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 山师 范学院 学报

Journal of Anshan Normal University 20 0 3-0 2 ,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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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中外历史比较研究应注意的几个问题
许二斌
(鞍山师范学院 政史系 , 辽宁 鞍山 114005)

摘 要:
通过对具体例子的剖析 , 提出在中外历史比较研究中应当注意的几个问题 :
首先 , 要 选择真正具 有
可比性的比较对象 ;
其次 , 要注意术语的正确使用 ;
再 次 , 还 必须克服 民族虚 荣心的 影响 , 不能拿 中国历 史
比附西方历史 。
关键词 :
中外历史 ;
比较研究 ;
可比性
中图分类号 :
K 01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 篇号 :
1008-2441(2003)01-0009-03

Some Questions That Should be Watchful in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History of China and Foreign Countries
XU Er-bin
(Department of Politics and History , Anshan Normal University , Anshan L iaoning 114005, China)
Abstract :
T hrough anatomies of some examples , the aut hor puts forward the f ollowing ques-
tions t hat should be w atchful in comparative study of t he histo ry of China and foreign coun-
tries .
F irstly , the object s of comparative study should have real comparabili ty .
Secondly , t he
terms should be used exactly .
In addition , the amour -propre for our ow n nation should be got
over .
Histo ry of China and f oreig n Count ries ;
Key words: Comparative study ;
Comparison

比较研究是史学研究的一种重要方法 。 近年 一 、要注意比较对象的可比性问题
来 , 我国史学界最常见的比较研究是对时间上大 比较研究的前提是比较对象具有相同或类似
致相同且具有类似特征的事件 、人物或制度进行 的特征 , 也就是要有可比性 。我们以熊家利 1995
比较 。 这种比较如果运用得当 , 不仅有助于加深 年发表在《湖南师范大学学报》第 3 期上的《十六
对比较对象的理解 , 而且能够获得很多超出比较 世纪中西面对封建危机的不同改革》 一文为例来
对象以外的启发 。但是 , 我们在读史过程中发现 , 谈这个问题 。 这篇文章比较的是 16 世纪西方的
有些中外历史的比较研究 , 由于没有注意到一些 宗教改革和中国的张居正改革 。这两者的可比性
应当注意的问题 , 并不能收到良好的效果 。因而 , 在哪里 ? 纵观全文 , 作者所提供的这两个历史事
笔者不揣自身学识浅陋 , 斗胆写此小文 , 对中外比 件的共同或相似特征有二 :
一是“张居正改革和宗
较研究 中应注意的问 题略陈管见 。 所谓千虑一 教改革都是封建社会末期经济条件变化 、阶级矛盾
得 , 但愿此文能对我国学者今后的中外历史比较 激化的产物” ;
二是“张居正改革和宗教改革的目的
[ 1]
研究有所裨益 。 都在于力图摆脱当时封建社会面临的危机” 。

