合作共赢并推动全人类携手向前、共同进步。人类命运共同体
有着依存性、平等性、共赢性、包容性等特点，是世界各国通过交
[2]
流合作，实现利益共赢进而形成的的集合体。 因此，简而言之，
我们可以简单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解为一种相互依存并共同进步
与合作的状态。
二、从建构主义的理论视角探寻人类命运共同体
的实现
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我国的一项重要外交理念，它代表着我
国对未来国际社会的美好愿望与期待，它的内涵表达了我国对于
以后国际社会新格局的希冀。但是我们知道，任何构想的实现都
需要一个从理论到实践的过程，人类命运共同体也不例外。中国
提出这一理念也不是凭空想象的结果，放眼当今的国际社会，国
家间的互动、合作以及达成的共识所形成的新型国家关系已经逐
渐成为国际体系和国际格局的重要因素，中国提出的“人类命运共
同体”正是秉持着这样的现实逻辑。
（一）国际社会的结构可以通过国家间的互动被塑造、被进化
温特的建构主义理论认为，国际社会的结构是一种社会结
构，这种社会结构是由物质因素和观念因素共同构建的，国际社
会的结构是由观念指导下的实践与互动所构成的。一般情况下，国
际行为体的行为是受无政府状态下产生的利益所驱使的。建构主
义认为，国家行为体对利益的追求通常受到物质因素的影响，但除
了物质因素外，观念因素也非常重要。根据建构主义理论，如果仅
仅用物质因素来解释一个国家的行为，就会出现解释力不足的问
题。利益与权力等物质性因素在国际结构中的作用固然重要，但
是这些物质性因素之所以能够发挥作用，是因为造就物质性因素
的观念起了作用。因此，我们以建构主义理论为路径依赖，行为体
就能在无政府状态下的斗争中解脱出来，行为体可以充分发挥自
身的主观能动性，国际结构也有了一定的进步空间。
今天，中国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对当前国际环境
的回应。它体现的是人类对于平等、自由以及和平的期望，这是
全人类对于未来国际社会的共识与期待。在建构主义的理论视角
下。国家作为主要的国际行为体为赋予了充分的主观能动性。他们
发掘出了人类主观因素与观念的作用。在这种理念下，国家可以脱
离无政府状态的国际环境，国际社会的结构是可以得到进步的，
因此这与我国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也是有着共通之处的。
（二）共有的观念塑造行为体的新身份
温特的建构主义理论认为利益是可以通过身份被界定的。国
际行为体只有先确定自己的身份，才能明确自身的利益。单一的物
质性因素并不能解释行为体的所有行为，行为体对利益的确定与
认识是在与其他国家互动的过程中才实现的，这种认识是由文化
构成的，且必须被放在身份概念的框架之中。建构主义理论更加
强调的是这样一种可能：行为体能否在追寻自我利益的过程中，将
“他者”也纳入自身的考虑范围内。在这种可能下，行为体除了认
识自我身份外，还通过社会化拥有了集体身份。同时，在漫长的历
史发展过程中，行为体对自身的身份也有着不一样的定位，因此
追求的利益也不同。如今，人类社会发展的主题已经从战争与革
命转变为和平与发展。因此，国际社会中的国家行为体的身份也
发生了改变，并作出了不同的利益选择。
当下，国际社会的深刻变革、国际体系的转型都是人类社会
的客观实在。在这种环境下，国家面对的机遇与威胁都有着共通
性，没有一个国家可以远离这些威胁。因此，国家行为体必须要加
强集体身份，只有集体的身份超越了民族国家的利益，这种共识
才能够使各国有着更好的发展。因此，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提出恰
好反映了中国对打造新的集体身份的愿望。国家行为体不应该还
依照过去的逻辑行事。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全人类社会共同发
展推动和平与正义的新理念。
（三）转换共识才能改变格局
温特在书中以美苏关系为例反驳了现实主义对于无政府状态
唯一性的观点。温特认为，美国与苏联的关系与美国与俄罗斯的
关系尽管都是在无政府状态下发展的，但是这两种不同的关系是
存在于不同的国际结构中的。前者存在于霍布斯文化主导的国际
结构，后者则存在与洛克文化主导的国际结构。现实主义理论认
为，在无政府状态下国家之间只有一种互动形式——相互敌对。
相反，建构主义认为无政府状态下的国家之间有三种不同的关
系：敌人、对手和朋友，分别对应于三种不同的文化：霍布斯文化、
洛克文化和康德文化。国际结构的形态取决于哪一种文化以及其
决定的身份在国际社会中处于主导地位。与此同时，国际结构反
过来又可以建构国家行为体的身份和利益。
显然霍布斯文化所代表的就是初期的国际社会体系，国家与
国家之间是竞争对手的关系。国家间的互动逻辑就是积极地追逐
利益并发动战争，安全困境普遍存在与国际社会中；而洛克文化
则代表的是自近代存在至今的文化结构，国家间的互动逻辑是为
了谋求自身的生存与安全，而不以追求利益为绝对唯一的目的；
康德文化结构则是建构主义对于人类未来的国际社会的预测。在
康德文化结构中，国家之间保持着朋友关系并互帮互助，国家行
为体不以自身利益为绝对的目的，别国的利益也成为了国家行为
体的行动逻辑之一，国家行为体同样追求着共同利益。人类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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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体理念提倡国家间互帮互助，求同存异并共同发展，提倡建
立友好平等的合作伙伴关系。当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共识形成，在
