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年 7 月 外语教学 July． 2016

第 37 卷 第 4 期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Vol． 37 No． 4

基于扩展意义单位模型的量词语义韵研究
王均松，田建国
（ 西北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 陕西 西安 710129）

摘 要： 语义韵是近年来语料库语言学领域的一个重大发现和极具价值的研究方向。本文以扩展意义单位模型为理
论框架对量词“一副”的语义韵进行了全面的调查和分析，旨在探索现代汉语量词语义韵研究的一般方法。研究表
明，在扩展意义单位模型中，处于节点词位置的研究单位越大，其语义韵轮廓越清晰； 语义韵具有明显的概率属性，在
不同的语域中的分布特征也不尽相同； 语义韵在本质上是一种语境意义，归纳和概括语义韵要结合动态语境进行具体
的分析。
关键词： 语义韵； 扩展意义单位； 量词
中图分类号： H03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5544（ 2016） 04-0039-05
Abstract： Semantic prosody has been considered one of the major discoveries and a valuable research area in corpus linguis-
tics． The present study aims to explore a feasible way to study the semantic prosody of modern Chinese measure words by mak-
ing a thorough investigation into the semantic prosody of yi fu （ 一副） in the framework of Extended Unit of Meaning（ EUM） ．
The research shows that firstly，the larger the unit to be explored becomes，the clearer its semantic prosody profile tends to be．
Secondly，semantic prosody is featured by probability and varied distributions in different genres． Finally，much emphasis
should be placed on expanded context in generalizing semantic prosody since it is in essence a sort of meaning in context．
Key words： semantic prosody； extended unit of meaning （ EUM） ； measure word
DOI:10.16362/j.cnki.cn61-1023/h.2016.04.009