收稿日期 :
2001 -12 -05
作者简介 :
许二斌(1974 -), 男 , 山西文水人 , 鞍山师范学院政史系讲师 , 博士生 , 主要从事世界近现代史研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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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作者还是在套用五种社会形态更替理论分析
中国历史 , 其实中古中国社会根本不存在西欧那
样的封建制度 , 也不应该称为封建社会 。关于中
国历史是否可以套用五种社会形态的理论不是本
文的主旨 , 我们暂且抛开这一层不论 , 下面的分析
将沿用封建社会的提法 。
促使张居正改革的主要原因是明嘉靖 、隆庆
以来“纪纲不肃 , 法度不行 , 上下务为姑息 , 百事悉
以委绚”的腐败吏治 , 以及官僚 、地主大肆兼并土
地 , 同时 , 又大量隐瞒实际数目拒不纳税 , 造成的
国家财政上的危机 。[ 2] (P149 -150)说欧洲的宗教改
革是封建社会末期经济条件变化 、阶级矛盾激化
的产物是没有问题的 , 但明朝万历初年的张居正
改革就不是什么封建社会末期的问题了 。从中国
封建社会结束的时间来看 , 说明清时期是中国封
建社会末期并无不妥 。 但是 , 中国封建社会的结
束并不是自身的结果 , 明清时期中国社会还没有
发展到“封建经济 、政治已难以正常运转”的地步 。
假如没有西方殖民主义的侵入 , 中国封建社会恐
怕还能延续相当长的时间 。 所以 , 明清时期是中
国封建社会末期是一个似是而非的说法 。因为看
到明清两代是中国封建社会最后阶段这样的表面
现象 , 就认为明清时期中国封建社会发展到了末
期 , 并且一定要在这里找到所谓封建社会末期的征
兆 ,所以作者才根据吏治腐败 、土地兼并和财政危
机这些前代曾经反复出现过的现象得出“中国封建
经济 、政治已难以正常运转”的结论 。 张居正改革
是明朝政府为挽救统治危机进行的自上而下的改
革 , 这并不是封建社会末期独有的现象 。
另外 , 说张居正改革的目的在于力图摆脱当
时封建社会面临的危机是可以的 , 但宗教改革是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在欧洲许多国家先后发生
的 、有许多社会阶层卷入的自觉的或自发的运动 。
作者说宗教改革的目的是力图摆脱当时封建社会
面临的危机 , 显然不是说运动的组织者的目的如
此 , 也不是说卷入其中的每个人的目的如此 。这
句话隐含的意思是 , 当时西欧封建社会面临严重
的危机 , 摆脱这种危机是时代的要求 , 宗教改革就
是对这种时代要求的响应 。这种将历史现象归结
为某种时代要求的响应的思路正是卡尔·波普批
判过的历史决定论的思路 。我们且不评论这种方
法本身在历史研究中的影响 , 但由此得出的宗教
改革的目的与张居正改革的目的是不能相比的 。
第5卷
总之 , 中国的张居正改革和西方的宗教改革
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历史 事件 , 除 了都被赋予“改
革”的名称和都发生在 16 世纪外 , 很难找到两者
的共同或相似特征 , 对这两者进行比较研究意义
并不大 。
二 、要注意术语的正确使用
这看起来似乎是老生常谈 , 因为不仅在比较
研究中需要注意术语的正确使用 , 任何学术研究
都必须注意这个问题 。但我们在这里要特别强调
的是 , 在中外历史比较研究中 , 不能将表述外国历
史的术语随意地搬到中国历史中来 , 也不能盲目
将中国历史中的词汇挪到外国历史中去使用 。
比如“中世纪”(Middle Ages 或 M edieval)这
一术语是 15 世纪后期人文主义者首先使用的 , 用
以表述西欧历史上从 5 世纪罗马文明瓦解到人文
主义者正在参与的文明生活和知识复兴的时期 。
时间上大约指公元 395 —1500 年 。
众所周知 , 古希腊 、罗马时代以发达的奴隶制
经济 、完善的政治制度 、繁荣昌盛的学术文化造就
了辉煌灿烂的古典文明 , 是西方人引以为骄傲的
伟大时代 。然而 , 从公元 4 世纪起 , 西罗马帝国逐
渐走向衰落和灭亡 。 日尔曼人在西罗马帝国的废
墟上建立起落后的统治 。 此后数世纪里 , 连续不
断的军事入侵和落后的统治方式使西欧的经济长
期处于停滞状态 ;
在政治上 , 由于入主西欧的蛮族
缺乏官僚政治的经验 , 不得不实行了效率十分低
下的封建制度 ;
长期的战乱和天主教会的神权统
治还造成了思想和文化的萧条 。 直到 11 世纪以
后 , 西欧的政治 、经济和文化才有所复苏 。到文艺
复兴时期 , 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 , 西欧以家奴制 、
庄园制 、分封制为代表的封建制度逐渐瓦解 , 教会
的世俗权威开始衰落 , 以王权为代表的民族国家
悄然兴起 , 人文主义者对天主教会禁锢人们思想
的黑暗统治所进行的批判促进了思想文化的再度
繁荣 。 总之 , 西欧文明从文艺复兴时代起又进入
了一个繁荣发展的时期 。
人文主义者发明了“中世纪”这一词汇 , 用来
形容处于古典时期和文艺复兴时期这两个伟大时
代之间的发展相对缓 慢的历史时期 是相当贴切
的 。这段时间正是我们通常所说的中古时期 , 所
以西欧历史上的中古时期又可称作中世纪时期 。
但是 , 中古时期的中国并不像西欧那样 , 处于两个
伟大时代之间的低落时期 。 相反 , 中国历史上最
 第1期 许 二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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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煌灿烂的时代正是中古盛期的唐代 。因此 , 在 族虚荣心在作怪 :

