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

定》（ CPTPP ）及其国企规则

韩立余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
20210125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
Renmin Law School
主要内容
• 0 、国企改革的哲学问题思考
• 一、 CPTPP 的由来
• 二、 CPTPP 与 WTO
• 三、 WTO 框架下的国企规则
• 四、 WTO 框架下的中国相关承诺
• 五、 CPTPP 主要内容与特点
• 六、 CPTPP 国企规则
• 七、国企规则国际发展方向
• 八、国有企业如何办
0 、国企改革的哲学问题思考
• 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 时代问题（是否引进来、走出去）
• 历史问题（官民、公私、政企分野）
• 变化问题（计划到市场，无补贴到补贴）
• 具体问题（职能、行业、优势、歧视）
• 回答问题（？）
一、 CPTPP 的由来
• CPTPP 是不含美国的 TPP 的临时适用版
• P4 TPP12 CPTPP11

• P4 （《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 TPSEP ），智利、新

西兰、新加坡、文莱。 2005 年签订， 2009 年生效。 2010 年扩容，
美国加入谈判，反客为主，邀请其他国家加入，日本于 2013 年加
入谈判。
• TPP ， 2015 年 10 月完成谈判， 2016 年 2 月签署，美国 2017 年 1
月退出。
• CPTPP ，在日本、加拿大等的推动下，更改名称， 2018 年底生效
CP/TPP 的谈判背景
• 中国竞争力增加，越来越多的国有企业进入全球排行榜前列
• WTO 多哈回合被认为失败
• 另辟蹊径确定二十一世纪经贸规则
• 不让中国参与制定规则
• 美国退出，日本推动
TPP 向 CPTPP 的形式转化
• CP 在 TPP 基础上增加了前言（议定书）
• 将 TPP 纳入 CP ；
• 中止适用某些条款，并通过附件列出（ 22 项）
• 协定的生效、退出和作准文本的内容以新条款替代旧条款
• 名称经加拿大提议，改为 CPTPP （全面进步 TPP ）
• 中止的内容主要涉及知识产权和投资方面的某些条款
• 也涉及服务贸易，但不重要。
• 如跨境服务中的快递附件第 5 款和第 6 款（禁止交叉补贴和滥用垄断地
位），金融服务适用范围界定中的“基于 9.6 （最低标准待遇）”提出
的仲裁请求及相关的附件 11-E 。
CP/TPP 缔约方
ASEAN v.P4 v. TPP v. CPTPP v. RCEP v. USMCA 缔约方

中国 柬埔 老挝 缅甸 马来西 加拿大
寨 亚
韩国 C 菲律 印尼 泰国 越南 墨西哥
宾
日 本 文莱 美国

新西兰 C 新加坡 秘鲁 C
C
澳大利亚 C 智利 C
印度
CPTPP/RECP 章节对比
1 一般规定 6 贸易救济 11 金融服务 16 竞争政策 21 合作与能 26 透明度和
定义 (7) (8) (13) 力建设 (15) 反腐
2 货物国民 7 卫生检疫 12 商人临时 17 国有企业 22 竞争力与 27 管理和机
待遇与市场 措施 (5) 入境 (9) 与指定垄断 商业便利化 构条款 (18)
准入 实体
3 原产地规 8 贸易技术 13 电信 18 知识产权 23 发展 28 争端解决
则 壁垒 (6) (11) (19)

4 纺织品服 9 投资 (10) 14 电子商务 19 劳工 24 中小企业 29 例外和一

装（？） (12) (14) 般规定 (17)
5 海关管理 10 跨境服务 15 政府采购 20 环境 25 监管协调 30 最后条款
与贸易便利 贸易 (8) (16) (20)
化 (4)
二、 CPTPP 与 WTO 规则的关系
• 根据世界贸易组织协定（ WTO ）订立
• 关税与贸易总协定第 24 条、服务贸易总协定第 5 条
• 可以达成更自由的贸易协定，而不违反 WTO 最惠国待遇义务
• 内容可比 WTO 的调整范围广，如投资、反腐等
• WTO 规则
• 最惠国义务
• 关税减让 / 市场准入
• “ 公平贸易”规则……
• 成员相互间承担义务（契约性义务），非对 WTO 承担义务
• 违反义务无赔偿责任
• 共识决策
• WTO 多哈谈判失败，自由贸易协定如雨后春笋
三、 WTO 框架下的国企相关规则
关税与贸易总协定 48-95 经济互助委员会 49-91
世界贸易组织 95

