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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欧根·冯·庞巴维克

卡尔·马克思及其体系之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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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译者的话 ………………………………………………02

导论 ……………………………………………………09

第一章 价值和剩余价值论……………………………12

第二章 平均利润率和生产价格理论…………………18

第三章 矛盾的问题……………………………………23

第四章 马克思主义体系中的谬误:根源和分枝……43

第五章 维尔纳·桑巴特的辩解………………………64

1
译者的话

庞巴维克的作品于1896年首次出版,标题为 Zum Abschluss des Marxschen


Systems,收录在一本纪念卡尔·克尼斯的随笔册中。1该书第二年以俄语出版,
并于1898年以英语(在伦敦和纽约)出版。
这里保留了最初的英文标题,因为正是由于这个标题,这部作品现在才广为
人知。同时,有必要指出,这一标题严格来说并不准确,并引起了误解。《卡
2
尔·马克思及其体系之终结》听起来像是马克思和他的理论的讣告; 但是,尽管
庞巴维克的作品中并不缺乏讣告的精神,但如果认为这就是他想通过标题传达的
意思,那就错了。恩格斯在1894年出版了《资本论》的第三卷,也是最后一卷,
庞巴维克的工作本质上是一种扩展审查。德语书名的意思是“马克思主义体系的
总结”,这就像一个简短的书名一样准确地描述了这本书。
庞巴维克写这本书是很自然的,甚至可以说是必然的。在他的著作《资本与
利息》中,3用了整整一章对《资本论》第一卷中阐述的价值理论和剩余价值论进
行了批判。他在书中指出,马克思意识到,在发达的资本主义条件下,商品实际
上并不是按照其价值出售的。他还指出,马克思在后来的一卷中承诺要解决这个
问题,但庞巴维克认为马克思无法兑现这个承诺。4因此,当马克思详细论述这一
问题的第三卷最终出版时,庞巴维克无疑感到自己有责任仔细检查并宣布他的结
论。
在《卡尔·马克思及其体系之终结》中,庞巴维克回顾第一版《资本与利
息》中关于马克思那一章的主要论点;对于《资本论》的后续版本,他在《卡
尔·马克思及其体系的终结》结合了对《资本论》第三卷的批评。然而,后者要
详细得多,它不仅独立存在,而且包含了庞巴维克关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著作中
所有重要的内容。
要理解《卡尔·马克思及其体系的终结》的意义,就必须对庞巴维克进行定
位,并认识他在现代经济理论发展中的地位。
关于他的职业生涯,可以简单地说一下。欧根•冯•庞巴维克生于(1851)一个
贵族官僚家庭,他们是奥地利帝国真正的统治者,他的父亲当时是摩拉维亚的高

2
级官员。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去世了,全家搬到了维也纳,除了在因斯布
鲁克大学教了九年书(1880-1889),他度过了余生的大部分时光。在维也纳大学学
习法律之后,他于1872年进入财政部工作。1875年,他请了三年假,到当时一些
杰出的德国教授那里学习经济学。从那时起,他的职业生涯就是政府服务和大学
教学的结合。他曾在三个不同的内阁(1895年,1897年-1898年,1900年-1904年)
担任财政部长。从1904年开始到1914年去世,他在维也纳大学担任政治经济学教
授。
作为一名经济学家,庞巴维克首先是新兴的主观价值论或边际效用论的拥护
者,他的前辈卡尔·门格尔是第一个在奥地利发表这一理论的人。因此,庞巴维
克与门格尔、弗里德里希•维塞尔(在1880年娶了他的妹妹)是所谓的奥地利学派的
创始人之一。他的两本著作《资本与利息》和《资本实证论》分别于1884年和
1889年出版,当时他还不到40岁;随着主观价值论的传播和普及,庞巴维克的名
声也突飞猛进。在美国之外,他的名气比门格尔和维塞尔大得多。到了世纪之
交,他的国际声誉可能比任何在世的经济学家都要高,可能除了阿尔弗雷德·马
歇尔。只有在英国,马歇尔和埃奇沃斯(分别在剑桥和牛津)的权威几乎没有受到
挑战,庞巴维克没有吸引到大量追随者;尽管在瑞典、美国和日本这些相距遥远的
国家,他对学术经济学的影响是深远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必须对庞巴维克对马克思理论的批判进行评价。19世
纪最后30年,欧洲有组织的社会主义经历了快速的发展,也正是在这一时期,在
大陆的社会主义运动中,马克思主义战胜了其他学派和学说。5因此,尽管学术界
最初的反应是忽视马克思,但要保持这种态度却变得越来越困难;随着时间的推
移,组织一次反击变得越来越有必要。
《资本论》第三卷的出版提供了一个完美的机会,而庞巴维克“很自然”地
成为了领头羊。在《资本与利息》一书中,他抨击了所谓的“剥削理论”,从而
确立了自己是马克思主义的强大对手;他的国际声誉保证了他写的任何东西都会得
到广泛而尊敬的聆听。因此,当《卡尔·马克思及其体系的终结》在1896年出版
时,立即取得了成功,并很快成为几乎可以说是经济学专业对马克思和马克思学
派的官方回答,这不足为奇。
准确衡量庞巴维克对正统经济学的批判所产生的影响徒劳的,特别是因为这
种影响的很大一部分从未得到正式承认,因此实际上不可能被记录下来。庞巴维

3
克文集的编辑弗朗茨·x·魏斯(Franz X Weiss)无疑表达了大多数欧洲大陆学院
派经济学家的观点,他写道,《卡尔·马克思及其体系的终结》“被视为对马克
思的价值理论和剩余价值论的最佳批评”。6
就美国而言,我熟悉的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所有严肃批评都承认庞巴维克
7
在这一领域的权威; 然而,普通教科书中的反马克思主义论点与庞巴维克的相似
之处太过惊人,很难说是一个巧合。
从马克思主义的阵营看,作为反对者,庞巴维克的卓越地位同样显着。路易
斯·B·布丁在他对马克思主义体系及其批评者的重要调查中,对庞巴维克的论点
给予了最多的关注:“首先,因为庞巴维克比他的战友们都更出色,而且他的权
威得到了战友们的认可,因此,在所以这些批评者当中以庞巴维克为例,这对他
们没有什么不公平的。第二,因为在这一点上(价值理论),这些批评者的意见似
乎相当一致,其他人提出的论点要么是直接借用庞巴维克的,通常是表示认可
的,要么是同一个曲调的变化,不值得特别关注。8“在随后的几十年里,这方面
的情况没有太多变化。威廉•布莱克(William Blake)在1939年的著作中曾说道:
“庞巴维克预见到了几乎所有对马克思主义的攻击,从主观价值论的政治经济学
观点看来。”总的来说,其他批评者对他的观点没有什么补充;他们的重要贡献
超出了他所选择的理论范围。”9
强调庞巴维克对马克思批判的历史重要性是必要的,但我们不应因此错误地
评价这部作品本身。事实上,《卡尔·马克思及其体系之终结》本质上并不是一
个特别非凡的作品。这显然是一个熟练辩手的工作,其知识内容很大程度上局限
于边际效用论基本原则的应用。庞巴维克的推理路线在学术经济圈中是非常熟悉
的,他的任何一个同时代人都能写出与庞巴维克的批判马克思的不同之处,只是
在重点和细节上。英国的维克斯蒂德10和拉丁国家的帕累托11证明了这一点,如果
确实需要证明的话。因此,我们无需假设,如果《卡尔•马克思及其体系之终结》
从未被写出来,情况会大不相同。其他一些经济学家也会来做庞巴维克的工作;
或者可能是帕累托的批评占据了庞巴维克现在的卓越地位,因为它盖着洛桑学派
12
的权威印章。 马克思不得不被驳斥,而历史在审视可能的候选人时,选择了庞巴
维克胜任这项任务。但是,如果他拒绝了或失败了,就会有其他人准备接替他的
位置。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我们可以清楚地接受恩格斯的格言:“某某人,确
切地说,某个人在某一特定时间在某一特定国家出现当然是纯粹偶然的。”但把

4
他删掉,替代者就会出现,无论好坏,替代者总有一天会出现的。”13
在这篇介绍中,我的目的不是讨论庞巴维克反对马克思的细节。读者可以自
己完成这些。但我认为有必要谈谈庞巴维克对马克思的态度以及由此而来的批判
的范围。
庞巴维克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主观价值论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并被公
认为严肃的经济学的学术基础。他和经济学的其他倡导者一样,完全相信经济学
终于达到了完善的地位,成为了一门真正的科学;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和他的
同事们(无论是在奥地利还是在国外) 正在研究的问题是年轻的科学必须试图解决
的问题,这是不需要争论的。为了与这种态度保持一致,庞巴维克含蓄地、毫无
疑问是无意识地假定马克思曾从事过同样的事业,并且可以用可能适用于马歇尔
或克拉克等人的同样标准来合理地加以评价。
经济学试图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它们都围绕并依赖于价值问题,也就是在市场
上建立的交换比率。(价格作为货币的数量表达被认为是货币的合适主体,而不是
“纯粹”理论)的确,所有的经济现象,如工资、租金、利息和利润,归根结底都
是价值问题的特殊情况,它们都是以一种或多或少复杂的方式,从商品市场的运
作中衍生出来,并受其调节。
有了这个出发点,主观价值理论家在评价诸如马克思这样的经济学说的体系
时几乎没有任何选择。他必须首先检验价值理论。它是否解释了交换比率的现
象,当它们出现在特定的,具体的市场情境中?如果是这样,他可以继续研究理
论的其余部分。如果不是,那么其余的理论必然是错误的,没有必要在它上面浪
费时间。这就像一个算术问题:如果你在第一行发现了错误,你就知道答案肯定
是错的,随后的计算也毫无价值。
庞巴维克对马克思理论的检验完全是在这个方法的框架内进行的。在简短的
介绍之后,他用两章阐述了马克思的价值、剩余价值、平均利润率和生产价格理
论——正如他所说,“为了有联系”。14在此论述的基础上,他得出结论说,在庞
巴维克对“市场交换比率”的理解中,马克思有两个而不是一个价值理论一个在
《资本论》第一卷,另一个在第三卷)。此外,根据庞巴维克的说法,这两个理论
导致了不同的结果,不是偶然的或例外的,而是正常的,是一个原理。因此,庞
巴维克“忍不住了”;他被迫得出结论:《资本论》第一卷和第三卷之间存在矛
盾。接下来,他继续深入分析——整个批判中超过三分之一的篇幅都在讨论这个

5
问题——根据庞巴维克的说法,马克思试图通过这些论点证明,矛盾只是表面上
的,而第一卷的理论仍然是有效的。在一个接一个地推翻了这些论点之后,庞巴
维克终于准备好处理问题的核心——“马克思主义体系中的错误”,因为现在很
清楚,错误肯定存在。自然地,他发现马克思的错误在于他从过时的、疯狂的劳
动价值论出发,而不是从新的、科学正确的主观价值论出发。这个错误会在整个
系统中生根发芽,并从上到下破坏了整个体系。
这就是庞巴维克反对马克思的理由的形式和内容。特别重要的是要认识到这
不是对马克思的人身攻击。15也不是一个理论家对另一个理论家的作品的剖析,尽
管这无疑是庞巴维克的目的。它相当系统地阐述了为什么半个世纪前的“新经济
学”——主观价值理论从根本上摒弃了马克思主义体系。正是这个事实,而不是
作品本身的任何特殊的才华或独创性,构成了庞巴维克批判的重要性。
保罗·M·斯威齐
1949年,4月10日
威尔顿,N.H.

1. O.V. Boenigk编辑,Staatswissenschaftliche Arbeiten: Festgaben für Karl Knies,


柏林,1896年。该书于当年单独出版,并由朗茨·x·魏斯重印,庞巴维克的《Kleinere
Abhandlungen über Kapital und Zins》,维也纳和莱比锡,1926年。
2. 例如,这似乎是威廉·布雷克(William Blake)对其的解释。见《一个美国人对卡
尔·马克思的看法》(1939年),第414-415页,第424页。
3.《资本利息理论的历史与批判》,第一版,1884年。英文名为《资本与利息》(由William
Smart翻译),1890年出版。第二版和第三版各有许多新材料,分别出现在1900年和1914年。
尚未翻译成英文。第四版于1921年出现,仅是第三版的翻版。
4. 庞巴维克写道,“这很奇怪,马克思本人意识到这里存在矛盾这一事实,并发现有必要为
他的解决方案保证以后再解决它。但是诺言从未兑现,而且确实无法兑现。” 《资本与利
息》,第390页。
5. 恩格斯在第二国际苏黎世代表大会(1893年)前凯旋地总结了这些发展。他对欢呼的代表
说:“从那时(1840年代)的小宗派开始,社会主义现已发展成为一个强大的政党,在此之
前整个官僚世界都在颤抖。马克思死了;但是,如果他还活着,那么在欧洲或美国就没有人
能够以更加自豪的理由回顾自己的一生。” 引自古斯塔夫·梅耶(Gustav Mayer),弗里德
里希·恩格斯( Friedrich Engels,1934年),第322-323页。

6
6. 欧根•冯•庞巴维克所著著作的传记介绍(1924年),第11页。vii-viii。
7. 例如,参见O. D. 斯凯尔顿的《社会主义:批判性分析》(1911),这也许是美国人最好
的反社会主义著作。斯凯尔顿将《卡尔·马克思及其体系之终结》称为“经典分析”,而他
自己的思想显然受到其影响。在已故的陶西格教授的著名教科书中,两章专门论述社会主
义。在这些章节的书目中,他将博姆-巴维克列为“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无数讨论和反驳中”
的第一名。经济学原理,第三版。(1921),第 第二页 502.举个例子很容易。
8. 《卡尔·马克思的理论体系》(1907年),第85页。
9. Op.cit,p415.也许我也可以同时引用我自己写的文章:“到目前为止,对这一观点的最
好陈述是(即所谓的《资本论》第一和第三卷之间的矛盾证明了劳动的无用性。价值理论]是
庞巴维克,卡尔·马克思及其体系的终结。毫不夸张地说,随后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批评
仅仅是对博姆论点的重复。一个很大的例外是对拉迪斯劳斯·冯·鲍特凯维茨的批评。”
《资本主义发展理论》(1942),第70页。我将在本简介的后面部分讨论鲍特凯维茨。
10. PH·维克斯蒂德,《资本论:批判》,第一版刊登在社会主义杂志《今日》,1884年10
月;转载于《政治经济学常识》(1933年),第2卷,第705页。以我的判断,尽管简明扼
要,但维克斯蒂德的批评在许多方面都比庞巴维克《资本与利益》中几乎同时出现的关于马
克思的一章更好。有趣的是,维克斯蒂德的评论出现在马克思主义似乎在英国取得真正进展
的时候。后来,当英国工人运动绝对地摆脱了马克思主义时,直到琼·罗宾逊夫人非常感趣
的时候,英国经济学家才对这个话题表现出任何兴趣。《马克思经济学论文集》(1942
年)。
11. 帕累托对马克思的批评分为两个部分,相隔将近十年。首先是他的《卡尔·马克思简
介:资本论摘要》,M·保尔·拉法格(1893年)。第二是《社会主义体制》(第2卷,1902
年),其中的两章分别名为“ L'économie marxiste”和“ La théorie matérialistede
l'histoire et la lutte des classes”(共133页)。这两本书都是以帕累托独有的傲慢和
肤浅的方式写的,我认为他绝对比不上庞巴维克。关于帕累托的相关评价是欧文·舒勒的
《帕累托对马克思主义的批评》(写于1933年,1935年出版)。
12. 可以说,帕累托实际上在拉丁美洲国家中占据了这一位置。我对相关文献了解不足,无
法对此形成看法。但是据我所知,帕累托对马克思的批评从未被翻译过,并且在讲德语或英
语的国家中没有产生重大影响。
1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1935年),第518页。
14. 下方第 p3 ff。
15. 弗朗兹·魏斯(Franz Weiss)公正地说,“庞巴维克对马克思的批评与自那以后为支持
和反对马克思而写的许多文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博姆-巴维克完全反对马克思的教义,他非
常谨慎地对自己作为一个人公平。Gesammelte Schriften von Eugen vonBöhm-Bawerk,pp.
xiii-xiv。

7
8
导 论

作为一名作家,卡尔·马克思(Karl Marx)是个令人羡慕的幸运儿。没有人会
断言他的作品可以归于易读易懂的书籍之列。大多数其它的书籍会发现自己被无望地
拒之通往流行之路的门外,即使它们的辩证法没那么复杂、数学推导没那么令人生厌也
无济于事。但尽管如此,马克思还是成为了广大读者的传道者,其中包括许多不习惯于
阅读深奥书籍的人。此外,他的推理还不至于如此有力而清楚,以致使人不得不同意。
正相反,像卡尔·克尼斯那样,是科学领域里最认真、最有价值的思想家,从一开
始就争辩说,马克思主义的教义从上到下充满了各种逻辑和事实的矛盾,这是不容忽视
的。 因此,马克思的著作很可能不受任何一部分人的欢迎——不受一般公众的欢迎,
因为他们不理解马克思的复杂的辩证法;也不受专家们的欢迎,因为他们太了解它及其
弱点了。然而事实上,情况并非如此。
马克思的著作在其作者在世时仍然是半成品,这一事实也没有对它造成不利影
响。通常,我们也有理由怀疑这个孤立的新体系的第一卷,这并不是不妥当的事。
一般原则可以在一本书的“主要章节”很漂亮地提出来。但是在体系建构的过程
中,只有它们符合了所有详细的事实,才能确定作者是否让使它们真正具有说服
力。在第一卷充满了希望与主张地送到世间之后,第二卷没有紧随而来,这种情况
经常在科学史上发生,在作者自己更深入的审视下,新的原理无法经受住具体事实
的考验。卡尔·马克思的著作却没有遭受这种影响。他的大多数的信奉者依赖于第
一卷,对尚未成文的二三卷有着无限的信心。
此外,这种信心在一种情况下面临异常严峻的考验。马克思在第一卷中说过:商品
的全部价值取决于它们耗费的劳动量,根据这一“价值法则”,商品必须与所包含的
劳动量成比例交换;再进一步,属于资本家的利润或剩余价值,是对劳动者进行敲诈勒
索的结果。但剩余价值的数量并不与资本家所使用的全部资本成比例,而是与“可变”
资本,即以工资形式支付的资本,成比例。一方面,而“不变资本”,即用于购买生
产资料的资本,没有“产生”任何的“剩余价值”。然而在日常生活中,资本的利润
与投资的总资本是成比例的;而且,很大程度上,由于这个原因,这些商品并没有
按实际劳动量的比例进行交换。因此,这里存在着体系与事实之间的矛盾,似乎很

9
难得到令人满意的解释。这一明显的矛盾也没有逃过马克思本人的眼睛。他说,
“这个定律”(即剩余价值只与资本的可变部分成比例)“显然与所有表面经验相矛
盾。”1 但同时,他又宣称这种矛盾只是表面上的矛盾,要解决这一问题还需要许多
缺失的环节,这将被推迟到他后面的几卷中去解决。2专家批评认为,可以大胆预
言,马克思永远也无法兑现这一承诺,因为正如它煞费苦心地试图证明的那样,这
一矛盾是无法解决的。然而,这个推论并没有给马克思的追随者留下任何印象。他
的简单承诺胜过了所有合乎逻辑的反驳。
当人们在这位大师去世后看到马克思著作的第二卷出版时,悬而未决的尝试更
加艰巨,该卷没有进行任何揭晓解决方案的尝试(根据计划,所有工作都留给了第三
卷)对于马克思所提出寻求解决之道,甚至连最轻微的暗示也没有给出。对于这一
点,编辑弗里德里希·恩格斯(Friedrich Engels)在前言中不仅积极地重申:马
克思留下的手稿给出了解决方案;而且还包含了一个主要针对罗伯特斯的追随者的
公开挑战,在第三卷发表之前的间隔期间,他们应该靠自己的办法尝试解决难题,不
仅不能违背价值法则,而且还要凭借它得出一个平均利润率。
认真对待这项挑战的人是如此之多,而且它涉及的范围也比主要针对的范围广泛
得多,我认为这是对于马克思作为一个思想家的最高致敬之一。 不仅是罗伯特斯的
追随者,还有马克思阵营的人,甚至是不支持任何一边社会主义学派巨头的经济学家,
但是,这些人可能会被马克思称为“庸俗经济学家”,他们相互竞争,试图深入了解
马克思的思路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这些联系仍然被笼罩在迷雾之中。《资本论》第
二卷于1885年出版,到第三卷于1894年出版,这是一场关于“平均利润率”与“价值
法则”3关系的定期论战。
根据弗里德里希·恩格斯的观点——现在他和马克思一样,也已经去世了——正
如他在第三卷的前言中对这些获奖论文的批评所述,没有人能成功获奖。
现在,最终随着马克思体系的结论姗姗来迟,这个问题终于到达了一个能够明确
地做出决定的阶段。因为单纯许诺一个解决方案,每个人都可以想道哪是哪。在某种
意义上,一方的承诺和另一方的争论是无法比较的。即使成功驳倒了其他人解决问题的
尝试,虽然这个尝试是作者按照马克思主义的精神来构思和贯彻的, 马克思的追随者并
不会因此认输,因为他们总是可以不服说这类似于最初承诺解决的那个错误。现在它终
于公之于众了,为这场三十年的争论确定了一个坚定的、狭窄的、明确的战场。在这个
框架内,双方可以采取各自的立场,解决问题,而不是一方把希望寄托在未来的启示录

10
中;另一方像变幻莫测的普罗透斯一样,从一种变化的、不真实的解释转移到另一种解
释。
马克思本人解决自己的问题了吗?他的整个体系是否仍然自恰,符合事实?接下来的
任务是研究这个问题。

1. 《资本论》第一卷,第335页
2. 同上, 第335,572页。
3. 依据洛利亚(Loria, L'opera Postuma dl Carlo Marx, Nuova Antologia, fa sc. 1.
Februar 1895 P.18)所列举的,有下面那么的文献。其中,包含着若干我没有知道的论文。
Lexis, Jahrbucher für National¿konomie, 1885, N.F. Bd, XI S. 452-465.Schmidt, Die
Durchschnittsprofitrate auf Grund des Marxschen Wertgesetzes, Stuttgart 1889. 说明这
个的 Tubinger, Zeitsehrift f. d. ges. Steatsw, 1890, S. 550 ff. 中的笔者的论文。相的洛
利亚的论文。(Jahrbiicher fur Nationalokonomie, N. F. Bd, 20. 1890 S.272 ff.)
Stiebeling, Das Wertgesetz und die Profitrate, New York, 1890. Wolf, Das Ratsel der
Durchschnittsprofitrate bei Mark, Jahrbücher für Nationalokonomie, III F., Bd. 2
(1891), S. 352 ff.