1． 引言 2． 语义韵的概念及特征

词语搭配是语言学领域最为重要的概念和研究课题之 一般认为，
语义韵指的是节点词从其毗邻搭配词中所
一，
而语义韵（ semantic prosody） 的发现为现代词语搭配研 获得的某种评价主义（ 邵斌、
王文斌 2015： 8） 。语义韵的发
究提供了一个崭新的视角和途径，
它不仅体现了词项结伴 现者首推英国学者 Sinclair，
他基于语料库数据发现动词短
行为的语义特征，
而且揭示了人们凭借搭配范式表达态度、 语“set in”的主语通常是具有消极语义特征的名词，如“rot，
评价事件等语用功能特征。自 John Sinclair（ 1991） 发现语 decay，malaise，despair”等，而动词“happen”主要 和“acci-
义韵到现在短短 20 几年中，
学者们从不同的角度对这种特 dents”之类表示意外事故等不愉快的事件相联系， 这些词汇
殊的语言现象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和调查， 取得了丰硕的成 和短语在使用中呈现出典型的搭配趋向，
营造出浓厚的消
果（ Louw 1993： 157-176； Partington 1998，2004： 131-156； Nel- 极语义氛围。
son 2006： 217-234； Hunston 2007： 249-268； Stewart 2010） 。然 尽管 John Sinclair 最早发现语言中存在语义韵现象， 但
而，
这些研究大多以英语为主要的研究对象，
即使是跨语言 是 语义韵”这个术语最早却是由
“ Louw 借鉴 Firth 音位研究
对比研究也主要集中在印欧语系内部展开。近年来，
随着 中的“音韵”一词而新创的。由于该术语本身具有模糊性，
语义韵理论与方法的引介，
国内一些学者开始进行英汉语 因此学界对其定义和描述也不尽相同，
事实上，
语义韵的界
义韵 对 比 研 究 （ Xiao ＆ McEnery 2006： 103-129； 卫 乃 兴 定和阐释主要经历了由“语义传染说”、“内涵意义说”到
2011a，2011b： 32-42； 李晓红、卫乃兴 2012a： 20-33，2012b： “功能说”的演变和深化（ 卫乃兴 2011a： 83） 。尽管在语义韵
30-38； Wei ＆ Li 2014： 103-138） ，
专门以汉语语义韵为研究对 的描述和命名上还存有争议，
但是在语义韵的特征和属性
象的数量也有所增加（ 王泽鹏 2007： 83-88； 王茹 2009； 李兰 等方面学者们则逐渐达成了共识。总体来说，
语义韵具有
芳 2011； 姚双云 2011： 61-68） 。然而，
迄今为止，
针对汉语“量 以下四个特征。首先，
语义韵具有典型的评价功能。语义
词”的语义韵研究还鲜有人提及。本研究拟以扩展意义单 韵既是语义的又是语用的，
但更侧重于语用一侧。语义韵
位模型为理论框架，
基于 BCC 汉语语料库的证据，
对汉语量 传递的是说话者对所述事件和行为的立场、观点、态度、看
词“一副”的语义韵进行全方面考察，
并在语义韵的研究单 法、
具有很强的目的性。其次，
语义韵具有隐蔽性。语义韵
位、
概率属性、
语域特征等方面展开讨论，以期推动语义韵 存在于人类的潜意识层次，
直觉难以进入。它隐藏于字里
的研究向纵深发展。 行间，
即使本族语者也不易察觉，
唯有通过大量的搭配词证
· 39·
据方可确定，
而且证据不一定完全与直觉或感觉吻合。此 在 BCC 汉语语料库中以“一副”为检索词共检索到
外，
语义韵高度依赖语境。语义韵的主旨是在语境中考察 31846 条包含量词“一副”的索引行，
然后从文学、
报刊、
微博
说话人的态度和情感倾向，
词汇依赖语境构筑语义韵，
离开 和科技四个子库中分别随机选取 100 条索引行，构成一个
了语境，
语义韵也就失去了存在的理由和基础。最后，
语义 包含 400 条索引行的微型文本库。
韵是一种概率属性。无论是积极语义韵还是消极语义韵， 步骤 2． 观察并确定类联接
节点词吸引的大多都是同质搭配词，
但并不完全排斥异质 通过对索引行的观察发现，
量词“副”主要存在两种型
搭配词的出现，
没有绝对意义上的积极或消极语义韵。 式的类联接：
一副 + （ 修饰限定成分） + 名词，
1） 类联接一、
3． 扩展意义单位模型
例如： 你无论怎么打扮，
眉宇间都有一副“神圣不可侵
扩展意义单位（ Extended Units of Meaning） 是 Sinclair 犯”的模样。
（ 1996： 75-106） 基于共选理论提出的语言描述模型，该模型 一副 + （ 修饰限定成分） + 形容词
2） 类联接二、
由节点词、
搭配、
类联接、
语义趋向和语义韵五个要素构成： 例如： 这就是银雪： 永远是一副 “没有情绪”的平稳内
1） 搭配（ collocation） 代表了词汇与词汇的共选，
即节点词与 敛。
一个个具体的词的搭配； 2） 类联接（ colligation） 是词汇与语 值得注意的是，
这些与“一副”搭配的形容词都有名词
法的共选，
体现了节点词与搭配项之间抽象的语法类别关 化的倾向，
也就是说这些“一副”加形容词的结构都可以改
系，
如 N + V，
V + Adv 等都是类联接； 3） 语义趋向（ semantic 成“……的样子/ 神情”，如“一副没有情绪的平稳内敛样
