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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共同体:麦克尤恩小说《蟑螂》的“脱欧”影射_代佳斯
失落的共同体:麦克尤恩小说《蟑螂》的“脱欧”影射_代佳斯
失落的共同体:麦克尤恩小说《蟑螂》的“脱欧”影射_代佳斯
《 蟑螂》 的 “ 脱欧” 影射 ∗
代佳斯
( 南京大学文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23)
0. 引言
伊恩·麦克尤恩 ( Ian McEwan, 1948—) 于 2019 年 9 月发表的 《 蟑螂》 ( Cockroach)
是一部响应 “ 脱欧” ( Brexit) 话题的应景之作。 尽管整部小说并未出现 “ 脱欧” 一词,
但麦克尤恩在采访中坦言 “ 脱欧” 是写这部小说的直接动因, “ 这件事情 ( 英国全民公投
‘ 脱欧’ ) 充溢了我的胸口, 我必须要通过写作形式释放出来, 幽默和讽刺可能是我唯一的
回应” ( Sexton 2019) 。 里奥·罗布森 ( Leo Robson) 认为这部小说近乎直白地宣告了麦克尤
恩的野心: “ 20 世纪最伟大的作家之一帮助我们理解了 21 世纪最大的政治危机之一。”
( Robson 2019)
正如霍布斯鲍姆 ( Hobsbawm) 所言, 从政治、 经济到文化艺术, 从国家时政到街谈
巷议, “ ‘ 共同体’ 一词在最近几十年来被铺天盖地、 不加区别地广泛使用” ( Hobsbawm
1994: 428) 。 欧盟作为当今世界可谓最受关注、 影响力最大的政治共同体, 甫一登上历史舞
台便在多极化的政治格局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作为老派的自由主义者和英国 “ 脱欧” 的坚
定批评者, 麦克尤恩认为在充满强权与危险的政治世界, 民粹主义只会给欧洲大陆带来动
荡和冲突, 超国家共同体的欧盟是实现 “ 开放、 宽容、 自由与和平” 的最大希望。 麦克尤
恩甚至直言, 公投 “ 脱欧” 是英国历史上最无意义的自戕式野心的体现, 他在小说中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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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佳斯 失落的共同体: 麦克尤恩小说 《蟑螂》 的 “ 脱欧” 影射
余地地以夸张式的笔法刻画了英国政坛的荒谬与怪诞现状。 英国主动脱离欧盟共同体在小
说当中被漫画式地讽喻呈现, 这不仅是现实意义上政治、 地缘共同体的丧失, 同时也是形
而上的友爱精神共同体的丧失。 值得深思的是, 麦克尤恩在这部小说中不仅表达了对于英
国缘何 “ 脱欧” 的鲜明政治立场, 同时也折射了当下西方政治生态因为民粹主义泛滥而正
在走向逆转退化。
1. “ 逆转” ———国家政治共同体的分裂
早在 1994 年接受采访时, 麦克尤恩便表达了对卡夫卡 ( Kafka) 荒诞式写作的喜好与
渴望, “ 我很惊诧英国文学界当时弥漫着灰色的沉闷气氛。 而卡夫卡就可以写一个人醒来
发现自己变成了巨大的昆虫……我喜欢这种幻想内容和现实情绪的结合, 这就是我要寻找
的, 我想要写作的” ( Louvel et al. 1994: 11) 。 暌违二十五载, 英国 “ 脱欧” 给予麦克尤恩创
作现代版 “ 变形记” 的契机。 《 蟑螂》 开篇第一句话便与 《 变形记》 ( The Metemorphosis,
1948) 如出一辙, “ 那天早上, 聪明但肤浅的吉姆·萨姆斯从不安的梦中醒来, 发现自己
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生物” ( McEwan 2019: 17) 。 麦克尤恩向卡夫卡的 《 变形记》 巧妙致敬,