11
第一章 价值和剩余价值论

马克思体系的支柱是他的价值概念和价值法则。没有它们,正如马克思反复强调
的那样,就不可能有任何关于经济事实的科学知识。他提出自己的观点的模式已经被
描述并讨论过无数次了。为了建立联系,我必须简要概括一下他论点中的关键要点。
为了探寻价值的规律,马克思从一开始就将其研究领域限定于商品。根据他的观
点,我们不是要理解所有的经济商品,而是要理解那些为市场而生产的劳动产品。1他
从对“商品的分析”开始。1一方面,商品是一种有用的东西,它的特性满足了人类的
某种需要;另一方面,它又形成了交换价值的物质媒介。接着,他又对后者进行了
分析。“交换价值首先表现为一种使用价值同另一种使用价值相交换的量的关系
或比例,这个比例随着时间和地点的不同而不断改变。”因此,交换价值似乎是一种偶
然的东西。然而在这种变化的关系中,一定存在着某种稳定不变的东西,马克思试图要
揭示这一点。他用那著名的辩证法做了这件事。2“我们再拿两种商品例如小麦和铁来
说。不管二者的交换比例怎样,总是可以用一个等式来表示:一定量的小麦等于若干
量的铁,如1夸特小麦=a𠵆𠵆铁。这个等式说明什么呢?它说明在两种不同的物里面,
即在1夸特小麦和a𠵆𠵆铁里面,有一种等量的共同的东西。因而这二者都等于第三种东
西,后者本身既不是第一种物,也不是第二种物。这样,二者中的每一个只要是交换
价值,就必定能化为这第三种东西。”。
马克思继续说:“这种共同东西不可能是商品的几何的、物理的、化学的或其
他的天然属性。商品的物体属性只是就它们使商品有用,从而使商品成为使用价值
来说,才加以考虑。另一方面,商品交换关系的明显特点,正在于抽去商品的使用
价值。在商品交换关系中,只要比例适当,一种使用价值就和其他任何一种使用价
值完全相等。或者象老巴尔本说的:“只要交换价值相等,一种商品就同另一种商
品一样。交换价值相等的物是没有任何差别或区别的。”作为使用价值,商品首先
有质的差别;作为交换价值,商品只能有量的差别,因而不包含任何一个使用价值
的原子。”
“如果把商品体的使用价值撇开,商品体就只剩下一个属性,即劳动产品这个属
性。可是劳动产品在我们手里也已经起了变化。如果我们把劳动产品的使用价值抽
去,那末也就是把那些使劳动产品成为使用价值的物质组成部分和形式抽去。它们不

12
再是桌子、房屋、纱或别的什么有用物。它们的一切可以感觉到的属性都消失了。它
们也不再是木匠劳动、瓦匠劳动、纺纱劳动,或其他某种一定的生产劳动的产品了。
随着劳动产品的有用性质的消失,体现在劳动产品中的各种劳动的有用性质也消失
了,因而这些劳动的各种具体形式也消失了。各种劳动不再有什么差别,全都化为相
同的人类劳动,抽象人类劳动。”
“现在我们来考察劳动产品剩下来的东西。它们剩下的只是同一的幽灵般的对象
性,只是无差别的人类劳动的单纯凝结,即不管以哪种形式进行的人类劳动力耗费的单
纯凝结。这些物现在只是表示,在它们的生产上耗费了人类劳动力,积累了人类劳动。
这些物,作为它们共有的这个社会实体的结晶,就是价值——商品价值。”
这样,我们就有了确定的价值概念。它的辩证形式不和交换价值相统一,但对于交
换价值但是,正如我现在要说明的那样,它与它有着最紧密、最不可分割的关系。这是
一种逻辑的升华。用马克思自己的话来讲,那么,这“是在商品的交换关系或交换价值
中表示着的共同因素”;反过来说,“交换价值是商品价值得以表现或表达的唯一形
式”。
在确立了价值概念之后,马克思对价值的大小和数量进行了论述。因为劳动是价值
的源泉,所以所有商品的价值都是由其中包含的劳动量来衡量的。在转变的过程中,它以
劳动的持续时间来衡量,但不是个别的持续时间或工作时间,即单个商品生产所需的时间,
而是社会必要劳动时间。
马克思最后把这定义为“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是在现有的社会正常的生产条件下,
在社会平均的劳动熟练程度和劳动强度下制造某种使用价值所需要的劳动时间。”
“可见,只是社会必要劳动量,或生产使用价值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该使用价
值的价值量。在这里,单个商品是当作该种商品的平均样品。因此,含有等量劳动或
能在同样劳动时间内生产出来的商品,具有同样的价值量。一种商品的价值同其他任
何一种商品的价值的比例,就是生产前者的必要劳动时间同生产后者的必要劳动时间
的比例。作为价值,一切商品都只是一定量的凝固的劳动时间。”

我们从上文得到了关于“价值法则”的主要内容。它是“内在于商品交换的”,并
支配着交换关系。它指出,在经历了前面的一切之后,商品的交换是与商品所包含的社
会必要劳动时间成比例的。同样的定律换个方式表达,就是“商品根据其价值交
换”,或“等价交换”。当然,个在个别情况下,根据暂时的供求波动,价格会高于
或低于价值。但是,这些“市场价格的不断波动,即它的涨落,会互相补偿,彼此抵

13
销,并且还原为平均价格,而平均价格是市场价格的内在规则。”从长远来看,社会必
要劳动时间在偶然的和不断波动的交换关系中,总是有一股在维护自己的强大力量,就
像一个压倒一切的自然法则。马克思宣称这一法则是“商品交换的永恒法则”,是“理
性的法则”,是 “自然均衡的法则”。前面提到的不可避免地发生的情况,即商品的
交换价格偏离其价值,就这一法则而言应被视作偶然,他甚至称这种偏离是“违反商品
交换法则的”。
在这些价值理论的原则基础上,马克思建立了其学说大厦的第二部分,即著名的剩
余价值学说。在这一部分中,他追溯了资本家从资本中获得收益的来源。资本家先投入
一定数量的钱,将其转换化商品,然后——不管有没有中间生产过程——再把这些钱转
换化为更多的钱。与最初的总额相比,这个增加,这个总额的增涨是怎么来的呢?或马
克思所说的“剩余价值”从何而来?2
马克思随后以他自己独特的辩证排斥的方式划分了问题的条件。他首先宣布,剩余
价值并非来源于资本家的采购,即经常低价购入商品, 也不来源于销售, 即经常高价售
出商品。因此,问题以下方式呈现: “我们那位还只是资本家幼虫的货币所有者,必须
按商品的价值购买商品,按商品的价值出卖商品,但他在过程终了时必须取出比他投入
的价值更大的价值。他变为蝴蝶,必须在流通领域中,又必须不在流通领域中。这就是
问题的条件。这里是罗陀斯,就在这里跳罢!”
马克思对此给出的解决方法是,有一种商品的使用价值具有一种特殊属性,使之
成为为交换价值来源。这种商品就是劳动的能力,劳动力。它在市场上出售有两个条
件,即劳动者个人是自由的,否则出售的将不仅是他的劳动力,还有他的整个身体,
作为一个奴隶;劳动者缺乏“实现劳动力的必要资料”否则他宁可为自己生产,宁可出
卖自己的产品,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劳动力。资本家正是通过买卖这种商品获得剩余价
值的;这用下面那么的方法进行。
他是这样做的:商品的价值,“劳动力”就和任何其他商品一样,是由工作时间
对再生产的必须来调节的; 在这种情况下,它指的是创造足够的生活资料所需的工作
时间,这些资料足以维持工人的生活。例如,如果在某个社会中生产一天所需的生活资
料要六个小时的工作时间,这些工作时间以三先令的钱体现,买一天的劳动力需要三先
令。
如果资本家已经完成了这一购买,那么劳动力的使用价值就属于他,他通过让劳
动者为他工作来实现这一价值。但是,如果他让工人每天工作的时间只等于劳动力本
身工作的时间,而且必须等于在购买劳动力的过程中得到的报酬,那么就不会产生剩

14
余价值。 因为,根据这一假定,六个小时的劳动不可能创造出比三个先令更大的价值
的产品,而资本家的所获都作为工资支付出去了。但这并不是资本家的所作所为。即
使他们只以相当于六个小时工作时间的价格购买了劳动力,他们仍然让劳动者为他们
工作一整天。现在,在这一天生产的产品所包含的劳动时间比资本家必须支付的还要
多。因此,他所拥有的价值大于他所支付的工资,两者之间的差异就是“剩余价
值”,剩余价值归资本家所有。
让我们举个例子:假设一个工人能在6个小时内把10磅棉花纺成纱;假设这种棉花
的生产需要20个小时的劳动,因此它的价值是10先令;再进一步假设,在6个小时的纺
纱过程中,纺纱工损耗了相当于4小时劳动的那么多工具,因此代表了2个先令的价值;
这样,在纺丝过程中所消耗的生产资料的总价值就等于12先令,相当于24小时的劳
动。在纺丝过程中,棉花“吸收”了另外6个小时的劳动。因此,纺成的纱线,作为一
个整体,是30个小时劳动的产物,因此,它的价值是15先令。假设资本家让雇工一天
只工作6小时,生产纱线至少要花15先令:10先令买棉花,2先令买工具的磨损费,3先
令付工资。这里没有产生剩余价值。
但是,如果资本家让劳动者一天工作12小时,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工人在12
个小时内就能生产出20磅棉花,而这40小时的劳动以前是包含在棉花里的,因此,这
些棉花值20先令。他还把8个小时劳动的成果,也就是四先令的价值,用在工具上。但
是在一天之内,他在原材料上增加了12小时的劳动,也就是说,增加了6先令的新价
值。现在资产负债表上的数字是这样的:一天生产的纱线,其全部60小时的劳动都要
花去,因此,它的价值是30先令。资本家的开支是20先令买棉花,4先令买工具的折
旧,3先令付工资;因此,总共只有27先令。现在有了3先令的“剩余价值”。
因此,根据马克思,剩余价值是由于资本家让劳动者为他在一天里工作一段时
间,但没有支付他全部工资。劳动者工作日可以分为两部分。在第一部分——“必要
的工作时间”——工人创造了自己谋生所必要的资料,或者等于这些资料的价值;他
的这部分劳动所得与他的工资相当。在第二部分——“剩余工作时间”——他被剥削
了,他生产了“剩余价值”,却没有得到任何等值的报酬。“所有剩余价值实际上都
产生在无偿工作的时间段里”。
剩余价值量的定义是马克思主义体系的重要特点。剩余价值的总额可以与其他各
项金额相关。由此产生的不同比例和数字必须加以清楚地区分。
首先,在资本中有两个要素需要区分,这两个要素使资本家能够合理分配剩余价
值,每一个要素都与剩余价值的来源有着完全不同的关系。真正的新剩余价值只能由

15
资本家让工人从事的活劳动创造出来。用到的生产资料的价值得以保持,并以不同的
形式重新出现在产品的价值中,但不增加剩余价值。因此,资本中用于转化生产资料
的那部分,即被转化的原材料、辅助材料和劳动工具,它们在生产过程中并没有改变
价值的总量,因此马克思称之为“不变资本”。“另一方面,转化为劳动力的那部分
资本在生产过程中改变了它的价值。它生产自己的等价物和额外的盈余,即“剩余价
值”。因此,马克思称其为“资本的可变部分”或“可变资本”。现在剩余价值与资
本的高级可变部分(仅在其中剩余价值“使其价值得到补偿”)的比例被马克思称为剩
余价值率。它与剩余劳动时间占必要劳动时间的比例,或无偿劳动与有偿劳动的比例
是一致的,因此,马克思把它作为对劳动剥削程度的准确表述。例如,工人生产3先令
价值的日工资的必要劳动时间是6个小时,而他实际上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第二个6个
小时就是剩余工作时间,他会产生额外3先令的价值,即剩余价值。剩余价值是等于以工
资支付的可变资本,此时剩余价值率约为100%。
与此完全不同的是利润率。资本家不仅根据可变资本,而且还根据所使用的全部
资本来计算他所占有的剩余价值。例如,如果不变资本是£410,可变资本是£90,剩余价值
也是£90,在这个例子中,剩余价值率为100%,但利润率只有18%,也就是说投资资本£500
的利润是£90。
很明显,同一剩余价值率可以而且只能表现为不同的利率利润,根据相关的资本
构成: 使用的可变资本越多,不变资本越少(后者对剩余价值的形成没有贡献,但增加
了资金, 与此相关的剩余价值只由资本的可变部分决定,它被认为是利润)利润率就越
高。例如,如果(这实际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不变资本为零,可变资本为£50,根据刚才
的假设,剩余价值达到了100%,获得的剩余价值也达到了£50;由于这是在总资本只有
£50的情况下计算出来的,在这种情况下,利润率也是100%。另一方面,如果总资本由
不变资本和可变资本按4比1的比例构成;或者换句话说,如果可变资本的£50添加到了
不变资本的£200中,剩余价值£50的剩余价值形成率为100%,必须被分摊到的£250的总资
本,在此它只有20%的利润率。最后,如果资本以9比1的比例构成,即不变资本£450比可
变资本£50,剩余价值£50和总资本£500相比,利润率只有10%。
现在他引出了一个十分有趣且重要的结果,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被领入了马克思
主义体系的一个全新阶段,这也是第三卷最重要的新特点。

16
1. 第一卷,第47、49、83、121页,再比较阿德勒,Grundlagen der Karl Marxschen Kritik der
bestehenden Volkswirtchajt, Tübingen, 1887,第210、213页。
2. 我在当时在另一个地方给予(《Geschichte und Kritik der Kapitahinstheorieen》,1884年,第
421页;威廉·斯玛特英译,1890年,第367页)对他这部分学说的详尽描述。我现在使用这段叙述,
加上许多节录,如目前的目的所要求的。

17
第二章 平均利润率和生产价格理论

结果如下:由于技术原因,资本的“有机构成”在不同的“生产领域”中必然
是不同的。在不同行业中,对技术操作的要求差异显着,在一个工作日内加工的原
材料数量也有很大的不同;或者,即使在操作一样,原材料数量几乎相等时,材料的价
值可能差异巨大,例如,金属工业的原材料铜和铁;最后,每个工人使用的全部工业设
备、工具和机器的数量和价值也可能不同。当所有这些差异因素不完全相互平衡时,虽
然它们偶尔也会平衡,在不同的生产部门中,投资生产资料的不变资本和用于购买劳动
力的可变资本之间会形成不同的比例。因此,经济生产的每一个部门都有一种特殊
的、独特的“有机构成”,供投入其中的资本使用。根据前面的论点,因此在给定了
一个平等的剩余价值率后,每一个生产部门都一定会显示出一个不同的,特殊的利润
率。当然, 迄今为止马克思一直认为价值是根据它们的商品互相交换的,或根据它们
凝结劳动的比例。
马克思在这里触了礁,这颗著名的礁石威胁着他的理论。这里是如此地难以驾
驭,以至于成了过去十里年马克思主义文献中最重要的争论点。他的理论要求数量
相同但有机构成不同的资本,应该显示出不同的利润。然而,现实世界清楚地表
明,它是受这样的规律支配的:等量的资本,不管有机构成有什么不同,它的利润是
相等的。我们要让马克思用自己的话来解释这个矛盾。
“这样,我们已经指出,在不同产业部门,与资本的不同的有机构成相适应,
并且在一定限度内与资本的不同的周转时间相适应,不同的利润率占着统治地位;
因此,即使在剩余价值率相等的情况下,利润和资本量成正比,从而等量资本在相
等时间内提供等量利润的规律(作为一般的趋势),——假定周转时间相等,——也只适
用于有机构成相等的资本。以上所述,和我们直到现在为止的全部论述一样,是建立在
同一基础上的,即商品是按照它们的价值出售的。另一方面,毫无疑问,如果撇开那些
非本质的、偶然的、互相抵销的差别不说,对不同产业部门来说,平均利润率的差别实
际上171并不存在,而且也不可能存在,除非把资本主义生产的整个体系摧毁。所以,在
这里,价值理论好象同现实的运动不一致,同生产的实际现象不一致,因此,理解这些
现象的任何企图,也好象必须完全放弃。”马克思本人是如何尝试解决这一矛盾的?

18
坦率地说,马克思的解决方案是以牺牲一开始的假设为代价的,即商品按照
它的价值进行交换。马克思现在完全放弃了这个假设。至于这个放弃对于马克思
主义体系的影响,我们以后再作评判。现在,我将继续对马克思的论点进行总
结,并列举了马克思为支持他的观点而画的一个表格。
在这个例子中,他比较了五个不同的生产部门,每个生产部门使用的资本都具有不
同的有机构成。在进行比较时,一开始他保留了最初的假设,即商品根据其价值进行交
换。为了便于理解下表,它显示了这个猜想的结果,必须要注意C表示不变资本,V
表示可变资本,考虑到现实生活中的多样性,让我们(马克思)假设,不变资本的使
用寿命不同,所以在生产不同领域,只有一部分,而且是不均等的一部分不变资本
被消耗了。所以只有消耗完的那部分不变资本——“耗尽的C”——才会进入产品
的价值,而在计算利润率时所有“被使用的C”都被算进去了。
我们可以看到,这张表显示了在不同的生产领域中,劳动的剥削是相同的,利
润率各不相同,对应着资本的不同有机构成。但我们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同
样的事实和数据。“五个部门的资本使用总额为500;生产的剩余价值的总和为0;
生产的商品总价值是610。如果我们把500看作一个单一的资本,I到V只构成不同的
部分(就像在一个纺织厂在不同的部门,在梳棉房,粗纺房,纺织房,织布房,存在
着不同的不变和可变资本的比例,平均比例必须以整个工厂为范围计算), 将100的
资本当作总资本的五分之一,其构成是78C + 22V这个平均值; 因此,平均利润率
是22%,现在,为了使资本的五个部分中,每一部分都能得到平均利润率,单件商
品应该以什么价格出售?它已经被插上一个了“成本价格”,马克思的认为那部分
商品价值是生产资料折旧和劳动力的价格,但不包含任何剩余价值和利润,因此,其
金额等于V + 耗尽的C。

资 本 剩余价值率 剩余价值 利润率 被消费的C 商品价值

Ⅰ 80c + 20v 100% 20 20% 50 90

Ⅱ 70c + 30v 100% 30 30% 51 111

Ⅲ 60c + 40v 100% 40 40% 51 131

Ⅳ 85c + 15v 100% 15 15% 40 70

Ⅴ 95c + 5v 100% 15 5% 10 20

“合并起来,”对于这张表格上的结果,马克思评论道:“总地来说,这些商品

19
比价值高2+7+17=26出售,又比价值低8+18=26出售,所以,价格的偏离,由于剩余
价值的均衡分配,或者说,由于每100预付资本有平均利润22分别加入I—V的各种商
品的成本价格,而互相抵销。一部分商品出售时比自己的价值高多少,另一部分商品
出售时就比自己的价值低多少。并且,只因为它们是按照这样的价格出售,I—V的利
润率才同样是22%,虽然资本I—V的有机构成不同。”

商 品 价格和价值
资 本 剩余价值 被消费的C 利润率
价值 成本 价格 的偏差

Ⅰ 80c + 20v 20 50 90 70 92 22% +2

Ⅱ 70c + 30v 30 51 111 81 103 22% -8

Ⅲ 60c + 40v 40 51 131 91 113 22% -18

Ⅳ 85c + 15v 15 40 70 55 77 22% +7

Ⅴ 95c + 5v 5 10 20 15 37 22% +17

马克思接着说,这一切都不是一个纯粹的假设,而是绝对的事实。经营代理就是
竞争。诚然,由于投资于各个生产部门的资本的有机组成不同,“这些不同部门所获
得的利润率本来就大不相同。但是,“这些不同的利润率,通过竞争而平均化为一般
利润率,而一般利润率就是所有这些不同利润率的平均数。按照这个一般利润率归于
一定量资本(不管它的有机构成如何)的利润,就是平均利润。一个商品的价格,如等
于这个商品的成本价格,加上生产这个商品所使用的资本(不只是生产它所消费的资
本)的年平均利润中根据这个商品的周转条件归于它的那部分,就是这个商品的生产
价格。”事实上,这与亚当·斯密的自然价格、李嘉图的生产价格、以及重农学派的
必要价格(Prix necessaire)是同一个东西。而不同商品的实际交换关系不再是由
他们的价值决定的;或者正如马克思,喜欢将其称为“价值转化为生产价格。生产价
格和价值只有在特殊或偶然的情况下才会一致,即在那些借助资本而生产出来的商品
中,其有机构成恰好与整个社会资本的平均构成相吻合。在所有其他情况下,价值和
必要生产价格原理上只属于部分公司。他的意思是这样的:根据马克思的理论,我们
称“不变部分比例更大,因而拥有比社会平均资本更小的可变资本比例”的资本构成
更高; 与之相反,那些不变资本所占的位置较少,而可变部分所占的位置较多的资
本,则被称为构成较低的资本。因此,所有那些通过资本的“高”构成创造出来的商
品,其生产价格将高于其价值,反之则低于其价值。或者,第一类商品必然会以高于
其价值的价格出售,而第二类商品则会以低于其价值的价格出售。