preference） 是词汇、
语法与意义的共选体现，
即节点词与特 子”、 类联接二其实
“一副一切我了解的体贴神情”。因此，
定语义集合之间的共现关系； 4） 语义韵（ semantic prosody） 是类联接一的变体形式，
可以归到类联接一中。因此，
量词
是整个意义单位的功能，
体现了说话人的交际意图或态度， “一副”的类联接型式可以归纳为“一副 + （ 修饰限定成分）
揭示了词汇、
语法与功能的关系。在该模型中，
语义韵在意 + 名词”。
义构建方面处于核心位置，
其他要素的选择都要受到语义 步骤 3． 参照类联接概括搭配词语义趋向
韵的支配。语义韵是由整个扩展意义单位共同营造，
每个 鉴于类联接“一副 + （ 修饰限定成分） + 名词”的语义
要素都对语义韵的形成具有贡献价值。其中，
语义趋向和 特征主要集中在节点词的右侧，
因此重点考察节点词右侧
语义韵的关系最为紧密，
二者既相互联系又相互影响，
语义 的语义趋向。使用检索软件 Antconc 对量词“一副”的搭配
趋向是语义韵形成的基础和认定的重要因素； 而语义韵反 词进行检索，
跨距为 5，
统计结果显示右侧的搭配词排在前
过来又影响和制约着节点词的语义趋向选择。陆军（ 2014： “表情”（ 24） 、
几位的名词分别是“样子”（ 51） 、 “模样”（ 24） 、
62） 提出基于扩展意义单位模型的语义韵研究总体上应遵 “架势”（ 15） 、
“对联”（ 13） 、
“姿态”（ 13） 、
“态度”（ 13） 等。这
循以下步骤： 首先，
利用统计抽样手段（ 如随机抽样） 从语料 表明量词“一副”的搭配词主要集中在面部表情和成套事物
库中提取足够数量的索引行； 其次，
观察索引行并确定类联 两方面，
这与词典的释义基本吻合。为了更准确地概括搭
接； 再次，
参照类联接检查和概括搭配词语义特征； 最后，
归 配词的语义趋向，
笔者对 400 条索引行进行了逐行分析，
并
纳语义韵。 重新概括为三个语义范畴（ 详见表 1） ：
表 1． “一副”搭配词的语义趋向
4． 量词“一副”的语义韵
语义范畴 名词搭配词 限定修饰语
“副”是汉语中一个常见的量词，
一直以来都是学界热 对联、眼镜、药、牌、催化剂、双色、60 年 代、多 米 诺、金
具体实物类
太阳 镜、七 巧 板、眼 罩、镜 丝、阔 气 的、万 物 有 灵、十
16． 2%
衷的研究对象（ 吕叔湘 1999； 李计伟 2006： 72-77； 宗守云 架、
铁甲、 字、象棋 字、红卫兵、 尖利
2007： 21-32） 。在《现代汉语词典》中，
“副”作为量词使用时 美丽的、酷、贱、菩萨、如兰
身体器官类 心肠、体魄、身材、骨架、骨
绽放、
不安分、 丰伟、万家忧
的释义包括： a） 用于成套的东西： 一副对联、
一副手套、
全副 2． 7% 头、
大脑、火眼金睛、顺风耳
乐在心头
武装； b） 用于面部表情： 一副笑脸，一副庄严的面孔。虽然 样子、表情、模样、架势、姿 惹人嫌、 骇人、卫道者、大智
态、态 度、相、面 孔、貌、神 若愚、
很好玩、思春、情敌见
在词典的释义中没有任何关于量词“副”的使用特征或交际 面相情态类
色、外貌、气质、腔调、情状、面分外眼红、彪悍、果真如
81． 1%
功能方面的描述，
但是储泽祥（ 2003： 451-465） 却注意到格式 德性、脸孔、嘴脸、派头、心 此、 白痴、真受不了你、鸟眼
思、 看人低
“一副 X 的样子”带有明显的感情色彩，
倾向于出现在贬斥
或讽刺性的语境中。然而，
该研究从词汇语义学出发，
静态 步骤 4． 归纳语义韵
地分析该格式的评价特征，
讨论的内容也局限于“X”的褒贬 如表 1 所示，
当量词“一副”与具体实物搭配时，
主要是
意义上。为了清晰地描述量词“一副”在具体语境中的语用 指成套或配对的事物， “眼镜”、
如“对联”、 “象棋”等，
其前的
功能和态度意义，
本研究利用北京语言大学开发的“BCC 汉 修饰限定成分要么缺省，要么描述性较强，
而评述性较弱。
语语料库”对量词“一副”的语义韵进行了全面的调查。 通过扩展语境观察发现，
当量词一副与成套或配对的实物
步骤 1． 检索语料 搭配时，
90% 以上的索引行没有明显的态度倾向，
主导的语
· 40·
义韵为中性。 单位具有语义韵 Y”。Sinclair 倾向后者，
主张将语义韵置于
与量词“一副”搭配的身体器官类词汇主要指人的“体 扩展意义单位的框架下进行研究。尽管扩展意义单位的节
“身材”以及身体的某个部位或器官，如“心肠”、“头
魄”、 点词既可以是词也可以是短语，但是在本研究中单个词
脑”等。部分词语在与“一副”搭配时都有具有一定的比喻 “一副”的语义趋向呈现杂合状态，
基于这些语义趋向只能
意义，
比如“一副贱骨头”、
“一副菩萨心肠”等，
隐含了说话 从整体上大概地描述语义韵的轮廓。为了获得更清晰的语
人的态度倾向和交际意图。通过扩展语境观察发现，
66． 义韵轮廓，
卫乃兴（ 2011a： 100-116） 建议将研究单位扩大到
6% 的索引行具有明显的语义韵倾向，
其中 41． 6% 的索引行 复合词或短语，
这样语义趋向会相对地较有规律。例如，
他
呈现积极语义韵，
25% 的呈现消极语义韵，
总体呈现混合的 曾以“living”和“life”两个词形为例，
如果仅以单个词为研究
语义韵。 单位，