• 关税与贸易总协定第 17 条（国营贸易企业， state trading enterprises ）

• 政府可以指定国营贸易企业（国企或私有）垄断经营
• 被指定企业应基于商业考虑从事活动，不歧视
• 补贴与反补贴协定（补贴定义及适用范围）
• 政府或公共机构提供的财政资助，资助接受者由此获得利益；私有企业也
可以接受政府委托提供财政资助
• 何为公共机构？（中国工商银行）
• 如何确定获得利益？与无资助时比变好；可使用外部（第三国）市场
• 专向性补贴
• 出口补贴及进口替代补贴 - 禁止性补贴
• 特定企业、产业或一组企业或产业
四、中国入世议定书中的相关承诺
• 在国营贸易企业方面，中国承诺国营贸易企业拥有充分的管理自主权，自负盈亏。
• 承诺保证所有国有企业和国家投资企业仅仅根据商业考虑进行购买和销售，并确认世贸成
员的企业将拥有在非歧视条款和条件的基础上，与这些企业在销售和购买方面进行竞争的
充分机会。中国政府将不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国有企业或国家投资企业的商业决定，但符合
世贸协定要求的除外。
• 中国国有企业，包括国有银行，应在商业基础上运作，自负盈亏。中国政府承诺，使所有
国有（商业）银行在商业基础上运作。
• 就补贴认定而言，在国有企业是补贴主要接受者或国有企业接受数量异常多的情况下，对
国有企业提供的补贴视为专向性补贴。
• 其他成员对中国出口产品反补贴认定时存在不使用中国市场内部信息而使用外部基准计算
成本与价格的可能性。
五、 CP/TPP 的主要内容与特点
• 市场开放度大，投资、金融领域等负面清单
• 议题广泛，远超 WTO ，如国企、劳工、环境、反腐、数字贸易
• 权利义务配置方式复杂，一般义务、负面清单、例外，双边安排
• 开放式
• 有针对中国的意味
具体内容
• 可访问商务部研究院或国际司网站，或
• 参看韩立余主持翻译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北京大学出
版社 2018 年版）
六、第 17 章国有企业【和指定垄断企业】主要内
容
• 允许设立或维持国有企业，允许国有企业承担公益职责

• 重申、扩大关税与贸易总协定第 17 条的义务
• 另行制定有关国有企业补贴的专门规则
• 明确国有企业不享有国家财产豁免
• 国有企业的透明度要求
商业考虑和非歧视义务
• 缔约方保证其国有企业（包括指定垄断企业）在参与商业活动时
应基于商业考虑因素行事，并给予其他缔约方企业非歧视待遇。
• 义务内容与之前的其他自由贸易协定中的要求并无根本区别。
• 但义务范围扩大。
• 该义务涵盖货物销售和购买、服务销售和购买，涵盖缔约方境内的外国
投资企业的货物和服务，涵盖企业，涉及国民待遇和最惠国待遇。其适
用范围总括了《关税与贸易总协定》、《服务贸易总协定》和投资协定
中的国民待遇和最惠国待遇。
非商业性支持制度 - 对国有企业的政府支持
non-commercial assistance

• 基于所有权或控制权的国有企业定义
• 基于国有企业身份的政府支持（取消了公共机构要求，专向性）
• 标准相对宽松的不利影响和损害要求的救济措施
• 一般性例外和国别例外（不符措施清单）
禁止提供非商业支持的核心义务
• 政府不得直接或间接向国有企业提供商业性支持，对其他缔约方
的利益造成不利影响（政府 - 国企）
• 活动：国企生产或销售货物；国企跨境提供服务；国企通过境外投资投资而提供服务
• 缔约方保证，其政府企业或国有企业不通过对任何国有企业提供
非商业性支持，对其他缔约方的利益产生不利影响（国企 - 国
企）
• 活动：国企生产或销售货物；国企跨境提供服务；国企通过境外投资而提供服务
• 缔约方不得直接或间接向另一缔约方境内的涵盖投资企业提供非
商业性支持，对另一缔约方的国内产业造成损害（对外投资）
• 情形：境外企业生产销售货物；境外国内产业生产销售同类货物
国有企业（ SOEs ）
• 从事商业活动的企业，
• 在该企业中，
• 缔约方直接拥有超过 50% 的股本，
• 通过所有权益控制超过 50% 投票权的行使，或者
• 拥有任命董事会或类似管理机构大多数成员的权力