20
单个资本家与整个社会创造并分配全部剩余价值的关系,最终表现为:“因此,
虽然不同生产部门的资本家在出售自己的商品时收回了生产这些商品所用掉的资本价
值,但是他们不是得到了本部门生产这些商品时所生产的剩余价值或利润,而只是得
到了社会总资本在所有生产部门在一定时间内生产的总剩余价值或总利润均衡分配时
归于总资本的每个相应部分的剩余价值或利润。每100预付资本,不管它的构成怎
样,每年或在任何期间得到的利润,就是作为总资本一个部分的100在这个期间所得
的利润。就利润来说,不同的资本家在这里彼此只是作为一个股份公司的股东发生关
系,在这个公司中,按每100资本均衡地分配一份利润。因此,对不同的资本家来
说,他们的利润之所以有差别,只是因为他们投在总企业中的资本量不等,因为他们
在总企业中的入股比例不等,因为他们持有的股票数不等。”总利润和总剩余价值的
数额是相同的, 而平均利润不过是剩余价值总额除以各生产领域的资本总额,与资本
数量成比例。由此产生的一个重要后果是,单个资本家所获得的利润显然不仅来自于
他自己从事的工作,而且往往大部分有时完全来自于与资本家没有任何关系的劳动
者。
由此产生的一个重要后果是,单个资本家所获得的利润显然不仅来自于他自己从
事的工作,而且往往大部分有时完全来自于与资本家没有任何关系的劳动者。最后,
马克思提出并回答了另一个问题,他认为这是一个特别困难的问题:这种把利润调整
为一般利润率的变化是怎么发生的?因为它显然是一个结果,而不是一个起点。
他首先提出了这个观点:资本主义制度尚未在社会中占据主导地位,因此,劳动
者自己拥有必要的生产资料,商品实际上是根据他们的实际价值交换的,因此利润不
能均衡化。但是,由于劳动者在相同的劳动时间内,总能获得并保住相同的剩余价值
——也就是说,还能获得超出他们必需的同等价值——因此,实际存在的利润率差异
就“无关紧要”了。就像今天一样,对雇佣劳动者来说,从他身上榨取的剩余价值所
代表的利润率是多少是无关紧要的。这样的生活条件在古代和现代都存在,即生产资
料属于历史上早期的劳动者,例如,自耕农和工匠。马克思认为他有权声称这完全符
合事实:价值先于生产价格,不仅在理论上,而且在历史上。
然而,在以资本主义制度为基础的社会中,这种价值转化为生产价格和随之而来
的利润率的均衡,是必然会发生的。马克思对市场价值和市场价格的形成进行了一些
长期的初步讨论,特别涉及到在不同的优势条件下为销售而生产商品的各个生产环
节。然后他表达了如下观点,清晰简洁概括这一均衡化过程的推动力及其发展模式:
“但是,如果商品都按照它们的价值出售,那就象已经说过的那样,不同生产部门由

21
于投入其中的资本量的有机构成不同,会产生极不相同的利润率。但是资本会从利润
率较低的部门抽走,投入利润率较高的其他部门。通过这种不断的流出和流入,总
之,通过资本在不同部门之间根据利润率的升降进行的分配,供求之间就会形成这样一
种比例,以致不同的生产部门都有相同的平均利润,因而价值也就转化为生产价格。”1

1. W. Sombart用经典,清晰和全面的方式描述了马克思主义体系的结论,他最近在《Archiv für
Soziale Gesetzgebung》(第1卷,1895年,第255页)中给出了结论。在文本中包含对给出的问
题的严格回答的那些(同上,第564页)。稍后,我们将不得不更多地处理这一重要而又巧妙的文
章,但我认为,至关重要的是,这篇文章并不令人满意。

22
第三章 矛盾的问题

许多年前,早在上述讨论平均利润率和马克思的价值法则是否兼容的获奖论文出现
以前,我本人已在以下这段话中表达了他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如果劳动价值论是对
的,产品总是根据其中所包含的劳动量进行交换,同时生产所得的租金也是由劳动数量
来决定的,那么,在这种假定之下,利润平均化是不可能的。如果利润平均化是对的,
那么,产品就不能继续根据其中所包含的劳动量进行交换。”1
在马克思主义阵营中,这两个命题的不兼容性在几年前首先被康拉德·施密特承
认。2现在我们得到了权威大师本人的证实,他简明扼要地指出,只有在某些商品的售
价高于其价值,而另一些商品的售价低于其价值的条件下,因而没有按商品所含的劳动
力比例进行交换时,才可能有相同的利润率。他也没有让我们纠结在这两个不可调和
的命题中,哪一个更符合实际情况。他带着一种令我们感谢的清晰和直率,告诉我
们,那是资本收益均等。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说,事实上,一些商品实际上并没有按照
它们所含的劳动力比例相互交换,但是它们以不同的比例交换劳动,而这是资本收益均
衡的必然结果。
在什么样的关系下,第三卷的学说与第一卷著名的价值法则一致?它是否包含了这
个“表面”矛盾的解决方案?它是否证明了“不但不违背价值法则,而且凭借价值法
则,还能够并且一定会创造出均衡的平均利润率”?它不是反而含有这个证明的逆命
题,即这是一种实际的,不可调和的,矛盾的陈述?它不是证明了只有当所谓的价值法
则不成立时,平均利润率才会表现出来?
我不认为任何一个公正、冷静地审视这件事的人可以保持长时间的怀疑。在第一卷
中,它极力强调,所有的价值都基于劳动和劳动本身,商品的价值与生产的必要劳动时
间是成比例的;这些命题直接地、排他地从“内在”的商品交换关系中推导总结出来。
我们被要求“从商品的交换价值和交换关系出发,寻找隐藏在商品中的价值”
该价值被称为“出现在商品交换关系中的共同因素”。我们被告知,它在形式
上得到了严格的三段论法的巩固,不允许出现任何例外。把两件商品视作等价交
换,就意味着两者都存在“大小相同的因素”,两者都“必须可以被还原”。因
此,除了“似乎是违反商品交换法则的”临时和偶然的变动之外,从长远来看,只

23
有包含了同等劳动量的商品原则上才能相互交换。现在在第三卷中,我们被简单
地,干巴巴地告知,根据第一卷的教导,它必须是,不是,也永远不可能是这么交
换的。每一种商品相互交换的比例,都不同于其所包含的劳动的比例,这不是偶然
的、暂时的,而是必然的、永久的。
我还能说什么;我在这里看到的不是矛盾的调和与解释,而是赤裸裸的矛盾本身。
马克思的第三卷与第一卷相矛盾。平均利润率,生产价格的理论和他的价值理论不一
致。我相信,每个有逻辑的思考者都会察觉到这一点。这似乎已经被广泛接受。洛里亚
以生动独特的笔法陈述道,他感到自己被迫作出“严厉但公正的判断”,马克思“非但
没有提出解决方法,反而增添了一种神秘感”。他认为第三卷的出版是马克思主义体系
的“俄罗斯远征”,它的“理论彻底破产了”,“科学性自杀”,“最直率地放弃自己
的教义”(l’abdicazione più esplicita alla dottrina stessa),和“令人讨厌的全
3
面完整地坚持正统教义的经济学家。”
即使是像维尔纳·桑巴特这样非常接近马克思主义体系的人也说,“总体上表示
摇头”,这最能代表第三卷对大多数读者可能造成的影响。他说,“他们中的大多数
不会有意想把‘平均利润率之谜’的‘答复’当作‘解决方案’;他们会认为这个结
已经被剪断了,根本连不起来。”因为,当一种“相当普通”的生产成本理论突然冒
出来时,就意味着著名的价值学说已经失败了。因为,如果我最终要用生产成本来解
释利润,为什么还要用价值理论和剩余价值论这些累赘来解释呢?4桑巴特自己当然还
留有另一个判断。他试图用自己的方法来拯救这个理论,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很多理
论都被抛弃了。我非常怀疑他的努力是否赢得了任何与此事有关的人的感激。以后我
会更仔细地研究他的尝试,它无论如何也是有趣和有益的。但是,在面对这位已逝的
辩护者之前,我们必须先对那位大师本人进行认真、仔细的听讯,因为这是一个十分
重要的问题。
当然,马克思本人肯定早已预见到,他的解决方案将遭受这样的指责:这根本不
是解决方案,而是对价值法则的放弃。这种先见之明显然是由于一种早已预料到的自
我防卫,这种防卫虽然还未形成,但事实上已在马克思的体系中建立起来了;因为马
克思没有忘记他在很多地方篡改了这个明确的观点:交换关系直接由生产价格的决
定, 尽管生产价格不等于价值,然而,一切仍是在价值法则的范围内进行的,而这条
法则,至少“作为最后的手段”,决定着价格。他试图通过一些前后不一致的观察和
解释来使这一观点变得合理。在这个问题上,他没有用他惯用的,正式的,严密的推

24
理方法,而只是给出一系列连续的、零碎的、包含不同论点的评语,或转换为可以就
其本身解释的表达方式。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无法判断马克思本人打算把哪一个论
点放在最关键的位置上,也无法判断他怎么看待这些自相矛盾的各个论点。无论如
何,我们必须认真对待这位大师,已经我们自己提出的批评,对每一个论点都要给予
最密切的关注和最公正的考虑。
在我看来,这些连续的短论包含以下四个论点,部分或完全支持价值法则永久的有
效性。

第一论点
虽然单个商品以高于或低于其价值的价格出售,但是这些相反的波动会相互抵消。
在社会中,把生产的所有生产部门都考虑在一起,商品的生产价格总和仍然等于它们的
价值总和。
第二论点
因为必要劳动时间的减少或增加使生产价格跟着它上升或下降,所以价值法则决定
着价格的走向。
第三论点
马克思认为,在某些商品交换的“初级”阶段,即价值转化为生产价格的过程尚未
结束的阶段,价值法则仍然具有不可动摇的权威。
第四论点
在一个复杂的经济体系中,价值法则至少间接地控制着最终的生产价格,因为价值
法则和总剩余价值决定了商品的总价值。而后者还确定了平均利润的数额,因此也确定
了一般利润率。
让我们检验一下这些论点,每一个都有它们各自的是非曲直。

第一论点

马克思承认,在商品的生产过程中所使用的不变资本的比例高于或低于平均水平
时,商品之间的交换就会高于或低于其价值。然而他强调的是,这些个别偏差正好发生
在相对的方向上,相互抵消了,因此所支付的所有价格的总和正好等于所有价值的总
和。 “一部分商品以高于其价值的比例出售,另一部分以低于其价值的比例出售”。
“从I到V的商品的总价格(以马克思的表为例)会因此等于他们的总价值,因此, 这样,
I—V的商品的总价格是同它们的总价值相等的,也就是说,是同I—V的成本价格的总和
加上I—V所生产的剩余价值或利润的总和相等的;因而,事实上也就是I—V的商品所包

25
含的过去劳动和新追加劳动的总量的货币表现。同样,如果把社会当作一切生产部门的
总体来看,社会本身所生产的商品的生产价格的总和等于它们的价值的总和。”最后,
这一论点或多或少可以清晰地推论出,无论是对于所有商品的总和,或者对于整个社
会,价值法则都维持住了它的有效性。“加入某种商品的剩余价值多多少,加入另一
种商品的剩余价值就少多少,因此,商品生产价格中包含的偏离价值的情况会互相抵
销。总的说来,在整个资本主义生产中,一般规律作为一种占统治地位的趋势,始终
只是以一种极其错综复杂和近似的方式,作为从不断波动中得出的、但永远不能确定
的平均情况来发生作用。”
这个论点在马克思主义文献中并不新鲜。在类似的情况下,几年前康拉德•施密特也
非常强调这一点,而且可能比马克思本人现在阐述的原则更清楚。施密特在试图解开平
均利润率之谜的过程中,虽然采取了和马克思不同的论据,但他得出的结论是,不同的
商品没有根据它凝结的劳动成比例相互交换。他也不得不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在这种情况
下,马克思的价值法则是否仍然有效?他对刚才所提出的论据持肯定的态度。5
我认为这个论点是完全站不住脚的。我对康拉德·施密特也持这种观点,对于马克
思本人而言,今天我不需要修改任何我当时通过推理形成的观点。现在我只要再逐字逐
句重复一遍就行了。反观康拉德·施密特,我问他在作出了这么多的放弃之后,著名的价
值法则还剩下多少东西,然后继续说:“所剩不多的残骸显示了作者为了证明所付出的努
力,不管怎样,价值法则仍然是正确的。”
在承认了商品的实际价格与价值不符之后,他指出,这种偏离只和商品的价格有
关,当我们开始考虑所有商品的总和时,它就消失了。年度生产总值,即为国民生产总
值所支付的全部价格,当然完全符合年度生产总值实际包含的价值。我不知道我是否充
分说明了这句话的含意,但我至少要试着指出来。
“那么我们要问,‘价值法则’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它不就是为了说明商品在我
们眼里的实际交换关系?例如,我们想知道,为什么1件上衣可以换20码的亚麻布,10磅
茶叶可以换半吨铁,等等。马克思本人也是这么构想价值法则的解释对象的。显然,这
只能是不同商品之间相互交换关系的问题。然而,当我们把所有的商品看作一个整体,
并把所有的价格加在一起时,我们就必须忽略这个整体内部存在的关系。内部价格的相
对差异在总量上是一定会相互抵消的。例如,茶的价值高于铁,铁的价值低于茶,反之
亦然。在任何情况下,当我们被要求考虑在政治经济学中商品交换的信息,它没有回答我
们的问题。如果把它们加在一起算总价格,就相当于在问有奖赛跑中获胜的人比他的竞

26
争对手少花了多少分钟一样,我们被告知,所有的竞争者加在一起一共花了25分钟13
秒。
情况是这样的:对于价值问题,马克思的追随者首先用他们的价值法则来回答,即
商品交换是与商品所包含的劳动时间成比例的。然后他们秘密或者公开撤回这个答案。
只有涉及到单个商品交换领域中,问题才有意义;只有在整个国民生产总值中,问
题才有充分效力。因为在这一领域中,没有对象,问题根本就不存在。作为对价值
问题这一严格问题的答案,价值法则公然与事实相矛盾。在唯一不与事实相矛盾的
情况下,它就不再是需要解决的问题的答案,而最多只能是其它问题的答案。
它甚至也不可能是其它问题的答案;这根本不是回答,只是简单的同义反复。因为
每个经济学家都知道,商品最终都会与商品进行交换——由于货币的使用,商品的伪装
都会被识破。每一种参与交换的商品,同时也是一种商品和为交换而给出的价格。因
此,商品的总量与价格的总量是相同的;整个国民生产的价格就是国民生产本身。因
此,在这种情况下,国民生产总值的总价格必定与国民生产总值所包含的劳动力总量完
全吻合。但是,这种复读并没有增加真正的知识,也没有成为一种检验定律的正确性的
特殊检测,即商品交换与其中所包含的劳动成比例。因为以这种方式,不妨去验证任何
我们喜欢的其他定律,或者更确切地说,可以不公正地去证明任何其他定律,例如,商
品交换是根据商品的密度来进行的。因为,如果一磅黄金作为一个“单独的货物”,不
能与一磅铁交换,而是与四万磅铁交换;尽管如此,一磅黄金和4万磅铁加在一起的总价
值也不过是4万磅铁和1磅黄金。因此,商品总价的总重量(40,001磅)与商品的总重量
(40,001磅)完全一致。重量真的是确定商品交换关系的真正标准吗?”
我没什么可省略的,也没什么可补充的,把现在判断应用到马克思本人身上,
除了那个在刚才受到批评的论点,马克思犯了那一个额外的错误外,这个错误也不
能指责到施密特身上。在第三卷190页引用的段落中,马克思力求通过一个“一般宣
言”说明价值法则运作的方式,为了使这个理念获得某种真正权威的认可,即便它
在一些情况下不起作用。在说完价值的“偏离”之后,基于生产价格的相互抵消,他
补充道,“在资本主义生产的整个过程中,一般定律作为支配性的趋势维护着它自
己,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以一种非常复杂和近似的方式作为永久波动的不断变化的平
均数。”
马克思在这里混淆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波动的平均值,以及永远和根本不等
同的量之间的平均值。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正确的,许多一般定律之所以成立,仅仅

27
是因为恒定波动产生的平均值与定律所宣布的规律一致。每个经济学家都知道这些规
律。例如,价格等于生产成本的定律,除了特殊原因造成的不平等外,不同行业的工
资都有上涨的趋势,因为为在不同生产部门的资本利润达到了一定水平,每一个经济
学家都会承认这些规律是“法则”,尽管也许在任何单一的情况下都没有与他们的意
见完全一致;因此,即使是指一种总体上运作的作用方式,也具有强烈的影响。
但是,马克思使用的这种蛊惑性的参考支持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在生产价格偏离
“价值”的情况下,这不是波动的问题,而是必要的和永远的差异。
两个商品,A和B包含同样数量的劳动力,但由于生产资本的有机构不同成,不围绕
同一平均点波动,例如,50先令的平均价格;但它们每一种都被假定了一种永远不同的
价格水平:例如,商品A的价格水平是40先令,在生产过程中只使用了很少的固定资本,
只需要很少的利息;还有商品B,它有很多固定资本来支付利息,价格水平是60先令,限
额是为了拉平每一个上下波动偏差。如果我们只处理第一轮和同一水平的波动这样一
来,商品A在某一时刻的价格是48先令,商品B在某一时刻的价格是52先令,在另一个时
刻则相反,商品A2先令,商品B只达到了48,那么我们可能确实说,在这两种商品的平均
价格是相同的,在这样一个国家,如果它被认为获得普遍,人们可能会发现,即使出现了
波动,“定律”也得到了验证,体现为同样数量的平等劳动交换的商品。
然而,当两种商品包含了相同数量的劳动力时,一种商品的价格长期稳定地保持在
40先令,另一种商品的价格长期稳定地保持在60先令,数学家可能确实会在两者之间得
出平均50先令的结果;但是,这样的平均数有完全不同的意义,或者更确切地说,就我
们的定律而言,它完全没有意义。数学上的平均数可能总是出现在两个最不相等的量之
间,当它一旦出现时,两边的偏差总是根据它们的数量“相互抵消”;一个超出平均水
平的数量多少,另一个必然低于平均水平多少。但显而易见, 劳动力成本相同的商品价
格的必要和永恒的差异,但至于资本的不同构成,不能被这么“平均”,“偏差相互抵
消”,使之成为价值法则的一个证明,而不是驳斥。我们不妨用这种方法来证明这样一
个命题:所有种类的动物,包括大象和苍蝇,都有同样的寿命;虽然大象的平均寿命是
100年,苍蝇只有一天,但在这两个数字之间,我们可以得出大象的平均寿命是50年。
大象的寿命比苍蝇长多少,苍蝇的寿命就比大象短多少。偏离这一平均的值“相互抵
消”,从而在总体上和平均上确立了所有动物都有相同的寿命这一定律!
让我们继续。

28
第二论点

在第三卷的各个部分,马克思宣称价值法则“支配价格的运动”,他认为这
一点已经被事实证明,即当生产商品的必要劳动时间减少时,价格也会下降;在
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劳动时间上涨的地方,价格也会上涨。6
这一结论还建立在一个明显的逻辑错误之上,人们不禁要问,马克思自己并
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其他条件保持不变”的情况下,价格的升降取决于劳动
力的消耗,这清楚地证明了劳动力是决定价格的一个因素。因此,它证明了一个
全世界都公认的事实,这个观点并非马克思所独有,也是被古典经济学家和“庸
俗经济学家”所认可和教导的。但是马克思想通过他的价值法则的主张更多东
西。他曾断言,除非需求和供给出现了偶尔和暂时的波动,劳动支出是支配商品
交换关系的唯一因素。显然,当价格的永久地改变了,除了劳动时间的改变以
外,只有不是被其它任何原因引起和促进时,才能坚持认为这一定律支配价格的
变化。然而,马克思没有也不可能坚持这一点;因为他自己的学说的结果之一就
是,当劳动的费用保持不变,而由于生产过程的缩短等情况改变了资本的有机成
分时,就必然会发生价格的变动。根据马克思的这一命题,我们可以同样合理地
提出另一命题,即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资本投入的时间增加或减少,价格
就会上升或下降。如果不能通过后一命题证明资本投入的时间长度是支配交换关
系的唯一因素,同样也不可能将劳动花费的变动会引起价格变动这一事实看作是
对所谓定律的证明,即劳动单独支配着交换关系。

第三论点

马克思对这一论点的论述还不够准确,不够清楚,但它的内容却已经被用在了推理
过程中了。推理的目的是要说明“真正困难的问题”,即“利润是怎么被调整为一般利
润率的”。
论据的核心可以轻松地通过以下方式提取出来: 马克思肯定,他也必须肯定,“利
润率最初是非常不同的”。它们对一般利润率的调整主要是“结果,而不是起因”。这
篇文章进一步主张存在着某些“原始”的条件,在这些条件下,价值转化为生产价格

29
从而导致的利润率的调整尚未发生,所以它们仍然受价值法则完全和直接的支配。因
此,一些特定的场合遵循这一法则,此时它的效力是绝对的。
让我们更加深入地探讨一下这个场合是什么,看看马克思引用了什么论据,能证
明在这个情况下的交换关系实际上是由商品包含的劳动量所决定的。
根据马克思的理论,利润率的调整取决于两个前提:第一,资本主义生产体系的
运作;第二,在均衡的影响下,竞争正有效地发挥着作用。因此,我们必须在逻辑上
寻找“原始条件”,在这些假定条件之一不存在的情况下(或者,当然,在两者都不
存在的情况下),纯粹价值法则度就会生效。
关于第一个例子,马克思自己说得很全面。他通过非常详细地描述资本主义生产尚
未盛行,但“生产资料属于劳动者”的社会条件,表明在这个阶段,商品的价格完全由
其价值所决定。为了使读者能够公正地判断这一论述有多大的说服力,我必须把它的全
文写在这:
“如果把问题看成是工人各自占有自己的生产资料,并且互相交换他们的商品,那
么,问题的关键就非常清楚地显示出来了。这时,这种商品就不会是资本的产品了。不
同劳动部门所使用的劳动资料和劳动材料的价值,就会由于不同部门的劳动的技术性质
而有所不同;同样,撇开所使用的生产资料具有不等的价值这一点不说,一定量的劳动
所需要的生产资料的量,就会由于一种商品一小时就能制成,而另一种商品一天才能制
成等等,而有所不同。其次,假定这些工人的平均劳动时间相等,并且把由劳动强度不
同等等而产生的平均化考虑在内。这时,第一,两个工人会从商品中,即从他们一天劳
动的产品中,补偿他们的支出,即已经消耗掉的生产资料的成本价格。这种支出由于各
个劳动部门的技术性质而有所不同。第二,他们两人会创造出等量的新价值,即追加到
生产资料中去的那个工作日。这个新价值包含他们的工资加上剩余价值,后者也就是超
过他们的必要的需要的剩余劳动,而且这种剩余劳动的结果属于他们自己。按照资本主
义的说法,他们两人得到相等的工资加上相等的利润,即得到比如体现在一个十小时工
作日的产品中的价值。但是第一,他们的商品的价值会不相同。例如,商品I中已经用
掉的生产资料所占的价值部分,可能比商品II中的要大;并且,为了把各种可能的差别
立即估计在内,假定商品I吸收的活劳动比商品II多,因而在制造商品时比商品II需要更
长的劳动时间。这样,商品I和商品II的价值会大不相同。同样,商品价值的总和,即
工人I和工人II在一定时间内所完成的劳动的产物,也是如此。如果在这里我们把剩余
价值和投入的生产资料的总价值的比率叫作利润率,那末,对I和II来说,利润率也会