这种共识下国家间的关系是最接近温特提出的康德文化体系结构
的。温特的建构主义理论所提出的三种文化结构符合人类历史发
展过程中国际体系结构的转变路径，并且合理预测了未来世界国
际结构的内涵。因此，从建构主义理论的角度来看，中国的人类命
运共同体理念是符合人类历史发展方向的，它代表着一种未来国
际社会发展的新兴的积极力量，在理论和现实层面都是如此。
三、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并内化“集体身
份”
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成主体仍然是国家，它的构建需要各个
国家在互动与交流中形成共识并实现共同利益，进而实现共赢的
局面，实际上它是一个“观念共同体”。但是，国家间共识的形成
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形成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温特在书中
提出，一个完全内化文化的标志是行为体与这个文化的认同并
把这个文化以及一般化的他者作为对自我悟知的一部分。这种
认同过程、这种作为一个群体和“群我”的一部分的意识，就
是社会身份或集体身份。[3]因此，集体身份使行为体更积极地
进行合作并采取集体行动。对于“集体身份”这一概念，温特在
书中也进一步提出了它的四个变量：相互依存、共同命运、同质
性及自我约束。
温特认为，相互依存是指：
“如果互动对一方产生的结果取决
[4]
于其他各方的选择，行为体就处于相互依存状态。” 相互依存不
仅是一种客观存在的国家间相互依存的状态，他还需要国家行为
体的主观承认。国家行为体只有在主观上承认与其他国家的相互
依存的状态，才能够促进这一行为体对于集体身份的认同。结合
温特对相互依存的解释笔者认为，随着全球化的程度愈发增强，
国家间相互依存的程度也不断加深，在这个过程中，国家行为体
能够有效地认同自己的集体身份。在国际社会发展过程中，共同
命运是牵动国家间合作的关键因素。在战争中，有着共同命运的
国家通常会联合起来对抗他国的侵略。反观现在的国际社会，能
够牵动各个国家共同命运的通常是一些全球性问题，例如恐怖
主义、环境问题等。这些问题不可能凭借单一国家的力量就可以
得到彻底地解决，这需要国家联合起来达成合作，共同面对。因
此，共同命运有利于集体身份形成，并且能帮助国家行为体内化
对集体身份的认同。当更多的国家不断地达成共识，并内化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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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国家行为体从过去奉行利己主义向承担共同责任进行着转
变。同质性是国家行为体在身份上的相似性。当国家行为体逐渐
意识到同质性的存在时，国家集体身份的形成就变得顺畅。国家
间同质性的程度越来越高，国家对于自身的集体身份的认同也就
越来越深。国家间同质性的强化方式直接作用方式和非直接作用
方式这两种。直接作用方式指的是通过强化国家行为体主观认知
上的同质性，非直接作用方式就是通过减少国家行为体之间的差
异性。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就是通过直接作用的方式来增强国
家行为体间的同质性，增强国家间对彼此的认同感，并促进国家
间的交流与互动，形成国家间的共同利益。同时，加强自我约束也
是构建集体身份的重要途径，理解自我约束需要前三个变量来帮
忙。当相互依存、共同命运以及同质性这三个因素在不断加强国
家行为体对于集体身份的认同时，也带来了相对的威胁和风险。自
我约束恰好能够解决这种危险，并加强国家间的信任感。因此，在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过程中，各国需要加强自我克制、巩固信
任，才能实现合作共赢。
四、总结
“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想是我国在全球新的国际环境与新
的问题背景下提出的创新性的理论。它不仅立足于当前国际社会
的现实环境与问题，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中国的传统政治文化思
想。与现实主义与自由主义这两种理论范式相比，建构主义理论
在解释力和开放性上有着更强的优势。对于建构主义理论而言，
国际社会的结构是可以得到不断改革和发展的，是可以被塑造
的。因此，本文的一番论述表明，我国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内藏
着深刻且巨大的文化建构的力量，有利于推动构建国家间集体身
份和共同利益的形成。
参考文献：
[1] 习近平 . 携手构建合作共赢新伙伴 同心打造人类命运共同
体——在第七十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时的讲话 [J]. 中国投
资 ,2015,(11):20-22.
[2] 陈岳 , 蒲俜 .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外交卷）[M]. 北京 : 中国
人民大学出版社 ,2017.
[3] 亚历山大·温特 . 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 [M]. 上海 : 上海世纪出
版社 ,2014.
[4] 同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