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GED2040D 香港文學欣賞

鍾曉陽：〈翠袖〉
06.02.2018
〈持續慢步向前：鍾曉陽與《哀傷
紀》〉
• 「你喜歡文學，自然有很多感受從書裡學回來，你先認識不同的字詞，
但它們每個也有著差別。最初你學懂這些字詞，也只是試著予以運用，
但用得有多準確、感覺是不是對呢？就要慢慢學習，才能感覺並運用較
準確的字詞。」
• 「在書寫時就有這樣的意識……一層一層的，不過我不確定這樣行不
行，通常的寫法，都是寫出了敘事者所有想法。但我寫的這位敘事者，
並不想寫盡自己的想法。明顯她不想將想法全都告訴讀者——她很隱藏
自己的感受。」但由「我」變奏成「金潔兒」，這些經驗可有自傳色
彩？「我始終和角色保持著距離，但可放進更多不同的想法。從來寫
作，創作的角色與自己都有著距離。從《停車暫借問》開始，我就喜歡
寫故事，很自然喜歡思考場景、對白，這同樣能投入感情的。我不喜歡
將自己太接近故事，寫自己需要掌握得很好，不然就會很沉溺、很發洩
性。」
• http://www.arts-news.net/node/5752
〈翠袖〉 (1981) 分析
1. 人物特徵描寫 ( 翠袖 )
• 「陳翠袖著一件葉綠小翻領寬褶及膝裙，滾邊短袖，胸前一溜圓型鈕
釦，婀娜出來了。
• 「﹝……﹞只見翠袖短髮覆頰，頭一甩便都甩到頸後去，露出胖圓臉
蛋上的一彎酒渦，月牙兒一般。她皮膚白晳非常，襯起葉綠衣裳，宛
然翡翠白璧。滾邊袖子有一綹 ( 音柳 ) 綠線盈盈垂下來，垂在臂膀
上，像璧裡滲著一絲碧玉，雪裡的春意盎然。」 ( 頁 1)
• 「﹝……﹞閒話時她屢覺臂膀上癢癢的，低頭視察，卻是那綹綠線在
吊吊點點，她呢喃一句：「怪刺撓的。」欲要一把揪掉，卻揪不得
法，袖腳都糾到一處去了。當眾嚙噬又太失禮，無奈只得起來找剪
子，一時偏找不著，渾室抽屜敞敞閉閉，那房子才約莫兩坪見方，她
青瑩皜白的穿繞，耕耘竟有點眼花欲睡。」 ( 頁 2)
• 「耕耘被外的手刺癢癢的，一看卻是翠袖薄荷綠睡衣袖上的一根線，他
拈起來，捻一捻，輕聲道：『破了。』說得極輕，暗示一般。翠袖從床
頭櫃裡取出剪子，把它剪了去。」 ( 頁 20)
手帕

• 翠袖與沃耕耘
• 「陡地刮起一陣強風，翠袖慌忙攏住頭髮，袖口上手絹兒大概沒塞
嚴，她這一舉手便退了出來，乘著風尖撲撲飛到河裡去了。兩人不約
而同的漫空撈抓，試圖把它攔途截下，卻來不及了，怔怔地瞪著它滑
左滑右的落在河上。」
• 翠袖與陸至崇
• 「﹝……﹞至崇忽然偏頭看一看道：『咦，你怎麼把手帕塞在腋下？
現在不作興的了。」
• 『我習慣了。』翠袖笑道：『香的，你聞一聞。』順手就把手絹兒揪
下來往他的鼻子一送。至崇不防她這一著，整個人向後仰。翠袖卻又
縮了回來，笑著斜眼睨他。他萬想不到她這麼放肆，毫不怯場，幸而
已經身為人婦，要不然可真的惹不得﹝… ...﹞ 」 ( 頁 11)
2. 中港婚姻

• 「﹝……﹞這一陣子香港處境尷尬的光棍兒正流行回鄉娶妻，然後藉此
名分把妻子申請出來。耕耘心眼兒裡揣度，娶個上海姑娘，合自己脾
性，倒是明智，因此便湊上這個熱潮回鄉物色一個。親友知道了莫不巴
結逢迎。姚大嬸是他族中親戚，看準了陳家，即替耕耘安排。」 ( 頁 3)
• 「﹝……﹞他也覺察得出翠袖對他的態度比前淡多了。這種女孩子心理
他很清楚，釣著一個像他條件這麼好的，絕不會輕易放過；如今自信到
手了，便冷漠矜持起來了。然而，他是很希望娶翠袖的。」 ( 頁 4)
求婚