30
大不相同。在这里,I和II在生产期间每天消费的并且代表着工资的生活资料,形成预
付生产资料中通常被我们叫作可变资本的部分。但是,I和II在相等的劳动时间内会有
相等的剩余价值。或者更确切地说,因为I和II各自得到一个工作日的产品的价值,所
以,在扣除预付的“不变”要素的价值以后,他们各自会得到相等的价值,其中一部
分可以看作是生产上消费掉的生活资料的补偿,另一部分可以看作是除此以外的剩余
价值。如果I的支出较多,那末,这些支出会由他的商品中一个较大的、补偿这个
“不变”部分的价值部分来补偿,因而他也必须把他的产品总价值中一个较大的部分
再转化为这个不变部分的物质要素。而如果II在这方面收回的较少,那末,他必须再
转化的价值也就较少。因此,在这种假定下,利润率的差别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正
象在今天,从雇佣工人身上榨取的剩余价值量表现为什么样的利润率,对雇佣工人来
说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一样;也正象在国际贸易上,不同国家的利润率的差别,对各
国的商品交换来说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一样。”
到这里,马克思一下子从猜想风格的推测和虚拟的语气转变为一系列相当肯定的
结论。“因此,商品按照它们的价值或接近于它们的价值进行的交换,比那种按照它
们的生产价格进行的交换,所要求的发展阶段要低得多。”“因此,撇开价格和价格
变动受价值法则支配不说,把商品价值看作不仅在理论上,而且在历史上先于生产价
格,是完全恰当的。这适用于生产资料归劳动者所有的那种状态;这种状态,无论在
古代世界还是近代世界,都可以在自耕农和手工业者那里看到。”
我们该如何看待这个推论呢?请读者注意,如果一切都按照马克思的价值法则进
行,那么假设的部分非常一致地描述了交易如何在社会的原始条件下出现。但这种描述
并不包含证明的影子,甚至也不包含尝试证明的影子,即在给定的假设下,事情一定会
这样发生。马克思只有叙述,猜想,断言,但他没有给出文字的论证。因此,当他宣布
一个确定的结果(仿佛他已经成功地提出了一条论据)时,他就大胆地,甚至可以说是天
真地跳了起来,认为价值先于生产价格,而且非常符合历史事实。毫无疑问,马克思事
实上并没有通过他的“假定”来证明历史上曾存在过这种条件。他只是从他的理论中推
测出来的;至于这个假设的可信度,我们当然必须独立地形成自己的判断。
事实上,无论我们从内部还是外部看待它,它的可信度都十分可疑。它根本就不
可能,到目前为止这可能只是一个被经验证明的问题,甚至连经验也可能是反对它
的。
这完全不可能。因为它要求对生产者完全对自己在活动时获得的报酬漠不关心,无

31
论在经济上还是心理上这都是不可能的。让我们一点一点地思考马克思自己的例子把它
弄明白。马克思比较了两个工人——I和II。劳作者I代表了一个生产分支,它技术上
需要相对更多,更有价值的生产资料,这些生产资料是通过预付劳动、原材料、工
具和辅助材料生产的。让我们假设,为了用数字来说明这个例子,早先材料的生产
需要五年的劳动,而它是在第六年才从劳动力转化为成品的。让我们进一步假设—
—这当然不违背与马克思主义精神,马克思主义的精神是用来描述非常原始的状态的—
—劳动者I进行这两种工作,他既准备早先的材料,也把它加工成成品。在这种情况
下,他显然需要补偿自己在出售成品的前几年所付出的劳动,直到第六年年底才能做到
这一点。或者换句话说,他必须等上五年才能拿到第一年的报酬。为了第二年的报
酬,他必须等四年; 为了第三年的,必须等三年,等等。或者按照六年工作的平均
时间计算,他必须在工作完成后等上将近三年才能拿到劳动的报酬。另一方面,第二
个工人代表生产的另一个分支,他需要相对较少的预付劳动制作生产资料。可能在一
个月的时间里就做出了最终产品,完成所有阶段,因此在完工后,他能立即从他的
产品的产出中得到补偿。
现在,马克思的假定假设商品I和II的价格与生产过程中消耗的劳动力成正比。
因此,生产商品I6年的劳动产出和生产商品II6年的劳动产出是一样多的。由此可以
得出结论,商品I中的劳动者每完成一年的工作,平均要推迟三年才能得到报酬,并
且应该与商品II的劳动者即刻获得的报酬同样多;因此,延迟收益是一种被马克思
的假说忽略的情况,更重要的是,它对竞争、对不同生产部门的贸易拥挤或库存不
足没有影响,考虑到它们经受的等待时间长短。
我让读者来判断这是否可能。在其他方面,马克思承认,一个伴随特殊生产部门的
特殊工作状况,即特殊的工作强度、紧张或不愉快,通过竞争会迫使他们用增加的工资
补偿自己。劳动报酬推迟一年不是应当要求赔偿的情形吗? 而且,就算所有的生产者
都愿意等待三年来获得他们的劳动报酬,他们真的都能等得起吗? 马克思肯定地假设
“劳动者应当拥有各自的生产资料”;但是,他不愿也不能大胆地假设,每个劳动者都
拥有足够数量的生产资料,而这些生产资料是因为技术原因,需要掌握最多数量的生产
资料的行业必需的。因此,并非所有生产者都能平等地进入不同生产部门。那些最不需
要先进生产资料的生产部门通常是最容易进入的,而那些需要更多资本的生产部门有可
能只对少数人开放。由于后者在供应方面有天然的限制,最终迫使他们的产品价格高于
其它部门的相应水平,因它们在经营过程中因不需要忍受等待的煎熬而拥有比竞争者更

32
宽裕的周期,这种情况对于生产价格毫无影响吗?
马克思本人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他设想的情形可能未必存在。他首先指出,就像我
曾经做过的那样,尽管是以另一种形式,固定价格只与商品的劳动量成比例,这就导
致了另一个方面的不均衡。他断言以这样的形式(这也是正确的):两个生产部门的劳
动者在其必要的维持之外所获得的“剩余价值”,根据先进的生产资料计算出来,显
示了不均等的利润率。这个问题自然会让人产生疑问:为什么这种不平等不会被竞争
消除呢?正如“资本主义”社会那样?马克思觉得有必要对这个问题作答,这里他试
着给出论证,而不只是断言。他的答案是什么?
(他说)关键的一点是,两个劳动者应该在相同的工作时间内获得相同的剩余价
值;或者更确切地说,因为在扣除了先进的不变要素的价值之后,他们应该在同样的
劳动时间里得到相同的价值。在这种假定下,利润率的差异是无关紧要的,正如从雇
佣劳动者身上榨取的剩余价值表现为多少的利润率,对雇佣劳动者来说是件无关紧要
的事一样。
这是一个巧妙的比喻吗?如果我没有得到一件东西,用另一个人的资本来计算它是
否代表更高或更低的百分比,这肯定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当我得到一个稳固的
权利,在假定的非资本主义环境下,工人得到了作为利润的剩余价值,这种利润是否应
该根据劳动支出或先进生产资料的数量来衡量和分配,也许还有待分析的,但对于利益
相关的人来说,这个问题本身绝不可能是无关紧要的。因此,这个未必真实的事实就这
样得到了证明,不平等的利润率可以长期存在,不会被竞争拉平。这种情况的原因当然
不能通过这个假设找到,即利润率的高低对于利益相关的人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但是,马克思主义假设中的劳动者是否被同等对待?他们在相同的工作时间内获得
与工资相同的价值和剩余价值,但他们可能在不同的时间获得它。一个人能在成品完成
后立即获得;另一个人可能要等几年才能得到他的劳动报酬。这真的是平等的待遇吗?
或者,获得报酬的条件是否构成了一种不平等,这种不平等对劳动者来说不是无关紧要
的问题,相反,经验表明,他们对此非常敏感。对于哪个今天的工人来说,星期六晚上
领周薪,一年以后领,三年以后领,会是无所谓的事情吗?而且这个明显的不平等不会
被竞争消除。这是解释里的一个缺陷,马克思仍然欠着我们。
他的假设不仅在根本上就是不可能的,而且也违背了所有的经验事实。诚然,至
于马克思假设的情况,就其完全特有的完整性而言,我们毕竟没有直接的经验;因为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没有有偿劳动,每一个生产者都是独立的生产资料拥有者,我们

33
现在看不到任何一个地方完全符合他的假设。然而,在“现代世界”中仍然可以找到
一点条件和关系,它们至少与马克思的假设大致相符。正如马克思自己特别指出的那
样,自耕农和手工业者是一些例子。根据马克思的假设,这应该是一个观察问题,即
这些人的收入丝毫不依赖于他们在生产中所使用的资本数量。他们每个人都应得到同
样的工资和剩余价值,不论其生产资料的资本是10先令还是1万先令。不管怎样,我
想读者们都会同意我刚才提到的例子,现在还没有这么准确的账单,能够使我们严格
地用数学计算出准确比例。但主流的观点并不支持马克思的假说,相反,这种观点认
为,总的来说,通常那些使用大量资本进行生产的行业产出了更多收入,而不是由那
些只能靠用手的生产者。
最后这个诉诸事实的结果,也不利于马克思的假说, 从他举出的第二个例子中得到
了间接的证实(一个更容易检测的例子),在第二种情况下,根据马克思的理论,价值法
则应该具有彻底的支配地位,马克思所说的均衡化还毫无进展。
马克思告诉我们,众所周知,即使在一个完全发达的经济体中,最初不同的利
7
润率的均衡化也只能通过竞争的作用来实现。关于这件事,他在文章中明确写道:
“但是,如果商品都按照它们的价值出售,那就像已经说过的那样,不同生产部
门由于投入其中的资本量的有机构成不同,会产生极不相同的利润率。但是资本
会从利润率较低的部门抽走,投入利润率较高的其他部门。通过这种不断的流出
和流入,总之,通过资本在不同部门之间根据利润率的升降进行的分配,供求之
间就会形成这样一种比例,以致不同的生产部门都有相同的平均利润,因而价值
也就转化为生产价格。”
因此从逻辑上讲,只要这种资本的竞争不存在,或者至少还没有完全活跃起来,我
们就可以设想马克思所谓的原始价格和利润的形成方式,它将会完全或几乎完全得以再
现。换句话说,必须要有现实里的真实痕迹,在利润率均衡之前,拥有相对较多不变资
本的生产部门胜出并赢得了最低的利润率。然而,事实上,无论是在过去的历史时期还
是现在,都找不到任何在这方面的痕迹。最近,一位学识渊博的教授有力地证明了这一
点,他在其他方面极为推崇马克思,因此,我只能简单地引用维尔纳·桑巴特的一句
话:
“发展从来没有也从来没有以所谓的方式发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至少在每一
个新的商业领域中都可以看到它的运作。如果这个想法是真的,考虑到资本主义的历史
发展,有些人可能认为它将首先占领那些以活劳动为主的领域,因此,资本构成在平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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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平以下(少量不变和大量可变),然后慢慢地进入其他领域,根据价格的下跌程度,由
于在那些先占领的领域中出现了生产过剩。在一个物质生产资料超过活劳动的领域里,
资本主义在一开始自然只能获得很少的利润,仅限于个人创造的剩余价值,因此它没有
进入这个领域的动机。但是,资本主义生产在其历史发展之初,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也发
生在后者的生产、采矿等部门。资本没有理由离开它繁荣发展的流通领域,进入生产领
域,而看不到在任何资本主义生产之前就存在于商业利润中的“一般利润”的前景。但
我们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展示这个假设的错误。如果资本主义生产的初期得到了极高的
利润,在那些拥有大量活劳动的领域,这就意味着资本立刻利用了相关生产者阶级(到
那时他们已经独立) ,也就是说,作为工薪阶层,只得到了他们迄今所得的一半,并把
商品的差价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正好等于价值;进一步说,这是一个很有远见的观点,
资本主义生产开始于各个生产部门中不受约束的个体,其中一些是新创造出来的,因此
能够根据自己的标准决定价格。
“但是,如果说利润率和剩余价值率之间的经验联系的假设在历史上是错误的,也
就是说,就资本主义的起源而言是错误的,那么就资本主义生产体系充分发展的条件而
言,则更是错误的。今天进行交易的资本构成无论是高还是低,其产品的价格和利
润的计算(和实现)仅仅基于资本的花费。”
“如果在任何时代,无论早期还是晚期,资本确实不断地从一个生产领域转移
到另一个生产领域,其主要原因当然在于利润的不均等。但这种不均等肯定不是因
为资本的有机构成,而是由于某种与竞争有关的原因。今天那些比其他任何行业都
更繁荣的生产领域,只不过是因为资本构成非常高,如采矿、化工厂、酿酒厂、蒸
汽机等。这些领域是资本撤出和转移的领域吗?直到生产按比例受到限制,价格上
8
升?”
这些论述为反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推论提供了许多依据。就目前而言,我只画出
与他的论点直接相关的一条,我们研究的主题是:价值法则,它承认在一个竞争十分
激烈的经济体中,这个法则必须放弃对生产价格的所谓控制。在经济中,它从来没
有、也永远不可能真正发挥出影响力,即使在原始条件下。
现在我们已经看到,三个论点接连被拆穿,它们承认在价值法则的直接统治之下
还有某些保留区域的存在。价值法则被应用于所有商品和它们的价格,而不应用于商
品的几种交换关系(第一个论点),它已被证明是纯粹的无稽之谈。价格的变动(第二
个论据)并不真正遵循所谓的价值法则,正如它在“原始条件”(第三个论据)中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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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产生过真正的影响一样。只剩下一种可能。价值法则在任何地方都没有真正的直
接力量,它可能有一种间接控制,一种类似于宗主的地位吗?马克思也没有忽略这一
点。这就是我们现在要讨论的第四论点的主要内容。

第四论点
这个论点经常被马克思暗示,但到目前为止我可以看到,他只在一个地方用各种方法充
分解释了它。它的内容是:实际支配价格形成的“生产价格”,反过来又受价值法
则的影响,而价值法则又通过生产价格来支配实际的交换关系。正如马克思常说
的,生产价格只是“改变了价值”或“改变了价值的形式”。在211和212页的一段
中,价值法则影响生产价格的性质和程度得到了更清楚的解释:“那么,可变资本
的货币表现的提高,必然同平均利润的提高所引起的商品价格的提高相一致。事实
上,利润率和平均利润这样普遍地在名义上提高到超过实际的剩余价值和全部预付资
本的比率,不能不引起工资的提高,以及引起形成不变资本的那些商品价格的提高。
如果降低,情况就会相反。既然商品的总价值调节总剩余价值,而总剩余价值又调节
平均利润从而一般利润率的水平,——这是一般的规律,也就是支配各种变动的规
律,——那么,价值法则就调节生产价格。”
让我们一点一点地检验这个论点。
马克思一开始就说,平均利润率决定了生产价格。在马克思看来这是正确的,但不
完整。让我们把它们之间的联系搞清楚。
一种商品的生产价格首先是由生产资料对雇主的“成本价格”和所使用资本
的平均利润组成的。生产资料的成本价格又由两部分组成:可变资本支出,即立
即以工资形式支付的钱,和用于消耗或使用的不变资本——原材料、机器等等。
在188页,194页和242页,马克思解释说,在一个社会中,价值已经转变为生产价格,
这些生产资料的购买或成本价格不符合它们的价值,但是加上这些生产资料的生产者在
工资和物质设备上花费的总额,加上这些支出的平均利润。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分析下
去,最后我们就会得出结论,正如亚当·斯密的自然价格所表示的那样,马克思明确地
把他的生产价格与自然价格联系起来,把生产价格分解成两个部分或决定因素:(一) 各
生产阶段支付的工资总额,加起来为该商品的实际成本价格;9(二)各阶段工资支出的

36
利润总额,按时间比例,按照平均利润率计算。
因此,毫无疑问,决定一种商品生产价格的因素之一是其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平
均利润。至于另一个决定性因素,即所付的工资总额,马克思在这篇文章中没有进
一步论述。然而,在我们提到的另一个地方,他以一种非常普遍的方式说,“价值
支配着生产价格”,“价值法则最终决定生产价格”。“因此,为了避免裂缝,我
们也必检审查这第二个因素,并以此判断这么说是否正确,它是不是由价值法则决
定的,如果是,又在多大的程度上。
很明显,工资支出的总额是雇佣劳动者的人数乘以平均工资率的积。现在,根据
(马克思的)价值法则,必须确定交换关系完全依靠使用的劳动量。马克思一再重复,断
然否认工资率对商品的价值有任何影响。10这也很明显,支付工资的两个组成因素,只
有使用的劳动量与价值法则一致,而在第二部分,一个违背价值法则的决定因素是生
产价格因素。
为了避免误解,可以用另一个例子来说明这个决定因素的性质和程度。
让我们以三种商品为例:A、B和C。首先,这三种商品的生产价格相同,都是100先
令,但就其成本构成而言,它们的成分却各不相同。让我们进一步假设一天的工资是五
先令,最初的剩余价值率,或剥削率是100%。这个商品的总价值是300先令,150花在了
工资上,另外150到了剩余价值里。总资本(投资于三种商品的不同比例)为1500先令。因
此,平均利润率将是10%。
下表说明了这一假设:

花 费
商 品 使用的资本 平均利润 生产价格
时 间 工 资

MK. MK. MK. MK.

A 10 50 500 50 100

B 6 30 700 70 100
C 14 70 300 30 100

总计 30 150 1500 150 300

现在让我们假设工资从5先令增加到6先令。根据马克思的理论,这只能以剩余价
值为代价,其他条件不变。11因此,在300先令的总产量中,由于剥削程度的降低,与
工资之比将下降180先令,与剩余价值之比仅下降120先令,因此所使用的资本的平均
利润率将下降到8%。下表显示了资本要素的构成和生产价格所发生的变化:

37
花 费
商 品 使用的资本 平均利润 生产价格
时 间 工 资

MK. MK. MK. MK.

A 10 60 500 40 100

B 6 36 700 56 92
C 14 84 300 24 108
总计 30 180 1500 120 300

由此看来,当劳动总量保持不变时,工资的上涨就会对原来相等的生产价格和交换
关系带来实质性的变化。这种变化可以部分地,但显然不能完全地追溯到工资的变化所
引起的平均利润率的同期的必要变化。我说“显然不完全”,是因为商品C的生产价格
确实上升了,尽管它所包含的利润量下降了,因此这种价格的变化不能仅仅由利润的变
化来引起。我提出这一显而易见的要点,仅仅是为了表明在工资率中,我们还无可争议
地拥有一个价格决定因素,它不仅没有失去对利润率的影响,而且还会产生一种特殊而
直接的影响。因此,我们有理由把这个特殊的价格决定因素——马克思在上面提到的段
落中忽略了这一点——单独考虑一下。至于总结这个考虑的结果概要,我留着以后再
说。同时,我们将逐步检验马克思的主张,即生产价格的第二个决定因素,平均利润,
是如何被价值法则调节的。
这个关系绝不是直接的关系。他的推理路线受以下几个关系的影响,其中一些马克
思只是简略地指了出来,但无疑进入他的论证:价值法则决定了社会生产的全部商品的
总价值;12商品的总价值决定了商品的总剩余价值;后者占社会总资本的比例决定了平 .