则语义韵较难确定，而如果以“living condition”和
量词“一副”的搭配词主要集中在面相情态类，
既包括 “daily life”作为研究单位，
就会发现二者均显示消极的语义
面相类词语（ 如样子、 相貌） ，
表情、 也包括情态类词语（ 如架 趋向，
表达人们的不满情绪。由此可见，
较小的语言单位往
姿态） ，
势、 其典型的搭配结构为“一副 X 样子”。通过对索 往具有较大的搭配选择自由度，
不便于语义趋向和语义韵
引行的逐一观察和分析发现： 当“一副”吸引具有消极语义 的总结和归纳； 而较大的语言单位（ 如短语、
搭配框架、
分句
特征的词语时，
几乎所有的索引行都呈现消极语义韵，
表达 等） 搭配的自由度较小，
语义趋向和功能特征会更加明显和
说话人讽刺或否定的态度立场。而当“一副”吸引具有积极 有规律可循。
语义特征的词语时，
一部分传递的是积极语义韵，
如“在那 5． 2 语义韵的概率性及语域特征
本发黄的相册里，妈妈穿着军装，背着枪，一副不爱红装爱 在英语中，
语义韵的概率性和语域特征早已被人们所
武装的飒爽模样”； 而另一部分传递的却是消极语义韵，如 例如 Partington （ 2004： 143） 指出“韵律意义比其他类
发现，
却扮成光明天使，
“它本是黑暗之魔， 装出一副慈善面孔”。 型的意义具有更明显的概率属性”，比如他发现在 happen
在这个例子中，
和“一副”搭配的形容词修饰语是具有积极 类的词汇中一些词比另外一些词有更强的消极韵，按照语
意义的“慈善”，但是通过扩展语境可以发现在核心词“一 义韵的消极程度可以将它们排列如下： set in（ 最消极） ＞
“扮”行为动作的词语，
副”的左侧有表示“装”、 这说明后面 happen（ 很消极） ＞ occur ＆ take place （ 一般消极） ＞ come
所描述的面目神情是一种伪装或表演，
而非真实情感的自 about（ 不明显） 。与此同时，
他还指出“很有可能，
很多表达
然流露，
因此传递的是消极语义韵。此外，
当“一副”吸引中 方式在不同语域下会呈现不同类型的或不同强度的语义
性语义特征的词语或限定语缺省时，
也有相当一部分索引 韵。 同时也为了获得更清晰的语义韵
”为了验证这一观点，
行呈现出消极的语义韵特征。调查结果显示： 当量词“一 轮廓，
研究者对“一副”与“面相情态”类词汇搭配使用时的
副”与面相情态类词语搭配使用时，
18． 2% 的索引行呈现积 语义韵情况进行了进一步的分析。详见图 1。
极语义韵，
17． 2% 的索引行呈现中性语义韵，
而 64． 6% 的索
引行呈现消极的语义韵。由此可见，其主导的语义韵趋向
消极。
综上所述，
量词“一副”的主要类联接型式为“一副 +
（ 修饰限定成分） + 名词”。基于该类联接，量词“一副”的
搭配词可以归纳概括为三个语义集合，即“具体实物类”、
“身体器官类”和“面目情态类”。当“一副”与成套的具体
实物搭配使用时，
绝大多数索引行没有明显的态度倾向，
整
体呈现中性语义韵。当“一副”与身体器官类词汇搭配使用
时，
既吸引具有积极语义特征的词语又吸引消极语义特征 图 1． “面相情态类”搭配框架的语义韵强度
的词语，
整体呈现混合语义韵。而当量词“一副”与面相情 在调查的八个搭配结构中，“一副 X 相”
如上图所示，
典型的类联接为“一副 X 样子”，
态类词语搭配使用时， 主要 在 88% 的情况下出现在消极语境中，
如“一副东亚病夫相”、
传递的是讲话人否定、
嘲讽的态度立场，
整体呈现消极语义 “一副倒霉相”等，
“一副仓皇的狼狈相”、 其语义韵的消极程
韵。 度最高，
很少出现在积极或中性的语境中。“一副 X 态度”
和“一副 X 面孔”的语义韵消极程度次之，分别为 74% 和
5． 讨论和分析
72% 。值得注意的是结构“一副 X 面孔”虽然与很多具有积
5． 1 语义韵的研究单位 极意义的词汇共现，
如“一副笑盈盈的面孔”、
“一副悲天悯
关于语义韵的承载单位一直以来有两种不同的看法， 人的面孔”，但是在这些结构前大多会有“摆出”、“换上”、
一种看法认为语义韵是节点词自身的特征，
具体描述为“节 “装出”这样的动词，
因此整体呈现消极语义韵。消极语义
点词 X 具有语义韵 Y”； 而另一种看法认为语义韵是节点词 韵再弱一点的是“一副 X 架势”（ 65%） 、“一副 X 表情”
与搭配语境共同的特征，
具体描述为“包含节点词 X 的意义 （ 63% ） 和“一副 X 姿态”（ 60% ） 。而消极语义韵最弱的是
· 41·
“一副 X 样子”（ 51% ） 和“一副 X 模样”（ 44% ） ，
尤其是“一 导。最后，
文章指出语义韵与语境密切相关，
语义韵在本质
副 X 模样”在消极语境中出现的比例还不到 50% ，其主导 上是一种语境意义，
归纳概括语义韵必须结合动态语境进
语义韵趋向混合。综合以上分析，可以将上述搭配结构按 行具体分析。
语义韵的消极程度排列如下： 一副 X 相 ＞ 一副 X 态度 ＞
一副 X 面孔 ＞ 一副 X 架势 ＞ 一副 X 表情 ＞ 一副 X 姿态 参考文献
＞ 一副 X 样子 ＞ 一副 X 模样。此外，
通过对这些搭配结 ［1］Hunston，S． Semantic prosody revisited［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or-