「翠袖，我們結婚好不好？」﹝……﹞
這一打岔，好像彼此都不好意思重申舊話，過了好半晌耕耘方道：「你回去
考慮考慮，過兩天再給我答覆。」
翠袖撥一撥夾在齒唇間的髮絲，覷他一眼又低下頭，說：「不用了，我就答
應你。」
耕耘微笑著點點頭，併著她走回去。她以為他會反應熾烈的表示興奮，結果
他卻淡淡的。人老了，對什麼都是淡淡的。她回頭看看那手絹兒，墨河上像
一隻白鷗的斷翅。 ( 頁 5)
結婚的原因
「聽說現在申請出去，很難的。」
耕耘道：「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
翠袖覺得這句話很中聽，微笑起來。耕耘看著她因為笑而鼓出來的臉頰，頰
上的酒渦，笑得那麼彎，彷彿就是她吚外兩片酗酗酒的唇。他忍不住道：
「我一直覺得奇怪，像你這樣的女孩子，怎麼會到現在還沒有對象？」
「現在？不是有了嗎？」
耕耘呵呵笑起來。翠袖摳摳牙縫裡的糖渣又道：「我本來也有男朋友，前年
鬧翻的。」
他「哦」了一聲道：「認識很久了吧！」
「唔。可是後來……不想嫁給他。」 ( 頁 7)
• 「他點點頭，探手取了一塊糖。她瞟瞟他。他長相還算年輕，難得的是
不禿頭，對著不反胃，也就罷了。她都已經三十了，沒有權利作何揀擇
了。況且這個條件不錯，人挺忠厚，更多了一份同鄉的親。她愈往他的
好處想，心中反而愈迷惘，簌簌 ( 音速 ) 潸 ( 音山，淚流不止 ) 然掉淚，
她忙以柱遮面，袖筒中抽出手帕擦了。幸而耕耘並沒有留意。」 ( 頁 7)
3. 翠袖的轉變：「庸俗劣陋的都市婦女」

• 「鏡中的翠袖很快就變了樣子。頭髮電鬈了，眉毛拔成極細
的一條，邪邪的斜飛上去；眼睛畫了眼線，嘴唇塗得紅紅
的，手指甲腳趾甲都搽滿蔻丹。她能夠穿一雙三寸跟的高跟
鞋而走路穩步如牛。不過她只有在適當的時候才這般濃粧豔
抹。平常她仍然保留她的清淡。她知道清淡的可貴。
• 漸漸地翠袖常在他面前議論別人的──有干係的和沒干係的
人的──軼事醜聞，以批判的目光抨擊審斷，結論往往是許
多人生的大道理。
• 他們的齟齬 ( 音嘴與，分歧 ) 還是發生在家用上。翠袖多多
益善。耕耘少少嫌多。加上翠袖總要他匯許多錢給她娘家。
他卻不太願意。 ( 頁 8-9)
• 認識陸至崇
• 「她到別處招呼客人，卻心神不定，眼珠不時往眼角那邊溜，掃一掃他又回來。
他看她的時候她也感到，站姿和手勢都分外誘惑，一面又擅長社交的談笑自
如。」 ( 頁 10)
香港電台「小說家族」改編

• http://
podcast.rthk.hk/podcast/item_epi.php?pid=737&lang=zh-CN&id=46
680
• 導演：施潔玲 ；編劇：鍾曉陽、馬琪
• 改編 • 小說

• 香港是「危險」、重視金錢的地方 • 香港是重視金錢的地方

• 從居住位置展示翠袖和陸至崇處於不
同階層

• 兩人討論「大陸人」、「香港人」的
身份認同問題
• 陸：既同情又質疑「大陸人」
• 翠：為自己的身份辯護，同時說出
「香港人」不太重視自己的身份 ( 移
民)
4. 家
• 陸至崇到翠袖家
• 「她赫然只距離他一箭之遠，莊凝的端個托盤，盤上兩杯咖啡。至崇本待望向
廚房，這一來視線被腰斬了，前途斷送一般。」 ( 頁 13)

• 陸至崇來沃家吃飯
「像你這樣的女人，嫁給那老頭兒，實在可惜得很。」
翠袖聳聳肩說：「我不覺得，至少我得到的，數不清；失去的，數得出
來。」
至崇意味深長的湊到她耳邊：「你失去的其中一樣，可能就是你的全
部。」
她聽了一震。這句話實在過分，萬一她信了，跟定了他，那可糟糕。
翠袖強笑道：「想起來真倒楣，老頭子前兩年還常去日本台灣那些地方接
洽生意，現在都交給小兒子了，不去了，要不然你倒可晚上來。」 ( 頁 16)
翠袖與丈夫爭吵後回家
「有一個家，始終還是要得回去的。﹝……﹞ 『不回來吃飯也不說一聲，我
等了一個晚上，方才才吃了。』
經過耕耘的時候她驀然停下來，望著他的褲腳道：『咦，外面下雨了？』
耕耘點頭道：『哎，很小的雨。』
翠袖這才望著他道：『你都脫下來，我替你浸上水。』說畢進廚房洗煙灰缸。
耕耘跟進去道：『不要了，晚了，明天等女傭來吧，反正也不太濕。』
翠袖只得依她：『不要，那個女傭我不放心，我們的椅搭都是她洗壞的，而且
先浸上也乾淨些。』
﹝……﹞ 她是看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非要把它弄妥貼了才肯罷休的。」 ( 頁
18-19)
陸至崇家

• 「昨晚的事真是荒唐，她黑暗裡爬了七層樓梯才摸到至崇的門牌，狹小
的屋子裡，一家八口全體下床了。至崇臉色非常難看，隨便把她安頓在
他妹妹房裡，背著人怪她太魯莾，不先通知他，什麼都好商量。她徹底
領悟了。他家裡這麼窮，又有這麼大的家累，她不能害人害己。所以一
早上她就跑回來了。」 ( 頁 19)
• 長篇小說：《停車暫借問 》 ( 妾住長城外、停車暫借問、卻遺枕函淚 ) 、《哀傷紀》
• 短篇小說：〈流年〉、〈憶良人〉、〈良宵〉、〈未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