均利润率:这一比率适用于生产一种商品所使用的资本,得出具体的平均利润,最终作
为一个因素进入了相关商品的生产价格。这样,这个序列中的第一个关系,价值法则,
调节着最后一个关系,生产价格。
现在我们对这一系列论点进行评述。
1 我们必须牢记这样一个事实:马克思并不确定,进入商品生产价格的平均利润和
根据价值法则进入单个商品的价值之间存在着联系。相反,他在很多地方强调,进入商
品生产价格的剩余价值的数量不依赖并且根本上不同于“单个商品生产领域实际创造的
剩余价值”。因此,他终究没有把属于价值法则的影响和特有功能联系起来,正是凭借
这一功能,价值法则决定了不同商品之间的交换关系,而它却只和另一个假定的功能联

38
系了起来(关于这一极具争议性的问题,我们已经发表了意见),即确定所有商品的总
价值。正如我们自己现在确信的那样,这么应用价值法则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要使理念
和价值法律在商品交换关系上发挥作用——马克思当然是这句话的意思——那么,把理
念和价值法则应用于一个不受这些关系支配的集体就毫无意义。12由于没有任何物质交
换,自然既没有交换的尺度,也没有交换的决定因素,因此,它不能为“价值法则”提
供依据。然而,如果“价值法则”没有真正的影响,就像“所有商品的总价值”一样,也
就不能进一步把它的影响应用到其他关系中去,以及马克思试图用这种似是而非的说词
来解决的整个逻辑链条,因此它是悬在半空中的。
2 但是,让我们先放过这一个根本缺陷,让我们排除它的影响,检验这个链条中其
他论点的力量。因此,让我们假设商品的总价值是一个真实的量,实际上是由价值法则
决定的。第二种观点认为,商品的总价值决定了总剩余价值。这是真的吗?
剩余价值无疑不包括国民生产总值中固定不变的份额,而是国民生产总值与支付给
工人的工资总额之间的差额。因此,总价值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单独支配剩余价值总
额。它最多只能提供其总额的一个决定因素,而除了这个决定因素边,还有另一个因
素,就是工资率。但是,也许有人会问,这不也符合马克思的价值法则吗?
在第一卷中,马克思仍然无条件地肯定了这一点。他在第189页写道,“劳动的价
值就像其他商品一样,是由生产和再生产这一特定物品的必要劳动时间决定的。”在下
一页,他进一步更全面地定义了这个命题:“为了维持生计,一个人生活所需的一定数
量的生活资料。”因此,劳动力生产所必需的工作时间,就分解为生产这些生活资料的
必要劳动时间,或者,劳动力的价值就是生活资料的价值,而生活资料的价值是其拥有
者维持生存所必需的。然而在第三卷中,马克思被迫在很大程度上修改了这一说法。因
此,在该卷的242页,他开始重视这样一个事实,即劳动者的必要生活资料也可能以偏
离必要劳动时间相的生产价格出售。在这种情况下,马克思说,资本的可变部分(支付
的工资)也可能偏离其价值。换句话说,工资(除了纯粹的暂时波动之外)可能永远偏离
与必要的生活资料所包含的工作量相对应的比率,或偏离了价值法则的严格要求。因
此,至少有一个在价值法则之外的决定因素成了决定总剩余价值的一个因素。
3 根据马克思,决定总剩余价值的因素“调节”着平均利润率,但显然,只有当
总剩余价值构成一个决定因素时,而另一个决定因素——某一特定社会中存在的资本
数量——则作为第二个决定因素,完全独立于第一个决定因素和价值法则。如上表所
示,如果总剩余价值为150先令,剩余价值为100%,那么,如果且由于其所有生产部

39
门的总资本支出达到1500先令,利润率为10%。如果总剩余价值保持不变,但参与其
中的资本总额达到3,000先令,利润率显然只会达到5%;如果全部资本只有750先令,
那就是20%。因此,很明显,又有一个与价值法则完全不相关的决定因素进入了影响
链条。
4 因此,我们必须进一步得出这样的结论:平均利润率调节着生产某种特殊商品
产生的具体平均利润的数额。但是同样,只有在与链条前面的论点相同的条件下,这
才是正确的。也就是说,生产一种单独的商品所产生的平均利润的总和是两个因素的
乘积:投入资本的数量乘以平均利润率。在不同阶段投资的资本的数量又由两个因素
决定(这一因素当然不符合马克思的价值法则),即要支付的工作的数量,以及要支付
的工资率;和工资支付的利率;对于后一种因素,正如我们刚才说服自己的那样,有
一种在价值法则之外的因素在起作用。
5 在这个链条的下一个论证中,我们再次回到开头:平均利润(在第四个论点中
的定义)必须调节商品的生产价格。修正后的结论是正确的,平均利润只是决定价格
和工资支出的因素之一,与工资的增长是齐头并进的。正如我们一再指出的那样,其
中有一个因素在马克思的价值法则之外,也和它共同决定着价格。
让我们总结一下。马克思要证明的命题是什么?“价值法则调节着生产价格”,
或者说,“价值最终决定生产价格”,如果我们在第一卷中阐明马克思对价值和价值
法则的理解,这一表述就是: 劳动量是决定商品交换关系的唯一条件,这一原则决定
了生产价格只是“最后手段”。
我们在研究论证的各个环节时发现了什么?我们发现生产价格首先由两部分组
成。工资支出是两个因素的产物,第一,劳动量与马克思的“价值”的实质相一致;
第二,工资的比率与马克思的“价值”的实质相矛盾。马克思本人只能称第二部分—
—累积平均利润的总额——它与价值法则的联系是通过对这一法则的严重歪曲,声称
它是在一个根本不存在交换关系的领域中起作用的。但除此之外,马克思希望从价值
法则中推导出的“商品总价值”这一因素,总之共同确定下一个环节,即总剩余价
值,以及一个不再与价值法则一致的因素“工资率”。“总剩余价值”将不得不与一
个完全陌生的因素,大多数的社会资本,共同决定着平均利润率;最后,后者还必须
与部分外来因素(已支出的工资),共同确定积累的利润总额。
“所有商品的总价值”这个因素被怀疑地看作是马克思价值法则的一个贡献,它
在决定平均利润和产品价格方面的影响经过三次疗法的稀释后(因此,随着这种的稀

40
释,它的影响力自然也随之减少),最终相互合作。因此,以下是一个对事实的严肃
陈述:根据马克思的价值法则,劳动量必须完全地,排它地支配商品的交换关系,它
证明自己实际上只是生产价格的一个决定因素,与其他决定因素并列排在一起。它对
由工资支出构成的生产价格的一个组成部分具有强大的、相当直接的影响;对于第二
个组成部分的影响,即平均利润,在大多数情况下14,它的影响更遥远、更微弱, 甚至
是成问题的。
现在我要问,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否认为价值法则决定了生产价格,这一说法是
正确的,还是自相矛盾的?我认为答案是不容置疑的。价值法则认为劳动量决定了交换
关系;事实表明,决定交换关系的不仅只有劳动量,也不仅只是与之相协调的因素。这
两个命题之间的关系,正如“是”与“否”之间的关系,即肯定与否定之间的关系。无
论谁接受了第二个命题——马克思的生产价格理论包含了这一接受——都与第一个命题
相矛盾。如果马克思真的认为自己没有违背第一个命题,他就会使自己被一些奇怪的错
误欺骗了。他看不出法则中涉及的一个因素发挥了某种形式和程度的影响,使法则本身
充分发挥效力。
最微不足道的例子也许正适合用在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上。假设我们讨论炮弹对铁
甲舰的影响,有人说炮弹的破坏力完全取决于炮弹所含的火药量。当这种说法受到现实
经验的质疑和检验时,就会发现,炮弹的火力不仅取决于火药的数量,也取决于火药的
强度;此外,还要考虑枪管的结构、长度等、钢球的形状和硬度、物体的距离,最后,
还要考虑船只上钢板的厚度和坚固程度。
现在,在承认了这一切之后,我们还能不能说,不管怎样,第一种说法是正确的,
因为它已经证明了所谓的因素,火药的数量确实对火力有重要的影响,这是证明了的事
实。在其他情况不变的情况下,炮弹的效果会与火药的用量成正比吗?
这就是马克思所做的。他强调说,除了劳动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成为交换关系
的根源。他与那些承认了劳动量但认为还有其他因素可以决定价值和价格的经济学家
们进行了激烈的争论,没有人否认这个因素对于能自由再生产的商品交换价值的影
响。从劳动量作为交换关系唯一决定因素的排他性地位出发,前两卷推导出了最为重
要和实用的结论——他的剩余价值论和对资本主义社会机构的谴责——第三卷发展了
生产价格理论,以充分认识到其他因素的影响。他从没有彻底分析其他这些因素,总
是伸出他的手指得意洋洋地指着他的偶像:劳动量。实际上,或者在他看来,都发挥
了影响:比如劳动量发生变化时价格的变化、“总价值”对平均利润率的影响等等。

41
他对不相关决定因素的影响和社会资本数量对利润率的影响保持沉默,以及因资本的
有机构成或工资率的变化而引起的价格变动。书中他认识到这些影响的段落并不缺
乏。例如,工资率对物价的影响在第234页和第242页得到了恰当的处理;在197、
240、247、254、260页中,社会资本的数量对平均利润率水平的影响;第192页,资本
的有机构成对生产价格的影响。特别是马克思在为他的价值法则辩护时,对其他的影
响只字不提,并片面地强调劳动所起的作用,以便通过前者推导出来。毫无争议的前
提是,劳动量在很多方面共同决定着生产价格,完全不合理的结论是,在“最后手
段”中,宣布劳动是唯一占支配地位的价值法则,决定着生产价格。这是回避承认矛
盾,而不是跳出矛盾本身。

1. 《资本与利息》,第 362 页
2. 见他的著作, Die Durchschnitts 于 1889 年在德国斯图加特的马克思主义财富基金会获得
利益。我在 TübingerZeitschriftfürdie gesamte Staatswissenschaft 上对我的工作的评论,
1890 年,第 590 页。
3.“ L'opera postuma di Carlo Marx,” Nuova Antologia,1895 年 2 月,第 20、22、23
页。
4. “Zur Kritik des Ökonomischen Systems von Karl Marx”,Gesetzgebung 出版社,第一卷
(1895),第 571 页及以后。随后称为“ Zur Kritik”。
5. 参见上面引用的他的著作,尤其是第 13 节。
6. 第三卷,第 208 页,与已经引用的段落非常相似,第三页 211。
7. 第三卷,第 230 页及以后。还比较简短的陈述,第三卷,第 186、204、212 页。
8. “ Zur Kritik”(第 584-586.1 页)但是,我必须明确指出,在这篇文章中引用的桑巴特只
是想要与马克思作斗争,因为他假定马克思的学说确实具有原文赋予它们的含义。他自己在他的
“拯救的尝试”中,把我已经提到的另一种,而且我认为,是一种有点外来的意义,我将在后面
详细讨论。
9.“商品的成本价格仅指商品中包含的有偿劳动量”(第三卷,第 195 页)。
10. 例如第三卷,第 243 页,马克思承认:“在任何情况下,工资的上涨或下跌都不会影响商品
的价值。”
11. 比较第三卷,234 页及以后
12. 马克思没有在引用的段落中明确插入此链接。然而,其插入是不言而喻的。
13. 正如我已经提到的,稍后我将特别注意 W 桑巴特的不同观点。
14. 到目前为止,即应该由“总价值”因素带来的价值,我认为,这与具体劳动量无关。但是,
由于“支出工资”因素(在确定要酬劳的工作量作为要素必不可少的合作因素)也出现在以下链
接中时,工作量总是在平均水平的间接决定因素中占据一席之地利润。

42
第四章 马克思主义体系中的谬误
——根源和分枝——

一、
证明作者自相矛盾可能是必不可少的一步,但为了使批评更加实事求是,更加富有
成效,不能把它当作最终目标。仅仅发现一个系统存在缺陷,只需要相对较低的批判能
力,而且很可能只是碰了运气,或只是作者的一时疏忽。只有绝对准确地找出系统中的
那个差错,及其扩展路径和影响范围,才能有效地推翻一个根深蒂固的体系。我们必须
充分理解这个错误的源头、发展和灾难,最后以自相矛盾而彻底告终。作为反对者,我
想说的是:试着站在对手的立场上去理解它们,同时也要理解你认同的体系和这一个之
间的相互关系。
对于马克思,由于许多的特殊情况,自相矛盾的问题现在已变得格外重要,因此我
花了相当长的篇幅来讨论它。但是,在面对像马克思这么重要这么有影响力的思想家
时,我们有必要更进一步,我认为这一步是很有效果,很有意义的。
我们从这个问题开始,它能直接把我们引向关键点:马克思是怎么得出他教义里的
基本命题的?——所有的价值完全取决于总的劳动量。
毫无疑问,这个命题并非一个不言自明的公理,还不能说它无须再加以证明。我在
另一个地方详细阐述过,价值和劳动不是联系如此紧密的概念,足以说服人们马上接受
劳动是价值的基础这一观点。“我认为凡是没有偏见的人都会否认这一点。我因烦劳而
获得一件东西,是一件事;而这件东西的价值等于我们的烦劳,是另一件事,它们是不
同的;而且这两件东西并不一定时时发生关系。这在我们的经验中可以得到证明,千百
件事实告诉我们,烦劳与价值并不一定有因果的关系。有时因为专门技术的缺乏,或投
机的失败,或因为运气的不好,劳动的结果会毫无价值。同时经验也告诉我们,往往一
点小小的劳动便可以得到很大的报酬,例如占领一块土地,觅得一块宝石,或是发现一
个金矿。”1
因此,当我们断言价值和努力在任何情况下都存在一种必然的、自然的一致性时,我们
就有必要给自己和读者一些理由来支持这种说法。
现在,马克思为他的体系推进了他自己的证明;但我认为我能够说服我的读
者,他的辩护路径从一开始就不是自然的,也不符合这个问题的本质。更进一步

43
说,马克思从他的体系中得出的依据显然不可以用来支持他自己的信念,而只能
被看作一个事后伪造的证明,支持从其他地方得来的先入为主的观点;最后——
也是最具决定性的一点——推理过程充满了逻辑和方法上的明显缺陷,这些缺陷
使其丧失了所有的说服力。
让我们更仔细地检验一下这个问题。
马克思摆在读者面前的基本命题是:商品的交换价值——因为他的分析只针对商品
本身,而不是商品的使用价值——它的来源和数量是商品凝结的劳动量。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交换价值是真实的,外部的量,也就是商品的价格,和它们再
生产的必要劳动量一样,总的来说都可以通过经验来确定。因此,马克思显然应当通过
经验来证明这一命题的真伪,而这个命题的真伪一定显示在经验事实中;换句话说,他
应该给出一个纯经验证明来支持一个符合纯经验证明的命题。然而,马克思却没有这么
做。我们还不能说,他轻率地忽略了这个可能的、肯定的知识和信念的正当来源。第三
卷的推理表明他很清楚经验事实的性质,而这些事实是反对他的命题的。他知道,商品
的价格和凝结的劳动量不成比例,而是与总生产成本成比例,而总生产成本又包含着其
它因素。因此,他并不是无意间忽略了这个最自然的证明方法,而是有意避开了它,因
为他充分意识到,在这条路上是得不到有利于他的理论的结果的。
但是,还有另一种完全自然的方法可以检验并证明这些命题:心理学。我们可以运
用科学上常用的归纳法和演绎法,一方面研究指导人们进行交易和确定价格的动机,另
一方面研究指导人们进行生产合作的动机;从这些动机的性质中,我们可以推知一种特
定的行动模式,人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设想,在标准需求和可接受价格和商品生产的必
要劳动量之间应该有一种联系。这种方法经常被采用,在完全相似的问题上得到最好的
结果——例如,通常对供求规律和生产成本规律的解释,还有地租的解释,都依赖于
它。马克思本人,至少在一般意义上经常用到它;但恰恰在处理他的基本命题时,他避
开了它。很明显,虽然交换关系和劳动量之间肯定的外部联系只有通过发现两者之间的
心理联系才能完全理解,但他放弃了对所有这些内部联系的解释。他甚至曾说过,对
“需求和供给”这两种社会力量的“更深层次的分析”——可能通向这种内部联系——
“在这里并不恰当”,这里的“这里”只是指了一段关于供求对价格形成的影响的题外
话。然而实际上,在整个马克思主义体系中,没有一个地方真正尝试进行过“深入”和
彻底的分析;在他为其最重要的核心思想做铺垫的地方,这种分析的缺失最为明显。
但这里我们又注意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马克思并没有像人们预料的那样,粗心地

44
忽略了第二种可能的、自然的检验方法。他故意避开它,也充分意识到了这样做的后果
将是什么,而这些后果不利于他的论点。例如在第三卷,他实际上提出了那些在生产和
交换中起作用的动因,在“竞争”这个粗略的集合名称下。在这里和其他地方,他放弃
了“更深层次的分析”,并表明这些动因实际上并未使价格根据商品凝结的劳动量进行
调整,恰恰相反,它们迫使它们从这个水平转移到至少包含另一个协调因素的水平。根
据马克思的理论,正是竞争导致了著名的平均利润率的形成,并将纯粹的劳动价值“转
移”到生产价格中,而生产价格不同与劳动价值,还包含平均利润的一部分。
现在,马克思并没有通过经验或其生效机制——即经验或心理上——来证明他的论
点,他倾向于另一种方法,对于这样一个主题,某种有些单一的证据链条——一种纯粹
逻辑证明的方法,一种在交换的本质中辩证推理的方法。
马克思在亚里士多德的思想中发现,“没有平等就没有交换,没有共性就没有平
等”。从这个想法开始,他扩展了它。他设想下的两种商品的交换形式的一个等式,
由此推断交换的物品中因为一定存在“相同数量的共同因素” 所以相等,然后继续
寻找这个共同因素,这两个相等的东西作为交换值必须是“可约的”。
顺便说一句,我要指出,根据第一个假设,“平等”只能在两件商品的交换中表现
出来。在我看来这是非常过时的,然而,只要它不是特别的不切实际也没有多大关系。
简单地说,在我看来这是一个错误的观点。在完全平等情况下,任何破坏平衡的变化都
不可能发生。因此在交易时,这个过程的终止总是伴随着商品所有权的变动,这反而表
明存在着某种不平等或偏爱促使了这种变化。就像在两种化合物相互接触时,一个物品
中的某些元素与另一个物品中的某些元素发生化合反应,才会生成新的化和物,这并不
是因为它们具有完全相同的化学亲合力,而是因为它们彼此之间的亲合力要强于它们
原先所属的元素。事实上,现代政治经济学家一致认为,古老的经院哲学和神学关于
商品交换的“等价”理论是站不住脚的。不过,我将不再阐述这一点,而是继续对这
个体系逻辑过程进行批判性的考察,马克思通过提取这个过程发现“共同因素”只
能是劳动。
正如我前面所说的,在我看来,这个过程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中最脆弱的地方。它们
的论点有多少,就有多少基本错误——而这些要点并不少——而且它们带有明显的痕
迹,表明它们是一种微妙的、人为的事后回想,目的是使一种先入为主的观点,看上去
像是长期调查的自然结果。
在探究交换价值的特性时,马克思是这么寻找“共同因素”的:他审查了平等交

45
换的物品所具有的各种属性,通过排除法,所有那些通不过检测的属性都被分离了出
来,直到最后只剩下那个属性,劳动产品。因此,这一定是正要寻找共同属性。
这一串步骤有点独特,但本身也没有什么问题。这是一种不寻常做法,他没有正向
证明被假定的那个唯一属性——如果采用马克思刻意避免的其他方法中的任何一种,情
况也会是这样——马克思试图说服我们,他发现了人们正要寻求的属性,通过纯粹的
反证法,通过证明它不是其他任何属性。这个方法只要足够的谨慎并且周密,总能达
到预期的目的。换句话说,只要我们凭借逻辑非常小心地筛选所有应该包括进去的内
容,把任何东西剩下了都没有错。
但马克思是怎么进行的呢?
从一开始,他就只把那些可交换的东西放入筛子里,这些东西包含着他最终想要筛
出的作为“共同因素”的属性,并把其他的东西都扔在外面。他就像一个迫切渴望从盒
子中取出白球的人,他小心翼翼地只把放白球进去以确保这一结果。也就是说,他从一
开始就把他寻找交换价值的实际领域限定在“商品”上,在这么做的过程中,形成了一
个概念,其含义要比“商品”的概念狭窄 (虽然他没有明确地定义它),并被限定在了
劳动产品中,排除了自然的赠予。现在显而易见的是,如果交换真的意味着平等,假设
真的存在“相同数量的共同因素”,在所有进入交易的商品中,必须寻找并发现这个共
同因素,不仅只有劳动产物,而且还要包括自然的赠予,如土壤,树木,水力,煤层,
采石场,油井,矿泉水,金矿等等。2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寻找构成交换价值的共同因
素而排除非劳动产品的可交换商品,是一种很严重的方法错误。这就好像一个自然的哲
学家,渴望发现所有身体共有的一种特性——重量,例如,要对一组物体的性质进行筛
选——透明体,比如,在经过审查后,所有透明物体的共同属性都被宣布透明性必须是
重量的原因,唯一的原因是他可以证明它不可能是由任何其他属性引起的。
把大自然的赠予排除在外是没有道理的(即使是平等交换思想之父,亚里士多
德,也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因为许多自然赠予,例如土地,都是财产和商业中十分
重要的物品,因为我们也不可能确定,在大自然的赠予中,交换价值总是随意产生
的,纯属意外。一方面,劳动产品中存在着偶然价格这样的东西;另一方面,自然馈
赠的价格往往与先决条件或决定因素有着明显的关系。例如,土地的售价是租金的倍
数,租金是通过当地利息计算出来的,这就和木头长在树上这类事实一样为人所知,
或者是一个坑里的煤,根据质量的差异或市场的距离带来更高或更低的价格,而不是
仅仅是意外。因为大自然的馈赠决不是无关紧要的,相反,它是国家财富的一个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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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因素。
马克思也故意避免提及或解释被他排除调查的那一部分的可交换商品。在这种情
况下,他设法在他理论中的难点上使用辩证法。他省略了这一点,为的是让读者注意
到,他对“商品”的定义比任何可交换的物品要狭隘得多。他非常聪明地为我们接受
了对研究商品的后续限制,在他的书的开头放置一个明显无害的一般短语:“以资本
主义生产为主导的社会财富表现为大量商品的聚集。”如果我们认为“商品”一词仅
仅指劳动产品,即后来马克思给它的定义,那么这个命题就大错特错了。然而大意的
读者很容易忽视这个不精确的表述,因为他当然不知道马克思后来给“商品”一词赋
予了更加有限的含义。
这一点在接下来的内容中也没有明确说明。相反,在第一章的第一段中,我们依次
看到了“物品”、“使用价值”、“财货”和“商品”但他并没有明确地区分前三者。
在第42页上写道,“一件物品的有用性,使它具有使用价值。”“商品…是一种使用价
值的或财货。”我们在第43页读到,“交换价值……作为数量之比出现,是一种价值与
另一种价值的交换。”这里要注意的是,仍然直接表示为交换现象的主要因素的正是使
用价值=商品。和“让我们更仔细地研究此事”,这肯定不能要我们准备跳跃到另一个狭
窄领域的研究,马克思继续说,“一个商品,四分之一的小麦,例如,与其他文章的交流最不
同的比例。和“让我们进一步考虑两种商品”等等。在同一段中,“物品”一词又出现
了,事实上,在这个问题中最重要的应用是,“两个不同的事物中存在相同数量的共同
因素。”
但在下一页,马克思在寻找“共同因素”时只关注“商品的交换价值”,没有任
何提醒,即使是在最微弱的低语中,也能看出他把研究范围限定在了商品的那部分交
换价值上。3在随后的一页他又抛弃了这个限制,将刚才从狭窄的范围里得出的结论应
用到了更广泛的使用价值或商品中。“一种使用价值或一种商品,因此只有在其中凝
聚或物化了的抽象人类劳动后才有价值。”
如果马克思在这个决定性的时刻没有把他的研究局限于劳动产品,而是在寻找共同
因素时同样考虑了天然生成的可交换物品,那么劳动显然就不可能是共同因素了。如果
他明目张胆地加上这种限制,这种方法上的严重谬误将不可避免地打击到他和他的读
者。他们一定会大声嘲笑这个天真的把戏,先把具有劳动属性的产品全部提取出来,再
把他们放进一个共同属性的集合,所有可交换的物品自然就都属这个集合,那些不包含
劳动的产品首先就被排除了。也就只有马克思才能表演这个魔术,凭借一种轻快的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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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一碰到难点就悄悄溜走。虽然我真诚地对马克思的这门技术表示钦佩,马克思靠它
提出了一种如此荒谬的程序模式,但我依然坚持这个程序本身还是完全错误的。
我们继续。马克思通过刚才的那个技巧,成功地说服了我们,劳动实际上可以进入
竞争。只有通过人为地缩小范围,它才可能成为这个狭义范围里的一个“共同”属性。
但根据它的说法,其他属性也可能是共有的。现在,他是如何排除其他竞争对手的影
响的呢? 它包含两个论点,每个论点都只有几个字,但其中包含一个十分严重的逻
辑谬误。
首先,这些马克思不排除所有的“商品的几何的、物理的、化学的或其他的天然属
性”,因为“商品的物体属性只是就它们使商品有用,从而使商品成为使用价值来说,
才加以考虑。另一方面,商品交换关系的明显特点,正在于抽去商品的使用价值。在商
品交换关系中,只要比例适当,一种使用价值就和其他任何一种使用价值完全相等。”
为了弄清楚到底在争论什么,这里我需要引用我以前在《资本与利息》中写
一段话:
“那么,马克思对于下面这个论点怎样说法呢?一个歌舞队中有三个著名歌者——
一个唱高音,一个唱低音,一个唱上低音——每人的薪水都是1000镑。人们问:使他们
三个人薪水相同的共同条件是什么?我的答复是:在薪水问题上,只要成适当的比例,
一种好声音与他种好声音完全相等——好高音和好低音和上低音都一个样;结果在薪水
问题上,好声音显然是不相干的,好声音不能是高薪水的原因。这显然是一种错误的议
论。同时我们也就可以知道马克思的结论也是一样的错误了——因为上面这个说法是完
全模仿马克思的结论。二者的错误完全相同。它们的错误就是把一种类概念和这种类概
念所表现的特殊形式混淆在一起,以为前者不相干就是等于后者不相干。在上面那个比
喻中,与薪水问题无关的只是好声音所采取的特殊形式,无论是高音、低音或上低音。
绝不是一般的好声音。商品的交换关系也正是这样。在交换过程中,使用价值的特殊形
式,不论是衣的使用,食的使用,或者屋的使用,当然是不相干的,可是商品的一般使
用价值绝对不是不相干的。一件东西,如果没有使用价值,它便没有交换价值,这一
点,马克思是知道的,而且也是不得不屡次承认的。”4
论证的第二步更糟:“如果把商品体的使用价值撇开”——这是马克思的原话
——“商品体就只剩下一个属性,即劳动产品这个属性。”是否如此?和12年前一
样,今天要我问的是:是否只剩下一种属性?稀缺性和需求不也是所有可交换商品
共同属性吗?或者说它们可以归为需求和供给?或者它们被排除了?还是说它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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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的产物?因为它们是自然的产物,和劳动的产物一样,所以没有人比马克思本
人更清楚,他在一个地方说过:“商品是两种要素的结合,自然物质和劳动力。”
或者,这个属性使生产者遭受损失——马克思在第三卷中提到的属性——这不正是
可交换商品的共同属性吗?
那么我今天又要问,为什么价值原理不存在于这些共同属性中,也不存在于劳动
产品的属性中呢?因为为了支持后一种观点,马克思没有引证一点正面证据。他唯一
的论点是消极的,我们已经轻松地从中提炼了出来,即使用价值不遵循交换价值的原
则。但是,这个消极的论点难道不同样适用于所有其他被马克思忽略的共同属性吗?
这还不是全部。在第44页,马克思把使用价值的影响应用到了交换价值,他认为任何
一种使用价值只要以适当的比例出现,就和另一种使用价值相同。他对劳动产品的描
述如下:“可是劳动产品在我们手里也已经起了变化。如果我们把劳动产品的使用价
值抽去,那么也就是把那些使劳动产品成为使用价值的物质组成部分和形式抽去。
它们不再是桌子、房屋、纱或别的什么有用物。它们的一切可以感觉到的属性都消
失了。它们也不再是木匠劳动、瓦匠劳动、纺纱劳动,或其他某种一定的生产劳动
的产品了。随着劳动产品的有用性质的消失,体现在劳动产品中的各种劳动的有用
性质也消失了,因而这些劳动的各种具体形式也消失了。各种劳动不再有什么差
别,全都化为相同的人类劳动,抽象人类劳动。”
是否有可以这么说,在一种交换关系中,不仅使用价值,而且任何劳动或劳动产
品,只要呈现一定的比例,它们的价值就必定和对方完全相同?或者换句话说,支持马
克思撇开使用价值不管的证据,是否同样适用于劳动?劳动和使用价值有质和量两个方
面。由于使用价值的质不同,例如桌子、房子或纱线,所以劳动,如木工、石工或纺
纱。又因为人们可以根据劳动的数量来比较不同种类的劳动,人们也可以根据劳动价值
的量来比较不同种类劳动的价值。很难理解为什么同样的证据会导致一个竞争者被拒之
门外,而另一个却荣获桂冠。如果马克思正好交换了检验的次序,排除使用价值的推理
同样也会排除劳动;论证劳动至高无上的推理也可以宣布,使用价值是唯一剩下的属
性,因此是正要寻找的共同属性,价值是“使用价值的细胞组织”。我认为可以严肃地
说,不是开玩笑,如果把44页上两段的主题调换一下推理看上去的公正性就不会受到影
响,在第一段的结构中,每一处“劳动”和“劳动产品”都可以替换为“使用价值”,
在第二段的结构中,完全可以用“使用价值”替换“劳动”。
正是采用了这种推理方法,马克思才将他的基本命题引入他的体系,劳动是价值的