• CAI ：政府直接或间接通过其他所有权益（包括少数股权）拥有控制企
业决策的权力 （特殊股，黄金股）
非商业性支持 / 政府支持的定义
• 指基于政府对国有企业的所有权或控制对国有企业提供的支持。
• 从理解角度，非商业性支持可以理解为基于国有企业身份提供的
支持，包括政府对国有企业提供的支持、国有企业对国有企业相
互之间提供的支持。
• 更具体地说，该支持包括下述四类：
• 仅限于国有企业享有，
• 主要由国有企业使用，
• 在国有企业和私有企业均获得支持的情况下
• 国有企业获得的数额不成比例的多，或者
• 通过裁量权偏袒国有企业。
非商业性支持不适用的情形
• 非商业性支持不包括：
• （ a ）公司集团（包括国有企业）内部的集团内交易，例如母子公司之间
的交易或各子公司之间的交易，当正常商业做法要求报告集团内部交易之
外的集团财务状况时；
• （ b ）国有企业之间的、与私有企业间独立交易的通常做法一致的其他交
易；或者
• （ c ）缔约方从养老、退休、社会保障、残疾人、死亡或者职工利益计划
或其任意组合计划的投资中回收的资金，转移给独立养老基金，作为代表
出资者及其受益人的投资。
不利影响
• 不利影响指存在两种效应：替代效应和价格影响效应。
• 分货物和服务两类产品，涵盖本国市场、外国市场和非缔约方第三国市
场三个市场。
• 就货物而言
• 替代效应指，接受支持的国有企业的货物生产和销售，
• 在本国市场，替代、阻碍了其他缔约方的同类货物的进口，或者替代、阻碍了其他缔约方在
本国境内设立的投资企业生产的同类货物的销售；
• 在外国市场（其他缔约方市场），替代、阻碍在该外国市场内企业生产的同类货物的销售，
或替代、阻碍其他缔约方的同类货物的进口；
• 在非缔约方市场，替代或阻碍来自其他缔约方的进口。
• 在价格影响方面，接受支持的国有企业生产和销售的货物，
• 在本国市场内，与来自其他缔约方的同类货物进口相比，或与其他缔约方在本国境内设立的
投资企业的同类货物相比，存在大幅降价、重大抑价、压价；
• 在非缔约方市场，与来自另一缔约方的同类货物进口在同一市场中价格相比，存在大幅降价、
重大抑价、压价等。
商业考虑 / 非商业支持的例外【不适用，或不担责任】 -1

• 适用范围排除
• 金融监管活动、汇率政策等
• 处置破产国有金融企业的处置活动
• 行使政府职权
• 政府采购
• 某些主体有条件性例外
• 主权财富基金、退休养老基金等
• 经济危机应对措施
• 国企对境外企业的临时所有权
• 小规模企业
• 不符措施例外（其他章节、国企章节）
• 协定一般例外和安全例外
商业考虑 / 非商业支持的例外【不适用，或不担责任】 -2

• 适用范围排除
• 某些主体有条件性例外
• 不符措施例外（国企章节、其他章节）【现在或未来措施免责】
• 美国两房、国企重组
• 协定一般例外和安全例外
• 保护公益措施
• 保护生命健康
• 传统文化保护
• 临时保护措施（国际收支）
• 烟草控制措施
七、国企规则国际发展方向？
• 美国原对中国国企不适用反补贴措施。中国国企市场化后开始征
收反补贴税。中国国企姓“国”还是姓“企”？
• 美欧日三方多次联合声明，涉及国企、补贴等问题
• 《美墨加协定》强化了国有企业问题
• 美欧等提出的世贸改革建议涉及国有企业问题
• 中国表示积极考虑加入 CPTPP
• 如何在政治、话语和实力博弈下，在规则层面形成共识？
内地行车走右侧，香港行车走左侧，港珠澳大桥如何办？
港珠澳大桥采取“三地三检”通关模式，其中珠海、澳门之间采用”合作查验、
一次放行“通关模式；司机在大桥中驾驶采用右行方式，到达港澳口岸地区后
顺着道路方向自动调整为左行方式
八、国企怎么办 1 - 身份与行为
是否因国企身份受益或歧视
• 职能分类
• 政府职能 - 企业职能
• 【 CAI ：行使政府职权的活动：既不以商业为基础也不与一个或多个经济经营者竞争的活
动】
• 公益职能 - 竞争职能
• 一般业务 - 政府指令
• 资企分级，三权分开
• 资产监管机构、母、子、孙
• 监管、投资、经营
• 两本账【补贴】
• 公益活动 - 市场活动
八、国企怎么办 2 – 争端解决【耳目与主
体】
• 国家间的条约权利义务最终都落实到企业身上

• 缔约方违反条约义务，改正措施，或面临制裁
• 中国政府提供非商业支持，可能被诉
• 境外投资（外国政府可能违反条约）
• 报告政府
• 当地诉讼
• 国际诉讼
• 投资者与东道国投资仲裁
• 国家与国家间争端解决
• 权利义务是一个动态调整的过程，涉及国家意志、政治意愿、法律技术、国
家实力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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