却讲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他反向逆转借用卡夫卡的想法, 颠覆性地幻想蟑螂异化成
为人类, 而且不是普通的人类, 它们是掌握英国议会权的英国首相和内阁大臣。
威斯敏斯特宫 ( Palace of Westminster) 的一只蟑螂醒来发现自己占领了英国首相吉
姆·萨姆斯 ( Jim Sams) 的身体。 他以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仰卧着, 灰棕色的动物肢体消
失不见, 只余下不能移动的四肢。 “ 有一块滑溜溜的肉, 蹲着嘴里, 湿漉漉的, 令他反感”
( McEwan 2019: 18) 。 他的头很大, 眼睛可以动, 视线范围变得狭窄, 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难
以忍受的斑斓色彩。 以往油光水滑的身躯如今不得不穿上白内衣、 黑袜子、 条纹衬衫和深
色西装, 残留的棕色头发算是唯一怀旧的安慰。 甚至在第一次内阁会议上, 萨姆斯便发现
除了外交大臣本尼迪克特·圣约翰 ( Benedict St. John) 外, 几乎所有的内阁成员———检
察总长、 下议院长、 贸易大臣、 交通大臣都是蟑螂变形人。 “ 他们和他来历相同。 在他一
路攀登到白厅的那个危机四伏的夜晚, 他原以为自己是孤军奋战。 他远远没想到, 使命的
重任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承担, 许多像他一样的蟑螂占据了内阁大臣的身体, 开始了战
斗。” ( McEwan 2019: 44) 麦克尤恩在小说中处处暗示这群蟑螂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摇身一
变成为首相的蟑螂面临的第一项危机就是主持议院中两派成员 “ 正转派” ( clockwiser) 和
“ 逆转派” ( reversalist) 的争论, 即国家政局到底是要顺势而为还是倒行逆施。 本来作为
坚定 “ 正转派” 的首相在蟑螂附体之后莫名成为强硬的 “ 逆转派” 代表, 在国内大力推
行逆转主义经济政策, 旨在改变货币流通方向, 扭亏为盈、 振兴市场、 复苏英国经济。 具
体执行政策就是雇员工作要向雇主上交薪水、 店主卖东西要向顾客缴纳金额、 商品出口国
外要向进口国支付费用。 “ 逆转派” 在全民投票公决中积极拉拢好吃懒做的乞丐和不劳而
获的流浪汉, 鼓吹英国的混乱局面, 诸如贫富差距、 南北分歧等都是因为错误的资金流动
方向引起的。 “ 如果你热爱你的国家和人民, 你就应该颠覆现有的秩序” ( McEwan 2019:
54) , “ 逆转派” 在国内的口号宣传与民众鼓动颇有民粹冒头的趋势。 正是因为蟑螂首相的
武断专制和议会成员的怂恿势利, 看似荒诞不经的 “ 逆转派” 居然在公投中顺利得势, 从
而使得逆转主义经济政策在整个国家获得推行实施。 这项计划彻底激化了国内不同阶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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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出所有的共同体其实都是政治共同体的组成部分, 都是为了某种共同利益而设立和维系
的。 阿甘本 ( Agamben) 承继亚里士多德的观点, 他将朋友看成是自我的他者体现, 是共
感的另一个自我, 友爱共同体就是政治———人与人关系的原生和谐模样。 人类共同体之间
的友爱生活绝不类同于其他任何动物群体求生本能的族群生活, 人类共同体的缔结更多地
是为了摆脱与生俱来的孤独感与脆弱感; 为了追求一种形而意义上的纯粹式的共享; 为了
达成一种没有他者、 无客体的沟通与共感。 亚里士多德和阿甘本希冀的友爱都是将自我敞