49
唯一基础。在我看来,这种把戏是不可能构成马克思自己信念的根据和来源的。像他这
样的思想家(我认为他是一种具有最高智慧的人),如果以一种自由开放的心态去真正地
研究事物之间的实际联系,并就这些联系得出自己的结论,就不可能采用如此曲折和反
常的方法。这不可能仅仅是个意外,他连续犯下我所描述的那些思想和方法上的错误,
并得出这样的结论:劳动是唯一的价值源泉,作为这个调查的的自然成果,而不是预期
的和预先确定的结果。
我认为情况完全不同。我不怀疑马克思对他的论点的真实性深信不疑。但是他的信
念的根据并不是他在他的体系中得出的。这些都是现实中的观点,而不是经过深思熟虑
的结论。最重要的是,它们是来自权威的观点。伟大的权威斯密和李嘉图传授着同样的
学说,至少当时是这样的。他们并不比马克思更清楚这一点。他们只是根据某些混乱的
普遍印象作了一些假设。但当他们更仔细地研究事物时,在无法避免进行更仔细研究的
地方,他们明确地反驳了这一点。斯密在他的第三卷中以同样的方式教导,在一个发达
的经济体系中,价值和价格趋向于一个成本水平,这个成本水平除了劳动力之外,还包
括资本的平均利润。李嘉图在“论价值”这一章著名的第四节中,明确指,在劳动方
面,间接或直接地,投资资本的数量和投资的持续时间都对商品的价值具有决定性的影
响。为了在不存在明显矛盾的前提下,维护他们魂牵梦绕的哲学原则,即劳动是价值的
“真正”源泉,他们不得不回到资本家和地主不存在的神话时代。在那里,他们可以无
视矛盾维持下去,因为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经验不支持这个理论,但也不能反驳它
们。他们也不会被科学的、心理的分析限制,因为和马克思一样,他们避开了这样的分
析。他们不寻求证明——他们假设,在一种“自然”状态下,一种田园诗般的状态下,
劳动和价值是一体的。5
正是这种倾向和观点,马克思从斯密和李嘉图那里取得了伟大但并非毫无争议
的权威,成了他们的继承者。作为一个狂热的社会主义者,他心甘情愿地信奉着它
们。这不奇怪,对于一个如此符合他的世界经济理论的观点,他没有采取李嘉图的
怀态度,而李嘉图的观点肯定与他的理论背道而驰。这不奇怪, 对于“价值是完全
劳动”的教条,他不允许那些古典作家的反对他的的观点引起任何对他的思想的批
判性怀疑,并认为他们的反对只是试图间接地逃避一个不愿面对的真相,和它带来
的不愉快后果。这不奇怪,同样的内容,古典作家们用它来支持自己的半混乱、半
矛盾、完全未经证实的观点,现在又被马克思用来支持同样的假设,无条件地对它
深信不疑。对他自己来说,他不需要更多的证据。对于他的体系,他只需要一个正

50
式的证明。
很明显,他不能仅仅依靠古典经济学来证明这一点,因为他们没有证明任何东
西;我们还知道,他不能诉诸经验,也不能尝试经济心理学的证据,因为通过这些方
法他会立即得出和他的愿望完全相反的结论。所以他转向辩证思考,这很符合他的思
想倾向。这里使用手上的任何方法是个问题。他知道他想要,而且必须要得到的结
果,因此,他以令人佩服的精湛技巧,扭曲篡改了长期以来饱受折磨的思想和逻辑的
前提,直到它们以一种看似可信的三段论形式满足了预期的结果。也许他被自己的信
念蒙蔽了双眼,没有意识到逻辑和方法必然会有其怪异之处,或者也许他意识到了它
们,并认为自己有理由利用它们作为正式的支持,给一个合适的系统披上一层真理的
外衣,而根据他最深刻的信念,这个真理已经充分得到了证明。我不能对这一点作出
判断,现在任何人也不可能对此作出判断。然而我想说的是,没有人像有马克思那样
强大的头脑,像他在系统地证明他的基本学说那样,不断地展示出一种明显错误的逻
辑。

二、
他现在以令人佩服的技巧把这个错误的论点藏进了自己的体系里。他的下一步就
是个极好的例子。虽然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经验的证明,并完全“从内心深处”发展
了他的学说,但还是抑制不住通过经验检验的愿望。就算马克思本人没有这么做,他
的读者肯定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这样做。他做了什么?他进行了划分。在某种程度上,
他的学说和经验之间的不一致是显而易见的。他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根据他的基本
原则,他说,不同商品的价值与其生产所需的劳动时间成比例。现在,即使是最大意
的旁观者也能看清楚,在事实面前,这个命题是站不住脚的。一个雕刻家、一个家具
制造者、一个小提琴制造者、一个工程师等等,他们一天的产品和普通工匠或工人一
天的产品相比,当然不具有同等的价值,而是要高得多,尽管“体现”为相同的工作
时间。马克思本人,以高超的辩证法,现在提出这些事实进行讨论。在考虑它们时,
他试图暗示它们不和基本原则矛盾,而只是一个稍微不同的阅读规则的限制,只需要
一些解释或者更确切的定义。也就是说,他宣称劳动意味着每个没有任何专长的普通
人的机体平均具有的简单劳动力的耗费。换句话说就是“简单平均劳动”。
他继续说:“因此,少量的复杂劳动等于多量的简单劳动。经验证明,这种简化

51
是经常进行的。一个商品可能是最复杂的劳动的产品,但是它的价值使它与简单劳动
的产品相等,因而本身只表示一定量的简单劳动。各种劳动化为当作它们的计量单位
的简单劳动的不同比例,是在生产者背后由社会过程决定的,因而在他们看来,似乎
是由习惯确定的。”
这个解释在一些草率的读者看来似乎很有道理,但如果我们冷静地看待它,我们会
得到完全不同的印象。
我们面对的事实是,一天或一小时的熟练劳动的产品比一天或一小时的非熟练劳
动的产品更有价值; 例如,一个雕刻家一天的劳动相当于一个碎石者五天的劳动。现
在马克思告诉我们,在交换中,相等的事物必须包含“一个数量相等的共同因素”,
这个共同因素只能是劳动和工作时间。他指的是一般意义上的劳动吗?马克思在第45
页的第一个声明会让我们认为它是这样的;但显然有些问题,因为五天的劳动显然和
一天的劳动“不一样多”因此,在我们面前的例子中,马克思不是在谈论劳动本身,
而是非熟练劳动。因此,共同因素其实是同等数量的特定种类的劳动,即非熟练劳
动。
然而,如果我们冷静地看待这一点,情况就更糟了,因为在雕刻中根本没有体现
“非熟练劳动”,更不用说相当于5天的石匠劳动的非熟练劳动了。显而易见的事实
是,这两种产品在不同数量上体现了不同种类的劳动,每个没有偏见的人都会承认,
这意味着一种与马克思要求的条件完全相反的状态,也就是说,他们的劳动形式和数
量是一样的!
马克思肯定地说,熟练劳动“算作”大量的非熟练劳动,但“算作”不是“成
为”,而且这个理论处理的是事物的存在。在某些方面,人们可能很自然地认为雕刻
家一天的工作和雕刻家五天的工作是一样的,就像人们可能认为一只鹿等于五只野兔
一样。但一个统计学家也可以有同样的理由,以科学的信念认为,在一个包含一百只
鹿和五百只野兔的地方,有一千只野兔,价格统计学家或价值理论家可能会严肃地认
为,雕刻家一天的作品中体现了五天的非技术劳动,这就是为什么它被认为等同于五
天的碎石者的真正原因。现在,我将试图通过一个与价值问题直接相关的例子来说
明,当动词“成为”使我们陷入麻烦时,我们可以使用动词“算作”,我们可以证明
许多事情。但我必须首先提出另一个批评。
引用的段落中,马克思试图为他将熟练劳动还原为一般劳动的做法辩护,并通过
经验来证明这一点。

52
“这种还原是经验不断显示的。一种商品可能是最熟练劳动的产品,但它的价值
使它等于非熟练劳动的产品,因此只代表了一定数量的非熟练劳动。”
对!我们暂且先放过这个问题,更仔细地来考察一下,它以什么方式,什么手段
来确定这种还原的标准,根据马克思的观点,这是经验不断表明的。这里我们碰到了
十分自然的事情,但是对于马克思的理论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不利的境地,还原的标
准仅仅由实际的交换关系本身决定。但是,在产品的估价尚未确定时,熟练劳动以什
么比例转化为简单劳动,它也不能由熟练劳动本身固有的任何性质来确定,但它是决
定实际交换关系的实际结果。马克思自己说:“它们的价值使它们等于非熟练劳动的
产品。” 他指的是一个“社会过程,超出了生产者的控制,它修正了不同类型的劳
动被简化为非熟练劳动力的比例”,并说这些比例因此“似乎是由传统给出的”。
在这种情况下,“价值”和“社会过程”的作为还原标准的决定因素有何意义?
撇开别的不说,这仅仅意味着马克思的论证是一个完整的循环。探究的真正主题是商
品的交换关系:为什么一个耗费雕塑家一天劳动的雕像能换取一个碎石者五天劳动的
石头,而不是数量更多或更少的石头,比如十天或三天的劳动消耗。因为经验表明,
它被一个社会过程还原了。这个社会过程是什么?同样的过程,也就是雕刻家一天劳
动的价值等于五天劳动的价值的过程。但如果在现实中,它一直和简单劳动三天的产
品交换,马克思同样会让我们接受源于经验的1:3的还原率,他发现了这一点,并以
此为依据作出解释:一个小雕像必须与碎石者三天的工作成果相等,不能多也不能
少。
我再顺便说一下,马克思的追随者们也许已经认识了我刚才所描述的循环,他们
曾试图把复杂劳动还原为简单劳动,建立在另一个真实的基础上。
格拉布斯基说6:“一个小时的熟练劳动包含了几个小时的非熟练劳动,这不是断
言,而是事实。”因为“为了保持一致,我们还必须考虑获得技能所需要的劳动。”
我认为这并不需要费太多的笔墨来揭示这一解释的不足之处。对于在实际操作中劳动
力因取得劳动权重而增加谈判筹码的观点,我并不反对。但是很明显,只有当熟练工
人的数量与非熟练工人的数量相等时,才能通过参照额外限额来解释熟练工人与非熟
练工人的价值差异。举个例子,在我们给出的例子中,一个小时的熟练劳动实际上只
是五个小时的非熟练劳动,如果每一小时的熟练劳动包含四个小时的培训劳动;但没
有人会认为这样的比例或类似的东西确实存在。因此,为了通过另一个例子来说明其
错误的性质和范围,我再次停下门外汉的明显不充分的假设,转向大师本人的教导,

53
我认为这将最清楚地揭示马克思推理模式的错误。
用同样的推理,我们可以肯定和证明这样一个命题,即商品中包含的物质的数量
构成了交换价值的原则和衡量标准——即商品的交换与包含其中的物质的数量成比
例。一种商品的10磅原料换取另一种商品的10磅原料。如果有天然存在的反例能表明
这种说法显然是错误的,因为十磅黄金不会被兑换为十磅铁,而是四万磅或更多,我
们可以按照马克思的方式回答,是共同的平均材料的数量引起了价值的形成,它充当
衡量的单位。有特殊技巧的、特殊质量的、材料昂贵的只算作复合材料,相当于几倍
的普通材料。因此,需要技能制作的少量材料等于更多的普通材料。这种还原是经验
不断表明的。一件商品可能是用最精致的材料制成的;它的价值使它等同于由共同物
质构成的商品,因此它只代表特定数量的共同物质。一个“社会过程”的存在是不容
置疑的,它持续地将一磅生黄金还原为4万磅生铁,将一磅生白银还原为1500磅生
铁。一个普通的金匠或一个伟大的艺术家的手工加工黄金,会引起材料性质的进一步
变化,根据经验,通过特殊的还原标准,对材料的使用是公正的。因此,如果一磅金
条可以兑换4万磅的铁块,或者一个同样重量的,由班韦努托·切里尼制作的金杯,
可以兑换400万磅的铁。这并不是一种违反,而是对商品按其所含“平均”物质的比
例进行交换这一命题的确认!
我认为在这两个论证中,公正的读者很容易再次认识到马克思的两个要素——用
“算作”代替“成为”。从实际存在的社会交换关系中获得还原的标准,是一种循环
论证,它们本身就需要解释。马克思就用这种方法,很巧妙地利用与他的理论截然相
反的事实解决了他的问题,但是就问题本身而言,自然地,也不可避免地用了一种很
不恰当的方式。
但除此之外,它与实际经验的矛盾并不像前面所说的那样明显;也就是说,资本
投资在决定商品实际价格中所起的作用,我们已经注意到李嘉图在“论价值”一章的
第四节中也谈到了这一点。对于它们,马克思采取了策略上的转变。有一段时间,他
完全闭上了眼睛。在第一卷和第二卷中,他用抽象的方法忽略了它们,假装它们不存
在。也就是说,他一直在详细阐述他的价值学说,同样地,在剩余价值论的整个发展
过程中,他基于这样一个“假设”——部分是默认的,部分是明确声称过的——商品
确实是按照它们的价值进行交换的,也就是按照它们所包含的劳动的比例进行交换。8
他把这种假设性的抽象概念和极其巧妙的辩证法结合在一起。他给出了某些偏离
规律的实际情况,即市场价格在其正常固定水平附近偶然或和暂时地波动,理论家可

54
以冒险把这些情况提取出来。当马克思解释他不考虑价格与价值的偏差的意图时,他
并没有把读者的注意力引向那些必须被忽略的“偶然的情况”,即“市场价格的持续
波动”,它们的“涨跌相互抵消”,“将自己降低到平均价格,这是它们的内在规
律。”9通过这种引用,他的读者认可了他的抽取。但事实上,他不仅从偶然的波动中
抽取出来,还能从规则的、永久的、典型的“偏差”中抽取出来。这些实际存在的偏
差构成了规则的一个组成部分,但不严谨的读者并不清楚这一事实。它是不清楚的,
而且他对作者在方法上的致命错误也不加怀疑。他不假思索地滑过了作者在方法上的
致命错误。
在科学调查中忽视了正需要解释的那一点,是一个致命的方法错误。马克思的剩
余价值论的目的只是解释,关于资本的利润。但是资本的利润恰恰存在于商品价格与
劳动力成本的正常偏离中。因此,如果我们忽略这些偏差,我们就忽略了需要解释的
10
主要部分。罗伯特斯犯了同样的方法错误, 12年前,我指责他和马克思犯了同样的
错误;现在我冒昧地重复一下我当时提出的批评的结束语:
“这种原则虽然是毫无根据,可是剥削学说的社会主义的信徒并不把它这样看
待,反之,他们却把它拿来当作社会主义的先锋。他们坚持一切商品价值都以其所包
含的劳动时间为根据的法则,借以攻击所有与这种“法则”不相协调的价值理论,说
它们是“违反法则的”、“不自然的”、“不公平的”,——说价值差额都作为剩余
价值落到资本家手里——要求废除剩余价值的掠夺制度。他们的步骤大致是这样。他
们首先忽视一切的例外,以便把他们的价值理论当作普遍的价值理论。普遍的理论一
经树立,他们然后又举出一些例外来,说这些例外是违背了他们的法则。这种说法就
好像我们先假定世间有许多愚人,而忽略了世间还有许多聪明人,然后,来一个“普
遍的有效法则”说“一切人都是愚人”,要求把一切的聪明人都杀死,因为他们的存
在“违反了法则”!11
通过他的抽取法,马克思无疑给他自己的说法提供了巨大的战术优势。他通过
“假设”把令人不安的现实世界排斥在自己的系统之外,因此,只要他还能保持这种
排斥,他就不会与现实世界发生冲突。
他确实在绝大部分的第一卷,整个第二卷,四分之一的第三卷部分都保持着这种
观点。在马克思体系的这一中间部分,其逻辑发展和联系呈现出一种令人信服的紧密
性和内在一致性。这里,马克思可以自由地使用良好的逻辑,因为通过假设,他已经
预先使事实与他的思想相一致,因此他可以确保后者的支持,而不会打击到前者。当

55
马克思可以自由地使用合理的逻辑时,他就会以一种真正高巧的方式来做到这一点。
无论起点有多荒谬,这套体系的中间部分凭借其非凡的逻辑一致性,永久地确立了作
者一流知识分子的声誉。在他作品的中间部分,就其内在一致性而言,本质上是完美
的,这种情况大大提升了马克思主义体系的实际影响力。在开始的时候,读者们很高
兴地克服了困难,使自己习惯于了马克思的思想世界,并在他的思想的联系中获得了
信心,这里的思想是如此的流畅,一个从另一个中走出来,并行成了一个井然有序的
整体。
在他的第三卷中,最后不得不提出的那些困难的要求,就是在这样赢得了信任的
读者身上提出的。因为马克思迟迟不去正视事实,但他总有一天要这样做。他终于向
他的读者们承认,在现实生活中,商品并不一定会按其劳动时间的比例进行交换,但
一部分高于这个比例,一部分低于这个比例,这是根据投资的资本对平均利润的需求
大小而定的;交流上面和下面部分一部分比例,根据投资需求更小或更大数量的平均
利润;简而言之,除了劳动时间,资本投入使商品交换关系形成的一个协调决定因
素。从这一点上说,他面临着两项艰巨的任务。首先,他必须向他的读者证明,在他
的早期作品中,长期以来他一直这样教导人们,劳动是决定交换关系的唯一因素;其
次,可能是更艰巨的任务——他还必须对那些与他的理论相左的事实进行理论解释,
这种解释当然不能完全符合他的劳动价值理论,但另一方面也不能与它相矛盾。
可以理解,在这些演示中不再使用良好的逻辑。我们现在看到了系统的混乱开
头。马克思必须对事实进行歪曲,以推断出一种无法直接从他们身上推导出来的定
理,他必须对逻辑进行更大的歪曲,并提出最不可信的谬论。现在,这种情况又重演
了。前两卷中的命题一直不受干扰的占据着这一领域,但它们又一次与事实发生了冲
突,和以前一样,这些事实自然是很少一致的。然而,系统的自洽性是无论如何也要
维护的,而维护它只能以牺牲逻辑为代价。因此,马克思主义体系呈现了一个乍一看
起来很奇怪的情况,但在被它描述的情况下是很自然的,到目前为止,这个体系的大
部分都是一部严密而有力的逻辑杰作,配得上作者的智慧,但在两个地方,唉!只是
最关键的地方——被插入了难以令人相信的脆弱和疏忽的推理。第一部分就在开头,
当理论刚脱离了现实时。第二部分是在第三卷的四分之一之后,此时现实又回到了读
者的视野中。这里我特指第三卷的第10章。
我们已经熟悉了它的一部分内容,并已经对它进行了批判。马克思在这里为自己
12
辩护,否认生产价格规律和“价值法则” 之间存在矛盾。然而,这一章所涉及的第