构在不同语域中的语义韵观察还发现： 多数结构在四种文 pus Linguistics，2007（ 12） ： 249-268．

［2］Louw，B． Irony in the text or insincerity in the writer？ The diagnostic po-
体类型（ 文学、
微博、
科技、
报刊） 中语义韵基本保持一致，
而
tential of semantic prosodies［A］． In M． Baker，G． Francis ＆ E． Tognini-
“一副 X 模样”在文学、微博、
报刊文体中消极语义韵占主
Bonelli（ eds． ） ． Text and Technology： In Honor of John Sinclair［C］． Am-
导，
但在科技文体中积极语义韵占主导，
其中积极语义韵索
sterdam： John Benjamins，1993： 157-176．
引行占 58% ，
中性语义韵索引行占 19% ，
消极语义韵索引行 ［3］Nelson，M． Semantic associations in business English： A corpus-based a-
仅占 23% 。 nalysis［J］． English for Specific Purposes，2006（ 25） ： 217-234．
5． 3 语义韵与语境 ［4］ Partington，A． Patterns and Meanings［M］． Amsterdam / Philadelphia：

语义韵与语境密切相关，
语义韵是一种语境意义。语 John Benjamins，1998．
［5］Partington，A． “Utterly content in each other’s company”： Semantic pros-
义韵是节点词与周围相关搭配词项的语义特征交互影响而
ody and semantic preference［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orpus Linguis-
产生的意义，
它无疑包含了词语的内涵意义，
但是决不能简
tics，2004（ 9） ： 131-156．
单地将二者等同。内涵意义依附于本义，
与本义相关，
属于
［6］Sinclair，J． Corpus，Concordance，Collocation［M］． Oxford： Oxford Uni-
单个词语层面的意义； 而语义韵在很大程度上超越本义，
和 versity Press，1991．
词语的本义并不直接相关，
属于语境层面的意义。因此，
褒 ［7］Sinclair，J． The search for units of meaning［J］． Textus，1996（ 9） ： 75-106．
义词不一定具有积极的语义韵，
贬义词也不一定具有消极 ［8］Stewart，D． Semantic Prosody： A Critical Evaluation［M］． London： Ｒout-
的语义韵。例如，
Tognini-Bonelli（ 2001： 106-110） 研究发现具 ledge，2010．
［9］ Tognini-Bonelli，E． Corpus Linguistics at Work［M］． Amsterdam and
有较强积极语义特征或者褒义的英语单词“proper”在具体
Philadelphia： John Benjamins，2001．
语境中的搭配行为却显示出较为明显的消极语义韵特征。
［10］Xiao，Ｒ． ＆ T． Mcenery． Collocation，semantic prosody and near synony-
卫乃兴（ 2011a： 90） 则发现具有消极语义特征或者贬义的英
2006（ 27） ： 103-
my： A cross-linguistic perspective［J］． Applied Linguistics，
语单词“dispute”在学术英语文本中并没有显示出明显的消 129．
极语义韵意义。除了具有明显褒义或贬义的词语外，
语言 ［11］Wei，N． ＆ X． Li． Exploring semantic preference and semantic prosody
中还存在大量没有明显积极或消极语义特征的词汇或结 across English and Chinese： Their roles for cross-linguistic equivalence
构，
要揭示它们的语义韵倾向，
也不能仅仅依靠它们搭配词 ［J］． Corpus Linguistics and Linguistic Theory，2014（ 10） ： 103-138．