开, 与朋友进行无客体的经验分享, 正是这种原始的友爱共感让族群成为了共同体。 不得
不说, 以此标准为考量, 我们很难在现代社会中寻找到真正的共同体, 因为, 作为共同体
中的独体之间是斗争与较量的关系, 更遑论内在的亲密与共享呢? “ 哦, 朋友们, 没有朋
友。” 德里达 ( Jacques Derrida) 在 《 友爱的政治学》 ( Politics of Friendship, 1997) 中将这
一据说是出自亚里士多德的神谕格言作为每章的开篇语, 他呼唤友爱的到来但转而便清醒
地自我否认世间不存在友爱。① ( 德里达 2011) 德里达大胆解构友爱存在的可能性, 不是因
为友爱逃跑消失不见, 而是因为友爱从未发生过。 这不禁让我们产生质疑: 若德里达的反
驳成立, 那么以友爱作为精神内核的共同体是否真的存在过? 对此, 我们或许可以不置可
否,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 至少在麦克尤恩看来, 友爱精神共同体的政治架构因为友爱精神
的消失早已落空。
3. “ 共同体” 的必然失落
在小说的最后, 蟑螂们成功地戏耍了所有堪称精英的上层政治人物, 运转了民粹主义
的车轮。 “ 当那种奇怪的疯狂, 逆转主义, 使得全人类必定走向贫弱时, 我们便实现了兴
旺繁荣。” ( McEwan 2019: 141) 发表完胜利宣言的首相蟑螂离开了人体, 洋洋得意地带领整
队蟑螂内阁躲开了门卫视线, 穿过唐宁街迅速爬进了 “ 腐败且愉悦的” 威斯敏斯特宫。 直
到最后, 逆转主义的实质才被揭示———蟑螂的反击复兴, 整个人类灭亡。 几千年来被无
视、 被厌恶的蟑螂却可以趾高气扬地瞒天过海、 操纵英国政坛, 颠覆整个国家的经济方向
和外交政策。 在麦克尤恩的写作演绎下, 这些既荒诞离奇得不可想象但似乎又是合乎情
理的。
蟑螂首相吉姆·萨姆斯在内阁会议上倡议将英伦歌手海伦·夏皮罗 ( Helen Shapiro)
的 《 重返快乐》 ( Walking Back to Happiness) 作为逆转主义运动的主题歌, 以此来暗示蟑
螂占据并主导了世界, 重返人类尚未进化之前的远古历史阶段。 一语双关, 这同样也是麦
克尤恩以此暗示希望英国能够重返欧盟。 但正如雷蒙德·威廉斯 ( Raymond Williams) 所
言, 共同体 “ 总是过去的事情” , 古希腊城邦、 古巴比伦甚至原始部落都是人们理想中的
古老共同体。 吕克·南希 ( Jean⁃Luc Nancy) 同样认为 “ 在其历史的每一时刻, 西方都缅
怀某个更古老而且已经消失了的共同体, 悲叹失落的家园、 兄弟情意和交际” ( 南希 2007:
23) 。 因为历史怀旧情绪的怂恿及美化, 我们仿佛并未深层次地探讨过理论建构的淳朴共
同体是否真的可能存在抑或只是历史的想象。 因为岁月尘封或无文字影像档案可查, 我们
对遥远社会政治体制和人类关系的考察与管窥总是挂一漏万、 人云亦云, 抑或净化、 掩藏
其蛮荒元素。 但是对于当下的欧共体, 我们或许有充足的文献资料与现实经验来考察其是
否真的是一个温暖且舒适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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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察英国加入欧盟的曲折进程, 可以发现英国对欧洲各国的外交政策总是犹疑且暧昧
的。 1953 年, 时任英国首相丘吉尔在公开演讲时宣称, “ 我们不是欧洲防卫共同体的成
员。 我们也不打算并入一个欧洲联邦体系。 我们认为我们与这两个体系有着特殊的关系。
这一点可以通过介词用以下方式表达 ‘ 与’ 而不是 ‘ 的’ ———我们与他们在一起, 但不
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我们有我们自己的联邦和帝国” ( Risse 2003: 500) 。 1956 年, 第二次中