不清楚“中世纪”一词的深层涵义的情况下 , 盲目
地将这个术语用到中国历史当中 , 是很不适当的 。
出于同样的理由 , 我们认为 , 目前在国内有几部通
史教材取名为《世界中世纪史》 , 也是不适当的 。
西方有的东西一定要在中国历
史中找到 。 应该承认 , 这是中国许多史学工作者
共同的倾向 。 造成这种民族虚荣心的原因是在他
潜意识中有这样的认识 : 只有西方历史发展的道
路才是正常的 , 中国的情况如果与它不同就是出

三 、要克服民族虚荣心的影响 了毛病 。

这个问题 , 我们还以《十六世纪中西面对封建 其实 , 每个民族的历史发展都有其独特的内

在逻辑 , 西方有的东西中国未必一定要有 。中国
危机的不同改革》一文为例 。 宗教改革虽未提出
解决土地问题的口号 , 但在有的地方通过没收教 历史与西欧历史的不同不是发展程度上的不同而

会土地出卖给资本家和新贵族的方式促进了封建 是发展道路上的区别 , 这种不同的发展道路未必

有优劣之分 。 我们在进行中外历史比较研究中应
土地所有制向资本主义所有制的转变 。 张居正改
革中清丈全国土地和“一条鞭法” 的推行 , 确实是 当克服这种倾向 , 实事求是地分析中西历史现象

我国赋役制度的一次重大改革 , 在一定程度上抑 的异同 , 不能拿中国历史比附西方历史 。

制了豪强漏 税 , 缓解了赋役不均 , 增加了财政收 当然 , 在中外历史比较研究中应注意的问题

还有很 多 。 但我们认 为这样几个问 题是最重要
入 , 但并没有触动封建土地制度 。
熊家利在文章中说 , 一条鞭法的推行一方面 的:
首先要选择真正具有可比性的比较对象 ;
其次

削弱了国家对全国土地的控制权 ;
另一方面减轻 要注意术语的正确使用 ;
另外 , 还必须克服民族虚

了农民对国家的人身依附关系 。 而且 , 客观上扩 荣心的影响 , 不能拿中国历史比附西方历史 。

大了货币的流通范围 , 有利于商品经济的发展和
资本主义关系的生成 。 进而得出结论“ 张居正改 参考文献 :
[ 1] 熊家利 .
十六 世纪中西面对封建危机的 不同改革[ J] .
革已 触动了封建土地制度这一关键问题 。
” 并说
湖南师范大学学报 , 1995, (3):
116-121 .
“如果张居正之后 , 还有李居正 、王居正之类继续 [ 2] 史仲文 , 胡 晓林 .
中国 全史 第十 二卷[ M] .
北京 :
人民
他的改革事业 , 其成就也许不亚于宗教改革 。”[ 1] 出版社 , 1994.
这是对张居正改革进步意义的拔高 , 其实也是民 (责任编辑 :
李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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