项的语义特征来确定，
必须结合动态语境进行具体的分析。 ［12］储泽祥． 述评性的“NP 一副 X 的样子”格式［A］． 语法研究和探索（ 十
二） ［C］． 北京： 商务印书馆，2003： 451-465．
也就是说，
虽然节点词的搭配词具有积极语义特征但并不
［13］李计伟． 量词“副”的义项分立与对外汉语教学［J］． 语言教学与研究，
一定传递积极的语义韵，
反之亦然。从根本上说，
语义韵是
2006（ 6） ： 72-77．
语境或话语层面的意义，
考察语义韵必须结合动态语境进 ［14］李兰芳． 现代汉语语义韵的理论探索与习得研究［D］． 北京： 中央民
行具体的分析，
然后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族大学，2011．
［15］李晓红，
卫乃兴． 汉英对应词语单位的语义趋向及语义韵对比研究
6． 结语
［J］． 外语教学与研究，2012a（ 1） ： 20-33．
［16］李晓红，
卫乃兴． 双语视角下词语内涵义与语义韵探究［J］． 现代外
中国的传统英语教学通常重视对语法和搭配的学习，
语，2012b（ 1） ： 30-38．
忽视语言的实际使用（ 仉嘉粒、余毓国 2014： 60） 。本文基
［17］陆 军． 语义韵研究的理论、方法与应用［J］． 语料库语言学，
2014
于 Sinclair 提出的扩展意义单位模型对现代汉语量词“一
（ 1） ： 58-68．
副”的语义韵进行了研究，
结果显示“一副”的语义趋向呈现 ［18］吕叔湘． 现代汉语八百词（ 增订本） ［M］． 北京： 商务印书馆，1999．
杂合的状态，
仅当“一副”与“面相情态类”词汇搭配使用时 ［19］仉嘉粒，
余毓国． 基于语料库对 be + being + adj． 结构的研究———兼谈
语义韵呈现比较明显的消极倾向，
表达了说话人对某种面 语料库在外语教学中的应用［J］． 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2014（ 1） ： 57-
相情态的反感或厌恶。为了获得更清晰的语义韵轮廓，
研 60，
74．
［20］邵 斌，
王文斌． 基于语料库的英语词缀语义韵考察［J］． 外语教学，
究单位由具体的词汇“一副”扩大到抽象的搭配框架“一副
2015（ 4） ： 8-12．
X 样子”，
调查发现由“一副”与“面相情态类”词汇构成的搭
［21］王 茹． 基于语料库的“改变”类词语搭配和语义韵考察［D］． 厦门：
配框架在语义韵的强度上具有连续性，
其中“一副 X 相”的
厦门大学，
2009．
语义韵消极程度最强，
“一副 X 模样”的消极程度最弱； 而进 ［22］王泽鹏． 语义韵律研究和汉语修辞［J］． 云南师范大学学报（ 对外汉语
一步的语域分析则证实“一副 X 模样”在文学、
微博、
报刊文 教学与研究版） ，2007（ 4） ： 83-88．
体中消极语义韵占主导，
但在科技文体中积极语义韵占主 ［23］卫乃兴． 词语学要义［M］． 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1a．

· 42·
 2016 年 7 月 外语教学 July． 2016
第 37 卷 第 4 期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Vol． 37 No． 4

语言迁移的多维动态理论框架
蔡金亭，李 佳
（ 华南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 广东 广州 510640； 解放军外国语学院 外训系 江苏 昆山 215311）