东战争英国失利, 导致其帝国殖民体系遭受毁灭性打击, 并宣告了英国作为世界一流大国
的历史终结。 为了继续维持在国际舞台上的影响力, 英国可以说是 “ 被迫” 加入欧共体。
在 1973 年英国正式加入欧共体之前, 英国一直奉行的都是二战后丘吉尔倡导的所谓 “ 三
环外交” : 内环中心是英国及英联邦国家, 中间环是美国、 加拿大等英语世界国家, 最外
环才是欧洲国家。 从这一政策不难看出, 英国试图在欧洲重建昔日所谓 “ 大英帝国梦” 的
野心以及冷落其他欧洲国家。 英国内部两党之间也常以欧洲问题作为话柄互相攻讦、 诘
难, 保守党指责工党的亲欧取向是对本国民族利益和国家主权的让渡; 工党则批评保守党
是狭隘的民粹主义, 从而使英国在欧共体中处于外交孤岛, 即使在党派内部也存在纷繁的
争执。 可以说, 欧洲问题一直是英国外交问题中一个值得考量的暧昧话题。
近年来, 关于 “ 欧盟” 式微的声音不绝如缕, 除了 “ 共同的货币” 和 “ 一个不伦不
类的政治架构” ( 哈贝马斯, 等 2010: 4) , 共同体应有的归属感与认同感在欧盟似乎是缺失
的, 它只是位于布鲁塞尔的一个官僚机构, 并不具备强大的超国家约束力。 欧盟各成员国
之间首要考虑的是本国的利益, 而不会把建设团结、 友爱的欧共体作为首要原则。 “ 尽管
欧元的存在是不争的事实, 尽管许多国家都希望得其门而入, 成为共同体的一员。 看起
来, 大家的确都想要参加一个联盟, 但加入以后呢? 或许愿意放弃某些东西, 但绝不是全
部, 同时又随时可以翻脸。” ( 哈贝马斯, 等 2010: 25) 欧盟各成员国之间的距离是 “ 不言自
明” 的、 “ 顺其自然” 的共通与默契仍有差距, 更多地仍然是现实利益的驱使。 传统意义
上我们认为的共同体是同一性的团结, 是稳定感、 安全感和强大依靠感的释放, 而这也正
是现代社会中独体愿意签订条约、 协议加入共同体的原因。 但是在现实视角中, 以欧盟为
例, 我们见识到了太多因利益冲突而导致共同体内部的隔阂、 动荡与脆弱。 深度交流的共
同体真的存在吗? 南希认为 “ 共通体” ② 并未发生。 本尼迪克特·安德森 ( Benedict Ander⁃
son) 提出理想的 “ 共通体” 只是人类对古老社群生活的先验性的美好虚构; 所谓失落的
共同体也只是我们失落的想象与希冀。 正如小说当中, 喧嚣的民众被狂热的政治情绪裹
挟、 但是却成为失去理性的工具人, “ 不再有人违反纪律。 有的只是盲目的集体服从”
( McEwan 2019: 57) 。 所谓的政治团体不是理性与客观的联结, 有的只是鼓动口号的大肆洗
脑, 人与人之间也不再是亲密的交流和心灵的共契, 他者成为了绝对的敌人。
在 《 解构的共通体》 ( The Inoperative Community, 1991) 一书中, 南希解构了传统意
义上同质化、 同一性的共同体, 他提出所谓的共通体实则是脆弱的、 错位的、 有限的。 在
共通体中时刻都流动着独体释放的激情, 虽然独体之间有限性的亲密感和相通感在不停歇
地交流与敞现, 但是南希很快就否认了这种行为存在的现实可能性。 共通体失落的东西也
正是这种内在性与切心性的流动的丧失, 这也正是共通体本身的丧失。 因为 “ 相通的内在
性和亲密性” 是共通体存在之基, 本质的丧失与缺席也就遑论共通体, 南希便从共通体内
注释:
① 阿甘本通过考证, 发现这句格言其实是根据拉尔修 《 名哲言行录》 中 “ 有 ( 很多) 朋友的人,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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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 崔楠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