56
二个对象,即生产价格理论,还有待考察,马克思考虑到实际情况把它引入到了他的
体系中。13这种思考也将我们引向马克思主义体系中最具启发性和最具特色的观点之
一——“竞争”在体系中的地位。

三、
我已经表示过,“竞争”是所有决定市场交易者行为的心理动机和冲动的统称,
这些动机和冲动也因此影响了价格的确定。买方有他的动机,促使他购买,并为他准
备立即或最后出价提供一定的指导。想买方有他的动机,促使他购买,并为他准备立
即或最后出价提供一定的指导。卖方和生产商也受某些动机驱使,这些动机决定卖方
以某个价格卖出他的一部分商品,而不是另一个的价格。当价格达到一定水平时,生
产者必须继续甚至延长生产;当价格达到不同水平时,生产者必须停止生产。在买方
和卖方之间的竞争,所有这些动机和因素都是相互作用的,用竞争来解释价格形成的
人,实际上是在集体名义下,对市场双方的所有心理冲动和动机的活跃作用。
现在马克思在很大程度上,致力于在他的体系中把竞争和竞争起的作用降到最低
的水平。他要么无视它,要么如果他不能这样做,他就会尽可能贬低这种影响的方式
和程度。这在许多场合都明显地表现了出来。
首先,当他推断出价值完全是劳动时。每个公正的人都知道也看到了,雇佣劳动
力的数量仅通过供求关系的作用对商品的永久价格水平产生影响,也就是说通过竞
争。(这种影响并不像马克思价值法则说的那样特别) 。在特殊交易所或垄断的情况
下,(即使除去对投资资本的要求)可能会出现与工作时间完全不成比例的价格。马克
思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在价值法则的推论中并没有提到这一点。如果他提到了
它,这样一来他就不能再把这个问题搁在一边,在竞争的覆盖下发挥作用的所有动机
和因素中,工作时间会以什么方式,经过什么中间步骤成为决定价格高度的唯一影响
因素。对这些动机的透彻分析在当时是不可避免的,并且必然会地把使用价值放在更
重要的位置上,比马克思更合适,对对许多事情产生不同的看法,最终会揭示出很多
马克思不希望在他的体系中看到的东西。
因此,正当他要对他的价值法则作一个完整而系统的解释时,他本来有责任说明
竞争起到的中介作用,但他一句话也没说就从这一点上消失了。后来,他确实注意到
了这一点,但从地点和方式来看,这似乎并不是理论体系中的一个重要论点;在一些
随意和草率的评论中,他在几句话中暗示说,这或多或少说明了一些事情,他没有麻

57
烦自己进一步深入。
我认为上述关于竞争的事实,马克思在第三卷第209页阐述地最清楚、最明确:
(1)商品交换不仅仅是“临的或偶然的”,(2)“双方生产商品的数量应接近于相互需
求的比例,这种结果本身源于市场双方的经验,并因此在持续的交易中得以增长”;
(3)没有任何自然或人为的垄断能给予合同双方的任何一方高于价值销售的权力,或
迫使他们中的任何一方低于价值销售。所以马克思的价值法则得以运行的条件,是双
方激烈的竞争,这种竞争应该持续足够长的时间,根据市场的经验调整生产以适应买
方的需要。我们必须牢记这段话。
没有更多详细的证据。相反不久之后,事实上就在这些争论的中间,他详尽地论
述了竞争、需求和供给的两个方面,以及竞争与定价的关系。马克思明确地拒绝了
“对这两种社会推动力量的更深层次的分析”,因为“这里不适合”。另一方面,如
果商品以它们正常市场价值出售,需求和供应必须完全相互平衡。14
但这还不是全部。为了贬低供需理论体系的重要性,或许也为了证明他忽略这些
因素是合理的,马克思在第三卷的223-224页想出了一个独特而卓越的理论,在之前
对它的一些轻微的引用之后加以发展。他开始说,当两个因素中的一个超过另一个,
例如,需求超过供给,或者相反,不规则的市场价格的形成偏离了“市场价值”,它
由市场价格的“均衡点”组成;在此基础上,他又提出了以下引人注目的论点:“如
果供需平衡,它们就会停止运动。如果两个力在相反的方向上相等地作用,它们就会
相互抵消——不会产生任何结果。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现象必须用这两种力之外的其
他力量来解释。如果供需相互抵消它们就不能解释任何事情,它们不影响市场价值,
它们让我们完全摸不清为什么市场价值应该表现为这一笔钱而不是另一笔钱。供需关
系可以正确地用来解释“偏离市场价值”,这种偏离是由于一种力量大于另一种力
量,而不是由于市场价值本身的水平。
这个奇怪的理论与马克思主义的体系一致,这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供需关系对永
久的价格水平完全没有影响,那么马克思提出的原则就是完全正确的,也不用再为这
个不重要的因素操心了,可以直接把这个因素引入他的体系,在他看来这个对价值度
有实际影响的因素就是劳动。
然而我认为同样明显的是,这个奇怪的理论是绝对错误的。就像马克思经常做的
那样,它的推理基于一种文字游戏。
确实,当一种商品以其正常的市场价值出售时,供给和需求必须在某种意义上相

58
互平衡,也就是说,在这个价格上,对该商品的有效需求与供应的数量完全相同。但
这种情况不仅发生在商品以正常市场价值出售的情况下,而且发生在它们以任何市场
价值出售的情况下,即使这时市场价值是不规则的。此外,和马克思本人一样,每个
人都很清楚供给和需求是有弹性的数量。除了进入交换的供给和需求之外,还有一些
“被排除在外”的需求或供给,也就是说,有许多人同样渴望商品满足他们的需要,
但是他们不愿或不能提供比他们更强的竞争对手提供的价格;还有一些人也以高于当
时市场的价格提供所需要的商品。但是,供需“平衡”这句话并不完全适用于总需求
和总供给,而只适用于其中能够成交的部分。然而,众所周知,市场任务的恰恰在于
从总需求和总供给中选择成交的那部分交易,而进行这种选择是确定价格的最重要的
手段。买不到的商品比卖不出去的多。因此,在两方面,只有一定数量的需求才能到
达一个交点。(只适用于一定数量商品的需求)这个数字的确立是通过价格自动发展到
一个点来完成的,这个点排除了两边的多余数字。因此,这时价格对于剩下的潜在买
家来说太高了,对于剩下的潜在卖家来说太低了。因此,并不是只有成功的竞争者才
参与决定价格的水平,而且还包括被排除在外的各个竞争对手。15正因为如此,如果
没有别的原因,从有效进入市场的部分的均衡来论证供需作用的完全停止是错误的。
但它的错误还因为另一个原因。假设只有处于数量均衡状态的成功供需部分影响
价格的固定,认为使彼此保持平衡的力会因此 “停止作用”,这是非常荒谬和不科
学的。相反,平衡状态正是它们作用的结果,当需要解释这个平衡状态以及它的所有
细节时——其中最突出的一个是被建立的平衡的高度——它肯定不能通过“两个力的
作用之外的其他方式”来实现。相反,只有通过维持平衡的力的作用才能解释它。但
这样的抽象命题可以用一个实际的例子很好地说明。
假设我们发射一个气球。每个人都知道,气球之所以会上升,是因为它充满了一
种比大气更稀薄的气体。
然而它不会无止境地上升,只会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只要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改变
了条件,比如气体逸出,它就会一直悬在那里。那么高度是怎么调节的,又是由什么
因素决定的呢?这是显而易见的。空气的密度随着我们上升而减小。只有当周围大气
层的密度大于气球自身的密度时,气球才会上升;当气球自身的密度和大气的密度保
持平衡时,气球就停止上升。因此,气体密度越小,气球就升得越高,它所处的空气
层也就越高,他的大气密度就和它一样高。因此,很明显,在这种情况下,除了考虑
气球的相对密度和大气的相对密度之外,不能用任何其他方法来解释气球上升的高

59
度。然而从马克思的观点出发,这个问题是怎样出现的呢?在一定高度上,气球的密
度和周围空气的密度这两种力是平衡的。因此,它们“停止移动”,它们“停止解释
任何事情”,它们不影响上升的程度,如果我们希望解释这一点,我们必须用“这两
种力量之外的其他力量”来解释。我们问:“那用什么办法呢?” 又或者,当给一个
身体称重时,体重计的指数指向100磅时,我们该如何解释体重计指向的位置?我们
不能用要身体称出来的重量与体重计的重量之间的关系来解释它,对于这两个力,当
体重计的指标处于所指位置时,彼此保持平衡,因此它们停止了移动,它们的关系不
能解释任何东西,甚至体重计读数的位置也不能解释。
我认为这里的错误是显而易见的,同样的错误也同样存在于马克思的论点中,马
克思通过这些论点排除了供求对永久价格水平的影响。但是,不要有任何误解。在我
看来,真正对确定价格的完整和满意的解释绝不包含在对供求公式的参考中。相反,
我在其他地方经常详细阐述的观点是,只能在“供需”一词下只能粗略地理解应被仔
细分析的要素,以及确切定义它们相互影响的方式和程度。通过这种方式,我们应该
获得那些对价格状态有特殊影响的因素的知识。但排除供求关系的影响是马克思进一
步深化解释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这不是一个次要问题,而是一个触及核心的主要问
题。
让我们重新讨论一下我们的论点。许多事情已经向我们表明了,马克思是如何努
力让供需关系的影响退到他的体系的背后,现在,在第三卷的前四分之一以后,他的
体系出现了值得注意的转折,他的任务是解释为什么商品的永久价格不向凝结的劳动
量靠近,而是向偏离劳动量的“生产价格”靠近。
他宣称竞争是导致这一现象的力量。由于资本的有机构成不同,不同生产部门的
原始利润率会有所不同,竞争将原始利润率降低为共同平均利润率15,因此从长远来
看,价格必然会向产生相等利润的生产价格靠近。
让我们快速解决一些对理解这种解释很重要的要点。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提到竞争实际上无非是指供需关系的变化。在前面提到的段
落中,马克思简明地描述了资本竞争使利润率均等的过程,他明确指出这一过程是由
于“这种供求关系使得不同生产领域的平均利润相等,因此价值转化为生产价格”。
其次可以肯定,这个过程不仅仅是前两卷的理论中设想的围绕引力中心的波动问
题,也就是围绕包含的工作时间,而是一个最后迫使价格转到另一个永恒的引力中心
的问题,即生产价格。

60
现在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根据马克思,如果供需关系对永久价格水平没有任何影响,和这个关系一样,竞
争是如何成为一种力量的?能将永久价格的水平从“价值”转移到生产价格,一个完
全不同的水平。
我们是不是看到了:在这种被迫和不一致的对竞争的诉求中,竞争就像个救星一
样操纵着永久价格,把符合劳动理论的引力中心变成了另一个中心。他不由自主地承
认,支配现实生活的社会力量包含在其自身之中,并且在起着作用,交换关系的一些
基本决定因素不能归结为工作时间,因此,以劳动时间作为交换关系基础的原初理论
的分析是不完整的,与事实不符。
此外,马克思本人告诉我们,我们也仔细地注意到这段话,16只有在竞争激烈的
情况下,商品才会大约按照其价值进行交换。因此,他把竞争看作是推动商品价格向
“价值”靠拢的一个因素。相反,现在我们了解到,竞争是一种促使商品价格脱离其
价值并走向生产价格的力量。而且这些话都是在同一章里写的,就是第十章,它似乎
注定会声名狼藉。它们能调解吗? 如果马克思认为他可以找到一种调解方法,一种适
用于原始条件,另一种适用于发达的现代社会,难道我们不应该向他指出,在他的著
作的第一章中,他并没有从一个鲁滨逊的故事中推导出他的理论,价值等同于劳动。
但是,在一个“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盛行”、其“财富”“表现为大量商品的集合”的
社会条件下,情况又如何呢?在他的所有著作中,他不是要求我们根据他的劳动理论
来看待现代社会的状况,并以此来判断它们吗?但是我们要问,根据他自己的说法,
我们要在现代社会中寻找他的价值法则在什么地方生效,我们的提问是徒劳的。马克
思认为,要么没有竞争,在这种情况下,商品根本不会按照其价值进行交换;或者竞
争存在,准确地说,那时它们很少根据他们的价值交换,而是根据他们的生产价格。
所以在不幸的第十章中,新的矛盾堆积在旧的矛盾之上。我不会把这一章中大量
存在的次要矛盾和不准确之处一一列举出来,从而延长已经够长了的调查。我想,每
一个以公正的心态阅读这一章的人都会感到,它的写作可以说是消沉的。它不再是马
克思著作最辉煌的部分中一贯见到的严厉、含蓄、谨慎的风格,也不再是马克思著作
一贯使用的铁一般的逻辑,这里不仅在推理上,甚至在术语的使用上,都有一种不确
定和杂乱无章的方式。例如,“供给”和“需求”这两个术语不断变化的概念是多么
的惊人啊,它们有时被正确地表示强度不同的弹性数量,而在另一些时候则被看作是
简单的数量,以一种存在已久的“庸俗经济学”的最糟糕的方式。或者,如果进入市

61
场的大量商品的不同部分是在不平等的生产条件下创造的,那么他对支配市场价值的
因素的描述是多么不令人满意和前后矛盾,等等。
这一章的这一特点不能简单地解释为这是马克思晚年写的;因为在后面的部分仍
然有很多华丽的论述;甚至在第一卷中已经有些地方隐晦的暗示了这令人遗憾的一
章,17它们肯定早就被想到了;马克思的写作在这里之所以是混乱且摇摆不定的,是
因为他不能在没有坦白矛盾和反悔的情况下,把文章写清楚。如果当时他在处理实际
的交换关系——那些在现实生活中表现出来的关系——他对这一问题的研究,就像他
在两卷书中对“价值就是劳动”这一假设的研究一样,是清楚的、透彻的和彻底的。
如果在这个关头,通过对在“竞争”这个综合名称下起作用的社会动机进行仔细
的经济学和心理学分析,他给“竞争”这个重要术语赋予了科学意义;如果他没有停
下来或休息,只要论证中的一个环节还没有解释清楚,或者有一个结果还没有逻辑的
结论;或者只要有一种关系显得阴暗而矛盾——第十章的几乎每一个字都挑战着一个
更深入的探究或解释——他被逼着一步一步地去阐述一个与他原来的体系在主旨上完
全不同的体系,这只能通过混淆和神秘化来避免。当马克思明确拒绝对社会动机进行
更深入的分析时,他一定经常本能地感觉到这一点,即使他自己并不知道。
我相信, 本书中马克思的研究自始至终是错误的,矛盾的,模糊的。他的体系与
事实脱节。马克思既没有通过可靠的经验主义,也没有通过扎实的经济心理学分析,
从事实中推导出他的体系的基本原理;他发现没有什么比辩证法更牢固的基础了。这
是马克思主义体系诞生之初的重大根本错误;其余的一切必然都来自于它。系统向一
个方向前进,事实却朝另一个方向前进;它们遍布在整个系统中,有时在这里,有时
在那里,每一次出错都会引发新的差错。体系与事实之间的冲突必须视而不见,因此
问题不是被黑暗或模糊所笼罩,就是被一开始辩证法的把戏颠倒扭曲;如果这些都不
起作用了,矛盾就会随之而来。这就是马克思第三卷第十章的特点。它带来了长期的
不良影响,不良的收成必然都是由不良的种子引起的。

1.《资本与利息》,第 377 页。

62
2. 卡尔·克尼斯(Karl Knies)对马克思提出了以下相关反对意见:“在马克思的陈述中,没有
理由说明为什么等式,即四分之一小麦=一英担。野生木材= b 英亩的原始土地= c 英亩的天然牧
场土地,不如方程式那么好,即四分之一小麦= a cwts。”(Das Geld,第一版,第 121 页,第
二版,第 157 页)。
3. 在同一段语录中引用巴朋的话,商品与事物之间的差异再次被消除:“如果价值相等,则一种
商品与另一种商品一样好。相同价值的东西没有区别或区别。”
4. 例如,第 48 页:“最后,如果没有任何使用价值,没有什么是价值。如果没有用,那么其中
所包含的劳动也是没有用的。它不能算作劳动 [原文如此!],因此不产生价值。” 克尼斯
(Knies)已经引起人们对文本中被误解的逻辑谬论的关注(见 Das Geld,柏林,1873 年,第
123 页及以下;第二版,第 160 页及以下)。阿德勒(Grundlagen der Karl Marxschen Kritik
(图宾根,1887 年,第 211 页)。当他反对我说,好声音不是马克思主义意义上的商品时,他奇
怪地误解了我的论点。我完全不关心“好声音”是否可以根据马克思的价值法则归类为经济商
品。我只关心提出一个逻辑三段论的论点,它表现出与马克思同样的谬误。为此,我可能还选择
了一个与经济学领域毫无关系的例子。例如,我也许也已经表明,根据马克思的逻辑,各种颜色
的物体的共同因素可能是天堂知道什么,但不知道各种颜色的混合。对于任何一个颜色组合(例
如白色,蓝色,黄色,黑色,紫色)与其他任何组合(例如绿色,红色,橙色,天蓝色等)的价
值一样多(如果仅存在)按适当比例”;因此,我们显然是从颜色和颜色组合中抽象出来的!
5. 密斯和李嘉图对价值是完全劳动的学说所采取的立场,我在《历史与批判》的第 428 页及其后
进行了详尽讨论。并且在那里也特别表明,在所谓的古典作家中找不到该论证的痕迹。还要比较
克尼斯, Der Kredit,第二部分,第 60 页及以后。
6. Deutsche Worte (1895 年 3 月),第 155 页。
7. 例如,第一卷,第 176,184、185、191 页;同样在第三卷开始,第 65,176,177,181 页。
8. 例如,第一卷,184 页。
9. 关于罗伯特斯,请参阅我的《资本和利息》中的详尽说明。第 354 和 356 页。
10. 同上,388 页。
11. 见上文。
12. 当然,我在这里无视相对较小的意见分歧。我在本段的全文中特别避免强调,甚至没有提到
相对于“成本法则”的概念所产生的细微差别。
13. 第三卷,第 223 页。另请参见上文。
14. 进一步的分析表明,价格必须介于所谓边际的两个货币估价之间,即介于最后一个实际购买
者和被排除在市场之外的第一个潜在购买者准备提供的金额之间,并且最后一个实际卖方和被排
除在外的第一个可能成为卖方的金额准备采取最后的手段。有关更多详细信息,请参见我的《资
本实证论》,第 208 页。
15. 见上文。
16. 见上文,第 93 页。
17. 例如,第一卷。

63
第五章 维尔纳·桑巴特的辩解

最近出现了一个为马克思辩护的人,这个人既聪明又热情,他就是维尔纳·桑巴
特。1然而,他的辩护词显露了一个独特的特点。为了捍卫马克思的学说,他首先必须
对其进行新的诠释。
让我们马上说重点。桑巴特承认(甚至在证明中加入了一些非常微妙的论点)2,
如果声称它与实际经验相协调,那么马克思的价值法则就是错的。他说马克思的价值
法则“并不表现在资本主义生产的商品的交换关系中”,“同样,在年度社会产品的
分配中,它也很少成为一个分配因素”,“在年度社会产品的分配中,它也很少构成
一个分配因素”,而且“它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得到证明”。“不符合法则的价值”
只剩下“一个避难所了——理论经济学家的想法……如果我们要总结马克思的价值的
特征,我们可以说,他的价值不是经验的事实,而是思想的事实”。
桑巴特所说的“存在于思想中”是什么意思,我们将直接看到;但首先我们必须
停下来考虑一下,承认马克思的价值在现实世界中不存在。我有点好奇,想知道马克
思主义者们是否会认可这种说法。这是很值得怀疑的,因为桑巴特自己引用了马克思
主义阵营的一段抗议,这段抗议是C.施密特发起的,并反对这样一种观点。“价值法
则不仅仅是我们思想的法则;价值法则是一种非常真实的自然法则:它是人类行为的
自然法则。”3我很怀疑马克思本人是否会承认这一点。正是桑巴特自己,又一次以值
得注意的坦率,给读者提供了一大堆马克思的段落,使得这种解释变得困难。4正是桑
巴特自己再次给了读者一大堆马克思的文章,带着值得注意的坦率,这使得这种解释
变得困难。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它与马克思主义教义的文字和精神是完全不可调和
的。
让任何人毫无偏见地阅读马克思发展其理论价值的论点。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开
始了他的调查,在“资本主义组织的社会,其财富是一个巨大的商品集合,”和商品
的分析。为了“走上价值的轨道”,他从商品的交换关系出发。我问,他是从一个实
际的交换关系开始的,还是从一个想象的?如果他说的是后者,或者他的意思是后
者,读者就不会认为有必要进行这种无聊的猜测了。他确实对现实经济世界的现象做
出了非常明确的参照——这是不可避免的。他说,两种商品的交换关系总是可以用一