摘 要： 本文在简要评述张会平、刘永兵的概念迁移框架后，在吸收国内外相关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提出了语言迁移的
多维动态理论框架。它由自然语言系统、语言心理表征、语言迁移、学习者因素和过渡语系统 5 个维度及其模块组成，
包括初始阶段、变化阶段和相对稳定阶段。说明了在不同阶段不同方向的正负迁移在形式、语义和概念层面发生的规
律和特点。
关键词： 语言迁移； 语言层迁移； 概念迁移； 多维动态理论框架
中图分类号： H31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5544（ 2016） 04-0043-08
Abstract： After a critical review of Zhang Huiping ＆ Liu Yongbing’s conceptual transfer framework，the present paper，based
on relevant research findings at home and abroad，proposes the multidimensional and dynamic theoretical framework for lan-
guage transfer． It consists of five dimensions （ i． e． ，natural language systems，mental representations，language transfer，
learner factors and interlanguage system） including their respective modules． They work together to account for three interrelat-
ed phases of language transfer，namely the initial phase，the changing phase and the relatively stable phase． In these phases，
how positive and negative transfers with different directions operate at formal，semantic and conceptual levels is illustrated and
discussed．
Key words： language transfer； linguistic transfer； conceptual transfer； the multidimensional and dynamic theoretical frame-
work
DOI:10.16362/j.cnki.cn61-1023/h.2016.04.010
2000，
2007，
2011； Odlin 2005，2008； Pavlenko ＆ Jarvis 2001； von
1． 引言
Stutterheim 2003） 。这种研究热潮也推动了国内学者对概念
语言迁移（ language transfer） 或跨语言影响（ crossling- 迁移的探究，
业已发表的成果既有理论介绍（ 姜孟 2010； 俞
uistic influence） 指某人（ 人们） 所掌握的一种语言知识对其 理明等 2012） ，也有相当数量的实证研究（ Yang 2013； 张会
所掌握的另外一种语言的知识或使用产生的影响（ Jarvis ＆ 平、
刘永兵 2013abc，
2014； Zhang ＆ Liu 2014； 刘永兵、
张会平
Pavlenko 2008： 1） 。语言迁移包括语言层 迁 移 （ linguistic 2015； 姜孟、
周清 2015） 。其中，
张会平和刘永兵两位学者的
transfer） 和概念迁移（ conceptual transfer） （ Jarvis ＆ Pavlenko 论文特别引人注目，
他们对中国学生英语表达中概念迁移
2008： 22-23） 。在 Jarvis（ 1998） 和 Pavlenko（ 1998） 提出概念迁 的研究不仅建立在对语料深入分析的基础上，
而且更难能
移之前，
二语研究者主要关注语言层面的跨语言影响，
发表 可贵的是他们在其提出的概念迁移框架指导下进行研究。
了大量论著（ 如 Gass ＆ Selinker 1983，
1992； Kellerman 1979， 考虑到国内二语习得界重视实证研究，
而疏于理论提升的
1995； Odlin 1989； Ｒingbom 1987， 概念迁移成为
2007） 。此后， 现状，
他们这种敢于提出中国特色理论框架的勇气和做法
该领域国际研究的新热点（ 如 Flecken et al． 2013； Jarvis 而就语言迁移研究而言，当这一领域经过
特别值得赞许。

［24］卫乃兴． 基于语料库的对比短语学研究［J］． 外国语，2011b（ 4） ： 32- 语平 行 语 料 库 的 话 语 标 记 语 对 比 研 究”（ 项 目 编 号：
42． 3102014ＲW0017） 的阶段性成果。
［25］姚双云．“搞”的语义韵及其功能定位［J］． 语言教学与研究，2011（ 2） ： 作者简介： 王均松，
西北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主要研
61-68．
究方向为语料库语言学、
翻译学。
［26］宗守云． 从范畴化过程看量词“副”对名词性成分的选择［J］． 世界汉
田建国，
西北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硕士，主要研
语教学，2007（ 4） ： 21-32．
究方向为社会语言学、
语料库语言学。

基金项目： 本文为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项目“基于双向对比平行
收稿日期 2015-12-16
语料库的话语标记语对比研究”（ 项目编号： 15YJC740083） 、
陕西省社科基金“翻译视角下的话语标记语对比研究”（ 项目 责任编校 奚 留
编号： N2014KA0008） 及西北工业大学人文社科项目“基于双
· 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