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fessional Documents
Culture Documents
鲁迅状告民国教育部行政诉讼案_殷啸虎
鲁迅状告民国教育部行政诉讼案_殷啸虎
历史名案
鲁迅状告民国教育部行政诉讼案
文 殷啸虎 李红平
北京女子师范大学
84
特请即日离校,
否则将以最后之手段对待 除蒲振声、张平江、郑德音、刘和珍、许广 各界群众募集了大批食品支援女师大
之。”同时发表了《驱杨宣言》,严厉批评 平、姜伯谛,勒令其即日离校。同时,杨荫 学生。8月3日,段祺瑞执政府迫于各界压
杨荫榆的专横,并宣称“誓将此摧残教育 榆还将这个决定呈报教育部,吁请批准。 力,从女师大撤走了武装警察,恢复水电
之途,驱逐出校。
” 此外,她还在当天油印了《致教员函》,求 供应,并宣布允许杨荫榆辞职,调教育部
此时的北洋政府,内部派系倾轧,矛 得教师们的支持。 另行任用。
盾重重,无暇顾及女师大学潮。而教育总 对此,全校师生哗然,认为评议会无
长马叙伦对学生的要求虽表示同情,但 权开除学生,此举不符合校章规定。针对 案件缘起:鲁迅章士钊介入学潮
经多方调处,仍然难以协调双方矛盾。北 这种情况,学生自治会发表了致评议会 女师大学潮发生时,鲁迅正在该校
洋政府一方面支持杨荫榆,一方面也在 的公函,发出了《为反对杨荫榆开除六同 兼职任教,讲授《中国小说史略》和文艺
物色新的校长取代她。4月中旬,章士钊 学呼吁本校先生予以声援书》。声援书中 理论课程。学潮发生后,他坚定地站在受
被任命为教育总长。他多方选聘新校长 揭露了杨荫榆在西安饭店召集其党羽, 处分学生一边,与杨荫榆和支持她的教
无果,最后还是认为杨荫榆“能力虽嫌薄 假借评议会的名义,盗用校章,开除女师 育部进行了对抗。从1925年3月起,许广
弱,然为人诚实纯正,实女界中之翘楚”
, 大学生的事实,称“生等惊悉牌示之余, 平就写信给鲁迅,恳求鲁迅先生对女师
决心保杨。 莫不公愤,一致起为后援,誓不惜牺牲一 大的学生运动加以指导,得到鲁迅的回
1925年5月7日,女师大为纪念国耻 切,决死力与恶魔奋斗。”全体决议,严厉 复和同情,师生之间为此多次通信。杨荫
日,在校内组织了一个“国耻纪念日讲演 驱逐杨荫榆出校,并选派临时代表十二人 榆对女师大学生的迫害,使得鲁迅决定
会”
,杨荫榆欲上台主持大会,学生会代 到校长室与杨荫榆交涉。杨荫榆闻讯逃 走出战壕,为女师大学生伸张正义。5月
表许广平、刘和珍等向她说明:学生已不 到女师大附属学校暂避,
于是学生在其 10日,即杨荫榆宣布开除六名学生的第二
承认她为校长,要她离开会场。台下的学 办公室和宿舍贴上封条。学生自治会还 天,鲁迅写下了杂文《忽然想到・七》,发
生也要求杨荫榆退出会场,双方僵持不 先后两次发表宣言寻求全国支援。 表于《京报》副刊,公开站在学生一边,鼓
下。经几位教授劝解,杨荫榆最终悻悻 到了8月初,事态发展得愈来愈严 励学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说,
地离开了会场。为了报复学生,当天下午, 重。杨荫榆竟搬来军警,包围学校,勒令 如此中国就可以救,否则还是“卑怯的国
她在西长安街西安饭店宴请该校评议会 学生离校,此举在全国引起强烈反响。 民”。接着又应学生之请,为她们代拟了
会员七人,席间讨论通过:开除学生自治 北京、上海的学生组织纷纷函电支持声 两份《呈教育部文》,历举杨荫榆“尸位
会干部六人。5月9日,杨荫榆贴出布告开 援女师大,声援队伍也涌向女师大,北京 素餐,贻害学生”的行径,要求迅速撤换
1.章士钊
1 2 2.鲁迅
85
2014年2月5日出版
CHINA TRIAL 中国审判新闻月刊・总第96期
历史名案
鲁迅在人群中演讲
86
开始,章士钊为息事宁人,许诺将来 原告果有反抗部令嫌疑?先行将原告
给鲁迅以校长一职,但遭到了鲁迅的拒 停职或依法交付惩戒已足示儆,何患
绝。而后,章士钊便以鲁迅作为教育部官 群相效尤?又何至迫不及待必须采取
员,参与学潮,并任维持会总务主任,组 非常处分?答辩各节并无理由,据此论
织学生对抗政府等理由,
于8月12日呈请 断,所有被告呈请免职之处分系属违
段祺瑞执政府将鲁迅免职,8月13日,段命 法,应予取消。兹据《行政诉讼法》第
令照准。 二十三条之规定裁决如主文。”
鲁迅的佥事职务被免后,舆论哗然。 不难看出,裁决书认定以章士钊为
《京报》于15日刊出《周树人免职之里 总长的教育部败诉的根本原因,是对鲁
面》,文中说:
“自女师大风潮发生,周颇为 迅擅自处分的程序违法:第一,鲁迅即使
学生出力,章士钊甚为不满,故用迅雷不 违反教育部命令,举证责任在教育部,然
及掩耳手段,秘密呈请执政准予免职。
” 教育部无充分证据支持;第二,即使鲁迅
8月15日,鲁迅亲自草拟起诉书,控告 真的够处分,也应交给专门的委员会进
段祺瑞
章士钊。8月22日,鲁迅赴平政院起诉章 行惩戒,教育部最高首长无权擅自呈请
士钊,并投递了诉讼状。9月12日,平政院 解释为“挟私报复”
,而且紧紧抓住章士 处分。
“找哪个律师呢?”鲁迅幽默地回答:
“律 解,不想把事情闹大。11月5日,教育部任 十三号”
:
章士钊竟无故将树人呈请免职,查文官 例》和《文官保障法》。10月13日,
平政院给 事。”执政府也随之发布了撤销对周树人
例》第十八条之规定,须先交付,惩戒始 迅进行了互辩。1926年3月23日,
平政院作 至此,鲁迅在这场下级告上级的行
能依法执行。乃滥用职权,擅自处分,无故 出裁决书,判定“教育部之处分取消之”
。 政诉讼中以完胜而告终。虽然鲁迅能够
略知该诉状内容一二,该文写道:
“查校务 官惩戒条例》规定范围,自应交付惩 部长章士钊,鲁迅最终获得胜诉,实属不
维持会公举树人为委员,系在八月十三 戒,由该委员会依法议决处分,方为合 易,
也值得我们今天思考和借鉴。
名耶?”鲁迅揭穿章士钊的“未卜先知”
, 例交付惩戒,其时形势严重,若不采用 责任编辑 魏晓雯
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