64
个等式来表示:因此1 / 4小麦= 1cwt铁。这个等式证明了什么?两者都有一个同等大
小的共同因素,就交换价值而言,双方都必须还原为这个第三方的共同因素。"我们
在下一页中知道,这个第三方的共同因素就是同等数量的劳动。
如果你坚持认为,同等的交换物中存在着同等的劳动量,并且这些事物必须还原
为同等数量的劳动,那么你就要求这些条件不仅存在于思想中,而且存在于现实世界
中。我们必须记住,如果马克思在前面的论述中想要提出一个关于实际交换关系的教
条,即在原则上,产品之间进行不平等的劳动交换,那么这个观点是不可能的。如果
他承认了这个观点(而我责备他的与事实的矛盾恰恰在于他不承认这一点),他肯定会
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他将不得不宣布交换是没有真正的所谓的均衡方程,并且不承
认的结论“同等幅度的常见因素”是出现在交换的东西,或者他将不得不得出结论,寻
求共同因素同等幅度的不是,和不能劳动。无论如何,他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继续讲道
理。
马克思在很多场合下都非常坚定地说他的“价值”是交换关系的基础,因此,实
际上,同等劳动的产品是“等价物”,作为交换,它们可以互相交换。5在很多地方,
有些是桑巴特自己引用的,6他声称他的价值法则拥有自然法则的特性和效力,“当房
子落在你头上时,它就会像万有引力法则一样强行进入你的生活。7即使在第三卷,他
也清楚地阐述了实际情况(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一场激烈的竞争),提出了必须得到“为
了使相互交换的商品价格与它们的价值大致相符”,并进一步解释说,这“自然只意
味着它们的价值是其价格运行的引力中心”。
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提到,马克思也经常引用老一辈作家的观点,认为商品的
交换价值是由商品所包含的劳动决定的,这一观点无疑与实际的交换关系是一致的。8
此外,桑巴特本人也注意到马克思的一个论点,在这个论点中,他非常明确地宣
称他的价值法则是“经验的”和“历史的”真理。
最后,如果马克思的价值法则只在思想上有效而不在实物上有效,不管生产价格
理论,他试图证明他的价值法则支配着实际的交换关系,因为它一方面调节着价格的
运动,另一方面又调节着生产价格本身。我们痛苦地努力写作有什么意义呢?
简而言之,如果马克思建立劳动价值理论所依据的逻辑论证组织中有任何理性的
意义,我相信他不会传授,也不可能以桑巴特现在努力赋予它的那种更温和的意义传
授。至于其他方面,这可能是桑巴特本人与马克思的追随者们解决的问题。对于那些
像我一样认为马克思主义价值理论失败的人来说,这一点也不重要。因为要么马克思

65
在字面意义上维持了他的价值法则,即它与现实相符,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同意桑
巴特的观点,即在这个意义上维持价值法则是错误的;或者他没有赋予它任何真正的
权威,那么,在我看来,无论从什么意义上,都不能对它进行任何解释,从而使它在
科学上显得微不足道。它实际上和理论上都是无效的。
的确,对于桑巴特,人们有截然不同的看法。我欣然接受这位有能力、有学问的
人(他对科学的进步抱有极大的期望,因为他们能从一次热烈而友好的意见交流中得
到启发)的邀请,根据他的新解释重新考虑“对马克思的批评”。我也很高兴能和他
解决这个问题。我这样做是带着充分的意识,我不再是在处理“对马克思的批评”,
就像桑巴特邀请我修改他的新解释的力量那样,而是纯粹地在处理“对桑巴特的批
评”。
那么,根据桑巴特的观点,价值作为“思想的事实”存在意味着什么呢?它的意
思是“价值观念是我们思想的一种工具,我们利用它使经济生活的现象变得容易理
解。”更确切地说,价值观念的作用是“使那些被数量定义,质量上不同的商品在我
们面前流通。”很明显,我满足这个假设,如果我把奶酪、丝绸和鞋油都想象成是人
类抽象劳动的产物,只能通过劳动量把它们在数量上相互联系起来,劳动量的数额是
由一个第三方的因素决定,共有的,以时间为单位来衡量。”9
如果我们考虑这两种解释中的第二种,如果“价值”一词对“物化劳动”的应
用,并没有附带有关物化劳动是交换价值的实质的主张,那么这个问题将是无害的。
这只是一个完全可以接受的抽象概念,与最不实际、不恰当和令人误解的命名法相联
系。就好像突然自然哲学家给不同的身体,抽象的形式,颜色,结构,等等,他曾设想仅
仅是质量,的名字“活跃的力量,”我们知道已经建立的权利,表示质量和速度的函数,
也就是说,一些非常不同于单纯的质量。在这方面不会有科学上的错误,然而,只是
一个(实际上非常危险的)严重不和适的命名法。
但我们的情况显然不同。这与马克思不同,与桑巴特也不同。所以这里,问题的
比例更大。
我尊敬的对手肯定会承认,我们不能为了符合我们喜欢的科学目的而进行任何抽
象。例如,首先把不同的物体想象成“除了质量什么都不是”,这在某些动力学问题
中是合理的,但在声学或光学问题中显然是不允许的。即使在动力学中,也不能抽象
形状和一致性,例如在阐述楔形定律时。这些例子证明,即使在科学中,“思想”和
“逻辑”也不能完全脱离事实。对于科学来说,这句话也说得很对:“最好的方法就

66
是正确的结果。”我想,我可以向你表明,那些“明确的限制”在于此,而不致遭到
我尊敬的对手的反驳,即在所有情况下,只有那些与所研究的现象无关的特性才可以
被忽视。我还要强调,确实,实际上无关。另一方面,我们必须把概念留给它的残余
物,或者说留给它的骨架,对于具体方面的一切实际相关的东西,我们必须加以进一
步的研究。让我们把这个应用到我们自己的情况中。
马克思的教义着重把对商品交换关系的科学考察和批判建立在“商品就是产品”
的概念上。桑巴特赞同这一点,在一些相当不明确的表述中——由于这些表述的不确
定性,我就不与他讨论了——他甚至从这种抽象的角度来看待人类整个经济存在的基
础。10
在第一种情况下(交换),体现为劳动本身就很重要,甚至在第二种情况下(经济
存在),桑巴特自己不敢断言。他满足于断言,有了这个概念,“经济上和客观上最
重要的事实”就突出了。11我不反对这一说法,但它肯定不能被理解为,除了劳动之
外的所有其他重要事实都是完全从属的,以至于它们的重要性几乎可以被忽略。没有
比这更不真实的了。它对人类的经济生存至关重要,例如,人类居住的土地是罗纳河
谷,还是撒哈拉沙漠,还是格陵兰岛;人类劳动是否得到以前积累的货物的帮助也是
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这一因素也不能完全指劳动。对于许多商品来说,劳动在客
观上并不是最重要的情况,特别是在交换关系方面。举个例子,我们也许会提到橡树
的树干,煤层和一片片的土地;即使承认大部分商品都是如此,还是必须强调其他因
素的影响,这些因素和劳动一样都是决定因素,它们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实际的交换关
系大大偏离了劳动本身
但是,如果工作不是交换关系和交换价值中唯一重要的因素,而只是其中的一
个,即使它是最强大、最重要的因素,既然如此,根据前面所说的,仅仅以劳动作为
交换价值的概念是不正确的,是不可接受的;这是错误的,不可接受的,就好像一个
自然哲学家把“作用力”仅仅建立在物体的质量上,并且通过抽取的方法在他的计算
中消除速度。
我真的很惊讶,桑巴特没有看到或感觉到这一点。更重要的是,他在阐述自己的
观点时,他不小心用了一些不一致的表述,这是非常令人吃惊的,尽管他有自己的前
提,人们会以为他不会不被它击中的。他的出发点是商品的特性,作为社会劳动的产
物,代表了商品在经济上和客观上最重要的特征。他说,“在自然条件平等的情况
下”,经济商品对人类的供给主要取决于社会劳动生产力的发展,并以此来证明这一

67
点。由此,他得出结论,认为这一特征在仅依靠劳动的价值概念中得到了充分的经济
表现。他在第576页和第577页用不同的术语重复了两次这个想法,但是“恰当的”这
个表达每次都没有改变。
现在我要问,这难道不是明显正相反吗?仅以劳动为基础的价值观念不足以满足
这个前提,劳动只是几个重要事实中最重要的,但远远不止于此。只有在前提肯定劳
动是唯一重要的事实时,这才是恰当的。但是这种松巴特并没有说出来。他认为劳动
对于交换关系和人类生活的意义是非常大的,比任何其他因素的意义都大,对于这样
一种情况,在他们看来只有劳动才是最重要的,马克思的价值是一个不够恰当的表
达,就像写下了 1+1/2+1/4 等于1。
对价值“恰当”概念的断言不仅不恰当,而且在我看来,它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
些诡计——这是桑巴特完全没有注意到的。在明确承认马克思主义价值经不起事实检
验的同时,桑巴特以理论经济学家的思想要求为“违背法则”的价值提供庇护。然
而,从这个庇护所出发,他出人意料地聪明地进入了具体的世界,当他再次坚持他的
价值观念足以适用于客观最相关的事实时,或者用更夸张的话说,“一个客观支配人
类社会经济存在的技术事实,在它身上找到了其充分的经济表现”。
我认为人们可以对这样的诉讼提出合理的抗议。这是一件事或另一件事。马克思
主义的价值主张要么需要与事实真相相协调,在这种情况下,它应该大胆地提出这一
主张,而不是试图通过巩固自己的立场来逃避事实的检验,它并不意味着肯定任何实
际事实,而只是为“我们的思想构建一个辅助工具”;或者它想在堡垒后面保护自
己,它确实避免了对事实的彻底检验,在这种情况下,它就不应当通过模糊的间接说
法来要求一种具体的意义,而这种具体的意义只有在它明确地避免了的事实来检验它
的时候,才能正当地属于它。“裁决事实的充分表达”这句话,仅仅意味着马克思总
体上,甚至在经验上是正确的。很好。如果桑巴特或其他任何人想申明这一点,就让
他公开声明吧。让他不要再玩弄纯粹的“思想的事实”,而要把问题清楚地交给实际
事实来检验。这个测试将显示完整的事实和“对裁决事实的充分表达”之间的区别。
然而,到那时我可以满足于断言,就桑巴特的观点而言,我们不能处理允许的无害变
化,但这不仅是一种不恰当的抽象概念,而且是一种对现实领域的狂妄入侵,为此,
所有基于证据的理由都被省略了,甚至被回避了。
关于马克思还有另一个不可容忍的自负主张,我认为桑巴特没有受到足够批评就
接受了它;只有把商品设想成社会劳动的“产品”,而不是其它任何东西,我们才有

68
可能在它们彼此之间引入数量关系——使它们“可公度”,从而使我们的思想可以理
解“经济世界的现象”。12如果桑巴特对这一论断进行了批评,他会认为有可能接受
它吗?难道他真的认为,只有通过马克思的价值观念,交换关系才能为科学思想所理
解,或者根本就不能?我简直不敢相信。马克思在第一卷第44页所作的著名的辩证论
证,可能没有令人信服的说服力。桑巴特和我一样清楚地看到和知道,不仅是劳动产
品,而且是纯粹的自然产品,都可以以数量关系来交换,因此实际上它们彼此之间是
可公度的,和劳动产品一样。然而,根据他的说法,我们不能想象他们所能较量的除了
他们并不拥有的属性、引用,尽管它可以归因于劳动产品质量而言,不能归咎于他们在
数量方面,劳动也承认,产品不交换劳动体现在它们的比例。对于那些没有偏见的理论
家来说,这难道不应该是一个信号?尽管有马克思,表明真正的共同点——交换中的
真正的共同点——还有待寻找,而且应该在另一个方向去寻找,不是在马克思选择的
方向。
这就把我引向了关于桑巴特的最后一点。桑巴特一方面想要追溯马克思主义体系
与其它的理论体系之间存在的对立——尤其是所谓的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另一方
面,关于方法的争论。他说,马克思代表了一种极端的客观性。我们他人代表了一种
进入心理学的主观性。马克思并没有探寻作为经济主体的个体的行为方式的动机,而
是寻求独立于意志之外的客观因素,即独立于个人知识之外的“经济条件”。他试图
发现“通过独立于他的关系的力量,在个人控制之外发生了什么。”相反,我们“试
图通过引用经济主体的思想来解释经济生活的过程”,并“将经济生活的规律建立在
心理基础上”。他说,马克思代表了一种极端的客观性。我们和其他人代表了一种牵
涉到心理学的主观性。马克思并没有探寻决定个体作为经济主体的行为方式的动机而
是寻求独立于意志之外的客观因素,我还可以补充一点,通常是独立于个人知识之外
的“经济条件”。他试图通过“独立于他的关系的力量,去发现在个人的控制之外发
生了什么。” 相反,我们“试图通过参照经济主体的思想来解释经济生活的过
程”,并“将经济生活的规律建立在心理基础上”。13
这当然是桑巴特作品中许多精细和巧妙的观察之一;但是,尽管它本质上是合理
的,但在我看来却不符合要点。它在解释迄今为止对马克思的批评者所持的立场时,
与过去的观点并不一致,因此,它没有达到它的要求。至于未来,实际上,需要一个
全新的马克思主义批评时代,而这个时代还尚未开始,对于这个时代,“准备工作还
没有做好”,14首先必须决定它的方法是什么。15

69
在我看来,事情的情况似乎是这样的:桑巴特在调查方法中指出的差异确实存
在。但是,就我个人看来,对马克思的“旧”批评,攻击的不是他对方法的选择,而
是他在使用他所选择的方法时所犯的错误。既然我无权谈论其他马克思的批评者,我
就必须谈谈我自己。就我个人而言,在方法的问题上,我的立场是文学的人在故事中
采取的文学:他允许任何类型的文学除了“法语体裁”。“我允许任何一种方法,只
要它能产生一些好的结果。我对客观方法没有什么可说的。我相信,在那些与人类行
为有关的现象中,它可以帮助人们获得真正的知识。某些客观因素可以与典型的人类
行为进入系统的联系,而那些在这种联系影响下行动的人并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这一
点,我很愿意承认,我自己也注意到了这一现象。例如,当统计数据证明在某些月份
自杀人数特别多时,比如说7月和11月, 或者婚姻的数量随着收成的丰盈而上升或下
降,或者反过来,我相信,大多数在7月和11月增加自杀人数的人,从来没有意识到
现在是7月和11月;而且那些渴望结婚的人的决定不会直接受到暂时更便宜的生活资
料的影响。16同时,这种客观联系的发现无疑具有科学价值。
然而,在此关头,我必须提出几项保留意见——我认为这是不言而喻的保留意
见。首先,在我看来,如果不了解有助于形成因果关系的主观联系,那么对这种客观
联系的了解绝不是最高程度的了解,但是,只有通过了解这条链条的内部和外部联
系,才能获得全面的理解。所以在我看来,对于桑巴特的问题(“政治经济学中的客
观运动是独有的,还是仅仅是补充的?”17),最明显的答案就是,客观运动被证明只
能是补充的。
其次, 我认为,但由于这是一个观点问题,我不希望向反对者强调这一点,这仅
仅是在经济学领域,在这个领域里,我们必须大量处理有意识的、经过计算的人类行
为,两种知识来源中的第一种,客观的来源,充其量只能在可获得的全部知识中占非
常有限的一部分,如果单独存在的话,还远远不够。
第三,这尤其涉及到对马克思的批评,我必须明确地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如果要
使用客观方法,那么它必须正确地使用。如果外在的客观联系是存在的,就像命运一
样,无论行为人是否有知识,无论行为人是否有意愿,都控制着行动,那么就让这些
联系正确地存在吧。马克思没有这样做。他既没有客观地从外部的、有形的、客观的
事实世界(相反,这一命题是与之对立的),也没有主观地从交换双方的动机出发,证
明他的基本主张,即劳动单独支配着交换关系;但是,他以一种失败的辩证法的形
式,把它呈现给世人,这种辩证法比我们的科学史上所知道的任何时候都更武断,更

70
不符合事实。
还有一件事。马克思没有紧紧抓住“客观”的苍白无力。他不禁提到,在他的系
统中有一种积极的力量,那就是操作者的动机。他通过呼吁“竞争”而出色地做到了
这一点。如果要求他在他的系统中引入主观的插入,它们应该是正确的、有充分根据
的和不矛盾的,这是不是太过分了?而这一合理的要求,马克思却不断地违背。我再
说一遍,正是由于这些与方法的选择无关而又为任何方法的法则所禁止的过错,我才
把马克思的理论作为一种错误的理论来反对并且确实反对。在我看来,它代表着一种
被禁止的类型——这一类型,错误的理论。
长期以来,我正站在桑巴特试图引导未来对马克思的批判的立场上,他认为马克
思的批判还有待发起。他认为,“对马克思主义体系进行和谐的研究和批判,应当通
过以下方式:政治经济学中的客观运动是被证明是独有的还是补充的?”如果给出了
肯定的答案,那么就可能进一步提出这样的问题:用价值观念作为思想的辅助,对经
济事实进行定量度量的马克思主义方法是否需要?如果是,作为价值观念的主体,选
择劳动是否合适?…如果是的话,马克思主义的推理,建立在它上面的体系,他的结
论等等,会有争议吗?”
很久以前,在我的脑海中,我回答了第一个关于方法的问题,支持将客观方法证
明为“互补”。用桑巴特的话来说,我过去和现在都同样确信,“价值观念作为一种
思想的辅助,提供了对经济事实的定量度量。”"然而,对于第三个问题,即选择劳
动作为这种价值观念的实质是否正确的问题,我早就给出了一个断然否定的答案;至
于进一步的问题,马克思主义的推理、结论等是否有争议,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在我自己的脑海中,我很久以前回答了第一个方法问题,支持将客观方法证明是
“补充的”。
用桑巴特的话来说,我过去和现在都同样想信,“价值观念作为一种思想的工
具,提供了对经济事实的定量度量。” 然而,对于第三个问题,即选择劳动作为这
种价值观念的实质是否正确的问题,我早已果断地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至于下一
步的问题,马克思的推理、结论等等是否有争议,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世界的最终审判将是什么?对此我毫不怀疑。马克思主义体系有过去和现在,但
没有不变的未来。在所有的科学系统中,那些像马克思的系统那样建立在空洞的辩证
法基础上的系统是注定要失败的。一个巧妙的辩证法在人的头脑中可能留下暂时的印
象,但不能产生持久的印象。从长远来看,事实和因果之间的牢固联系获胜。在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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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领域,像马克思这样的著作甚至到现在也不可能出现。在非常年轻的社会科学
中,它能够获得影响力,巨大的影响力,它可能会慢慢失去它,因为它最强大的支持
不是来自信徒们深信的智慧,而是来自他们的内心,他们的愿望和欲望。它还可以依
靠它从许多人身上获得的巨大的权威资本长期生存下去。本文在前言的言论我说马克
思已经很幸运作为一个作者,而在我看来,情况了不是一点这好运的结论是,系统已
经出现在他死后十年,而且几乎三十年后他的第一卷的外观。如果第三卷的教学和定
义与第一卷同时呈现在世人面前,我想,几乎没有不带偏见的读者不会觉得第一卷的
逻辑有些可疑。现在,对一个根植了三十年之久的权威的信仰,形成了一道抵御批判
性知识入侵的堡垒——这道堡垒肯定会慢慢地被摧毁。
但是,即使这种情况发生了,社会主义也肯定不会随着马克思主义体系而被推
翻,无论是实践社会主义还是理论社会主义。正如在马克思之前有社会主义,在他之
后也会有社会主义。尽管存在种种夸张的说法,社会主义是有生命力的,不仅由于理
论社会主义者的出现,不可否认经济理论获得了新的活力,而且由于“社会油滴”的
著名作用,如今,务实的政治才能的衡量标准到处都因为它变得润滑了起来,而且在
许多情况下这对他们是有利的。那么,社会主义的生命力是什么呢?我要说的是,社
会主义领导人中比较聪明的头脑,在尝试与一个更有可能生存下去的科学体系建立联
系的时候,是不会失败的。他们将设法更换已经腐烂的支柱。未来将会显示,这种联
系会对正在发酵的思想产生什么样的净化。也许我们可以希望,事情不要总是在同一
个圈子里转呀转呀,有些错误可以永远摆脱掉,有些知识可以永久地加入到积极的成
就中去,即使是党派的激情也不再有争议了。
不管怎样,马克思将在社会科学史上永垂不朽,和他的原型黑格尔一样,因为同
样的原因都具有积极和消极两方面的影响。他们两个都是哲学天才。他们都在各自的
领域内,对整个时代的思想和情感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甚至可以说对时代精神也产
生了巨大的影响。每个人的具体理论工作都是一个构思极为巧妙的建筑,由不可思议
的联合力量构建而成,无数的思想层层叠加,被一个传奇的头脑固定在一起,但这是
一所用纸牌搭成的房子。

1. 参见已经多次提到过的文章“Zur Kritik”,第5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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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见上文,第49-51页。
3. 雨果·兰德,《新时代》,第十一卷,第591页。
4.“Zur Kritik”,第575页,584页。
5. 例如,第一卷,第58页; 相等的=可交换的。“只有作为一种价值,它(亚麻)才能与大衣产生
联系,因为它具有同等的价值或可交换性……当大衣作为一种有价值的东西被放在与亚麻布平等
的位置上时,存在于前者的工作与存在于后者的工作是平等的。“看到除了60,64页。(衣服和亚
麻可交换的比例取决于衣服的价值程度),第68页(在那里,马克思宣称人类的工作是“真正平等的
元素”,在房子和床上互相交换时)。第73页,74页,75页,76页,77页,84页,85页,86页,87页(商品
的价格分析(但还是只有实际价格!] 确定了价值),第94页(交换价值是生产一件物品所耗费的劳动
的社会表达),p . 114(“价格是实现一件商品的劳动的货币形式”),第176页(“相同的交换价值,
即于实现的社会工作的量子相同”),第208页(“例如,根据价值的普遍规律, 10磅的纱线相当于10
磅的棉花和四分之一根纺锤……如果需要相同的工作时间来生产这个等式的两边”),并且在同样
的意义上不断重复。
6. 同上,第575页
7. 第一卷,第86页
8. 例如第一卷,第46页。
9. “Zur Kritik”,第574页。
10. 例如,第576、577页。
11. 第576页。
12. 同上,第574、582页。桑巴特并没有以自己的名义对这一点作过多的声明,但是他赞成C.施
密特在这方面的一项陈述,他只是纠正了一个不重要的细节(第574页)。此外,他还说,马克思的
价值学说“履行”了这种“服务”(第582页),而且无论如何他都避免完全否认它。
13. 同上,第591页
14. 同上,第556页
第593页
15. 一种来自客观因素的影响,并与客观因素有某种症状上的联系,必然会对行动者产生影响;
例如,在测试中给出的例子中,7月的炎热或令人沮丧、忧郁的秋天天气对神经的影响可能会增加
自杀的倾向。然后是来自“客观因素”问题的影响,就像一个更普遍的典型刺激,如神经紊乱或
忧郁,并以此影响行动。我坚定地认为(反对桑巴特的观察,第593页),如果内在刺激不符合法
则,就不能指望外在行为符合法则;但与此同时(从桑巴特自己的观点来看,这也许会使他满
意),我认为我们很有可能在人类活动中观察到符合规律的客观事物,并把它们归纳起来,而不需
要知道和理解它们的来源是内在的刺激。因此,没有法律决定的刺激就没有法律决定的行动,但
也有不知道刺激的法律决定的行动。
16. 同上,第59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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